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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一一步三回头地跑了，直到他彻底走远，背影完全融入进千篇一律的校服堆里，沈栀才轻咳一声，喊了声辛穗，打破跟前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细声细语地问，“比赛差不多快开始了，咱们的位置就在对面，过去吧”

    辛穗拎着手上巨大的背包看了她们一眼，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安静沉默地跟着她们走上了看台。

    余湘给她们预留的位置在整个学生会看台的第四排正中央，沈栀四下看了圈，这是最好的排数最好的座位，往下最前面就是领导观赛区，视野待遇可见一斑。

    不管话说的有多不好听，但到底行为骗不了人

    余湘嘴巴厉害起来神挡骂神佛挡怼佛，随便你是谁也从来不惯着，但到了事上终归还是替季一考虑他虽然不说，可他们谁看不出来他对辛穗是什么态度只要他高兴乐意，他们就愿意尽己所能地给他制造机会盼着他能如愿以偿。

    沈栀在心里轻叹了声，正想着别辜负余湘一给季一创造表现机会的苦心招呼辛穗来中间位子上看比赛，一扭头，就见她已经自顾自地坐到最边上去了，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靠枕垫好、颈枕戴上、耳塞一堵

    最后把毯子一抖再一搭，铺在腿上盖好，这套准备动作行云流水地完成，接下来就差闭眼时，辛穗倏地顿住，好像这才想起来还有她们在旁边似的，抬头朝四人的方向看过来，眼神淡淡、语气平缓地说了句，“抱歉，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有事喊我。”

    说完也不看沈栀几人什么反应，把毯子往上拉到胸口，头微微向后一仰，从容自在地阖上了眼睛。

    她说睡就睡，不过三分钟的功夫，就在周围鼎沸嘈杂的环境中、数道猎奇惊诧的目光里，我行我素、稳稳当当地睡了过去

    “”

    一上午，无论四周如何混乱吵闹，辛穗的呼吸都始终均匀平稳没睁开过眼，整个预赛环节被她全程睡了过去，季一的项目满到要赶场，常常是这项才完，立刻就要马不停蹄地冲往下个预赛点，有时实在赶不上，还要谢嘉言从中周旋沟通，尽量把他的比赛顺序往后调换一下。

    但即便赶成这样，季一还是好几次都有意无意地路过看台下面打一晃瞅一眼，以图安心。

    就是照眼下这情况，他只怕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但好在无论辛穗看没看到，季一的预赛成绩都相当不错，该拿到资格券的都拿到了，只等着下午各个项目的决赛重头戏开始。

    季一连跑带颠地拼搏一上午，中午却也没食言，满头是汗地接他们家端坐入睡小半天的“辛慈禧”去吃南外街了，其他人没好跟着掺和做电灯泡，在校正门口找了家相对清净的拉面馆，随便叫了点吃的解决午饭。

    等着面上来的时候，谢嘉言捋着那张参赛计划一条条地仔细比对，边比边划，“50、100、400铅球、跳远、跳高”

    “除了铅球跪了没进决赛，其他咱那天说的都进了”他把划完的表往前推给所有人看，拿笔尖点了几行，“璟之洲儿我仨上午看了，这些径赛类的其他进决赛的体育生也没少报项目，咱消耗体力，他们一样也消耗，肯定没办法满状态发挥，所以还有的一拼，但是这些”

    谢嘉言又在另一边划了几道，“像铅球跳远这些体特生基本就专报自己的项目，有兼顾也就一两项，没咱这个扫法的，本身技术难度就对外行有明确门槛，再加上人家又没贪心，咱能混上个有积分的名次就万事大吉。”

    这结果尚在意料范围之内，跟他们那天写满一整张的积分最大值估算上预赛环节的出入不大，几人大致看了眼就还给他，明显脑子不在上面，陆璟之掀起眼皮朝对扫了下，见沈栀几个都有点心不在焉，

    他想想，问“你们上午怎么样”

    “不怎么样”

    简彤终于等来了这声问，上午顾忌辛穗就在旁边，就算知道她睡着了她也没敢张嘴说话，憋了小半天都快憋出病来了，眼下一口气把辛穗从见面到坐着睡着的全过程给没见着这一幕的四个人讲了遍，才舒服松了口气，不治自愈，“我当时就懵了呀，还想说不是来看比赛的嘛怎么说睡就睡了呢最重要的是，周围乱成那样她居然还真的能睡着”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余湘本来就正琢磨这茬，一听火气蹭蹭地往脑门上拱，压了又压才忍住了没拍筷子，“就不能是装的合着当是咱请她来的了拿乔给谁看的这是”

    “不是的真不是的”简彤使劲儿摇头，“娓娓中间还悄悄往她睫毛上吹了口气呢这装不出来的呀再说她要真有这演技，只在育德那小地方当个大姐大难道不屈才嘛”

    许娓娓赞同点头，“而且装睡装个五分十分还行，一装一上午不带动弹的，那哪能是拿乔啊是自虐还差不多要我说她可是真他妈酷啊我长这么大头一回碰见这种真管你是谁我也不的姐们，完犊子我都想认她做大姐大了”

