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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玩到凌晨两点多才散场,橙子她哥给他们这帮回不去学校的专门订了离一中最近的酒店,还特意找了几辆车打算亲自送过去。
沈栀没和橙子她们一起,她不习惯跟不太熟的人睡一块,上了何菘蓝叫来等了她一晚上的车回家了。
到家她就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稀里糊涂地洗漱了下,躺在床上撑着眼皮设完闹钟给许娓娓回消息,也不知道后来到底发没发出去,就不省人事地睡过去了。
没一两个小时,她又被闹钟叫醒了。全程闭着眼洗脸刷牙,下楼打车去学校。
回宿舍换校服时,许娓娓人已经去教室了,沈栀没见着她人,魂不附体似的打着飘走到教室,刚好打了早自习铃。
班主任卢老师也正要进教室,看她这副没睡醒的鬼样,苦口婆心,“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追剧了这样不行啊,你们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黄金时候,什么都可以是次要的,唯独身体可不能这么糟践熬坏了以后补都补不回来”
沈栀也不记得自己答没答应他,飘到座位上一瘫一趴一气呵成,中间那么多道上下课铃她什么也没听见,直睡到中午才自然醒过来。
臂弯睡得彻底麻了,沈栀睁开眼之后没马上起来,趴着又缓了缓恢复知觉,正听见身后座位上,有人在讨论她。
说是讨论而不是议论,是因为没有背人的意思,聊的也挺平常,没讲她坏话,就是对她好奇。
“好像从来没听栀栀说过她家里做什么的啊”
“你管人家里做什么的呢,这一不是张嘴就能专门跟人聊开了的事,二不是靠看就能看出来的,你当人人都跟咱们铎子似的,瞧这黑漆漆的脸就知道家里开煤矿的”
“我就是好奇么你们没看见昨天接栀栀回家那车啊,叫哎叫什么来着,我哥跟我说完我给忘了”
“悍马h6。”
“对,就这个,对,我哥说那车早停产了,一般人有钱都买不着,那辆还是从里到外都改装过的,一看就狠着了。”
“不不,我觉得车狠都不叫事啊,栀姐人狠才是真的,昨天一晚上给你哥进了得有20个数那酒光上桌了,其实咱都没开几瓶吧。”
“别提,我哥都打算换个亲妹妹了。”
“”
沈栀听得差不多了,打了个哈欠,摁着睡得有点僵的脖子慢慢坐了起来。
身后的议论再怎么不背人,也随着正主睡醒戛然而止。
橙子一看她起来了,也不在后面跟待了,过来在她前面坐下,笑微微问“你醒了啊,饿了吗,要不要吃饭去”
食堂已经过了中午人最多的时候,橙子其实已经吃完了,纯粹就是陪着沈栀再来一趟,她有点事想跟沈栀说,教室里当着那么多人,说这个不太合适张嘴。
沈栀要了碗绿豆小米粥和两个小花卷,喝两口粥,再撕一点花卷,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橙子看她盹醒的也差不多了,跟她开口了,说“对了栀栀,我跟你说个事。”
沈栀粥还剩下点没喝完,端起来碗往嘴边送,没特意抬头,“你说。”
“就昨天那给你送酒的小哥哥,想问你要个微信,认识认识,发展一下,你怎么想的,给不给”
沈栀捏着碗边的手一顿,这话听着似曾相识。
她睡钝了的脑子转了转,想起来了,没多久之前,好像才听彭家杨在电话里和余湘她们说,汪也这样被人要了电话。现在轮到她了,她心里什么想法也没有,给或不给,像道没有对错的双选题,怎么选都行。
只是,汪也当时是什么也的心情呢,被人这样问的时候,对即将有个新开始的期待
也不知道他的新开始发展的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到了约去球赛去吃私房菜到老电影院看电影的地步了
无所谓了。
不管到了哪一步,这都已经不是她该去想的了。
沈栀喝完碗底最后一口粥,把碗放下。
橙子看她没说话,以为她不太愿意,想了想,继续道“也不是说就一定得发展出点什么来,就认识一下当个朋友也行啊他们这种二代和那些泡吧的老男人不一样,钱不是自己赚的,花起来跟纸一样,在酒吧里给妹子花钱不会斤斤计较地说我花了多少就一定要等价回报的,你别有负担啊”
“而且那小哥哥我听我哥说才十九呢,跟咱边边大,去年才毕业,打算今年预备出国继续上学的来着,哦对还有,他昨天走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代驾开的大牛,你考虑考虑呗,他人年轻手里有钱长得也不错”
沈栀就听进去最后这句了。
昨晚黑灯瞎火的,她没凑近了去看,那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她根本也没看清,现在脑袋里就剩下个模糊的轮廓了,但那个笑容跟摸了下鼻梁的动作给她带来的恍惚还记忆犹新。
“给吧。”沈栀时候。
橙子挺高兴,她哥悄摸地给她发短信说的这事,让她问问沈栀乐不乐意给,乐意的话呢,晚上再带她过去玩,那二代估计还少不了再砸钱。
亲生的兄妹,挣的钱还不是往一家子里流,所以这事她做的格外卖力,回去路上,又问沈栀,“咱们今天晚上接着去吧苏苏她们都问我呢,说可想再和你一块去玩了,再说我哥那这周都是开业周,一天比一天热闹呢”
“是么,都想和我再一块玩”沈栀笑了下,认识都算不上认识,就想再一块去玩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说“那柳灿灿”也想和我一块
她原意是想这么问,没想到橙子会错意了,没等她说完,就道“你不喜欢她咱就不带她了呗,以后都不带了”
