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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寻觅
    晏瑾是个极其坚韧的人。

    他小时候被百般欺凌时没有崩溃,独自面对无数妖魔鬼怪时没有崩溃, 甚至灵根断尽再次被迫入荒原成魔时, 也都没有崩溃。

    晏瑾唯一崩溃的时刻,是宋茗浑身是血地苟伏在他脚边, 对他说出所有真相的那一刻。

    当时清云宗已被宋茗折腾得剩个空架子,晏瑾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曾让他受尽屈辱的宗门毁了个干净, 只剩下一个宋茗, 垂死挣扎于他脚边。

    宋茗从晏瑾身上感受到了杀意。他浑身颤抖着, 伤口上鲜血汩汩流下, 狼狈又可笑,可他没法逃脱, 在晏瑾面前,他不堪一击。

    然而他不甘心。

    他看着晏瑾,恐惧、疼痛、恨意和不甘交杂着, 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极为狰狞, 他古怪地笑了笑, 这笑容竟隐约透出一丝嘲讽, 一口污血咳落在地,他嘶哑着嗓音道“晏瑾, 你还记得你杀过谁吗”

    晏瑾没有回答, 漫不经心地垂眸看宋茗,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一只不值一提的蝼蚁,殷红的眸底没有什么情绪。

    入魔之后, 晏瑾手里沾染了太多鲜血,有妖魔鬼怪,有仙修人类,数不胜数,若说有什么记住了的,那该是

    他的师尊。

    那直接造成他如今模样的师尊。

    那断了他灵根,毁了他所有希望的人。

    不,那个人根本不配当他的师尊他的师尊不该是这样的

    晏瑾眼底殷红加深,之前在荒原边缘被宋茗带回来时,他受魔气侵染得太严重,记忆混乱了许久,直到后来他入魔了,才渐渐恢复记忆,彻底回想起那曾拥抱过他的人。

    他的岁见啊。

    他的岁见去哪里了他的岁见为什么不见了

    他找了那么久,找过了那么多地方,问过那么多人,却再也找不回来的人,到底去哪里了

    岁见那么厉害,他在荒原里都能活下去,岁见也一定可以的

    “你怕是不知道,沈知弦曾化名岁见出去历练,回来时命都没了哦,也不算没命,毕竟半魔夺了他的舍,好歹算是替他活多了几年。”

    “听闻你近年来一直在找人,就不知道你找的这个岁见,和沈知弦有没有关系了哈哈哈哈哈”

    剑光一闪,宋茗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捂着肩头血淋淋的伤口满地打滚,一截手臂被削飞到不远处,被一团黑气包裹着,很快就剩下白骨几截。

    晏瑾眸里几乎要滴出血来,握着长剑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凛冽冰冷的杀意从他身上冒出来,几乎要把宋茗冻碎成冰渣“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血根本止不住,宋茗想来也是觉得自己命不长了,干脆什么都不管了,只捂着伤口倒着气,报复似的大笑着,“晏瑾,你成了魔尊了,你威风了,你把沈知弦杀了,你把岁见杀了哈哈哈哈哈”

    充满恶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宋茗根本看不清晏瑾的剑是怎样挥动的,他只觉得整个人突然就变得轻飘飘的,像雾一般漂浮在半空中,四周血色一片,一阵风吹过,他的意识就飘散了。

    汲汲营营了一辈子,手上沾了师尊师弟无数人的命,宋茗最终的下场,不过是灰飞烟灭而已。

    然而掩藏真相的薄纸一旦被戳穿一个小孔,剩下的就藏不了多久了。

    “你要杀我了你会后悔的”

    “你杀的是他你要杀了他了”

    沈知弦死前说的话陡然在脑海中冒出来,晏瑾瞳孔猛然紧缩,整个人如坠冰窖,连呼吸出来的每一缕气息,都浸透着痛苦和绝望。

    晏瑾疯了。

    清云宗已是废墟一片,晏瑾在原本属于禁室的位置里徒手刨着土,十指鲜血淋漓,他望也不望身侧长剑一眼,颤着手拨开一块块碎石泥团,最终在不起眼的石块下翻到残破衣袂一角。

    那衣袂不过巴掌大,浸透了鲜血,因为时间太久远,那血渍已成了黑褐色,整片衣袂干硬干硬的,似乎用力一点,就要碎作飞灰。

    晏瑾跪在断壁残垣前,捧着这隐约带着沈知弦气息的衣角,怔怔然地看了半晌,喉头一甜,呕出来一口鲜血,恰落在那衣角上。

    那脆弱的衣角如何承受得住魔尊的一口血,悄无声息地就融在了晏瑾的血里,一滴滴的,在晏瑾的指缝间滴落,一丝念想都不留给他。

    那从荒原而来的魔尊晏瑾疯了似的在整个修仙界肆虐,他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无论妖魔鬼怪亦或是各宗门派的仙修,只要撞上了晏瑾,皆成他剑下亡魂。

