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直在话本上看到双儿信潮期时会很黏人, 但兰鸢山都没有亲身经历过。
他本以为晚玉之前发情期的时候已经够黏人了,但没想到方岫玉更上一层楼
兰鸢山做完之后想下床吃个饭,方岫玉都要粘过来, 倘或兰鸢山偷懒不抱着他, 方岫玉便哭。
关键是哭还不是那种哇哇大哭, 而是那种要哭不哭、眼泪汪汪的,兰鸢山兰鸢山这哪能受得了, 只能抱着他下床。
三天的信潮对于双儿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对兰鸢山来说是有点快乐夹杂着痛苦的折磨。
床上还好,兰鸢山还能顶得住, 关键是方岫玉太粘人了, 走到哪都要跟着, 兰鸢山每天晚上醒来都是被热醒的
方岫玉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抱他抱的死紧, 兰鸢山稍微动一下,他就误以为兰鸢山要走,腿脚缠的更紧,兰鸢山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方岫玉信潮结束, 兰鸢山终于感觉自己熬出头了。
方岫玉看着躺在他身边、双眼无神的兰鸢山,忽然感觉有点愧疚。
他动了动, 犹犹豫豫地蹭过去, 像是想要试探着亲近主人的猫崽,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兰鸢山的脸颊。
兰鸢山“”
他侧过脸,看着方岫玉,随即伸出手摸了摸方岫玉的侧脸,像是在询问
“要做”
方岫玉摇头,但行动上却挤进了兰鸢山的怀里。
他后脑勺枕在兰鸢山的手臂上, 随即拉过兰鸢山的另一只手,在兰鸢山的掌心写到
很累
兰鸢山“不累。”
其实身体还好,主要是太粘人了,心累。
方岫玉侧过脸,唇在兰鸢山的唇上轻轻碰了碰,随即将兰鸢山的掌心放到自己的腹部。
兰鸢山看着他的动作“”
什么意思
看着兰鸢山不解的表情,方岫玉带着气音笑了一下,随即又在兰鸢山的掌心轻轻写到
双儿有孕后,便没有信潮了。
言下之意是,若他怀上了兰鸢山的孩子,那兰鸢山就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兰鸢山“”
他掌心盖在方岫玉的眼睛上,“不要说那么恐怖的事情。”
男人怀孕,想想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但方岫玉却不懂兰鸢山的惊恐,拿下兰鸢山盖在自己脸上的手,不解道
你不想要孩子吗
还是,你不想和我有孩子
言罢,方岫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睫轻眨,忽而难过地垂下眼睛
“呃,”兰鸢山是最见不得方岫玉难过的,忙安慰道
“怎么会呢。”
他拉起方岫玉的手,安抚性地在方岫玉的手背上亲了亲,低声哄道
“想要的,想要。”
言罢,兰鸢山装作很想要的样子,鼻尖蹭了蹭方岫玉的鼻尖,轻声道
“你今年怀上,明年就可以生。明年是狗年,就给我生一个小狗宝宝吧。”
方岫玉盯着兰鸢山的脸,似乎是在判断兰鸢山话里的真假,半晌,方别别扭扭道
万一生出来是个双儿怎么办
“双儿也好,双儿也行。”兰鸢山揽住他的腰,浑不在意
“若是你生的,那是个人就行。”
方岫玉
他被兰鸢山这话逗得勾唇笑起来,气又消了,蹭进兰鸢山的怀里,不再使小性子了。
方岫玉的信潮结束以后,兰鸢山总算得以脱身,去了一趟衙门。
因为事关皇室的名声和方岫玉的贞洁,所以这次独眼麻子上吊自杀案须得慎之又慎,不容许又差错和遗漏,兰鸢山自己放不下心,决定带着方岫玉一起来看看。
大周允许女性做官行商,所以验尸的仵作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兰鸢山来的时候,她正蒙着面纱,看着盛放在冰棺里的独眼麻子,面带思索。
即使有冰棺保存尸体,但人的死相还是有点可怕的,而且尸体不可避免地会带上些许臭味,再加上独眼麻子生前本就是上吊自尽,死前五官狰狞,看上去有点恶心。
兰鸢山胆子已经够大了,但是看到独眼麻子尸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方岫玉站在兰鸢山旁边,见到独眼麻子的身体,不由得胃里翻滚,半晌有些忍受不住,被紧张的程云扶出去吐了。
