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楼的纵火计划和刺杀计划最终都泡了汤。
为了补偿那些因前来赴宴而受惊的宾客, 无名又忍痛放了一波血, 送了好些礼出去。
他近来愈发小气, 像这样花了计划外的钱, 实在很难不迁怒把场面闹成这样的青衣楼。
所以送走了宾客之后, 他立刻审问起了青衣楼派来的这群人。
谢临云也是因此才得知了那个因为想为上官金虹报仇才投靠霍休的少年叫什么。
他叫荆无命,这名字还是上官金虹给他取的,大约是想时刻提醒他, 他的这条命到底是谁救的。
无名对此十分嗤之以鼻“好晦气的名字。”
谢临云“”不就是读音和你的相似了一点嘛。
荆无命刺杀失败,已成阶下囚, 但谈到这个来自前主人的名字,竟皱着眉怒视了回来。
无名见状,忍不住嗤笑一声道“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可一点都没说错,上官金虹当初救你,本就是看中了你的剑术天赋,像养条狗一样把你养在了身边。”
荆无命别开眼“他对我很好。”
无名又笑了“所以你就爱上他了”
此话一出, 不仅荆无命僵直了身体,就连坐在主位上听审的谢临云都差点没合上嘴。
不是吧,谢临云想,你他妈以前在洞庭到底都视奸了些什么啊
没错,因为知道早在上官金虹时代, 无名就潜伏在洞庭了, 谢临云在听到无名那句话时, 几乎没有怀疑就信了。
她只是真的没想到, 无名连这些都视奸了个一清二楚。
再看荆无命那如临大敌,却始终没有出声反驳的模样,谢临云登时更加确定。
她咳了一声,试图缓解屋内的尴尬气氛。
“呃,还是先说回青衣楼吧。”谢临云说,“你们今次行事失败,回去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要还想活,最好听我们的话。”
来自青衣楼的这批人早已被见识广阔的无名和霍天青联手卸去了身上所有的暗器,顺便取出了原本藏在舌头下的毒丸,再封住内力,这会儿连自尽都不行。
谢临云那句回去也没好果子吃,大抵是说到了他们心坎上,叫他们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一阵。
无名见状,倒也没继续盯着荆无命了,目光一偏,扫向这群人,道“我们洞庭好歹是讲道理的地方,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没想多为难你们,但霍休可不是我们湖主这般通情达理的人。”
霍休这个名字一出来,这群人几乎都微妙地愣了一愣。
他们虽出身青衣楼,却从不知道青衣楼背后的真正主人是谁,从来只是拿命令办事而已。
无名也不惊讶,那只老狐狸本来就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青衣楼内的小喽啰不知道,简直再正常不过。
他气定神闲地继续道“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屋内沉寂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鼓足勇气抬眼道“洞庭需要我们做什么事”
语气里有再明显不过的戒备。
这话是很多人的心里话,是以他一说完,不少人都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无名道,“出来做个证,昭告武林,你们是受青衣楼主指使的就行。”
至于青衣楼本身,无名觉得还是交给霍天青去料理最方便。反正有人佐证之后,怎么着都能算是师出有名。
当然,本着让霍天青放下与闫铁栅这个旧主情谊的打算,闫铁栅或许也有参与的推测,他就暂时不说了,让霍天青自己发现,效果一定更好。
“我们是杀手。”之前发问的人考虑片刻后,这么回无名道。
“所以呢”无名挑眉。
“我们出来做证哪怕青衣楼顾不上料理我们,武林中其他被青衣楼找过麻烦的人”
他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
谢临云率先笑出声来“青衣楼做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你们从前收钱办事,惹下那么多祸端,扛一扛难道不应该吗”
无名也拍着大腿接道“对啊,被其他人找上门算账和回青衣楼领死,你们难道更想选领死”
一群人顿时哑口无言。
谢临云继续道“你们得罪过的人里,最难对付的应该就是我,如今只要你们出来说几句话,我这个最难对付的就可以把这次的事一笔勾销,算起来还是你们赚了呢。”
“好好考虑吧,我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谢临云这么说着,站起身来,推开门朝屋外走去。
隔天一早,她按原计划把准备去关外赴约的白天羽送到了湖外。
临别之前,她没忘记又提醒他一次“你要是输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白天羽听这句话已然听到有应激反应,差点当场腿软,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道“一定赢,一定赢。”
谢临云摆摆手,意思很明显,那就赶紧去吧,我等着赢钱呢。
如此,白天羽也就没再说什么,背着刀转身便走了。
谢临云送完了人,再坐上船回去的时候,恰好碰上昨夜歇在连环岛上的霍天青。
他也正往君山方向回去,远远地看到她,便嘱咐身后行船的人放慢速度,等她一道。
湖上晨雾重,谢临云靠近之后才发现他这会儿眼底一片青黑,满脸都写着困倦。
她一怔“你昨夜没睡”
霍天青否认了“有小憩片刻。”
说罢,他直接换了话题,道“青衣楼的人同意了,我也得了不少关于青衣楼的情报,可以动身去料理霍休了。”
谢临云“这就要去”
他点头“大总管说,此事宜早不宜迟。”
