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黛这次是狂奔起来,直到看见熟悉的景物才停住脚步,手里捏着的匕首愣是抓的紧紧的,死命的喘息,撑着旁边胡同墙角歇息。
居然能撞到赵旺德和兰越栋两个官商勾结的典范,杨宝黛心口砰砰直跳,也对,刚刚那处似临着青花镇有名的勾栏场所。
思之及处,杨宝黛更是心口被揪住,大过年的也敢去腌臜地方厮混,真亏得赵元稹没被过继成儿子否则被有心之人去礼部告个亲眷犯淫乱,立刻就会被夺了功名朱氏还不得玩命去
杨宝黛靠着墙角努力镇定下来,理了理衣服皱褶,生怕回去被朱氏察觉什么,家里还有邻居,最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忽而眼底感觉有影子随来,她立马警觉了起来,藏在袖口里的匕首顺势待发捏着掌心,用余光瞧着那黑影瘦长,暗道怕是兰越栋个浪荡子。
感觉黑影慢慢接近,杨宝黛干脆在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只见那只手作势要耷拉上她的肩膀,杨宝黛微微察觉动静,肩头微微轻颤,杨宝黛想都不想,顷刻闭眼转身,抬起手狠狠落下刀子
再然后
“杨宝黛你想谋杀亲夫啊”
赵元稹的声音震慑黑夜。
杨宝黛看着面前踉跄退后的夫君,看他捂着划破的衣袖惊的声音都变了“元稹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是你有没有事,快让我瞧瞧,你干嘛不出声啊,吓的我”
赵元稹憋屈又委屈,“我就是想吓吓你才不出声的你个丫头好狠的心啊我的老天爷这可是我新做的衣裳亏得我今日穿的厚实”
他反应在慢上半刻,就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暗处之中。
穆昌平看着胡同口闹乌龙的两口子连连拍大腿,捂着嘴差点笑出猪叫,
苟洱扭了扭脖颈,伸手抚平衣袖处的折痕,定定的道“你可憋着笑声点,赵元稹耳朵灵的很,小嫂子既已安全到家,咱们该打道回府了,还看什么,再看小心赵元稹和你翻脸,快些走吧”
穆昌平跟着他身后,想着刚刚赵元稹为了躲刀子,差点摔个狗吃屎的模样就憋笑,眼泪水都在眼眶转啊转,最后实在不行的捂着肚子大笑两声起来“哎哟,笑的老子肚子痛他小子也有今天成天一副办事办老了的样子”
“看不出来杨宝黛也是个龙凤翘楚,居然敢拿刀子对着赵元稹,赵元稹那孙子也有今日,哈哈哈那句古话怎么说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苟洱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慢了一点,目光狡黠“你再笑大声些,小心兰越栋就是你的下场。”
“胡说八道的东西”穆昌平白他一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话说,刚刚那把匕首我瞧着有点眼熟,诶,你觉不觉得在哪里见过”
苟洱抬眸认真的看着他,就道“哦,那是元稹去年送你的,更深露重的,给小嫂子个家伙咱们心里也踏实些。”
穆昌平咬牙就要扭他脖子“你个龟孙子还敢给我跑,给我站住”
回到小院子,虚弱的朱氏已经安睡下去,赵元稹亲自送照料朱氏的邻居回去,还给捎了五吊钱,回院子就预备去厨房煎药,就看着杨宝黛直接在外头支起个小药炉子,又点了灯笼照亮院落。
赵元稹忙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温言道“今日你也受惊了,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娘身子硬朗的很,你听听,都睡得打呼噜了”
“那怎么行,大夫说了得再喝一贴药下去,这样毒素排的快。”杨宝黛低声说起了。
她眸光淡淡的看着男人袖口上被她刺破小洞,忍不住鼻头酸涩起来,刚刚若不是赵元稹躲的快,眼下已经酿成大祸了,杨宝黛恢复一丝笑容,看上去还是有点疲倦“你这手,真的没事吗,可不要强忍着,读书人就靠着笔杆子定社稷的。”
赵元稹笑盈盈的活动了几下胳膊,献宝似的道“喏,我哪有那么娇弱”
杨宝黛松了口气,又不安道“还是去请个大夫看看吧,有些伤势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什么的。”
“你男人穿的厚实呢,没事。”赵元稹看她不安的很,生怕她自责的哭鼻子,忙把她搂着怀中安慰,凑近她的脸颊亲了亲,又打趣起来“永昌安说你自个吵着要回来,可把我给吓的,看不出来你竟然是个胆肥的。”
