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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画最后还真找了宁洲组队参加暑期数学竞赛。
宁洲成绩忽上忽下,一中月考状态好时能冲到榜二,发挥失常时也能掉到第五,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之差失之千里就可能和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高考加分这个参赛噱头对宁洲很有吸引力,何况队友是姜画,姜画什么水准,大家初中时各站决赛上都见过面交过手,胜算少说也有百分之八十往上。
许娓娓那个脾气不像沈栀这样又作又矫情,知道宁洲不能去军训要和姜画一起去比赛这消息,不仅没生气,还带举双手赞同叫好的,只能哭唧唧恨自己智商够不上趟儿,不然也能报名参赛躲过这趟暑期酷刑。
但八个人能名正言顺躲开军训的,末了也只有宁洲一个人。
其余人到月中,就要收拾东西从家里开始陆续往青城回返,军训一个星期,结束之后就要开始准备开学的文理分科考,两个月的暑假,一晃过去一个半月,眼看着说结束就要结束了。
沈栀自己生气自己消,那天晚上回家琢磨了小半宿没睡着觉,翻来覆去地想陆璟之通讯录里“小姜”这个名字,琢磨到后半夜窗外天空泛了鱼肚白,眼皮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气性就过去了。
她不仅善于自省,最近又还添了个新优点,学会利落地进行自我调节,纠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说起来没意义,要解决无非一条道,正面和陆璟之讲清楚,他叫姜画小姜,她不乐意,可是她拿什么身份去不乐意呢
要解决就得跟陆璟之把窗户纸捅破了,说穿了就是得给他个“名分”。
她现在要给也不是不行,挺情愿的,她和陆璟之这个暑假一天到晚黏在一块超过12个小时,同吃同喝就差同住了,他最开始那几天生活自理确实艰难,她一天去几趟还有情可原,还能告诉自己是他需要照顾。
可是后来他背后伤全好了,除了左肩不能动其余地方也活动自如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就再没什么理由可找来自欺欺人了,抛开她拿来禁锢自己的所谓良心愧疚,不虚伪地面对自己,实话实说,她就是没心没肺没良心,说更难听点,见异思迁三心二意,有了陆璟之陪在她身边,笑笑闹闹地过了近两个月,她就是很开心,就是没再怎么想起汪也来了。
那些彻夜不眠为了汪也睁眼到天亮,等他的消息,甚至过得稀里糊涂的那些日子,现在回头想起来像场梦一样,清清楚楚地就是过去了。
抹平一切的有时候不止时间,还有可能是出现在身边的一个人。
好像什么都没必要再迟疑了,冲动点把窗户纸捅破了,接下去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来。
可是沈栀好像忽然就切身实际地理解了许娓娓说的那种“冲破封印”的感觉,她已经准备好了,但总觉得差个让她冲动起来的契机,一个点,让她往前迈过那个坎儿去开始新的阶段。
许娓娓的契机在活了十六年里从没有过的一场经历里突然爆发出现在个臭气熏天的公厕边,这种没预见没征兆不定时间不定地点,只能静等突如其来的契机,沈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但她还是想等一下再试试看,毕竟
和陆璟之面对面地,郑重其事地谈判一样面对面地捅破窗户纸,想一下就觉得别扭得不行。
既然有条件可以风花雪月矫情一下,她觉得自己还是挺注重感觉的。
所以姜画那晚突发奇想的“挑拨”就这么和风细雨地过去了,陆璟之那儿,她想去就该去还是去,反正往后日子还要过很久,“小姜”也好还是别的谁也好,都等着她把坎儿迈过去了,再名正言顺地不满也不急。
沈栀合上一只箱子,拉好立起放到门边上。
后天一早回学校集合出发去军训,陆璟之住了快要一整个暑假的酒店,明天再住一晚就要退房,房间里犄角旮旯都是他的生活痕迹,再整齐东西也分散地到处都是,沈栀担心明天整理起来太赶,索性今天就拉着他一块清理收摊,还有她那些厨具餐具,也都该要带回去了。
来时拖了两个箱子一只双肩包,一个半月住下来,东西越用越多,沈栀又拉了个自己的箱子来给他,可看眼堆在外面大半还没往里收进去的书、衣服还有其他的消遣玩意儿,总感觉东西越收越收不完。
蹲了好久一回头,还是成片的东西堆积如山,她有点泄气,起来往沙发里一摊,有气无力道,“你东西为什么这么多啊收不完一样都。”
“不止是我的好么”陆璟之一个上午也没停,正坐在地上往箱子里装书,装也不能成摞直接码齐放进去,还要边收拾边看,在箱子旁边另起了一摞出来,规模已经相当可观,他示意了下,道“这些都是你的。”
沈栀不信,抻着脖子看了眼,一骨碌从沙发上翻下来,蹲到他身边去翻看幸好刚没立什么“绝对不可能”的fg,顺手翻两下,还真都是。
