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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娓娓刚说了个“不让提”,余湘顺手写下来,然后沿着座位挨个去看。
简彤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皱眉仔细回忆了下,忽然想什么来,桌子一敲手一点,“我想起来了那天,就那天,你和嘉言过来找班长以为他没去学生会是来图书馆的那天,我看你们俩先进门,以为你们仨都来了,说了句人来了,吱吱吓得杯子都没拿稳,水撒了一地,站起来就跑,书包都要掉地上了她也不管”
余湘又写了个“怕见面慌”。
到季一,他没观察出沈栀的问题来,毕竟人不来基本就等于见不着,但他倒还记得那天嘴欠看见陆璟之做错了题。
“那天栀姐来我们宿舍楼下给陆儿送东西,那会陆儿正刷题,听说她来了,一道名词特指前用the的填空,他随手就写了个a,这种错娓哥都不会犯了吧”
这叫“六神无主”,余湘写上,然后发现点问题,“送东西送什么东西。”
轮到谢嘉言了,他说“不知道,一个纸箱子,璟之没打开就给扔了,我掂着挺沉,反正甩是甩不动。哦对,他还叫季一给了沈栀三百块钱,然后沈栀又反过来给了他一沓,怎么着得有大几千吧。”
这就有点叫人迷惑了,送东西,然后相互给钱余湘统统记下,说自己的发现,“学生会换届开始那几天,陆璟之跟汪也就不对付了,几次呛火,后来他就不干了。”
此话一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都不傻,只不过谁也没往那个方向去想,简彤呆滞了一会儿,神色逐渐像是见了鬼,“不能吧你们别吓唬我。”
她说着眼珠溜了一圈,除了宁洲,其他人跟她差不多傻眼。季一忽然抱着头趴下,“卧槽,三角恋这么狗血的我不信我不信,我陆儿怎么会做小三儿呢”
“怪不得说不能假设”许娓娓先是满脸懵逼地呢喃,然后渐渐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俩还有这层关系在呢那还真是不能”
谢嘉言倒是还好,他不是没往这头猜,他只是不太敢猜,猜出点什么来也不敢说。但直男直到一定份上,看问题反而没有太多因素干扰,譬如说,他就不相信一男一女之间能有真正的绝对友谊,玩得到一块去,关系不错都没问题,好到谈心的份上,那就值得深思原因了。虽说他也不知道沈栀和陆璟之到没到谈心的份上,可是俩人之间肯定有他们这群人都不知道的事
不让提、怕见面、慌、六神无主,多明显,答案呼之欲出。余湘转了转笔,在纸箱上画了个圈,然后问“你们还记得他们俩上一次坐在一块还没问题是什么时候么”
“寒假返校啊”季一说。
“不是的,就吱吱因为我妈那事进医院,晚上班长还和我们一起去看她了呀”简彤想想,说“回来之后转天我记得就是学生会改选嘛,可是那天晚上,我记得没问题的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宁洲忽然抬头,“那天晚上,我们出来之后他又回去了。”
惊雷般的提示之后,他接着该干什么干什么了,谢嘉言也想起来了,对余湘道“那天你们三个女生先上车回去了,我们在后面,季一打着车时,璟之接了个电话,然后说自己钥匙落下了,让我们先走别等他。”
“钥匙”余湘问。
“嗯。”
“可是他钥匙在我这里。”宁洲又一次抬头,说完又继续低头,置身事外。
可真是神他妈的,不言不语憋大招。关键转折点找出来了,余湘沿着时间轴捋出一条线,好像都没什么问题了,就是那个箱子跟钱什么意思她又问谢嘉言,“你再回忆一下那箱子,有什么特征没,或者陆璟之看见它,扔之前有什么反应”
“没特征啊,就一很普通的纸箱,反应”他表情便秘一样痛苦,“我想不起来了,反正就不怎么高兴吧,然后就给丢了。”
那就死无对证了,余湘正要把这个圈划了,季一突然小声说“要不,我拿来给你们看看我总觉得陆儿会后悔的,所以趁着那天垃圾桶还不脏把那箱子给捡回来了”
其他四人“”
连宁洲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总之人多力量大,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情况拼凑了个七七八八,余湘甚至还回忆起来他们俩生日时那晚,真心话大冒险时,沈栀问了陆璟之一个问题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怎么办。
果然早有端倪,只是哪怕当时有疑问,也没人往深了去想,这么一蹉跎,就蹉跎成这样了。
季一快去快回,抱着箱子回来了。
沈栀当时封下的胶带还是完好的,没有任何撕扯重粘的痕迹,季一再好奇,节操还是有的,他只把箱子捡回来,别的一概没动过。几个人轮流掂掂又晃晃,着实有点分量,听声音,挺闷挺沉,又夹着点哗啦哗啦响的纸声。
传了一圈,箱子放到桌面上,一桌人大眼小眼一起盯着这个箱子。
十分钟过去了,总也不能靠盯给箱子盯透了,但是拆吧,这里面没准儿饱含了一个可能连三角恋都算不上的悲伤故事,整得人既好奇又戚戚,没人开得了口,更没人下得去手。
最后还是季一说,“要不还是算了我放回去吧,万一等哪天陆儿又想要了,给他自己拆,咱们就知道是什么了。”
见没人反对,他说着就要把箱子往地上拎,箱体上两头各有能抠进手指去的通气孔,季一倒拎着一头提起,另一端就有什么东西卡了出来。
许娓娓赶紧说了声“别动”然后指给他们几个看,“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个人让季一把箱子提高,蹲在地上去看,通气孔比大拇指粗个一半圈,孔口卡着一个像是纸团样的东西,指着它自己掉出来不太可能,也就是寸了劲儿卡在这了,往里推一下让它再掉回去倒是没问题。
