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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正在加载
    路过海伦教堂,车子开到福利院附近,庄在放缓了车速,云嘉察觉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说“我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她让庄在正常往前开,熟悉的建筑渐渐被丢在车后,坐在副驾驶的云嘉看着路过的一小片海景,眸光很淡,跟他说,她第一次来这里,是八岁。

    她记得很准确。

    那年清港曝出好几起义工虐童事件,又因统建规划,馨乐福利院第二次扩建后,收容了周边好几个小福利院的孩子,恰逢云嘉的二伯母创立的慈善基金会十周年,便出资在馨乐福利院举办了一场规模颇大的慈善活动。

    活动当天,贵妇太太们珠光宝气地站成一排,同福利院精挑细选出来的十数个漂亮孩子微笑合影,隔天就登上报纸头版,黑体大字写着善行仁举。

    数家媒体要来采访,黎嫣忙着跟二嫂学习如何经营基金会以及同诸位太太日常联谊,这时候传来一个消息,馨乐福利院昨晚几个小孩起冲突打架,戳伤了其中一个小女孩的眼睛,实在是苍蝇一样的烦心小事。

    伤了就送医,这种事为什么也要来告诉她黎嫣有些不满,又想到待会儿媒体采访完,要给她们母女合影登刊,便更加不高兴地问“云嘉呢”

    她出门时不是已经交代了等云嘉一上完钢琴课,就把人送过来吗下面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她还担心佣人给云嘉穿错小礼裙,正要叮嘱,只听面前的生活助理面露难色地说“小姐去医院了。”

    福利院那个小姑娘是昨晚睡前和同屋几个孩子的打闹中受的伤,今早在医院醒来,她手里有别墅的电话,在医院托人打给来的。

    云嘉由管家陪着,现在人已经在医院了。

    黎嫣那时还没意识到这个小事件对女儿的影响之深,对女儿有些她并不能理解的行为也习以为常,她甚至做完了媒体采访才赶去医院,目的也只是想将云嘉接回来。

    但匆匆赶到了所在的病房楼层,她居然看到本该忙于公事的丈夫出现在这里,实在吃惊,丈夫的助理拿着西装外套站在一边,丈夫屈膝蹲在医院走廊的长椅前,保持齐平的视线,跟坐在长椅哭到抽泣的女儿讲道理。

    “法不责众”对于一个要替受伤的好朋友捉住凶手的小孩来说,无论怎么温声表述,都太残忍。

    幼年的云嘉更不能接受,院长说那群小孩子一起欺负雪芝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对雪芝的喜欢破坏了公平。

    因为她多发了一个小蛋糕给雪芝,因为她将自己的宝石发卡戴在雪芝的头发上,因为她昨天合照的时候要和雪芝站在一起,所以他们要一起讨厌雪芝,争抢那枚发卡,戳坏了她的眼睛。

    云嘉哽咽着问“如果他们都没有错,那谁错了呢”

    云松霖想跟她讲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不止一个小小的福利院,以后如果她要去经营一个大集团也是如此,人与人之间远近亲疏自然是有的,但明面上的公平依然非常重要。

    可女儿完全听不进去

    ,趴在他肩上哭得撕心裂肺“我不喜欢公平,我就是喜欢让我喜欢的人得到很多很多,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云松霖当时绝不会对女儿说可是你这样的喜欢会害了人家。”

    云家承担了这个叫雪芝的小姑娘手术的全部费用,受伤坏死的右眼摘除后,也带她去做了当时最好的义眼整形。

    手术后的雪芝瘦了一大圈,也像彻底换了一个人,身上再也没有云嘉初次见她的灿烂活泼,她沉默而阴郁,如果不是院长说云小姐来看望她,把她领出来,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太阳,也完全不想见人。

    她一言不发地站在云嘉面前,好像从未见过这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千金小姐。

    初次见面,云嘉也曾夸她漂亮,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喜欢。可她现在明白自己和云嘉之间的不同,她们的漂亮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云嘉的漂亮是锦上添花。

    她的漂亮却会招来灾祸。

    站在一旁的院长满脸感恩戴德,提醒她这几次做手术的费用皆由云家承担,不忘见缝插针地讴歌一番云众集团的仁善大爱,要她好好感谢。

    她脸上生硬浮出一些表情,用那只并不能视物的义眼,盯着云嘉,慢慢露出一个怪异的笑,说“谢谢你啊,云小姐,你真善良。”

