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会护着你
张贵儿在赵家的日子过得平淡恬静,等着春芽在枝头绽放新生的时候,她沉疴的肺病也差不多根治了下来,只是不能受刺激和情绪又太大的起伏。
燕辞看着靠着圆窗刺绣的张贵儿,曾经主子什么时候气定神闲修过东西,她心中就是酸楚,便是捧着杯热茶走过去,缓缓道“穆太医说了姑娘要多
出去走走的,不如奴婢吩咐马车,咱们去城外河堤走走吧,瞧着时节,柳条也抽新了。”
以前的张贵儿是很喜欢出去玩的。
眼下的张贵儿身子还未完全复原,比起曾经的生机勃勃明媚朝气,多出几分沉静和淡然,她接过燕辞递来的茶水,声音小的不行,隐隐能够感觉实在压住喉咙里头的咳嗽,她对着丫头道“让你跟着我这个落魄的主子,倒是委屈了你,我如今是不求手刃
陷害我爹爹的人了,只求”
她说着忽而剧烈咳嗽起来,看着焦急给她抚背的丫头,眼睛就是一酸,鼻头都酸涩两份“燕辞,我给你些银钱,你自己去寻个安稳的地方吧。”去哪里都比跟着她好几分。
“姑娘胡说什么呢燕辞自打记事开始就和您呆在一处的,奴婢是阁老可怜捡回来孤儿,姑娘一家就是奴婢的恩人,
姑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再说了,赵大人如今到处奔波给阁老翻案,赵夫人把您当做亲妹妹似的照拂,姑娘瞧瞧,这青瓷白玉杯,还有这最新来的竹叶青,都是姑娘以前爱喝的。”
“赵夫人还每日都抽空来陪姑娘,除开老太太院子,这里的仆人可是最多的,也许姑娘自由进出,赵大人也告诉了和府上下,您就是这府邸的主子之一,姑娘可别自哀自怨呢,您瞧着天多好啊,奴婢去
吩咐马车,咱们去外头走走,穆太医说了,姑娘不能老是憋在屋子不出门。”
张贵儿以拳抵唇捏着汗巾子微微咳嗽了两声,就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想回张家看看。”
燕辞笑眯眯,躬身道“那奴婢去让丫头进来伺候姑娘梳洗。”
等着梳洗好了出府,孙嬷嬷也跟着过来了,看着张贵儿就哟了起来“人家都是大病一场皮包骨
头的,咱们贵姐儿反倒是有股子幽莲的气质出来。”
张贵儿本是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现在丝毫看不出了,整个模样清雅又恬淡,隐隐多出两份不易察觉的贵气,孙嬷嬷拉着张贵儿的手“夫人挺着肚子不便出来,姐儿难得出去,喜欢什么就卖,晚些回来也无妨,但不许乱跑,这老身也有话想对姐儿说。”
知道孙嬷嬷在府邸的地位,张贵儿万福一拜
“嬷嬷指教。”
孙嬷嬷立刻扶着张贵儿,才说道“姐儿是张阁老的独生嫡女那是整个京城都比不上的身份您的爹爹功在社稷史书必然留名您没有低谁一头,昂首挺胸的出去,姐儿不是寄人篱下,当初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您就是咱们大人比亲妹子还亲的妹子,即便姐儿还有血缘亲人,可我们大人和夫人对你绝对不比任何人差分毫若是谁敢给你气受,直接打了回去,
天塌下来,咱们赵家给你扛着”
孙嬷嬷神情严肃吩咐旁边的丫头“燕辞,你是姐儿最得力的丫头,给我记住了,谁敢说姐儿,直接撕烂了嘴”
燕辞使劲点头,已经是感动不已。
看着马车离开,孙嬷嬷重重的叹了口气,旁边跟着的朝朝就疑惑起来“嬷嬷是怎么了”
“突然至亲就没有了,甚至都没能够好好的
道别,也不知贵姐儿什么时候走的出来,哎,以前明媚的如同飞舞在花丛的蝴蝶,那样子多美啊,京城都被渲染出来了朝气。”孙嬷嬷看着消失在胡同的马车,转头走进府门“对了,宝元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杨宝元自打三年前就在赵家长住了下来,才中了不久举人,虽然不是解元却是排在第二的,现在不能去张阁老家的私塾读书了,赵元稹可是去把那位
