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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过两次
陆璟之再强大的理解能力也没能一瞬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指有汪也时她算“活”着的,他走了她就算“死”了,今天又自己选择彻底一刀两断地结束,所以又“活”了
这比喻太抽象,但陆璟之眼下也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紧跟着,他就为自己这个想法皱了下眉,她的“死活”什么时候要捆绑在别人身上了她要真是这个意思,那他又发现了个她的新问题,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加诸于另外一个人身上,像株莬丝花一样依附性地生存,没自我,还动辄死活,人一走她就过不下去了,这是毛病,得板。
他正想着,沈栀这时又翻了个身,她脑子里的念头让她亢奋得不行,她想坐起来讲,结果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冒星星,然后突然反胃,先是干呕了声,跟着满到喉咙口的酒液就不受控制涌了满嘴,憋也憋不住,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陆璟之还在琢磨她说的活过两次还有没有什么另外的可能性,突然间,温热的液体就顺着肩膀流了下来。他的承受能力在今天晚上以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回又一回地顶破上限,在看见肩膀上酒液里裹着还成型夜宵的稀稠均匀的呕吐物一起滑下来的时候,他冷静得眼都没眨一下,最先的反应甚至是还好,有进步,没吐他头上。
正捋到半截的思路猝然被打断,眼前这情况也不给他继续深想的机会,陆璟之站起身,把沈栀从墙台上架下来扶稳,把才收过垃圾的塑料袋拖过来放到她面前,还没来得及摆正,她又呕了几下,喉咙里不受控制的接连反应带起上半身一块颠颤起伏,一口接一口,稳稳当当,不偏不倚,尽数吐在了他的鞋面上。
陆璟之身上从里到外,最后一块净土也让她糟蹋完了。
许娓娓就是在这个时候冲上了科技楼楼顶,身后还跟着余湘和简彤,三个人气喘如牛地爬上来,推开天台大门跑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陆璟之满身狼藉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短短半个小时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他头发被扽得支棱了几撮,脸侧发红,嘴角旧伤翻新,右侧肩膀上的呕吐物还在沿着衣角向下流,原本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样,两头裤腰到胯还洇湿一片水渍从头到脚惨不忍睹,一处好地方都找不着,再看边上的沈栀,吐完了,没站稳地晃了晃,陆璟之想再扶她,她已经嫌弃上不让了,勉强拽了他片干净的半袖抹抹嘴,抹完了就知道往干净地方挪一挪离他远点,自己身上倒什么脏东西也没沾上。
许娓娓余湘简彤
沈栀迷迷糊糊地,对酒后这场怪力乱神的梦最后的印象就停留在了一片混乱里,她们都来了,闹哄哄的,陆璟之不知道去哪了,她的秘密说起才开了个头,就没往后讲下去,再然后,她就彻底睡过去了。
喝醉酒上了劲又吐了一干二净,要说好处也有,至少沈栀昼夜颠倒的作息一次就扳了回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栀断片了,断得干净利落,很完全。
脑子里像有匹健壮狂躁的马,蹄子哒哒地踏着她的脑仁狂奔,让她头痛欲裂,躺在床上睁着眼全身瘫痪状地恢复了将近十分钟,才勉强扶着床架慢慢坐起来。
沈栀靠在床上忍着剧烈地头痛认真回想了下,发现她连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回的寝室都忘了,只记得自己趁着许娓娓洗澡跑出去了,到南外街转了一圈,想洗指甲结果到处人多没洗成,然后看人家喝酒撸串自己也有样学样,买了一堆跑到了科技楼天台,然后呢
一片空白。
她正在思考她那段记忆都去哪了,许娓娓脖子上挂着毛巾,头脸湿漉漉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在里面就听见沈栀起床的动静了,出来一看,沈栀倚在床头,一脸宿醉后大脑麻痹的痴呆样儿。
许娓娓没主动提昨晚的事,拿毛巾裹着头发揉擦,问了句“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这回轮到沈栀反射弧惊人的长了,过了好一会儿时候,许娓娓头发都擦完了,她才慢慢说“还行。”然后眼珠滞缓地朝许娓娓方向转动过来,问道“我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
许娓娓说起这个,真是一肚子的有苦难言,昨天晚上她接到陆璟之电话和回来的余湘简彤三人到科技楼上接到沈栀时,宿舍已经闭宿了,直接带着她去拍门让阿姨来开,满身酒气根本藏都藏不住,校内酗酒影响太恶劣,宿管阿姨又不是好说话的人,百分百要捅给学校,正门是肯定走不了,只能另辟蹊径再想办法,最后还是决定趁着月黑风高,从一楼水房翻进去。
女生宿舍男生再想帮忙也进不来,只能她们仨抛尸似的带着沈栀,溜到一楼水房,先翻进去两个接应,外头那个再帮忙连抱带托举地给人塞进去。
