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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头学了半个月习,总算熬到了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两星期前,几人就商量好在这个周末给沈栀跟陆璟之过了生日,不单只算生日,还是考前放松活动跟提前庆祝宁洲痊愈即将出院,赶一个好日子把好事都办了,一举三得,三份快落
午觉睡到自然醒,沈栀起床时宿舍里已经只剩她自己了,今天每个人身上带着任务都是提前商量好的,拿蛋糕的买食材的分头进行,看看时间,许娓娓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发去找余湘一块去超市了,沈栀给陆璟之发了条消息,起来洗了把脸,背上一早收拾好的包,下楼去跟他汇合。
去医院之前,她跟陆璟之的任务是先回家去拿趟餐具,吃涮锅除了锅不费,碟碗盘子都得成摞地拿,尤其他们人还多,再加上季一嘱咐她带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玩意
沈栀系着围巾下楼,边走边计算着要带去的各种东西。
“七、八”
“不对,今年还有小姜,还得再多一套”
她一道走一道琢磨,两眼放空着凭意念走到约定的那盏路灯下的时候,陆璟之已经先到了,见她嘴里嘀嘀咕咕念经似的数着碟碗筷子,没安好心地一会儿一打断,等到他第四次开口时,沈栀终于咝地一声,炸了。
“哎你别说话,我数着数了”
她这一句不耐烦之下的音量惊着了以两人为圆心、五米为半径画圈内的过路同学,一时间已经路过的跟正要路过的,六七双眼睛都光明正大地有了理由朝两人打量过来
他们俩走在一块知名度一加一大于二,沈栀心里门清,她现在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人,见状把脸往围巾里一缩,眼观鼻鼻观心,盯着地面一直走到了注目辐射范围外才抬了头,但等她想要接着刚才没算完的数继续数时
她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沈栀回头瞪了他一眼,陆璟之得偿所愿,黑黢黢的眼睛要笑不笑地,正挑眉盯着她看,沈栀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他存心坑了可天还亮着,学校里的摄像头工作效力不打折扣,不好动手动脚,她暗搓搓记下这笔账等着待会儿再和他算,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一行一条地记。
她埋头记得专心,陆璟之就替她看着前面的道,除了不时提醒她一下看路,两人不做声地安静走了一道,就快到南门口时
“高二年级文科班b8,沈栀同学,高二年级文科班b8,沈栀同学,听到广播请速来东门传达室。”
“高二年级”
和上回卜光找来时一模一样的广播又一次响彻校园。
沈栀指尖一顿,下意识地往最近发声的户外音箱看去,直到里面她的名字又一次清晰传出,她收起手机,连带脸上的几分轻松也一起收了,深呼吸了下,看眼陆璟之,率先转身,“走吧。”
沈栀一直相信凡事只要它会来,就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跑是一定跑不掉的,她不仅不想等,甚至还盼着它来得越早越好,早来早了。
但除了这一次。
继上回卜光找过她以后,这是第二次有人通过这种“寻人启事”的方式满学校放喇叭找她,只不过不一样的是,这次没等保安专门指给她来找她的人,沈栀就先看见了等在校门外的车子。
和这个星期打来过三次的电话号码一样对她来说相当熟悉的车型、倒背如流的车牌。
沈振安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急不可待,昨晚刚被她指桑骂槐地血呛了一顿,今天就干脆直接找来了校门口。
可哪天不行,偏偏非要是今天。
她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是为了晚上的聚会准备的,被他临门一脚,踢了个底朝天。
沈栀距离校门还有五六步时就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脸上结了层冰碴一样,面无表情地朝着正对校门外的车身看。
沈振安已经来了好一会儿时候了,先是和门口保安扯皮扯得口干舌燥才说动他们动用校园广播替他找寻沈栀,找过之后又等了十几分钟,在车里等得快要不耐烦时,终于看见沈栀出现在了校门边上。
他推开车门直走过去,坐了太长时间不舒服的腰跟久等积攒的火气让他还没走近到跟前,就忍不住拧紧了眉心。
沈栀看得一清二楚,仍然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振安走到大门边时就没法更进一步了,一中除非校园活动日和老师专门请了家长,其余时候一向不许外来人等随意进入校园,他走到门边就被闸口拦了,和沈栀一里一外隔门相对就像是一方蹲了大狱,而另一方过来探监。
至于谁是蹲大狱的那个
沈栀想到这儿,冲着沈振安方向意味模糊地勾了下嘴角反正不会是她。