学究给请到家里上私课的,若是被赵元稹知道不好好听课,是要挨打的。
朝朝回话道“今日学究有个远房的侄女来探亲,放了元哥儿一日假,说是和以前私塾的世家公子去郊外游湖了。”
孙嬷嬷啊了一声“他个旱鸭子还去游湖,可带人了没有”这人可是杨家寄养过来的,抹掉点皮两家都是要翻脸的,别看这赵元稹在外头睥睨苍生
的,对着这个小舅子除开学业不放松,其他的就和宠孙子没啥差别的。
朝朝立刻就笑道“那么多人呢,嬷嬷也是好的不想就想坏的,奴婢听说今日还有不少女眷过去踏春了,没准啊,咱们元哥儿能够找个未来媳妇也不一定的。”
孙嬷嬷点她的脑袋“可是吃酒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元哥儿婚事也是你可以议论的,京城里头
举人可多了去的,等着元哥儿中了进士有了官职,那才更好找妻子呢。”
朝朝就挠头“奴婢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嬷嬷和少爷一样,动不动就是门当户对的,万一元哥喜欢的就是落魄人家的姑娘呢诶诶诶,嬷嬷我错了,你别拧我的脸蛋,一会夫人瞧着了奴婢可不好解释呢”
城外十里的河堤,两岸的柳树都抽出了新芽,奇迹般的还能瞧着几只早春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温暖的阳光洒在地上,照耀万物。
张贵儿瞧着春日盎然的模样,嘴角也是久违的有了笑意,笑着就道“风景真好,许久没有晒过太阳了”张贵儿抬手像是触碰阳光一般,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燕辞看着张贵儿展露笑颜,内心激动的眼泪
都要出来了,一个劲点头“是啊,姑娘就应该多出了走动走动,可要游湖奴婢去租条船来,在去买两个鱼竿。”张贵儿钓鱼十分的厉害的。
张贵儿摇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淡笑道“别了,我就走走就好。”她就只带了一个小斯和燕辞出来,还是低调些的好,这里租船的大多是大家贵族的人,她如今不想与他们接触。
谁知道有些事情就是事与愿违。
很快麻烦就主动来了。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张阁老的掌上明珠吗怎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出来散步了,这小眼神可怜又落寞的,啧啧啧,京城里头不是说你被赵元稹收养了吗哎哟哟,看看这穿的都是些什么尽还没有我的丫头穿的好呢,要不要我接济你些银子买身体面的衣裳首饰啊”
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张贵儿回头,就看着
是个久违的故人,她淡淡笑起来“骆夫人怎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就来踏青了怎么不见你家大人陪着呢哟,这是你家小少爷吧,哦,我倒是忘记了,您还没有子嗣呢”
她嘴里的骆夫人自然是兰桂仙。
兰桂仙如今是伯爵府名正言顺的夫人,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唯独得不到夫君骆轩学的喜爱,据说现在二人都是分居而过,井水不犯河水,
三年前海家倾覆,兰家也受到了牵连,且兰桂丹跳崖自杀,更是让兰家一蹶不起。
兰桂轩现在就算是毫无靠山和背景了,若是不能生下长子,她的位置,迟早是要让出来的,即便不让出来,就这样惶惶不安的度日,也算是骆轩学给曾经被逼迫死的原配报仇了。
兰桂仙咬牙,示意旁边的丫头把这个名义上的嫡子带到旁边去玩耍,她冷笑的上前看着张贵儿
