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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几天一晃就过,沈栀在家待客拜年,从早到晚漾着笑脸,把秋天何战朝做寿时来过的叔伯阿姨又认了二趟,笑得脸僵嘴酸,但累没白累,笑没白给,不管是看在何家二老的面子上还是实打实地真喜欢她,总归她这副人乖笑甜的模样看起来是博得了相当一票好感,让她狠敛了一波压岁钱,实实在在地发了笔小财。
连接几天接钱接到手软,她笑得越发真心实意,想不高兴都难。
都说新年新气象,这个头开的,意头着实不错。
但美中仍有不足,唯一一点让人不那么痛快的,就是她在来拜年的人里还见到了师太太跟她儿子,师谦。
年前那一晚夜谈之后,师太太跟何菘蓝也算是拉起了暂时的阵线联盟,人家带着礼品笑脸上门拜年来,没有不让进的道理,这回师谦大约碍于有她外公外婆两位辈分更大的在场,总算有了能镇住他让他收敛些的人,没像上次一样那么嚣张地拿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明目张胆地逗唆她。
除了躲不开的几句礼貌性说话招呼,她全程跟他无接触无交流,往她外婆身边一坐,低头攥着只小镊子把茶叶来回倒罐,倒完了添水,添完了接着倒,往复循环,直到那娘俩儿抬腚走人。
可就算这样,也被人发现了端倪。这天吃过午饭,一家子坐在客厅里打发时间闲聊天,岳圆神神秘秘地挪到她旁边来,挤眉弄眼地跟她咬耳朵,“栀栀,昨儿那跟他妈一块来的那男孩子,我怎么瞧着他看你的眼神挺有意思的啊”
沈栀心说那你是没看见更有意思的时候。但她不想给家里人留下一种她和师谦有来有往的印象,于是干脆利落地划清界限,拒绝三连,“没有,不是,舅妈你看错了。”
岳圆不信,“哎,我也是你这岁数过来的啊,什么没见过什么不知道小栀你别紧张嘛,我知道你有璟之了,但这不是聊聊么,又不是要撺掇你干什么再说了”
她压低声音,分享经验,“挑男人这事也讲究货比三家你别嫌我说的粗俗,话糙理不糙呢尤其你还年轻,多挑挑看看,别怕花了眼,好苗子还有长歪的时候呢,咱林子大着呢啊,像这样的男孩子以后只会多不会少,别凿死卯子就在一棵树上吊死,聊到其他男孩子就那么反感”
正在一边陪儿子玩的何泽漆百忙之中回了个头,帮腔道“这话对了听你大舅妈的,你看我,就是她货比三家比来的”
沈栀正端着杯子要喝水,闻言一乐,差点手抖泼出去。她知道岳圆是好意,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话能拒绝,索性说“可是就算货比三家,他这样的也不在这三家里啊。”她摇摇头,“从长相到性格,都不是我的菜。”
她就是货比三家,也是过去的陆璟之、现在的陆璟之跟将来的陆璟之这么个比法。
但这话说的何菘蓝来劲了,“哎呦,还不是你的菜呢”
摊在腿上的杂志一合,她支着下巴加入进来,兴致高昂,“那你菜都什么样来给我们说说,诶等会,我先插一句啊,给你们个前情提要,咱家大格格现在小男朋友之前也不是她的菜来着你瞪我干嘛我意思就是话别说太满,昨儿师太太不还说了么,她儿子在帝都念大一,正好,你集训也要去帝都,离得近了,没准就能发展出点什么来。”
“可别”沈栀敬谢不敏,“跟他发展,只可能给我发展成杀人犯,让我忍无可忍地一刀把他给捅了”
何菘蓝眉尖一挑,存心逗她,“你这话我可记住了啊”说着还拍拍何商陆,拉他站队,“老二你也给我记着,咱到时看她打不打脸。”
平时一向不跟她一个鼻孔出气欺负人的何商陆这回居然也笑着应了声,“好。”
沈栀百口莫辩,直眉瞪眼地看着跟前几个人,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直到她外婆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沈栀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拉大佛做外援,回手一扫,一个也没放过,“外婆他们非说我跟昨天来的那姓师的男孩子得有点什么您说有、有他们这么聊天的吗”
沈栀外婆笑笑,牵着她回去坐下,温温和和地替她出头抱不平,“小栀性子好又老实,你们差不多行了,不许总欺负她。”
“她老实”何菘蓝啧啧,别有意味地看了沈栀一眼,眼神跟初一早上瞧见她跟何商陆从外面回来时如出一辙,“那妈您可得好好想想了,想想咱家基因里带不带老实这玩意儿”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连说带笑,热闹得群口相声一样,沈栀毫无招架之力地让这帮长她一辈儿不干“人事”的摁着一顿玩笑,干脆话也不说了,装死往沙发上一趴,拿抱枕盖着头,任他们怎么叨叨也一个都不搭理了,用沉默代表抗议,在心里悄悄维护陆璟之默数着他的好,反正随便他们怎么说,就算一整片森林等着她,她也坚定不移就在这棵树上吊死了