    她们俩一张嘴就跑偏，还把余湘说的脸又黑了，沈栀头痛扶额，姜画心明眼亮，嗐了声，一句话拉回来，缓和气氛，“想这么多干什么，季一带她来了，把她交给咱招待，咱该做的做到位了，剩下的顺其自然就行了，她乐意跟咱说话咱就陪个聊，不想说话想睡觉就随她去么，不乱跑不也挺好的多省心。”

    说着见面一碗碗端了上来，她从筷筒里抓了把筷子挨个分了，“好了，吃饭吃饭，吃完麻利回去，一下午的决赛等着呢”

    下午的决赛都是重头戏，几个人匆匆扒了两口面，又返回学校里。

    去南外街约会的俩人已经回来了，虽然刚才姜画打了圆场，但余湘这顿饭到底吃的不痛快，原本对辛穗涨回点的印象分又分分钟落了回去，远远见两人站在树下，连个招呼都不情愿打，冷冷撂下句“我去学生会了，有事电话”，就脚尖一转，换个方向走了。

    她说走就走头也不回，剩下几人无可奈何地两头看看，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广播及时响起，提醒下午的比赛即将开始，让操场上还在走动的同学各归各位，七个人没闲工夫再干站着无奈，赶紧照上午的分工，男带季一，女带辛穗，各拾一摊，麻利动了起来

    下午第一项是男子百米决赛。

    高一组在高二之前先比，但决赛组一共只设八个位置，八条赛道一字排开，发令枪响后十来秒，一场比赛就结束了。

    高一检录时，陆璟之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百米决赛场地在学生会看台正对面的直线赛道上，隔了一整个操场，坐在她们这个位置什么也看不到，他言简意赅，替季一转达了下意思，“他问你们要不要过来。”

    你们辛穗。

    沈栀迟疑回头看了眼辛穗，她差不多还是上午时那个状态，神情淡淡的，看上去依然没什么想和她们说话的意愿，人已经在原来的位子上坐下了，颈枕耳塞靠枕毯子一系列的露宿装备倒是都收起来了，看样子是没打算再睡，但似乎也没什么动弹的意思。

    她正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尽量让辛穗不拒绝，许娓娓已经火烧屁股等不及了，她就挨着沈栀，全程听着她接的电话，陆璟之的声音在那头一清二楚的，广播里又已经二次提醒高一百米的比赛即将开始，她嚯地一下站起来，迈开腿就往辛穗那边跨，动作快得别说沈栀她们，连辛穗本人都没反应过来

    就被她拉起来拖着往下走，朝操场那头冲了过去

    “百米在那头，在这儿看不见走，咱去那边晚了来不及了”

    许娓娓心急火燎的声音被风送回来，沈栀握着没挂的电话看辛穗被拉着越跑越远，对那头说了句，“这就过去。”

    沈栀三人紧赶慢赶地跟过去时，高二组正在检录准备上赛道。

    百米决胜几乎只在屏息间，这种速度与激情并重的项目历来人气最高，不少人都已经从看台上下来了，熙熙攘攘地站在跑道边的观赛区里热切等待着，蹦蹦跳跳地呼喊着给熟悉的选手打气加油，比赛还没开始，气氛已经先在无数道呐喊口号里热烈了起来

    许娓娓一马当先，拉着辛穗在观赛人群里灵活穿梭挤占到了前面，沈栀三人来晚了，位置不够，再怎么强行开路，最终也只挤到了她们身后屈居第二排。

    检录结束，选手陆续上场就位，季一的位置在第四道，他一身浅蓝色运动服，身材颀长，眉清目秀，站在一票体育生中间，出挑得近乎耀眼。

    四周的混乱吵闹里，渐渐夹杂了些许议论。

    “哇，四道那个学长是谁好帅啊又奶又帅呜呜呜是我喜欢的周棋洛款”

    “是吧我就说好像是叫什么一来着我上午在好几项预赛上都看到他了专门过来等着看他的，哎，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呢”

    “肯定有了好吧，不然你觉得他左看右看的是在找谁不过也不一定，等下送个水试试咯，不接就别想了，不是真有也是快有了”

    几道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她们的位置足够听得一清二楚，沈栀特意看了眼辛穗，她就静静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地望着赛道，仿佛半个字也没听到一样，脸上自始至终，一丝变化也没有。

    观赛区里人挨人人挤人的，到处都站得密密麻麻，时间紧张，季一迅速扫过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找到想见的人

    他目光回回都只差那么一点儿就能找过来了，简彤看得着急，连头发丝都仿佛在咆哮，第一回这么真切地理解许娓娓那种急得抓心挠肝的感觉，裁判老师已经宣布各就位了，季一蔫头耷脑地蹲下预备起跑，正想不死心地再找最后一眼

    “季一这里”

    简彤清脆的声音忽然炸开在逐渐安静下来的观赛区上空，季一循声抬头，一眼正对上人群里的辛穗，四下寂静，午后温暖的风轻轻吹过，她瞳孔漆黑深邃，站在阳光微风里

    季一听见了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和“嘭”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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