沈栀在天台上时就已经神志模糊昏昏欲睡的,等到翻窗户时,早就不省人事了,她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她弄回宿舍躺下,已经十一点半多了,简彤在翻窗户时,腿还擦破了点皮。
这么一趟艰难险阻汗流成河紧张刺激的经历,偏还一个字都不能说。
毕竟陆璟之那个惨样,她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无论如何,还是要给他留下点最后的尊严。所以她们昨天晚上商量过了,沈栀有印象就帮着圆一下场,如果沈栀没印象了,那就当她是自己疯玩了一圈,又自己跑回来了吧
对陆璟之的同情让许娓娓演技飙升猛涨,她一脸诧异,明着惊讶,暗着试探地道“你都忘了”
沈栀看着她讶异的脸,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做了什么过分出格的事,又仔细回想了下,可实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最终,她还是迟疑着点了下头,嗯了声。
许娓娓悄悄松了口气,决定趁热打铁,趁着沈栀脑子还懵着没觉出她演技浮夸来先把这出戏给唱完了,摇了下头,一副心有余悸不堪回首的神情,想起昨晚的画面,这表情来的是真的,但嘴上却半真半假,先说她留了个消息人就跑没了,叫一拨人出去找她,这段是真,然后假在,“结果我回了宿舍没多久,你醉得跟摊烂泥似的自己回来了我都不知道楼下宿舍阿姨怎么放得你这个醉鬼进来的,有机会真他妈想看看录像你是不是走的正门”
沈栀茫然地看着许娓娓,重复了遍,“我自己回来的”
“不然你以为呢我们连你小姨妈都惊动了,你家里没人我们去翻了半条河西路的酒吧都没找着你,就差报警了都”许娓娓说起这段也真情实意声情并茂,毕竟昨晚跑出来的汗流浃背是真的,但真完了就得接着假,编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掺半,让人无从下手考据,她继续道“还有,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到底、到底去哪了么”
沈栀喃喃了句“科技楼天台。”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愣愣地想,她喝多了还能那么冷静地从科技楼天台下来,是走下来不是滚下来,身上完好无损的,连离开宿舍时穿的家居服都没脏地方没破窟窿,她喝多了原来那么老实的么
沈栀又问了句“那我回来折腾你了吗娓娓”
许娓娓摇头说没有,心想你都快给陆璟之折腾死了,哪还有精神回来折腾我。
沈栀又哦了声,然后陷回对一片空白的沉思里,不说话了。
许娓娓收拾好准备出发去教室了,沈栀刚下床上个厕所都得扶着墙,酒劲还没过去,头重脚轻走道打飘,浑身散了架似的乏力,这个样子也挪不到教室去了,直接给班主任发了条短信请了天病假。
许娓娓这次倒很痛快没嘀咕。一中白天两个校门查得很严,不是午休时间,要外出必须要有班主任开具盖章的请假条,没有的话一律不放行,况且沈栀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还有精神头能再翻个墙遛出去的,留在学校里,她还有力气就想干嘛干嘛吧,作不出妖来的。于是说好中午给她捎饭回来,许娓娓放心地走了。
清晨那一会儿集体洗漱收拾紧赶慢赶出发去教学楼的兵荒马乱过去之后,整栋宿舍楼都安静了下来。
沈栀半躺着偎在床上待了会儿,头还是疼,眼压也高,一点不见好转,她在药箱里找了片止痛药吃了,又涮了条凉手巾,躺回床上搭盖在眼睛上,又睡过去了一觉。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了,看时间,午休都结束了,马上要开始下午第一节课。许娓娓中间回来过一趟,给她带了饭放在桌上,她睡得沉,也没醒过来。
沈栀在床上又想了想昨晚的事,仍然停留在她上了科技楼顶吃吃喝喝之后就没了印象,再怎么使劲也想不起东西来,她下床走了走,头疼的症状好多了,眼睛也不怎么胀了,感觉刚好一点,她就忍不了自己一身的酒气了,饭没着急吃,想先去冲个澡。她拿了替换衣服,进了卫生间,刚把身上的家居服脱下来要扔到一边的待洗衣篓里。
顿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但要细想是哪里不太对,她这个被酒精麻痹之后像糊了一脑瓜糨子的脑袋又想不起来。
沈栀又要把衣服丢过去,差点脱手而出时,那种不太对的感觉又来了,这次她目光正好落在手上攥着的衣裤上,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就把衣服拿到了鼻端闻了闻。
电光火石间,沈栀脑子里像有道流星划过,她差点抓住,但速度太快,还是让它跑了,但她好像知道哪里不太对了,这身衣服上,除了有酒味、醋味、烧烤味、南外街日复一日不变的烟熏火燎味,还有
还有种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这味道说重也不重,也没什么能说出来的特点,但掺在一堆乱七八糟混合在一起的气味里,就是存在的很特别,像某个人身上的味道,和她自己常穿这件衣服带来的气味糅在一起,如果没有亲近接触的话,绝对不会沾染上,可这也肯定不是娓娓的味道,娓娓的味道她很熟悉
所以她昨天晚上出去之后,自己回来之前,这段时间到底和谁在一起,干什么了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