    一时之间,仙修界混乱不已,仙修们一边要奋力斩杀从荒原里逃出来的各种妖魔,一边要提防晏瑾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实在是苦不堪言。

    仙修界迎来了第二次劫难,第一次是千百年前的千妖万魔大动乱,那次好歹还有好几位大能镇压着,将妖魔们驱去荒原,而这次,修仙界安稳了太久,竟是无人能压制晏瑾一二。

    这情况维持了近一年,整个仙修界近乎毁灭。

    直到晏瑾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不死城。

    传闻不死城里有溯魂草,能溯回光阴,修魂固魄。

    这是晏瑾最后的希望了。

    满身狼狈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盏长明灯,灯里无烛,只有一枚碎骨,裹着朦胧幽光,隐约瞧着是个人影。

    只是这人影虚弱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要散去。

    “岁见,别怕呀,我找到你了我会找回你的。”男人低声喃喃,声音里压抑着绝望。

    不死城这地方原本是为了守护荒原封印禁制而存在的,荒原的封印禁制彻底破碎之后,这座神秘的不死城也被城主司绯悄无声息地藏匿起来,晏瑾也是万分艰辛,才找到这地方。

    溯魂草对不死城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存在,然而司绯也不知想了什么,居然也没多阻拦,就将溯魂草拱手相让。

    晏瑾离开后,他周围一片忘归花倏地凋零,司绯捂着唇,压着嗓子咳嗽了几声,闷声咳出两口血来。

    他不太在意地将沾染了血迹的帕子随手一抛,帕子在半空中燃起了火,烧成了灰烬,随风尽散去。

    秃和尚从阴影处转出来,担忧地看着绯衣少年“没了溯魂草,你还能压得住忘归花吗”

    “不给溯魂草,我首先压不住的,该是那个杀神。”司绯道,“你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了”

    秃和尚噤声,方才的场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区区一人死了,你就要拉整个世界陪葬吗”绯衣少年站在花丛里,平静问。

    晏瑾比少年神色更平静,不过这平静里有着毁天灭地的狠意“有何不可”

    无形的杀气让晏瑾周身一圈忘归花都凋零枯败,秃和尚打了个颤“压不住压不住”

    他念念叨叨了一会,忽然叹息一声,半眯着的小眼睛里有一丝惆怅“我这辈子,统共算了三次大卦。”

    第一卦,算的是晏瑾。

    秃和尚第一次见晏瑾时,他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孩儿。彼时秃和尚也是年轻气盛,不懂收敛,恰逢路过见着小晏瑾,窥见他面相,想也不想地就算了一卦,留下了“天生祸星”之言。

    这一卦,毁了一个初生的无辜稚儿。

    第二卦,算的是清云宗温宗主。

    他与温宗主历练时相识,算是挚友,他一时兴起,曾替温宗主算了一卦,结果令人震惊那是一个昭示着死亡的卦象。

    这个卦象没能瞒住温宗主,温宗主也没能逃开这个卦象所示的命运。夜深人静之时,秃和尚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没有算这个卦,温宗主也许就不会这么坦然地将一切都交付给徒弟,反倒忽略了自己,受了算计,死也不得安稳。

    这一卦,毁了他唯一的挚友。

    “第三卦”秃和尚沉重地叹气,“千不该万不该,在晏瑾入魔时,又替他算了一卦。”

    第三卦算完后,他将晏瑾天生祸星必危害天下的命数传了出去,本意是想让众仙修们联手,一起压制晏瑾和荒原众妖魔,可谁曾想,天生魔体这般强大,而众仙修们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团结,晏瑾一路打杀至今,竟是完全不受压制。

    这一卦,他毁了整个修仙界。

    不,也许还有救。

    秃和尚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来闲置许久的本命武器一叠厚厚的天命纸。

    修仙界众人发现,那恐怖大魔头忽然就销声匿迹了,毫无防备地,突然就不见影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是生是死,众仙修们一边重建宗门,一边面面相觑大魔头被收拾掉了

    不,并没有。

    只是能压得住大魔头的人“活”了。

    岁见眼下这情形,其实算不得起死回生,他只是在溯魂草的作用下,勉强算是将那不太完整的魂魄凝实了一点。

    他的骸骨早就找不全了,当初晏瑾离开后,宋茗就悄悄地回来,一把火烧了整间密室。

    晏瑾将那片清云宗的废墟翻了个遍,只找见了一块指头大小的碎骨。

    他颤着手,珍惜地将那碎骨捂在心口,感受着薄弱到近乎无的熟悉气息,心脏疼痛地几乎要炸裂开来。

    再后来,晏瑾费了无数心思,也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用尽灵力,替岁见捏出一具躯体来。