橙子语气很是无所谓。
本来就是塑料姐妹花的关系,跟能过眼到手的真金白银比起来,有什么好在意的。
回了d楼之后,沈栀没先回f10,而是去了趟d6。
她今天醒来之后才发现余湘给她打了七个电话,早起困的连回复下的精神都没有,直到刚吃饭时才发消息问了下什么情况。
余湘把昨天许娓娓心急火燎找她的事说了。
难怪她昨天半夜的消息明明发出去了娓娓没有回她。
沈栀到d6班门口,正碰上里头有相熟的男生出来,一眼看见她,惊讶了,“不该啊栀妹,在f10不是应该更好睡了么,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沈栀笑了笑,没答这话,只问他“娓娓在班里了么,在的话,麻烦帮我叫她一下。”
“等我看一眼啊。”男生说着脑袋向后仰进教室门内,扫了眼,站直回来说“在了在了,还叫什么啊,你自己进去找不就行了”
她都不是这个班的了,再随便进去算怎么回事,沈栀摇了下头,“不合适,还是帮我喊一下吧,谢谢。”
男生没再说什么,替她叫了嗓子人。
沈栀在外面等了好一会,许娓娓还没出来,她知道她不高兴了,故意不想那么快理她。
沈栀在教室门口又站了站,久等还是不见人出来,她走到楼道最头上连接a楼的露天长廊门前,边等边向对过去看。
和这边不一样,a楼那头的午间自由活动时间也没什么人在楼道里晃荡。
偶尔有一两个穿着校服的同学过去,也步伐匆匆。期末周了,这次期末是升学级期末,成绩占学年总评的百分之六十,总评会进学籍档案,d楼不觉得值当当回事的东西,a楼相当重视。
沈栀看了一会,对着一条光秃秃的楼道也看不出什么来,觉得没意思,正要转身再回d6班门口,对面楼道尽头有两个人影正往这边方向走过来。
沈栀感觉那两个人影有点眼熟,可离得太远,还隔着两道门,她看不清。
她往前又站了站,站上门前的台阶,头往门上探,越看越眼熟,越探越朝前。最后不知不觉,鼻尖一下子贴到了门玻璃上。
a楼。
季一跟陆璟之正要下楼去拿这周末的复习题卷。
两人从距离老师办公室更近的一侧楼梯下去,走到头要右拐下楼时,陆璟之倏然站住,朝露天走廊的那一头看了眼。
沈栀整张脸都快贴在玻璃上了。
看着两个人走近、再走近
她没感觉错,是眼熟。这俩人她都有段时间没见了,季一还好,陆璟之她好像从那天他们去了密逃回来穿篮球场抄近路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见不见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争吵之后除了在她外婆家那一次是真的尴尬,其他时候偶尔遇见也不说话,他和姜画在一起出双入对的,在图书馆里一起碰见时,她好好想了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什么都搞砸了,失去汪也了,顾成沂也懒得报复了,自己掉回f10了,什么都没有做好,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唯独答应何菘蓝的也答应自己的,做出选择把他推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打扰过他。还值得庆幸的是,何菘蓝说她有可能会感觉到的怅然若失,她也一点都没有,或许是真的没有,或许是埋藏在了汪也离开的难过之下。
总之现在,什么都一起慢慢蒸发了。
她挨在玻璃上出神地想,直到他从走廊的那一边朝她看了过来。
陆璟之小时候养过一只狗。
那时候他还很小,但他记事早,现在还能回想得起来,那狗是只串儿,说不出清楚是什么跟什么串的,一身杂毛,想也知道长大了肯定好看不起来,但被他捡到的时候还很小,刚长了一身小绒毛,走路四条腿都倒腾不明白,晃晃悠悠地到处撞,不知怎么撞进他家园子里来了,饿得不行也汪不出声来,只会呜呜地叫。
他父亲喜欢狗,多少回专机从繁殖地接来的,血统纯正到能往上追根溯源多少代。他那会小的还相信众生平等,又喜欢它,觉得把它带进家门也能让它和那些名贵犬种过上一样的生活,兴高采烈地就把它给捡回家了。
可生他的那个女人,姑且算是他母亲,见他捡了那么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回来,第一句话就是神情厌恶地阻止自己连人带狗地靠近她。
不靠近就不靠近吧,他从小就知道他母亲不太喜欢他,管教抚养都没有,生他只是个不倾注感情的任务,任务完成了就可以。
所以不靠近就不靠近。
他自己也可以好好地照顾它,拿针筒给它喂奶,陪它跌跌撞撞的走路,走累了还和它一起在草坪上打滚。
可是他母亲不同意,它注定留不下,忘了哪一天他出门之后,回来就再也没见到它。
他也不知道狗去哪了,连名字也没来得及给它起,但记得他走的那天早晨,它就像这样,趴在窗口,嘴筒子顶在玻璃上,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走远。
他漆黑的眼神穿透而来,沈栀心里突地漏跳了拍,不知道为什么隔着这么远还能感觉得到异样,她快步转身走开,见许娓娓终于出来,迈开步子朝d6的方向跑回去了。
季一已经叮铃桄榔连蹦带跳哒地下了半层楼了,扭头想和他说话,“陆儿啊”
才发现他人还停在半层楼上。
“看什么呢走了走了,去晚了师太要骂我了。”
陆璟之忽然感觉时间是个轮回,当时一眼,现在又一眼。
但什么都不会重来。
再等一天。
现在谁也不能替他做决定了,他不会再走远了。
他收回眼神,朝楼下走去,“来了。”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