“看着要死不活的,倒是挺死鸭子嘴硬的,你老子贪污受贿人尽皆知,赵元稹还想只手遮天的硬生生翻案,要把这板上钉钉的事情颠倒黑白,我倒是好奇的很,赵元稹眼睁睁的看着你老子死,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要平反了,莫不是张小姐”
旁边有同行的夫人拉住兰桂仙,提醒起来“夫人慎言。”怎么能够把张贵儿说的那般的龌龊不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文官新进的官员大半都是受
过张阁老提携的
兰桂仙一把将阻止她的夫人甩开,声音更大了起来“我说的有错吗张贵儿以前不是很嚣张跋扈的吗仗着有个阁老老爹走出就差横着走了,可是想过现在自己个的落魄看看你这穿的破布衣裳”
兰桂仙讥讽的笑起来,她可还记得当年这人在海家对她三番五次的欺辱,让她至今都在贵族女眷
圈子被人背后嗤笑
此仇不报非君子,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眼下这人如同一只蝼蚁,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燕辞立刻伸长脖子反驳起来“夫人这话过分了我们阁老是被冤枉的,如今是陛下在彻查此事赵大人可是”
兰桂仙毫不含糊,抬手就是一巴掌,鄙夷道
“你算个什么玩意,敢这样和我说话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燕辞捧着脸护着张贵儿在后“我家姑娘是阁老嫡女如今还在守孝期,自然要穿着素净不似夫人,自己家亲外租亲姐姐死了,还穿的花枝招展,满京城都是在骆大人前嫡妻是个青竹般淡雅的人,夫人穿的浓妆艳抹的,这是给骆大人看呢还是觉得夫君不爱,要找个姘头”
燕辞到底是有几分血性的,死死的凝视兰桂仙“我家姑娘即便没有了阁老护佑,还有赵大人找个义兄阁老府依旧是我家姑娘的家什么寄人篱下,什么落魄夫人莫要含血喷人,踩着别人也捧不起来自己”
落井下石的东西
“给我打”兰桂仙低吼一声,对着旁边跟着的两个老嬷嬷和丫头吩咐“把这个贱婢的嘴给我
撕烂”居然还敢和她顶嘴,简直不自量力
四个仆人立刻上前把燕辞按在地上跪着,为首的老嬷嬷几巴掌招呼上去。
兰桂仙气的眼睛都血红起来“给我朝死的打”简直翻了天了,一个蠢货丫头也敢爬到她头上要喝五六了
“你做什么兰桂仙你是疯魔了吗”张贵儿一激动就开始剧烈的咳嗽,看着燕辞被按在地上掴
巴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过去作势就要把那老嬷嬷推开,谁知道那老嬷嬷抬手一把就将张贵儿踹到草地上,边抽袖筒边居高临下道“张姑娘怎么也同情起来这些没有礼数的小贱人了。”
“你放手,你住手”张贵儿看着燕辞满脸通红,急的咳嗽的更加激烈。
兰桂仙简直觉得心中的恶气出了大半,笑的猖狂无比,继续道“哟,你以前不是很能耐的吗
你老爹不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吗岂不知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氵显鞋的,这些年你仗着你老爹的势力欺负过多京城女眷们的,啧啧啧,看看现在,都是来围观你惨样的,打,给我朝死的打”
张贵儿扑过去把那老嬷嬷推开,使劲的去掰压着燕辞的两个丫头“兰桂仙,你要落井下石冲着我来便是,关我的丫头什么事情还不让你丫头都给我住手不怕御史台弹劾你家夫君吗”
“你个罪臣之女,我有什么好怕的,都傻愣着做什么给我按住了打,这人若是非要护着那贱婢,就给我一起打”兰桂仙抬手理了理发髻。
旁边的夫人就察觉事情有点闹大了,就道“这人是当今陛下赦免的,还拨了原先的阁老府给她,又是赵元稹的义妹。”而且骆轩学和赵元稹私交是极其好的,这不就是打赵元稹的脸吗“还是算了吧,去,把张姑娘”