验尸房内一时只剩下仵作和兰鸢山两人。
“参见殿下。”
仵作半跪下身行了一个臣子礼,被兰鸢山扶了起来
“起来吧。”
将仵作扶起之后,兰鸢山才看向冰棺中的独眼麻子,单刀直入地问
“这独眼麻子身上可否有刀剑或者斧头击打过的痕迹”
“并无。”仵作摇头“微臣按照殿下所言,怀疑是有人将独眼麻子打晕之后,再伪装成独眼麻子上吊的痕迹,但经过我这几日的检查,这独眼麻子身上并无一处伤口,所以大概率是真的自杀。”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兰鸢山走到冰棺前,指尖在边缘轻轻拂过,似乎是在思考“是真的畏罪自尽吗可是只要他咬死是方岫玉信潮勾引他,就算是我也拿他无可奈何。”
“会不会是被人威胁了”仵作猜测道。
“威胁”兰鸢山一怔。
片刻后,他不知是联想到什么,忽然转身看向仵作,深蓝色披风的边角扫过地面的稻草,发出窸窣的响声
“我听说,这独眼麻子身前还留下一封血书,不知是否可以给我一观”
“当然可以。”仵作忙带领兰鸢山前往保存证据的房间,随即打开一处柜子,将那封用特制的纸包好的血书交给戴好手套的兰鸢山
“殿下请看,就是这封血书。”
因为血书没办法像尸体一样详细地显示主人死前是否有遭遇威胁或者击打,所以仵作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随即便收进了柜子里。
兰鸢山拿着这封血书,对着太阳看了一眼,又对着灯仔细观察了一下,片刻后对仵作道
“林大人,你看这个血书的颜色是不是有些不对”
“血的颜色不对”仵作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兰鸢山的身边,疑惑道
“哪里不对”
“血正常来说是呈红色,干涸之后会呈现红棕色或着偏黑色。”
兰鸢山指着上面的血,道“但大人你不觉得这个血字的边缘有点泛绿吗”
兰鸢山看向仵作“正常人的血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泛绿色吧。”
“”仵作被兰鸢山说的一愣,忙拿过血书,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血书上的字还真的隐隐泛着绿色,虽然不明显,但却足够细心的人发现端倪。
“这”仵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血,犹豫了一下,随即拱手道
“是微臣观察不细。只不过微臣也未曾见过这种血,可否给微臣一些时间,让微臣问一问师父,或可给殿下答案。”
“好。”兰鸢山将血书放回桌上,随即脱下手套,道
“林大人,劳您费心。”
仵作道“不敢。微臣送殿下出去吧。”
离开衙门之后,兰鸢山看见方岫玉被程云扶着,站在路边,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神情恍惚。
“”兰鸢山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方岫玉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吓到了”
方岫玉
他摇了摇头就是有点恶心,想吐。
“他死的确实有点恶心。”兰鸢山抱住他,下巴抵在方岫玉的头顶,低声道
“不管他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嗯。方岫玉点头。
兰鸢山将方岫玉扶上马车,随即自己钻了进去,坐在方岫玉的身边,拉起方岫玉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
但不知为什么,方岫玉从衙门回来以后就一直有些不舒服,终日恹恹的。
兰鸢山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就让太医调了一下安宁养神的方子,每餐之后喂他服下。
两天过后,仵作的答复终于传到了兰鸢山的手里。
仵作回去之后就找了年迈的师父,两人一起切开独眼麻子的皮肤,终于用诱饵找到了潜藏在血液里的蛊虫。
这蛊虫极其罕见,是应声蛊,被这种子蛊钻入皮肤的人,会被子蛊操纵神志,无条件地听从拥有母蛊的人的话。