到最后,这场新年小座谈还是沈栀外公充满暗示的轻咳下才结束,午休时间开始,老的小的都上楼小憩去了,何泽漆夫妇也上去哄孩子睡觉了,只留下中间的三个在下面大眼瞪小眼。
刚揶揄她拿她打趣带头的就是何菘蓝,沈栀还不想搭理她,继续用抱枕拢着脑袋,拿脚后跟冲着她何菘蓝叫了她两声,见她不理,直接上手戳她腰眼,沈栀痒得一弹,鲤鱼打挺似的翻了个身坐起来,还气哼哼的,“你干嘛”
她脸朝下憋了半天,两边嘴巴子都闷红了,再一瞪眼,盛气凌人又娇蛮,何菘蓝就爱看她这副可人疼的小模样儿,两手合拢揉了揉她的脸,没什么诚意地认了个错,“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这就生气了心眼那么小呢”
沈栀头一别,还是不想搭理她,何菘蓝揪揪她耳朵,声音里的不正经都收敛起来,“不闹了,趁这会儿老头不在,说点正事。”
能背着何战朝的正事无外乎跟沈振安有关。
沈栀以为他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惊疑不定地回头,“怎么了”
“别紧张,没怎么。”何菘蓝笑了下,让她放松,“我就是问问,他这两天联系你了吗”
这倒是还真没有了,自从那天她把何商陆的联系方式给了沈振安之后,他就再也没找过她了。何菘蓝这问题问的有深意,沈栀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看看何商陆,轻声问,“是不是小舅跟他说什么了”
何商陆不置可否,何菘蓝倒是夸了她一声,“聪明”
“那天晚上他就给你小舅打电话了,又是说好话又是想见面的,你小舅没给他好脸,直接把他心里那点儿想头给点破了,让他别想打你的主意利用你。”何菘蓝说,“他倒是不傻,瞅着你小舅话没说死,也知道该收敛,没再烦你。”
点破了
沈栀惊了一瞬,再一琢磨,就隐约摸到点门道。她对沈振安突如其来的示好可以“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他是真的想痛改前非跟她修补关系,一来她在他眼里还是小,心底深处对父爱还有渴望不是没可能,二来她在他那儿印象又色厉内荏,骨子里的窝囊改不掉,她态度能一时一变对着沈振安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何商陆不能。
沈振安的段位骗骗她可以,如果连何商陆也跟她一样“傻”,信了他突然良心发现的邪,只会适得其反。
这种状况下,何商陆倒不如直接点破来的有说服力,也间接给沈振安一层心安,传递给他一个信息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只要你老实点不利用小栀,从她或许还需要父爱想修补关系的角度考虑,不是不能救你。
说白了,沈振安这两天不联系她,是觉得希望的火苗又点亮了不少,保不齐正在家里高兴呢。
沈栀笑起来。
何菘蓝见她这样就知道她都懂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别高兴太早,今儿个都初五了,再过几天,假一放完,他也就该知道咱在合伙逗着他玩了,郭皓那头财务上能拿出来的证据都拿了,师太太那儿交代的这些年他干过的烂事的也交代的差不多了,现在就欠假期过去,好一把送他上西天。”
“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他觉出苗头不对,很可能就秒变疯狗玩命咬你。”
沈栀没所谓,“他就算想生撕了我也得先找得着我啊,青城这么大,他知道我在哪”
“嗐,谁说找你人了,我那天不说了咱过两天上南边玩一圈么”何菘蓝眼皮微垂,不动声色地和何商陆交换了个眼神,跟着示意了下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我指这个,人死到临头发起疯来毒着呢,他知道自己下半生无望,指不定会跟你说什么难听的,你看着一准膈应,号不行就拔了,换张卡和璟之娓娓他们联系,也就几天的事,出去玩也图个高兴清净。”
怕虽说不至于,但沈栀的确不乐意看沈振安发疯,看一眼恶心一天,怪不值当的,她没多想,顺口就答应了声,“行啊。”不过,“还真去南边啊咱有必要躲那么远么”
她同意拔卡答应得痛快,何菘蓝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半秒不到,又神色飞扬,在她脸上一捏,“谁跟你说咱是躲了你就不能把事往乐呵上想么这是全家性的出游活动好不好你抓紧啊这一半天的收拾收拾,夏装放那头家里了让你小舅陪你回去拿去,泳衣也带上,咱晚上一家商量一下,没问题的话后天就走”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