“你放什么屁”兰桂轩推开劝阻她的夫人,干脆的上前“你推让我的仆人就等同于打我的脸,我可是伯爵府的世子夫人,岂容你以下犯上,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兰桂仙示意丫头压着张贵儿,抬起头就朝着她脸上去
当年的那口恶气,今日她要全部讨回来
啪的一耳光彻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贵儿瞪大眸子看着不知道从何处钻出了的杨宝元。
树荫之下,杨宝元长衫被微风吹拂起来,眼神中带着微微的几分冷意。
兰桂仙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郎,认了好久才确定是杨家那个曾经灰头鼠目的小老幺,相比以前的籍籍无名,杨宝元如今在京城公子圈已经十分的出名,几乎是许多人家找姑爷的首选前三。
大姐夫督察院的人,二姐夫是阁员又兼祧尚书,一个义兄苟洱手握着半个北镇抚司,一个义兄是太医院当红新秀,连着陛下都靠着穆昌平续命。
这人的靠山是十分的强大了。关键自身又是个上进的。
那头的张贵儿也有些感慨起来,杨宝元的确成长的太快了,几乎是忍辱负重一步步磨砺出来的人,看着俊朗风流朝气非常,其实身上有股子堪比赵
元稹的沉稳和平静。
杨宝元拽着兰桂仙的手腕,声音很平静,还笑了笑,说出的话却是极怒的“兰桂仙,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碰我们家的姑娘你这做派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分别,难怪当年骆轩学肯接受逼迫联姻自愿娶你死去的大姐,也不愿意找你这个尖酸刻薄的玩意你这打的是张阁老的脸,打的是我姐夫的脸谁给你的底气和本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纵奴害人的当心我
敲登闻鼓送你去京兆尹衙门到时候我看谁去大牢里头弄你出来”
杨宝元丢开兰桂仙的手腕,转头看着压着张贵儿主仆的刁奴“好好放手,我留你们一个全尸”他看着兰桂轩的奴仆傻愣着,眼神停顿在压在燕辞肩膀的手“是要我亲自来砍了吗”
几个奴婢吓得哆嗦,立刻松开了燕辞。
张贵儿忙不迭去看燕辞,心疼的不行“有
没有事情,快让我看看”瞧着燕辞嘴角都溢出鲜血了,张贵儿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双手都在颤抖,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蛋,垂眸两滴泪水就出来了。
是她没本事,连着自己的丫头都护不住。
燕辞急忙捂着脸安慰张贵儿,“姑娘,奴婢没事真的没事,就是瞧着肿了些,回去冰一下就好了,姑娘可不要动气了,穆太医说了姑娘现在最忌
讳情绪起伏的”
张贵儿气血上涌,捂着嘴低低咳嗽起来,话都抖不出来几个字。
燕辞顾不得自己,瞧着不停咳嗽的人忙给她顺气,看着杨宝元寻来的焦急母目光,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就道“元少爷就是这个欺软怕硬的人来找我们姑娘岔子的我们好好的踏青,这人就紧赶着来羞辱我们”丫头抬手指着兰桂仙。
杨宝元眼神十分冰冷沉默。
和他同行的公子哥都是受过张阁老私塾恩惠的,里面中举的公子们几乎都受过张阁老指点的,见此都是义愤填膺起来。
“张姑娘是怎么招惹骆夫人,尽然如此以多欺少”
“骆夫人此举有些过分了,即便张阁老含冤戴罪,可圣上已经赦免张姑娘,您这是打圣上的脸啊
”
“贵儿妹妹即便没有阁老,也还有赵大人这位义兄当初张阁老让二人兄妹相称,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骆夫人这是雪上加霜欺负人无依无靠不是”
“人家还是戴孝之身,你就不怕张阁老化为厉鬼你永生永世跟着你吗”
兰桂仙捂着被甩了耳光的脸,又听着这群人
不要脸的话,气的一口老血堵在心口。