在独眼麻子的身体里发现了这种子蛊,说明这独眼麻子很大可能不是自杀的,而是
被人用蛊虫操纵,做出了“自杀”的假象,而实际上,这独眼麻子是被人用母蛊操纵诱杀的
这个发现一经被证实,兰鸢山连夜就进宫,将这份尸检报告交给了皇帝,还呈上了极其复有证据信服力度的血书
这血书原本是凶手用来迷惑外人、证明独眼麻子是自杀,顺便抹黑方岫玉的,但如今,却成为了证明独眼麻子是他杀的有力铁证。
光是一份尸检报告当然不足以引起皇帝的重视,但仵作的师父却说,这子母蛊原产自西域,也只有西域的少数人手中才会有,那
凶手是如何拿到这个产自外邦的子母蛊的
细想下去,说不定大周王朝内早就混入了西域的奸细,负责监视皇室的一举一动。
皇帝老了,越想越害怕,又惊又怒之下,他下令彻查扬州知府府,最终在方岫颜的房间内找出了子母蛊的母蛊。
方岫颜已经完全懵了。
他看上去根本不知道这母蛊是从哪里来的,被指认为凶手后吓的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儿地摇头,只说自己只指使独眼麻子进入方岫玉的厢房,但并未操控子母蛊杀死独眼麻子,也没有勾结西域外邦。
但铁证如山,哪里容的他辩解,皇帝大怒之下直接将他杖责二十,压入天牢,择日问罪。
至此,方岫玉才终于洗脱了信潮期间勾引家仆的罪名,恢复了清白之身。
经过子母蛊这一事,皇帝也没心情在扬州游玩了,深觉晦气的他下令衙门严查方岫颜勾结西域一案,随即便起驾回京城了。
兰鸢山自然也要离开,并且决定带方岫玉一起走。
皇帝见兰鸢山如此坚定,只能同意兰鸢山纳方岫玉为侍妾,若方岫玉日后能为皇家诞下皇孙,再依例晋为侧妃。
方岫玉离开扬州那天,方且深和大娘子前来送他。
方且沈如今因为儿子勾结西域一事,被一道停职调查,终日受皇帝忌惮所以惶恐不安的他似乎是想要求方岫玉在兰鸢山面前对他说一说好话,但方岫玉似乎不是很想理他,甚至在方且沈给他请安的时候,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方且深和大娘子的表情青青白白的很是难看,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保持着请安的姿势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兰鸢山和方岫玉的车马离去。
“你很讨厌你爹爹吗”兰鸢山还以为方岫玉从扬州远嫁京城,多少会有点不乐意或者想家,但没想到方岫玉还挺高兴的
“此去京城,也不知道何时能再回扬州了。”
无事。方岫玉靠在兰鸢山的肩膀上,轻轻地晃了晃腿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再回扬州。
我不喜欢那个家。
经过几日恶补手言书的知识,兰鸢山如今已经能连蒙带猜地看出方岫玉想表达什么了,半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他似乎有点纠结,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觉得你大哥真的会是操纵子母蛊、勾结西域的人吗”
被兰鸢山这么一问,方岫玉好像也被提醒了。
他仰起头,看向兰鸢山,皱眉道
大哥虽然骄纵,但心思不深,未必是能做出勾结西域外邦的行径的人。
“我看也是。”兰鸢山看人一向准“他虽然恶毒,但是恶毒的手段太简单下作勾结西域,我不信以他的智商能做出来。”
会不会是另有其人
方岫玉迟疑片刻,道会不会是大娘子
“不清楚。”兰鸢山看着方岫玉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又说“算了,别想了。”
他道“看到时候衙门怎么查吧,咱们现在瞎猜也猜不出什么。”
“而且如果真的是大娘子,我不信方且深不知道,那到时候就更难办了。”
毕竟如果方且深作为扬州知府,若和西域有勾结,那方且深背后的势力有多深,兰鸢山都不敢想。
若只是误会还好,如果方且深真的敢做出勾结外邦的事情,到时候按律当诛九族,兰鸢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方岫玉一命。
越想越心惊,兰鸢山干脆不再去想,专心想回京之后要如何与方岫玉成亲,尽量将方岫玉纳入自己保护的羽翼之中。
但好恰不巧,兰鸢山前脚才跟着皇帝回到京城,后脚皇帝便病重。