沈振安压根没注意到沈栀脸上这个一闪而逝的笑,沈栀的出现先是叫他不大安稳的心里多了点莫名的底气,跟着她不发一言地站在那儿的样子,又让他仿佛回到了还在家里时,那段他说一不二而她从来不敢反抗的日子。
“过来”沈振安底气一起,口吻登时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威风得很,“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沈栀还没开口,传达室的门从里面嚯地一下被推开了,几个保安在里面看了半天,原就对需要靠广播找闺女的爹抱有怀疑,眼下再看沈栀一步也不肯上前的态度,顿觉这对“父女”关系有问题
被派出的代表倏然从门内探出张黝黑瘦长的脸来,狐疑地盯了盯沈振安,又回头看了看沈栀,末了从门内出来,背身压着声音问她“这是你谁他说他是你爸是吗亲的不是的话你说啊,我给你联系你们班主任过来你小孩别自己个跟没血缘关系的大人打交道”
即便特意放低了声音,这保安的嗓门也不小,沈振安不一定全听见,但一字半句显然还是入了耳,沈栀余光瞥见他变了脸,心里一声嗤笑,她点了下头,跟尽职尽责的保安大叔道过谢,等人回了传达室,才对着门外那个连随便一个旁人都能看出根本不像她亲爸的老人渣张了口。
“过去干什么好方便你伸手进来打我有事你就站那说吧,我听得见。”
沈振安登时一噎,脸色又变了变,压着一见沈栀就忍不住顶上来的脾气,临时换了句,“昨天晚上的电话是我打的,不是什么骗子”
沈栀哦了声,神情未变,丝毫不为昨天骂了他有半点愧疚,“就这事”
沈振安心理建设本就不稳,潜意识里又觉得沈栀过去十几年的逆来顺受不会被这短短离开他眼皮子底下的一年轻易改变,闻言忍无可忍,直接怒喝,“这就是你”
“对。”沈栀没等他说完,一个扬声,干脆打断,“这就是我跟你说话的态度,你爱听听,不停拉倒。你过来一趟离的也不近了,要是就为训我来的就趁早走,我没工夫给你当撒气桶。”
要按沈栀原话,她才不管是不是在学校里被人听见看到会不会议论出什么,开口第一个字就会让他沈振安滚,但气昨晚已经撒完了,她这时候只是被影响到了心情,还冷静得住,能够控制住情绪让大脑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她想知道沈振安的目的。
陆璟之没跟来门口,在一个视野正好的位置紧盯着大门外的沈振安。
沈栀这这一句足够打破他心里的固有印象,向他证明这一年多来她翅膀早已经硬得可以,再不是从前那个任打任骂的软弱脾气,果然,沈振安听完她的话,涨得微微发红的脸上神情肉眼可见的怔了一秒,才重新调整了过来。
陆璟之静静看着他,虽然明显到捕捉起来毫不费力,但这一秒的时间对于一个自认为对自己女儿了如指掌的“父亲”来说,也太短了点,换句话讲,沈振安也有备而来。
他大概仔细研究过了昨晚和沈栀的通话,对沈栀明显带着怒意嘲讽的口吻语气反复琢磨,得出结论沈栀大概率是知道他是谁的,在电话里指桑骂槐借机出气也是故意的。
这种故意给了他两种思路的假设,一,沈栀知道他是谁,对他满心憎恶,已经恨到了明面上,恨到巴不得他去死。但他作为生父自诩了解沈栀,认为只要肯挽回,沈栀目前的憎恶态度仍然有解。二,沈栀知道他是谁,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就只敢在电话里耍耍能耐,等见到他本人,即便不会服软,也定然是一副窝囊怂相,毕竟上一次正经的面对面,还是他一巴掌把她打到险些耳膜穿孔进了医院时。
他今天当面找来,就是想探探看沈栀是哪一种反应。
他刚才先入为主,想当然地用自己更希望也更愿意相信的第二种方式来开场试探,假如沈栀依然怂且窝囊,那对他来说就再好掌控不过。但可惜了,沈栀没让他如愿,不仅变了,还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足够超出他已经有了的心理准备的范畴。
陆璟之理清思路,目光冷冷,难掩其中厌恶地看了沈振安一眼,静待下文。
沈栀和陆璟之一样,也察觉到了他异常的反应。
但她到底跟沈振安一起生活过十几年,比陆璟之更清楚此时此刻该有什么反应。
没等沈振安想好应对,她再一次冷笑着先开了口,存心误导,“这都不急那看来是真的有事了,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又有什么麻烦了才让你不得不来找我上次的事情你办不利索了警察不认你所谓开玩笑的说法,你想要我去翻供还是和解”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沈振安脸上,每一次断句,就分明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微不可察地松懈了一分,一整句话说完,她心里稳稳把这种假设划去。
沈振安绝对不是为了沈瑶来的。
那
“行了,别瞎猜了”
没等沈栀再继续试探,沈振安拿回主动权,意料之外的,他没像想象中那样“能屈能伸”地即刻对着她软化态度,看上去,反而还更加不耐,“省省吧你把你那点儿心思收起来,跟瑶瑶没关系是你爷爷”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老爷子七十大寿快到了到时你跟我回去一趟你在外头怎么野我不管,你要但凡还有点良心到时就跟我规规矩矩的回去拜个寿”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