她目光狠狠对准来英雄救美的杨宝元,声音不客气起伏起来“怎么,这人还伺候起来杨家三哥儿了居然如此的护着,我可记得你们两个以前见面就是掐架的”
杨宝元那可是跟着赵元稹和苟洱混的,那嘴可不是盖的“骆夫人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居然对我的私事如此了解,你可慎言,你不做人,我还要
做人的”
不少围观的人听着这话都是噗嗤笑了起来。
杨宝元目光一缩盯着兰桂仙,是笑非笑的就说“我若是你,一定想想怎么给骆轩学交差,而不是在这里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是在等你家夫君来给你撑腰吗”
满京城谁不知道骆轩学和这人夫妻不和的
骆轩学若是来了,兰桂仙才是真的下不来台
面。
杨宝元走过去,背着手低头看着兰桂仙,眼神似有压迫“你家夫君心尖尖的嫡长子可在这里,你是觉得你们几个女流之辈能够护得住,还是觉得我是个吃素的”
他们杨家可各个都是护短且不讲理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张贵儿。
兰桂仙瞠目结舌,看着面前的杨宝元语气都
急了起来“你你你”她简直气的说不出话。
“怎么你要动手那我可是奉陪的当然你要打嘴皮官司,你说不过你,自然有人说的过你”杨宝元眉心微皱。
谁不知这个有人指的就是赵元稹。
满朝文武谁敢真的明面上和赵元稹这个黑心眼手段狠的人硬碰硬的
兰桂仙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极其的不舒服。
旁边的夫人扯着她,“这人杨宝元可是赵盛两家的活祖宗,你家夫君交过他半年腿脚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都把张贵儿丫头打成那样了。”那夫人边劝着,边把不情不愿的人拉着走出人群。
兰桂仙灰溜溜的走了,不少围观的人笑的更加大声了。
杨宝元也是顺了口气,适才他和这些朋友三四的刚刚从湖面下来,就瞧着这里围着堆人,他不是
个喜欢看热闹的,却是听到有人说是张贵儿被欺负了。
这人在家里养病养了足足的两个月,他每日去探病这人都退拒,连着杨宝黛都是每日挺着个肚子过去慰问。
“还不散”杨宝元同行的人对着围观不散的人吆喝起来。
人群散去,张贵儿忙拉着燕辞朝着马车去。
燕辞小声诶道“元哥儿还在后面呢”
不说还好,一说张贵儿拉着她走的更快了。
“贵儿你等等我啊你去哪里,咱们一道”杨宝元正和同行的公子说不去骑马了,他有些不放心张贵儿,却转头就看着张贵儿主仆朝着一边去。
杨宝元急忙拱手离开追上去“贵儿张贵儿你等等我啊你怎么走的比我姐夫那娇生惯养的驴子还快你聋了不是还不等等我”
张贵儿抿着嘴当没有听到。
“张贵儿”杨宝元疾驰上去,把人胳膊抓住,就笑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青天白日又没有鬼”
张贵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摆开杨宝元抓他的手,眼神之中有一丝的慌乱,淡淡的道“谢谢你替我们主仆解围。”说着还福了一礼。
杨宝元见此却是一顿,这个人什么时候对她
怎么客气了。
他转念想起杨宝黛给她说这人性情变化的事情,就朗笑起来“咱们两个还说这些,你要去何处,我陪你,今日先生放我假了,对了,学究时常说起你来,你既然好了,咱们两个就一道去听课呗,我一个人也无聊的很。”
以前在阁老府的时候,张贵儿被张阁老逼着是要听一上午学究做学问的。
张贵儿别过目光,表情有一瞬间的落寞“我还有事情。”她拉着燕辞朝着马车去。
杨宝元跟着她旁边微笑道“我陪你啊,你出来怎么就带着几个人,好在遇到我了,你以前那脾气呢你还怕这个兰桂仙了不是,可要我替你撕碎了她我现在有本事了,能替你出气了”
