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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梓希虽然没有踏足仕途,但他终究是官家子弟,而且云山书院聚集的文人墨客也多。无论哪个圈子,只要提起成郡王,众口一词:那是名士。
这个视功利如粪土、只谈风花雪月的逍遥王爷,却如此费尽心机培养一个女孩子,怎么看都和他表现出的淡泊不相符。
如果是小户人家或者寻常官员,培养这样一个女子,还可以说是为了将女子养大,送到什么地方或者送给什么人换取利益。
成郡王那样风轻云淡、飘若谪仙的皇家宗亲,断不应该做这样的事。退一万步来讲,逍遥王爷也是人,要维系王府的奢华和尊贵地位,也做了这种事。那么,培养的这个女子就只有一个去处——送入皇宫。
但是,成郡王完全可以把这个女子秘密养在府中,养成之后,在适当的时候,把她进献给皇帝。
而现在这样挖空心思,把这女孩子养在市井之中,安排许多人在其中周旋,不让郡王府和李氏有所接触,其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夏梓希越想,心情越是沉重。
庆元皇帝算是个明君,继位之后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循规蹈矩、严格执行大梁朝各种律法制度。皇帝本身也没表露过什么明显的个人喜好,大臣们也就没机会投其所好的钻营。
如此十几年下来,百姓安定,政局平稳,展现出多年以来少有的兴盛之势。
要说庆元年间唯一不安定的因素,就是储君之位。
太子过早去世,而皇帝又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皇子,于是,各种势力蠢蠢欲动。
太子去世之后,皇帝就给太子唯一的儿子太孙的名号,并封燕王。很多大臣都认为,这是皇帝在表明态度,他想把皇位传给太孙。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屡次命邵毅带太孙出行,而太孙出行每次的落脚点都和夏家有关。
紧接着,皇帝就对夏珂和夏梓堂多次封赏,还把他的长子夏涵送入燕王府做伴读。夏梓希相信,皇帝确有隔辈传位的打算,夏家可能就是太孙的班底。
可皇帝却不止太子这么一个儿子。
靖王已过而立之年,太子死后,动作最大的就是他。因为年长的关系,也因为靖王涉足朝政多年,依附于他的朝臣也最多。
其余几个皇子有年幼的,也有因性格问题,没有领朝廷差事的,但却不表明他们和他们的母妃以及家族势力对皇位没想法。
据说,那位掌管宗室事务的江王也不怎么消停,时不时的,就会邀请某个皇子去江王府饮宴谈笑。
皇位继承人如此不明朗,如今却又蹦出个成郡王。
成郡王心机如果真的如此深沉,已经在筹谋五六年以后送入皇宫的女子,怕是别的方面也有布局。
夏梓希脸上露出少有的忧色,他轻声问邵毅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盯下去,看成郡王是否真有图谋?还是把这事告诉皇帝?
想到谋逆,想到历朝历代因谋逆引发的血雨腥风,夏梓希的脊背阵阵发凉。
如果邵毅出面告发,他就是这场血雨腥风的发起人,小妹和他的将来,可怎么平安走下去。若藏着不说……那就更不行了,若事后被发现他知情不报,严重点儿,那就是同谋。
没想到邵毅却给了他另一个回答:“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哪里还是我能管得了的。我已经吩咐知睿,让他派人在外围关注李寡妇和王家几日。若王家真的在暗中保护李氏一家,替她们打掩护,我就把这事儿和刘统领提一提。至于成郡王什么的,”邵毅笑了笑,“那可不是我能怀疑的,我只知道李氏和王家有蹊跷,顺便和刘统领闲聊一嘴而已。”
“和刘统领闲聊市井之中的一个寡妇,你总得有个理由吧?”提起这个,夏梓希忽然想起邵毅注意到李氏的理由是那么的站不住脚,“你可想起来了,因何觉着李氏不妥,所以才会盯上她的?”
这个问题,邵毅也是挖空心思想了几天,才勉强找了个理由。
他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说道:“我也是想了好几天,才想起什么时候见过李氏。大约有一年了,反正那时的天气炎热,和现在差不多的样子。李氏头前走,她身后一个妇人声量挺高的讥讽:真当自己是公侯将相的岳母了不成?还是以为自己女儿真是妃子亦或公主了。这李氏竟听而不闻,只管低头走路。我当时看了李氏两眼,前几日再看见她,总觉得好像疏漏了什么,就跟上去了。”
说着话,邵毅摊了摊手,“二哥你看,有时我的感觉是很厉害的,这不就真发现有疏漏了吗?”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因为知睿派人探查李氏情况的时候,李氏房前屋后的一些妇人真说过这样的话。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出于嫉妒、或者看不惯李氏把闺女养的高高在上,比的自家女儿分外不体面。
即使以后李寡妇因成郡王的事情受牵连入狱,把他杜撰出来的这个场景问李寡妇,想来她听多了这种话,应该不会把每一次都记得清清楚楚。
夏梓希也被他说的很是无语,好在之前早有夏梓堂打底,说这家伙的感觉敏锐,倒也没排斥这个回答。
得到了邵毅答案,夏梓堂这趟找他的目的便也达到了。只是这个回答所牵扯出的隐情,却足够人忧虑的。
如果这件事属实,怕是朝廷会因此有大的变动,他得尽早和父亲商议此事,怎么也得在这种变动之中保全一家老小不被波及。
还没等夏梓堂说出告辞的话,邵毅又发问了:“那日我把打听到的事告诉四哥,不知伯父和两位兄长有没有把此事告知夏姑娘?”
夏梓希闻言,立即把成郡王和朝局搁在一边,神色很是复杂的看着邵毅。
过了好一阵,才皱眉说道:“你年纪虽轻,却也是堂堂男儿,应知道事情有轻重。这件事如果属实,那是很凶险的,无论她怎么问你,你都不应该告诉她。”
“啊,二哥教训的是,承安有此一问,也是后悔当日说的有点儿多。”邵毅说的很是惶恐,心下却大喜。
看夏梓希这样子,应该相信了夏晏清当日和他撒娇任性来的。
夏梓希有这种想法,那就说明夏珂也是一样的。大约因为他二人没统一口径,所以,夏晏清一定不敢详细解释他们两人当时说了些什么。
这个误会,很美妙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