许娓娓这个急脾气早就等得心急火燎了,一根手指头伸过去抠一下再灵活一拨,纸团就从通气孔弹出来了。她一把捡起来,有言在先,“这不算我拆的啊见者有份,这就是它自己掉出来的怎么样,行不行”
众人一阵点头,“行行行”
说是纸团,其实是个折了六七折的小硬疙瘩,许娓娓一层一层把它剥开,剥到最后,一张题解赫然出现在眼前,看了一遍,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陆璟之给沈栀讲题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最开始引发血案的那道四棱锥题,托简彤泼了一杯水的福,他们也看见陆璟之是怎么写的解析了。但眼下这道图像三角函数比四棱锥复杂多了,满满一页密密麻麻,他们只知道陆璟之能给沈栀讲的明白,到底怎么讲明白的,他们听过一会儿的都觉得沈栀在这上笨的叫人发指,所以谁也没从头至尾围观过。
所以怎么讲明白的拿所有细致跟耐心,全填在眼前这毫无空隙的字里行间了。
许娓娓剥开时就隐约看见背面还有笔画,翻过来是幅素描画,有些地方被折痕压磨得线条已经糊了,但画的谁,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到这程度,已经不用再往后分析琢磨,所有事情都有答案了。
良久没人出声,余湘长叹一气,把纸拿起来原样折好从通气孔再塞回去,坐回椅子上干她的正事去了,其他人也各归各位,桌上沉默了一会儿,表面都敛气凝神,其实谁心思也不在书上。
季一想了半天辄,忽然蹦出来一句,“要不运动会之后,我过也个生日想办法给他们俩凑一块,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不能那什么,就也不能当朋友了”
这一听就是没谈过恋爱的,别说恋爱,估计喜欢的人都没碰上过,简彤摇头,说不行,又问“你生日不是8月嘛现在过什么哦”
“我这不是为了陆儿跟栀栀又重归于好的一天吗”季一想了想,“就当催生,催生不行吗”
谢嘉言嗤他,“提前三个多月催,你也不怕早产过头活不下来”
余湘若有所思,她觉得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但得从长计议,看看时间,她问许娓娓,“阿栀今儿去哪了补习还是跳舞,大概几点回来”
许娓娓说跳舞,再往后说她都有点替陆璟之心酸了,“但是今天回不来那么早,她说晚上应该会去跟汪也约个会”
沈栀从舞蹈教室出来,汪也已经在等她了,他站在树下,身侧有夜晚路旁的光映过来,风吹动树上新发芽的嫩枝沙沙地响,树叶被路灯的光裹着飘下来,掉落在他身上,叫他轻轻摘了下去,看上去温和一如从前。
之前他学生会换届工作在收尾,彻底结束之后又是月考,月考完了她忙着补课,这段时间在学校里虽然也偶尔一起吃饭,但正式约在外面,还是那件事过后的第一次。
沈栀朝他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没多会。”汪也笑笑,迎着光看看她的脸,见额头干净一片没有汗渍,牵着她的手往外面路上走,问“饿了么,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沈栀用力反握住他的手,说好。
舞蹈教室附近挨在h大旁边,周围有很多家小吃店,天气暖和起来,周末的晚上,附近街上热闹得人头济济,不少店家在户外露天支了桌椅,食物的香味和海边吹来清爽的风在空气中交缠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觉得放松的味道。
两人沿街走走停停,找了家海鲜面店各自点了碗鲨鱼面,临街坐下。
面前的桌子上还有上一位食客留下的汤渍,干在桌上凝成一块,汪也拿纸擦净,又起来去街对面的超市给她买水。看着他走远又走近,沈栀感觉,他好像又变回之前那个让她觉得浑身都在发光的少年了,一切她喜欢的特质都回来了,还是一样的温和妥帖,耐心无限。
但也只是好像。
关于陆璟之的事,汪也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他终究是怎么想的,他甚至再也没提起过“陆璟之”这三个字,可有些事情摆在那里,不用说出来就心照不宣。沈栀想要和他解释清楚,可每每看见他若无其事笑着的脸,话就像噎在了嗓子眼里,无数次到了嘴边,无数次又咽下去。
汪也在回避,他不愿意说出来,试图让时间来抹平这件事,但隔阂已经存在了,再怎么粉饰太平都有什么东西和之前不一样了。
沈栀没法忽略,事情就像一个疙瘩一样堵在心里,血流过去,气喘过去,总要经过那一个缠绕纠结的扣,它不会随着时间慢慢被抚平,它只会越来越紧,终有一天要缠成死扣,再也解不开。
吃完面,已经八点过半。汪也说h大里有座著名的情人湖,位于东西两门之间,他们恰好在东门,一路走到西门又有直达一中的公交,顺路逛一逛再回学校,刚刚好可以赶上闭宿时间。
这提议听起来很好,但沈栀另有计划,她看着手机踌躇半晌,还是拉了汪也的手,没让他带着自己往h大的方向走,她说“我还是想和你去看个电影,好么”
“应该来不及了。”汪也看一眼时间,想想再怎么挤压也不够用,说“看完电影我们要回不去宿舍了,下次好不好就明天,明天我陪你出来看。”
“不好。”沈栀看着他,捏着电话的手用力到骨头被铬得生疼,“我就想今天。”
她不想再等了,宿舍回不去就回不去,她本来也没计划回去。
她真的晚一天也不想等了,就想在今天,把解释都给他。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