霍休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更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此次行动失败,他必有后招。
为免夜长梦多,必须早点处理掉。
“那你一切小心。”谢临云想了想,认真道,“虽然无名说得很轻巧,但青衣楼屹立江湖这些年,霍休又十分老谋深算,总归不是三两下就能对付的简单人物。”
霍天青大概没想到她会对他说这番话,一时怔住了。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压下略微加快的心跳,垂眸道“湖主放心,我定迅速了结此事。”
谢临云不置可否地唔了声,又问“霍休的老巢在哪”
霍天青立刻答道“青衣楼一共有一百零八楼,据大总管说,霍休常年住在第一楼里,而这座第一楼位于江南。”
谢临云之所以问这么一句,是想着霍天青独自去处理这件事可能有点风险,想给他找个当地的帮手。
她先前开过争霸会,同各方势力都算是结了点缘分,在收拾一个杀手组织的时候寻求一下合作,相信那些势力也乐意之至。
但江南那一片她还真没什么可以寻求合作的人,总不能去拜托黄药师吧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她跟他一起去,但她年前刚绕了一大圈回来,正是需要潜心练武的时候。
想了许久,她总算有了个主意。
“你先等等。”她说,“别急着立刻动身,我找个人跟你一起去。”
霍天青想说不用,但一张口,就被她截住了。
“别跟我客气,无名说过,霍休的武功只比独孤一鹤差一点点。”她语气笃定,“你不是独孤一鹤的对手,那单打独斗之下,怕也很难胜过霍休,更不要说他在江南潜伏已久,你却是一个久居山西的人,到了那人生地不熟,做事根本不如他方便。”
霍天青一肚子的拒绝就这么被堵住了。
他只好问她“湖主是想找谁与我一道”
“一个也姓独孤的人。”谢临云笑了,“不过我得先陪他打两场,把他哄高兴了,所以才让你稍微等会儿,别急着走。”
怎么说霍天青也当了好一段时间的洞庭二总管了,所以他当然也知道谢临云口中的人是谁。
他惊讶不已,完全没想到,谢临云为了他的安危,竟会去请那尊大佛。
“湖主”他本能地想说点什么,但只说了两个字便无以为继了。
谢临云只当他是有压力,还安慰了一句“放心吧,独孤很随和的,有他在,此行至少无人可以伤到你们。”
霍天青“独孤前辈的厉害,我一点都不怀疑。”
两人说到这里,船也在君山岛岸边停了下来。
谢临云率先起身跳下船,扔下一句好好等着,便一头扎入已然长出或大或小花苞的桃花树间,朝独孤求败的住处去了。
事实上,回来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她还没找到机会和独孤求败好好打一场。
这回跑过去,除了想拜托霍天青的江南之行外,她本身也有点想再领教一下他剑法的意思。
结果独孤求败听到她的来意,却是一反常态地拒绝了。
“不行,我现在不宜与湖主交手。”他说。
谢临云“”
他解释道“每次与湖主交手,我对剑都会有新的体悟,倘若我现在与湖主交了手,那我反而会为难于去江南的事,还是等此事了结,我从江南回来再交手罢。”
谢临云无言片刻,心想那也好,省得霍天青等了。
“待我归来,定第一时间向湖主请教。”独孤求败又道。
“没问题。”她爽快地答应,“打多少场都行。”
独孤求败和霍天青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决定了要迅速处理掉这档子事,便没有多停留。
小半个时辰后,这两人便一起坐上船,去往湖外了。
谢临云送了他们一程,却不想刚陪着他俩上岸,就碰上了一个一个她原本以为要过段日子才会回来的人。
少年照旧穿着款式最普通的布衣,腰间悬着一把锈铁剑,一身风尘,显然是日夜兼程地赶了许久路。
他见到独孤求败和谢临云,愣了一下,继而大跨一步上前,开了口。
“师父,湖主。”清亮的声音里有微不可察的喜悦,不过转瞬又疑惑起来,“你们是要出门吗”
谢临云“我不出,我送你师父出门。”
她还顺便给阿飞介绍了一下最边上的霍天青,“这是咱们这的二总管,姓霍。”无名空手套白狼套回来的。
阿飞立刻唤了一声二总管,很是有礼貌。
本来这个时候,霍天青和独孤求败该出发了。
可阿飞毕竟是独孤求败的徒弟,于情于理,谢临云都不好意思让他们师徒只打了个照面就再度分别。
谢临云有瞬间的为难。
这为难没有逃开霍天青的眼睛。
霍天青思忖片刻,主动开口道“既然独孤前辈的徒弟回来了,那前辈不妨晚几日再出发。”
谢临云和独孤求败都没有发表意见,阿飞却先说了不用。
“师父有事要办,那就去办吧,我只是有话要对湖主说,才回来的。”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的表情竟十分严肃,“而且说完了我也要走,我走完了南边,但北边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过。”
谢临云“”
她真的很好奇“你你要对我说什么啊”
阿飞站在早春的风里看着她,神情再认真不过。
“湖主的事,我都听说了。”他说。
谢临云更加困惑了,什么事啊
好在阿飞只停顿了片刻就继续说下去了。他说“湖主,我娘还在的时候,经常跟我说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谢临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她听到阿飞说“我娘说,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危险。”
谢临云啊
少年紧抿着唇,说出了最后一句“所以湖主,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个神刀堂主。我在外面打听过了,知道他的人都说他最会骗人感情。”
在这一瞬间,谢临云真的很想把早上才走的白天羽追回来,提枪再打一顿再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