    那块碎骨被晏瑾用极品的灵玉包裹着,红绳系着,挂在了岁见脖子上,算是镇着这具灵力捏造的躯体。

    岁见魂魄不全,醒来时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别说是全无生前记忆了,他此时就宛如初生婴儿,一双眸澄澈而明亮,写满了茫然。

    他睁眼时,第一眼望见的便是晏瑾。晏瑾的视线很灼热,不过没有恶意,岁见望了望他,眨了眨眼。

    然后他便看见面前这男人陡然红了眼眶,滚烫的泪水从他脸颊滑下,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微微瑟缩了一下,出于本能,小声地呀了一声。

    这一声唤醒了晏瑾,晏瑾捧起他全然无力的手,在那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个滚烫的轻吻,哽咽地唤了一声“岁见。”

    “我终于找到你了。”

    因着岁见身体原因,晏瑾并没有带他回荒原,那儿环境太差,不适合岁见居住,晏瑾另寻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亲手建了屋舍,与岁见一同住在里面。

    岁见初醒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脆弱,很多时候都在昏睡,魂魄不全带来的疲倦感让他没法长时间地保持清醒。

    晏瑾便从各处找来于魂魄有益的灵药,或炼制成药丸,或研磨成灵药汁,每日喂岁见服用,又用灵药汁反反复复地替他擦拭身躯,让他的魂魄更凝实一点。

    他倒是想用溯魂草,只是溯魂草仍未成熟,功效不显,晏瑾便只能养着。

    溯魂草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草,神草么,总是比较难养的,司绯在赠草之时便交代了晏瑾,溯魂草是要用心头血润养的,这草给谁用,便用谁的血来润养,若是要用别人的血,那用量得翻倍。

    然而岁见一介魂魄,哪里又有心头血呢,更何况取心头血很痛苦,就算有,晏瑾也不舍得让岁见受苦,便悄悄地自己养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岁见的情形才好了些,每天能清醒好几个时辰了,以往不能动的,只能任由晏瑾抱来抱去的,此时也能在晏瑾的搀扶下走动一段路了。

    大概是因为初醒时第一个见着的人是晏瑾,又或许是残留在灵魂深处的潜意识,岁见很依赖晏瑾。

    这种依赖倒也不至于到无时无刻要黏着晏瑾的程度,只是有时候岁见发呆发得久了,就会突然得偏头去望晏瑾,看见对方仍旧在身边,才会露出笑容,心满意足窝进他怀里,继续发呆。

    晏瑾就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珍惜地将他抱在怀里。

    荒原里仍旧是有一部分妖魔鬼怪的。倒不是它们自愿待在那儿,主要是被晏瑾揍怕了。这部分妖魔鬼怪被镇压在荒原里千百年,搞事的心思都被磨得差不多了,晏瑾将它们暴力收服,倒也让它们都心甘情愿地尊晏瑾为主,称一声尊上。

    有几只长得没那么狰狞的小妖怪就常驻在晏瑾两人的住处附近,供晏瑾驱使。

    平时没事时,小妖怪们便勤勤恳恳地四处刨地种花挖塘养鱼,努力让周围环境变得更有趣些,好换得岁见一笑。

    在这里,岁见笑一笑,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虽然不知道尊上和这位名唤岁见的白衣人曾经发生过什么啦,但是尊上对岁见可当真是上心得不得了,说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都不为过,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要岁见一笑,尊上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对它们这些小妖怪也会略略收敛一下气势天知道,它们天天生活在晏瑾的威压底下有多瑟瑟发抖

    它们是恨不得岁见每天笑每时笑,最好笑到尊上心猿意马从此忘记找它们麻烦嗯,那些人类里的话本子里怎么说来着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早朝是个什么玩意儿它们不懂,前半句倒是明白的,毕竟它们看起来再小,也是个千百岁的妖怪了,该懂得事儿全都懂,它们不求尊上不早朝,它们只求尊上不找它们打架,也不要找它们的麻烦。

    于是几只毛绒绒的妖怪每日上蹿下跳的,只为哄岁见一笑,倒让这平静的日子多了几分乐趣。

    日升月落,春夏秋冬,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

    这些年,岁见被晏瑾细心照顾着,养得很好,灵丹喂着灵药泡着,好歹是看起来和普通人无二了。

    晏瑾略略放了点心,有时候便会出门去寻找更多的灵药。他也不敢离开太久,一般白日出门,日落前便会回来岁见在夜里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是决不能离开一步的。

    这日清晨,岁见才朦胧睡醒,晏瑾便抱着他道“今日有枚灵果要熟了,我该去将它摘回来了,再晚些要被伴生兽吞吃了。”