兰鸢山尚还未向皇帝求一道大婚的旨意,皇帝便不省人事,昏迷之前命令太子监国。
太子新官上任三把火,监国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削了兰鸢瑛的兵权。
他不敢马上动兰鸢山,怕引起朝堂上武将的不满,只能先拿兰鸢瑛开刀,给兰鸢瑛扣了一道纵容手下在闹市纵马的罪名,表面上命令兰鸢瑛着手整治,背地里却削了好几个兰鸢瑛左膀右臂的官职,让兰鸢瑛做了光杆司令。
兰鸢瑛气的在公主府摔了好几套名贵的花瓶,恼火不已,但又不敢公然反对太子,只能来找兰鸢山
“四哥哥”
兰鸢瑛一见兰鸢山就不复在外人面前冷硬的姿态,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哭
“太子哥哥他怎么这样啊”
兰鸢山“”
他正在教方岫玉射箭,方岫玉力气很大,拉最重的弓也轻轻松松的,就是准头有点差,还需要反复练习。
见兰鸢瑛来了,兰鸢山松开握着方岫玉的手,擦着汗走到兰鸢瑛的身边,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他削了你多少兵权”
“快一半了。”兰鸢瑛被气哭,咬牙切齿道“王八蛋,他最好别让我找到把柄,否则本公主非弄死他不可”
“小六,你不觉得事情很不对吗”兰鸢山看他一眼,指腹细细摩挲着手中的扇子,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父皇虽然年老,但身体很好,怎么会忽然病倒”
“是吧是吧。”兰鸢瑛被兰鸢山一提醒,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会不会是那个皇后”
“皇后出身宣氏,祖父宣为德曾是三朝元老,声势煊赫,学生遍布朝堂,这也是二十多年前父皇立宣氏为后的根本原因。但最近十几年来,宣氏一族出现不少贪腐之辈,这些朝廷蛀虫落网后宣氏元气大伤,逐渐没落。而宣为德死后的二十多年里,其学生也逐渐年老,不再身负重职,退出朝堂,宣氏一族独木难支,迫切想要谋出一条新的出路。”
“而我母妃家便不同了。”
兰鸢山把大多数杯子摆到了自己那一侧,“我母妃蒋氏年轻时便跟随父皇征战沙场,蒋氏一族也出了好几个将才,如今蒋氏逐渐势大,朝堂势力倾斜,父皇深谙制衡之道,不愿蒋氏坐大,所以开始疏远我母妃,同时将丞相的嫡双,也就是我的前未婚妻许配给了太子。”
“原来如此。”兰鸢瑛恍然大悟,嘀咕道“我还以为父皇是真的老糊涂了,竟然把你的未婚妻许配给太子。”
兰鸢山摇头“如今太子有丞相相助,背后基本都是信仰立嫡立长的文官集团在支持。而我手上有重兵,又有蒋家做靠山,要反随时可以反,太子估计每天都为这个愁的睡不着觉,生怕我哪一天就把他杀了,他母后与他同气连枝,自然也会想方设法地帮太子达成监国的目的。”
“哈。”兰鸢瑛并不觉得兰鸢山这话自大或者说是狂妄,恰恰相反,她也觉得兰鸢山的话说的挺对的
“但是太子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要是真能坐稳皇帝的位置,那我觉得我也能搞个女帝来当当。”
兰鸢山闻言笑“若你想,四哥倒是真可以帮你一把。大周开国的太祖皇帝便是女帝,如今大周绵延五百七十年,也出过三任女帝了。”
“算了算了。”兰鸢瑛摆手道“当皇帝免不了要疑心这疑心那,勾心斗角皇家无情,我还是更愿意领兵打仗,看遍着天下的大漠孤烟和长河落日。”
兰鸢山笑着喝了一杯茶,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又忽然放下茶盏,转身看向兰鸢瑛,一字一句,似乎是在字斟句酌,但说出的话却很并不虚浮,而是透着隐隐的野心
“这太子已经削了你的兵权,怕是不久,也要把注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我不能坐以待毙。”
“”兰鸢瑛迟疑了一下“是。四哥,你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自然。”兰鸢山转过头,看向还在努力练习射箭的方岫玉,半晌又低低笑道
“所以太子的监国之位,还是不要让他坐太久为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