是啊,以前穷酸的农村少年已经是北直隶乡试第二了,若非当时考试的时候偶敢风寒,估计会同
当年的赵元稹一样摘得解元的。
可她现在只是个毫无背景靠着父亲曾经弟子庇佑的人。
以前她是月亮,杨宝元是她身边最近的星星,即便成日见面就掐架,可现在,这个人
是的,虽然很不想承认,张贵儿现在觉得自己卑微极了。
她心中微酸,捂着嘴就咳嗽起来。
“可是冷了”杨宝元瞪了下眼睛显得着急,抬手就要帮她顺气。
“我没事。”张贵儿摆手拒绝,两步就上了马车。
杨宝元眼神迷茫,看着旁边的燕辞,摊开手觉得好笑极了,“怎么我是又惹到你家主子了”
燕辞叹息,就道“姑娘自打阁老走了就十分敏感,容易患得患失。”
杨宝元愣了下,似乎明白了过来,随即上去撩开马车窗帘。
里头的张贵儿正在抹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瞧着突然被撩起来窗帘就是措不及防,两眼怔怔的看着杨宝元,好半天才轻声道“你做什么”
“张贵儿,还记得以前督察院有个大人家公
子骂我的出身吗”杨宝元笑眯眯看着她,和煦的继续说道“当时我正想着怎么还手不给我姐夫惹祸,你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我的个老天爷,那下手叫个残暴血性,当着那么多宾客直接把那人打在地上求饶,你还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的,她虽然有些恃宠而骄,礼数还是懂的,无论如何都是坐不出当着前院最体面的宾客打人的事情,只是那位公子太气人了,杨宝元至少
当时还是个秀才功名,那人就是个靠着家族蒙阴的纨绔子弟,凭什么和杨宝元叫嚣她当时好像是急着
“你急着出府去逛东市,你说撞见丫头去后面找我二姐,你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帮我,你说的什么吗”杨宝元一本正经的看着张贵儿。
张贵儿汗巾子抵着唇,似乎有点记不清了。
杨宝元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你说,杨宝元
,以后我罩着你,整个京城谁惹你,我把他脑袋拧下来给你踢蹴鞠”
“都是不懂事的戏言。”张贵儿忽的就忍不住笑起来,就这事她还被爹爹禁足了整整三个月谁来求情都没用。
“我当真了”杨宝元说着就翻身上了马车里头,低声说“贵儿以后我来护着你,我一定会护着你的你信我我现在很厉害的,等着会试的时
候我一定一甲及第到时候谁惹你,就是和我作对”
二人目光相交,一个认真且诚恳,一个沉默且安静。
这番话完全可以说是露骨的在表明情愫了。
半晌,张贵儿放松下来,靠着马车壁,淡淡的笑起来,就说道“你好生做研读你的课业吧,元稹哥和你二姐足够护着我一辈子,再说了我还有外租
家,虽然不亲,到底也是我的亲人,我父亲迟早会沉冤得雪,倒是你,这话你对我说说就是,可别随随便便拉着个姑娘就说,别人会以为”
“就是你以为的意思。”杨宝元接过话头,深吸了口气,眼神真诚,含笑道“这些话我也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他瞧着张贵儿错愕,干脆做到她旁边,眉目满是笑意“我们两个从来不存在你配不配的上我,是我一直都想努力配上你,你且在等等我,
我会中进士。”
张贵儿抬头看他,脸颊不易擦肩的微红起来,就道“谁要等你中进士,你给下去我要走了”
杨宝元不以为然,靠着旁边的枕头闭眼道“没良心的东西,刚刚我还帮你解围了,你就这样对我的”
张贵儿不在说话,撇过头撩开马车帘子看风
景,却是嘴角露出了几分久违的笑意。
杨宝元则是对着外头吩咐“走吧,该去哪里去哪里。”
反正他迟早要娶了这个小凤凰。
以后他会护着这人的。
会护着一辈子。
管她愿意不愿意,反正他杨宝元愿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