    但凡高品质的灵果,旁边都会有伴生兽,品质越高,伴生兽便越厉害,有时候甚至不止一只。

    岁见听见伴生兽的名字,皱了皱眉,不高兴地抱着晏瑾,在他胸膛处蹭了蹭,小声道“我已经没事啦,不去摘不行吗”

    强大如晏瑾,有时候在面对一大群伴生兽的围攻时也难免要受点儿伤,伤不严重,对他曾经遭受过的事情而言,只能算是轻伤,然而岁见看见了,仍旧是心疼。

    也许是出自灵魂深处的本能。

    晏瑾半抱着他起身,替他穿衣,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岁见眼角因为打呵欠而沁出的一点儿水润,轻声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了,不会受伤的,岁见等我一会好不好”

    闷闷不乐地送走了人,岁见懒洋洋地踢掉了鞋子,赤足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了靠窗的软榻斜倚着坐下。

    窗子只半开,微风徐徐,岁见半眯着眼,慵懒地打了个呵欠。他被晏瑾养得很懒散,连窗都懒得再推开,就着一点儿缝隙往外看,恰好看见几只小鸟儿在枝头唧唧啾啾。

    发了一会呆,岁见又昏昏欲睡起来,刚阖了眼准备小憩一会,窗外忽然传来小小的嘀咕声。

    是晏瑾留在这儿的两只小妖怪,一只垂耳朵兔子,一只大尾巴松鼠。

    外头的事儿、晏瑾的身份,岁见都是知道的,晏瑾并没有瞒着他,不过他不太在意,对他来说,晏瑾待他很好,就足够了。

    这俩小妖怪是最耐不住寂寞,最喜欢嘀嘀咕咕的,它们只以为岁见在屋里睡觉,也没想太多,就着屋檐下一点阴凉唠嗑闲话。

    兔子道“孔雀姐姐说尊上最近回荒原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刚发讯息过来,说荒原里堆积了一堆事务。”

    松鼠道“哎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下尊上正沉迷美人儿的温柔乡,顾不得荒原的事也是正常的。”

    兔子道“也是。尊上单身了许多年,男人嘛,压抑得久了都是这样的。对了,说起来,那狐狸妖的最新画册出了没有”

    松鼠被转移了话题,抱住自己的大尾巴,在绒毛里一顿掏,掏出来一本画册“出了出了我刚托别的妖买的呢”

    这据说是一位狐狸妖根据亲身经历改编创作的故事,不过狐狸妖不懂字,便只能画出来,画得倒是惟妙惟肖。

    兔子用两只长耳朵灵活地翻页,兴冲冲道“上次看到哪儿哦,看到了狐狸妖见着了人间帝王,那帝王立时被他诱惑”

    两只妖怪凑成一团,一边看画册,一边嘀嘀咕咕,讨论得好不热闹,中间还夹杂着几句诸如“尊上好像这帝王哦”、“屋里那位怕不也是只狐狸妖”等等玩笑话。

    这是个狐狸妖美色祸主、让帝王丢了江山的故事,岁见听了一会,觉得还挺有意思。他难得来了点兴趣,推开了窗去喊两只毛绒绒“你们看得什么我也要看。”

    于是这日傍晚晏瑾回来时,就只看见一只兔子一只松鼠惴惴不安地守在门口,欲言又止。

    他皱了皱眉,无形的威压释放出来“怎么”

    松鼠抱着它的大尾巴,强行壮胆“公公公公子在里面看看看看画册呢”

    它们不敢直呼岁见名字,也不晓得岁见是个什么身份,于是就仿照着人类,以公子称之。

    晏瑾见它抖得毛都快秃了,没再说话,推门而入。

    岁见姿态散漫地倚在软榻上,衣衫微乱,纤细手指正巧翻过一页,看得很入迷,对他的归来丝毫不觉。

    妖怪嘛,总是比较开放大胆的,这画册又是讲得那样一个故事,某些画面难免就令人燥动。

    岁见不是很懂这些事情,不过大概是本能,他看着看着,也觉屋里有些热了。横竖无人,他便也扯松了衣襟,好凉快凉快,然后继续看,看得津津有味。

    “岁见”晏瑾将装着灵果的玉盒搁在案几上,疑惑地走过去。

    岁见听见他声音,才恍然回神,握住晏瑾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拽,将晏瑾拽着在软榻上一并坐下,然后轻车熟路地将自己窝进晏瑾怀里,顺手将旁边的画册塞到晏瑾手里,指着那画面道“他们在做什么”

    晏瑾下意识就低头看了眼,然后呼吸一窒。

    衣衫半褪风情妩媚的狐狸妖,正攀附在帝王身上,极尽风流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世瑾崽非要惦记着沈知弦的话本子不是没道理的,都是轮回报应,嗝。

    这是周日的更新小声好长啊,今天还有一章长短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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