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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场也沾了个“情”字,也算是情场,情场失意,根据万物守恒,就总得从其他什么地方给她找补回来。
比如,沈栀今天晚上的补习就格外顺畅,可能是方长青这段时间给她补课逐渐抓住了她的思维特点,对让她接受理解知识点的切入角度愈发快准狠,她今晚对所有的内容几乎都是一点就透,方长青随讲随给她穿插着找的几道练习题,她做起来也运笔如飞,开窍的程度仿佛换了个脑袋一样。
方长青看着她写出来的题目不吝赞许地直点头,下课时还夸她,“可以啊小栀,最近进步很大,今天状态也尤其地好,能保持下去的话,不用太久就能追上你们学校现在的进度了。”
沈栀不知道自己是受刺激受得一时开了窍,还是真的能一直保持下去,想了想,很谨慎地给他打预防针道“老师,你得有心理准备,可能明天我就又蠢回去了。”
“放心,我承受能力好得很。”方长青笑眯眯地,又言之谆谆地道“再说你可不蠢,人和人不一样,聪明的地方也不一样,不能因为某个方面不是特别优秀擅长就妄自菲薄,比如说我,严重缺乏乐感,有的人是五音不全,但我,用你小姨的话来说,可能连五音都没有。”
他说完,门口传来两下“笃笃”两下敲门声,何菘蓝倚在门口看着他们,调笑道“又拿你那五音说事了”她说着对沈栀点了点下巴,“没错,他没为了给你灌鸡汤胡说八道骗你,他真的没五音,有机会咱们去唱歌,小栀你就知道了,你方老师唱歌像念经一样。”
“我自嘲就算了。”方长青唉声叹气,“你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
何菘蓝笑得厉害。
下了课,方长青先走了,何菘蓝送他到门口又折回楼上来。
沈栀正慢吞吞地往包里装书装卷子,等她磨蹭完了,时间也还不到八点半,她就算坐公交回学校去也能赶得上宿舍门禁,况且何菘蓝还打算送她。
可是她不太想回去,一个人回家去就更不想。
何菘蓝刚换完衣服,正要去翻包里的车钥匙,沈栀忽然出现在她卧室门口,犹豫道“小姨我今天能,在你这住一晚上么”
虽然最近她一周来四趟,几乎就差天天跟何菘蓝见面了,但这种要求提出来,还是有点磕绊。
可是何菘蓝很高兴,沈栀愿意和她亲近,她求之不得,痛快道“这还用问吗行,当然行你想住几个晚上、住多久、一直住都行”她车钥匙也不找了,拉着沈栀往衣帽间走,兴致盎然,“后天不就是你们学校的家长开放日么,你留下正好帮我参谋参谋,看看后天我穿什么好”
何菘蓝的衣帽间是独立式的,推门而入一整间屋子都是,灯光充足明亮,四季衣饰鞋包,分门别类条理整齐地陈列摆放。
她把沈栀摁到角落的圈椅里坐下,推开一扇柜门,折叠的衣架伸展拉开,前后各两排,色系由浅至深,全都是已经搭配好的春装。
何菘蓝自己已经事先筛过一遍了,她觉得还不错的都做了记号,眼下一身身地拿出来给沈栀看。
她身材容貌俱都没得挑,天生的衣架子,除了美艳挂的五官实在走不了甜美路线,什么轻熟性感、职场干练,绝大多数的风格都能驾驭。沈栀看着她在身上比一套就说一声好看,等到一轮比完了,她还是这一句“都好看。”
何菘蓝叹气,把衣服挂回去,走到沈栀面前,弯腰下来,两手左右开弓,捏着她脸颊往两头拉,“我来给你提提神啊小栀栀不许说都好看,都好看的意思就是都不好看,我这么期待地准备,你也给我走点心啊行不行。”
“疼、疼疼疼”何菘蓝下手一点也不留情,沈栀第一眼看见何菘蓝时还觉得她打扮和性格有反差,结果这些日子老挨掐,终于明白当时的温柔真挚都是一次性的,熟了以后就暴露本性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对着一张和自己这么像的脸下得去狠手的,沈栀叫起来,“真的,真的疼小姨,小姨妈,我认真、认真还不行么”
何菘蓝这才放开她,打一棍子又给个甜枣,给她揉揉脸,又走回去,问“好了说吧,穿哪套好”
沈栀重新看过一遍又想想,还是感觉都好看,可是又都有些太强悍了,不是那种线条简洁剪裁利落的职业装,就是那种设计感极强风格张扬的连衣裙,她直说“真的都好看,可是你穿成这种样子去别人应该都不敢看你了吧。”
沈栀说完赶快捂脸,生怕何菘蓝又动手,没想到她居然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这年头见人下菜碟儿的多了,我不替你凶一点,你在学校让人欺负了怎么办就你们学校那叫周什么来着那教务主任,那就是个典型你看我去过之后,他还敢找你茬么”
沈栀说不,“不找了。”
“不找就对了。”何菘蓝冷笑了声,“他要再敢琢磨你,看我不给他皮扒了这种人我见多了,背后脏事想找有的是”
前一秒还恶狠狠的,下一秒就收放自如地放平了语气,“所以说,我得让人知道你的家长不好惹,这样谁再惦记欺负你时就得掂量着办。就像那让你挤兑走的f10的班主任,我但凡早回来半年去你学校,一次管够,都不用你又是录音又是这啊那啊地收集证据,就让她天天看着你都不敢再说你一根手指头。”
沈栀起先还笑,听她说完,倏地愣住。
何菘蓝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知道的这么细致
她半天没说话,何菘蓝扭头看她,见她又在愣神,又要走过去“帮”她集中一下注意力。
挨掐的危险气息让沈栀瞬间回魂,赶快道“欺负我的就一个周锦,都让你收拾完了,谁还那么不长眼再来,没人惦记怎么着我了,真的。再说运动会家长开放日,都是去看学生比赛的,谁没事观察哪个学生家长不好惹”
倒也是。
