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少年走得近了, 谢临云又发现, 除了长得不错之外, 他身上的衣料看上去也价值不菲,绝非小门小户出身的人能穿得起的。
更何况就算抛开衣料不谈, 光是看这少年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气度,便颇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这样一个世家公子独身出门,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常见的事, 更不要说他还不太讲究地用山脚下的溪水洗了脸。
谢临云看了片刻, 不由得对他的身份生出一丝好奇。
不过她没有主动起身上前搭话, 因为对方显然已经看到了她和黄药师,正朝他们缓步走来。
十丈不到的距离,没一会儿就到了。
和谢临云猜的一样,他是来拜见王重阳的, 故而一开口问的就是沿他们身后的路上山, 能否抵达全真教。
“能。”谢临云看黄药师没有开口的意思, 拎着手里的鸡点了点头, “没有岔路, 一路往上, 走到底便是全真观门。”
“多谢。”他低头拱手, 行了一个小礼。
整个过程里, 他表情冷淡,声音疏离, 一派问完就要立刻转身上山, 绝不会与两个露天烧烤之人为伍的清冷模样。
于是谢临云也就没多说什么, 答完摆了摆手,就继续处理手里的鸡了。
与此同时,黄药师也终于腌制完了第一只鸡。
他动作飞快地取了一旁打磨得粗细均匀又十分光滑的长竹签,穿过鸡身,将其架到了面前的火堆上。
这只鸡经他腌制过后,香料的味道已直接渗入皮肉里,再加上浇了上好的桑落酒,甫一入火,便滋滋作响,散出极诱人的香味。
每到这种时候,谢临云就会觉得黄药师怎么瞧怎么顺眼可爱。
她欣喜不已,想用自己贫瘠的词汇量组织几句吹捧的话。结果第一句还没想完,之前那个倒霉的白衣少年竟去而复返了。
少年牵着马回过头,原本冷漠如冰的脸有了一丝心动之色。
下一刻,他再度走向他们,对黄药师道“我想买你这只鸡,价钱任你开。”
黄药师头也不抬“不卖。”
少年被他这干脆利落的反应噎了一瞬,但没有放弃,而是又重复了一遍“什么价钱都可以。”
这回黄药师抬起了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问“你很想买我这只鸡”
“是。”他赶路多时,风尘仆仆的同时,也饥肠辘辘。没闻着味道还好,一闻到味,饿意便悉数被勾了出来,提醒他他已经有好几天不曾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黄药师手上动作不停,翻转着长竹签上的鸡,但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游移。
游移到最后,落在了他悬在腰间的那柄剑上。
黄药师勾起唇角,道“我可以把这只鸡卖给你,但我不缺钱,你用别的来换。”
少年一愣,思索了会儿才道“我没带旁的东西,只有几颗南珠。”
这么说着,他还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囊,倒出了三颗足有成年男子指节大小的圆润珍珠来。
谢临云“”世上还有这么大的珍珠
和她的惊讶不一样,黄药师见到这三颗堪称极品的南珠,竟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
黄药师道“我不要珍珠,你想换这只鸡,拿你的剑来换。”
此话一出,手握珍珠的少年表情立刻变了。
他抿紧了唇收起珍珠,一句都没有再说,就甩袖转身上马,直接上山去了。
同为武者,谢临云完全可以理解这少年的选择。
钱财是不重要的身外物,但兵刃不是。
对许多剑客来说,剑或许比他们的命还重要。
她觉得黄药师应该也是懂这个道理的,所以她不太明白道“你既打定主意不卖给他,一早说清不就好了,何必绕个弯惹人不悦呢。”
黄药师“我难道没有一早就说不卖”
“是他自己不肯死心。”他停顿了一下,“既如此,我也只好让他知难而退。”
谢临云“听起来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黄药师“”难道我还该喜欢他
“我劝你动作快点。”他觉得这个话题不宜继续,“否则我烤完了,你还没杀完,我不会等你一道吃。”
谢临云一听,这哪行啊,立刻专心去处理自己手上那只鸡了。
虽然处理期间她还在继续叨叨“其实我也不太喜欢那个倒霉蛋,看上去比你还高冷。”
黄药师再度“”
“不过他拿出来的那几颗珍珠真的好大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
“珍珠西不如东,东不如南,他手里那几颗,产地恐怕比一般的南珠还要更南许多,自然不同寻常。”黄药师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地方的主人,能随手拿出这等成色的珍珠。”
谢临云“咦”
黄药师眯了眯眼“我要是没猜错,他应该是南海飞仙岛白云城的少城主。”
这地名谢临云知道,百晓生和无名都提起过,据说是南海霸主,但甚少入中原来,大部分时候,就是在南海当个土霸王,和中原武林互不干涉也互不打扰。
“哇,你都猜到他身份了,居然还气他。”谢临云惊道,“万一他为此记恨你,你就跟南海土霸王结仇了”
“我又没强迫他把剑给我。”黄药师不以为意,“再说就算真结仇又如何,行走江湖,本就该恣意而为,我不乐意的事,谁都勉强不了我。”
谢临云想想也是,这小子就这性格。
牛逼如她,有时候还得哄着他呢。
“没事,还有我呢。”她说,“我也会护着你的。”
黄药师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虽未说什么,眼角却有笑意攀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