赵元稹看她神色不定,又淡笑道,“我就一时兴起想吓吓你,谁知道你这旁的姑娘要遇到这事不说吓的六神无主,也要哭的死去活来,你倒好,到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直接动刀子起来,哎,惹不起惹不起”
杨宝黛听着男人这话,又是心疼又是气急,瞪他道,“你还贫嘴”
赵元稹连哄带劝的将她到屋子去,看她不放心的模样,拍着心口打包票,道“你放心吧,娘有我呢,她是个爱鬼哭狼嚎的,我招架才最好,睁眼看着是你,还不得鬼吼鬼叫的跟个三岁孩子似的”
杨宝黛拗不过他,心里着实放心不下,这哪有婆母中毒在床,丈夫伺候汤药,她个媳妇到头睡觉的,干脆扎堆去了厨房,拿着杨宝元送来的黄豆鼓捣起来,随便烧了洗澡水预备。
忙的差不多了,那边赵元稹也伺候完朱氏出来,杨宝黛擦着手,一身豆子清香,指着净房淡淡道“快去洗个澡吧,做了点豆浆,正在熬呢,这洗肠胃最好,莫要等我了,明个你还得忙学业。”
赵元稹嘴上说着是,梳洗完后就在院子里自顾自抬个摇摇椅看着厨房的灯火,表示夫人不在怀,我铁定睡不着。
等着夫妻二人都洗干净上床都已经是是寅时了。
赵元稹有留灯的习惯,他靠着床榻拿着本书装模作样翻着,杨宝黛已经背对他合上眼睛,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终于,男人叹了口气,将书丢到旁边春凳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没睡,你睡不睡得下我能不知道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杨宝黛已经闭上眸子,只是轻轻开口,带着几分疲惫口气“我和娘逛了观音庙出了,买了软糯,娘贪嘴多吃了几个,回家才胡同便晕过去了,我见胡同里一户人都没有,心里觉得怪异,不放心旁的医馆,就去永昌安了。”
一个问的轻描淡写,一个答的若有若无,屋子顿时寂静下来,有那么点僵持意味。
半晌后,赵元稹垂眸看着妻子,缓缓道“那我们不说娘的事情,来说说其他的。”
闻言,杨宝黛默默的睁开眸子,依旧背对着男人,余光落到鸳鸯戏水的枕头上,接口道“你说吧,我听着。”
赵元稹叹了口气,平静的目光下掩藏着一股隐隐的怒火,“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的隐瞒,你为什么不听话,不等我去永昌安找你”
杨宝黛沉默半晌,才道“大夫说娘可能中毒了,我着实放心下。”
“那刚刚你那句我以为是又是指的谁,你说吧,我且听着。”赵元稹低低的笑了两声,抬眸打量着小妻子。
杨宝黛正在犹豫思量之间,就听到赵元稹道喑哑嗓子同她道“你聪慧而不显摆,即便娘突然昏倒,还能想到里面的旁枝末节弯弯绕绕,跑到永昌安搬救兵,刚刚为何会吓的不看就下刀子。”
赵元稹眉头微皱,静静的看着她“你是在害怕什么”
杨宝黛听完他的话,沉默片刻,眼眸有点空洞。
赵元稹瞧着她黯淡的神情,心脏冷不丁如同被人攥着一般,他就想着杨豆腐那位岳丈的话,说他这个小女儿是个有事也看着无事的模样。
男人当时不以为然,就想那至少在自己个面前,这个小妻子的性子总会袒露出来,结果呢
赵元稹只是静静的继续拿起话头继续“你甚至都没有问我,我为何会在后面,你可知我其实一直都跟着你后面”他就在黑夜之中,看着小妻子小鹿受惊似的朝家的方向蹿,明明都害怕成那样了,在他跟前居然还沉稳淡定的超常。
杨宝黛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脑袋枕在手臂上,眼眸无神很。
赵元稹瞟她一眼,看她气定神闲,气的发笑“是,都说我赵元稹是八辈子福气,外家死去的老爹阴灵庇佑才能得了你怎么个宜室宜家的好妻子对我娘尊敬客套,对我恭敬的如同外男”他仰头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冷哼一声“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觉得嫁个我这个人也凑合呢”
杨宝黛疲惫的睁开眸子,沉闷许久,慢慢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这人若要问私自回家她也解释过了,问为什么会吓成哪样,他自己招认跟着后面,那究竟还要她说什么
赵元稹感觉有点头疼,苦笑道“你在我跟前永远都是沉着温婉的模样,偏偏对着你弟弟就是另外一幅目光。”男人的语气十分平静“你懂规矩守礼数,便是对着二房不曾失去半分礼数,可你除了对待杨家人,永远都是用着谦卑恭顺的语气说话。”
男人气的憋屈,这人怕是对着祖宗牌位也就这样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