何菘蓝看看自己挑出来的几件战袍,要按这么说,那确实有点夸张了。她又看了看衣柜,回头朝沈栀勾勾手指头,“过来。”
沈栀不再乱想,听话走过去,何菘蓝把衣架给她一拉,“那你来挑,你想我穿什么样,我就穿什么样。”
沈栀从一整排里一眼挑中件灰绿色的长裙,这颜色给人的感觉很温柔,印象里她妈妈总是穿这样浅淡的颜色,但何菘蓝偏爱浓墨重彩,这一件连吊牌都没有拆,她想看看她穿这个,会不会和她妈妈更像一点。
何菘蓝一看她这选择就笑了,低声喃喃了句,“果然。”
沈栀去看她,何菘蓝把裙子拿过来在身上比了比,对她说“其实你妈妈根本不喜欢这类颜色,她其实本来连裙子都不喜欢,她那脾气坐不下闲不住的,是沈振安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喜欢温柔的女人,她才为了他改变的自己。”
她说着把裙子放下来搭在臂弯里,往后倚坐在了一个半人高的屉柜上,看着眼前虚无的某一处,陷进回忆里。
“我记得有一年夏天,你妈十五六岁时,她自己动手剪了条牛仔裤,原来是七分长的,她直接给剪到大腿根了,用你外公的话说,再剪俩角就是条三角裤衩,气得他一头骂一头拿球杆追着你妈从楼上跑到楼下又跑到院子里打,说她伤风败俗”
那画面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可是何菘蓝说起来,好像那个夏天的欢笑吵闹还在眼前一样,她边说边笑,“你妈跑得实在没处躲了时,正好你外婆刚接我从幼儿园下学回来,她看我进了院子大门,毫不犹豫一把给我抱起来挡在前头去接你外公的球杆,我才三四岁你妈就这么丧尽天良了”
说着语气又是一变,掐住沈栀腮肉晃晃她的脸,恶声恶气地,“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老掐你了母债女偿”
何菘蓝这次下手依然不轻,但沈栀没叫疼。
她们都一样很想她。
气氛有些消沉下来,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何菘蓝才站起来,把裙子拿在手里,“走吧,去洗澡,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你喜欢这裙子,那就穿它。”
沈栀本来想睡客房,但在何菘蓝的威逼之下,还是跟她躺到了一张床上,她还挺黄暴,钻进被子里支着手臂撑头,笑容暧昧,“男人没少睡,跟女人睡还是第一次呢”
沈栀“你有点正形好吗”
“小小年纪这么死气沉沉的干什么,活泼一点不好么”何菘蓝弹了下她脑门,“你小伙伴们都不嫌你闷的吗是我我都不爱跟你玩。”
新伤口本来就血淋淋的,她又一句话直戳痛点,跟拿指甲尖往里抠挖一样,沈栀看着床头精致的小夜灯,好久都没出声。
直到何菘蓝以为她睡着了,才听她说“小姨,我朋友们都不要我了。”
她声音委屈得听起来快要哭了,何菘蓝往她那头靠了靠,一只手搂过她在她肩上拍了拍,“跟我说说,为什么”
“其实她们也没说不要我,是我自己想象的。本来之前我们经常一起去图书馆的,但我最近有段时间没去了,因为”
沈栀把所有名字隐去,把事情从头至尾说给何菘蓝听,包括跟汪也的冷战,和陆璟之的划清界限,她说的口干舌燥都不停,直到讲完。
她很多话想有人能听她说,想有人能开解她劝慰她。从前还有汪也,可现在汪也让她会产生顾虑了,有些事情她会开始考虑能不能告诉他了,本以为和好了一切都会好的,可是现在,她依然喜欢他,但她觉得累了。
何菘蓝重重呼了几次气,感觉把胸腔里沉闷的疼惜都吐出去了,才开始说话。
“小栀,你不能凭自己的想象去确定任何一件事,再小的事情都不能。如果有疑惑,要么直接问出口,要么凭自己的本事去找正确答案。最不可取的就是靠猜靠想,自己一个人在想象里把整件事都杜撰完了,你难受都是为你自己的杜撰难受,而不是为这件事情,你明白么”
这些本该是最简单的道理,在她的成长里,传授的人却始终缺席,没有人告诉她要怎么去做去面对,才让她像现在这样,过分敏感地察觉到细枝末节的变化,就立起外壳来,把自己藏进去,又把别人挡在外面,归根究底,是因为没有自信底气,宁愿相信最坏的想象,却不敢去问一句真相。
“你说你朋友们不理你了,在那个女生面前都说不出口你是谁,你为什么不私下问问他们原因如果他们真的二选一择她弃你,那这算什么朋友到那时候你才该走得头也不回,因为他们根本不配和你当朋友,不值得你难过。”
“而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去问,那你就要学会去考虑每一种可能,考虑好的也考虑坏的,全盘接受之后再去逐一求证。”
“比方说,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说他们都不知道你和那个男孩子的事情,会不会在你不知情的前提下,他们已经什么都了解了,如果是这样,你想想那种情况,他们能怎么办”
沈栀猛然抬头,简彤他们已经清楚她和陆璟之的纠葛了
这个她真的没想过,她以为她不说,陆璟之不说,他们哪怕猜测也没证据,就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爸爸们理解理解我们吱吱小作精吧,看在她命途多舛的份上。
有了小姨妈的谆谆教诲,应该是能给她兜回来的。
沈栀听说评论区都说我作,那么我决定改名,从此以后请叫我沈作3」
嫌弃我的请骂作者,我作也是她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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