方长青这些日子给她补课都是在这里,温故知新,旧书要用新书也要买,她补课用的卷子课本练习题,时常懒得往回背就放在这里,好歹一个多月的时间,光带来不带走的,一堆就堆了成片,还有些她去书店买习题时跟着一块买的一堆什么漫画,买都没少买,看却没看几回。
沈栀挠了下耳垂,正讪讪,又见他一回手,往地毯上堆着的两堆衣服里指了指,“那里面也有你的。”
沈栀匪夷所思,又蹦过去看了看,两堆衣服一堆是皱成抹布样待洗的,一堆是洗衣房洗好折叠整齐送回来的,她翻了翻,里面还真有好几件她的t恤,她想了想,好像是台风那几天雨下的没个准信儿,有时候她怕浇成落汤鸡,随手揣在包里带来预备着万一淋湿方便换的。
带着带着带多了,换下来的就又忘了揣回去,反正陆璟之的衣服都是给洗衣房送洗的,一件是洗两件十件也是洗,沈栀也就跟着他一块蹭洗衣房服务,仔细想想,她这个暑假还真是没怎么自己动过手洗衣服。
行吧。
沈栀默默地收起抱怨,把她那几件单独拣出来放到一边。
没想到陆璟之还没指完,又给她往沙发下面放着的一个硬纸盒上提醒了下,“那些,也都是你的。”
沈栀把盒子抽出来,扒拉两下,什么洗面奶、防晒霜、防晒喷雾、遮阳帽、遮阳伞陆璟之不提,她几乎一点印象也没有,但看见了,又都能回忆起来是怎么带来的。
像洗面奶,外面热成这样她出来进去的总是一头一脸的汗,不洗掉很容易闷痘,还有防晒,天天从这里出发去舞蹈教室,用着用着也就放下了
沈栀后面不等他再指了,自己在房间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通,发现她玩得用的留在这里的并不比陆璟之少,最要命的是,她居然还搜出包卫生巾来
但想想这也挺名正言顺的,和他在一起待着,姨妈该来也得来啊
收到最后,陆璟之还是两个箱子一个包不多不少,倒是她,锅碗瓢盆乱七八糟装了她自己带来的一只箱子都不够,还征用了个陆璟之的压缩旅行包才装好。
都整理收拾好,沈栀在屋里到处转转检查除了他再住这两天的必须物之外剩下有没有遗落的,检查到卫生间时,一眼看见她那个自制的“提裤子钩”和架高起来的盆跟塑料管。
她都动手拆了,带来时是堆破铜烂铁,现在又回归于破铜烂铁,可以带回去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陆璟之正从外面接了什么东西进来要关上房间门。
沈栀过去看了下,是她改造的那几件摁扣半袖,这下正好齐了,她这些diy的手工品,都功成身退可以卸任了,沈栀又往房间里看了眼,基本都收拾干净,屋里一下空了,她忽然有种结束了一段生活的仪式感。
这感觉,怪叫人感慨的。
陆璟之把刚送来的几件衣服放进箱子里收好,拎起和他其他收好的箱子书包堆放在一起,转身回头,就见她满脸的依依不舍。
他拉了她的箱子和包,拔卡开门,准备帮她送回家,见她还在看,他弯了弯嘴角,叫她一声,“一个酒店的空房间有什么好看的,还值当留恋下,用不用再给你在门牌边上合张照,嗯”
沈栀转身,“你对生活有点耐心跟发现行不行,好歹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合照就算了,但看一看怎么了”
“你抱着这堆东西”陆璟之看了眼她手上的破铜烂铁布条子衣架钩,笑微微的,“站在这回忆不觉得自己有点蠢么,但你坚持要求的话,也可以,不过我就不陪你了,你回忆着,我楼下等你。”
他还真是说走就走半点不带犹豫的,沈栀看看这堆破烂,想想觉得也是,带上门跟上去,但嘴上还是小声嘀咕了他句,“没情趣。”
陆璟之耳朵贼,听见了,“情趣不代表浪费时间,得放在值得地方,再说回忆往后还有的是,不用停在这里看。”
呦,后半句话说的还挺中听的。
沈栀嘴角一翘,正要愉快一下,就见他手一伸,抽走了她握着的那根“提裤子钩”丢进了垃圾桶。
沈栀愉快还没读满条呢,一下更不乐意了,“哎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仅没情趣还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我辛辛苦苦折完又缠的好吧,你不用就不能留下当个纪念了吗”
她语气还挺哀怨的,哀怨得陆璟之停下往垃圾桶里看了眼,说的其实也是但这东西实在是一言难尽,用途也太屈辱了,留下带回宿舍不是纪念,是给季一他们添笑柄。
他得保留点在宿舍最后的尊严,还是算了,不过
陆璟之看向沈栀,“纪念我已经有了,比这个重要很多,有一个就够了,所以这个没必要留下。”
沈栀想起刚让他叠进箱子里的衣服,问“是什么几件半袖”
“不。”陆璟之转身继续往前走,走廊长长,像条一眼看不见尽头的路,他的声音自前向后传回来,“是你。”
没有比她更好的纪念了。
沈栀又听见一阵风吹过的声音,在她心里,那片豆芽菜茁壮茂密,已经快要长成熟可以收割下锅炒着吃了,她又看了眼垃圾桶里那根孤独的裤子钩。
算啦,扔就扔了吧,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嫌这东西蠢,不过无所谓,她还能再做一个,到时候直接给季一,让他给他送到宿舍去,蠢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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