    云嘉觉得很不舒服,让院长离开给她们单独的聊天时间,然后拉起雪芝的手,担心地问她是不是还在被人欺负。

    对方却抽开手,微笑着“云小姐,他们已经都不欺负我了,院长说我现在是特殊的孩子,叫他们都关爱我。”

    于是他们听话地时时提醒她眼不能视物的事实,下楼梯故意莽撞地推倒她,再将她搀扶起来,给她许多意想不到的“关爱”,而这些人依然能在云众集团的仁善大爱之下活得无忧快乐。

    云嘉小声请求她别这样,她以前从来不喊自己云小姐,因为她们是一见如故的朋友,也拥有许多欢乐的时光,云嘉很快想到一个主意。

    “我可以让我爸爸”

    对方打断她“云小姐,你要听实话吗”

    云嘉愣住。

    “你不用再对我好了,我不需要,你也最好不要再来这里,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而我失去了一只眼睛,没有任何人受到处罚,我还要感谢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云嘉因此抑郁,无法正常地与同龄人社交,云松霖请了最好的儿童心理医生给女儿做心理治疗,但效果都不理想。

    后来云松霖和黎嫣开始亲自带女儿做慈善,希望通过实践帮云嘉摆脱心理阴影,她的善意好心,是正向的,是有益的,是被其他人需要的。

    可能是心理干预有了一点效果,也可能是时间是最好的治疗师,云嘉慢慢放下心病,后又因为云老爷子去世的缘故,云嘉回到了内地读书,也几乎不再去想过去的事,回归到完全正常的生活。

    绝大多数

    的时间,她明媚开朗,身上找不出一星半点的负能量,任何人都不会联想到如此落落大方的天之娇女,居然需要心理治疗。

    说完这段故事,天水街也到了。

    云嘉低垂着眼眸,笑了一下说“是不是很奇怪别人只是不需要我的好意而已,我居然就会难受得心里得病,要去看心理医生。”

    车子已经停下,驾驶座的人却没有其他动静。

    云嘉继续说着“后来高中又复发了一次,我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问心理医生,是不是因为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所以我才对别人的推拒反应这么大。”

    还好车子已经熄火,否则这一刻忽的脊背发冷,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都感到一股无由来的酸麻,好似被猛然重击,痛到失去感知,庄在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开好车子。

    认识这么多年,庄在一直住在围着她成长打转的黎家,但他从不知道云嘉有这种心理隐疾,连黎家人都不知道。

    当然不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所以接受不了别人的推拒,正常生活里,她一直能够正常处理人际关系,甚至比许多人处理得都好。

    车子内,庄在声音发涩“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是她把对方看得太重要了,全心全意地付出和真情实感的善待遭到背刺,是一种冷不防的恶,任何人遭受这种情况都会难受,而她共情能力太好,那时候年纪小,情感又纯粹,所以才久久回不过神来。

    “高中那次是我在城中村那次吗”

    云嘉默了一小会儿,很轻地摇了一下头,说“不完全是”,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天水街很热闹,比刚才的老城旧街看着要新兴时髦许多,如今互联网发达,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店经大v红人宣传安利,很快就能收割一波慕名而来的网红流量,路上有人做直播,有人举着相机和朋友拍照打卡。

    云嘉和庄在从这些人当中路过,一直走带街角才找到一家正在营业的花店,铁皮筒一排排紧密摆在一起,插满各色鲜花,生机勃勃,姹紫嫣红。

    云嘉没让导购帮忙,自己挑了几种花组合起来。

    这样的客人毕竟少见,笑容满面的导购接过花材,夸她审美真好,颜色搭配清新又和谐,然后看向另一边主动结账的男人,默认了两人的情侣关系,笑着对云嘉打趣说,你们看起来好般配啊。

    云嘉低声说“是吗”,手指拨弄一下旁边害羞垂头的铃兰。

    结完账的庄在走过来问“是不是要去看雪芝”

    云嘉点头。

    庄在随即微微拧起眉心,担心地望着她“你可以吗会不会”

    云嘉好笑道“我在你眼里这么脆弱的吗”

    他不知道怎么说。

    云嘉抱花出门,告诉他“我和雪芝现在的关系还不错的。”

    那次从城中村哭着跑出来,云嘉见到诊所的工作人员后,还是跟他们一起去把小狗找到了才离开。

    她依

    稀记得,车子快开到宠物医院时,下了大暴雨。

    当天夜里她回了清港。

    雨停了,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她在一家高中校门口见到雪芝,她还留着小时候的及肩短发,发质柔顺,只是刘海过长,都有些遮挡眼睛了。

    因生疏而缺少寒暄的场面,安静异常。

    云嘉不知道要说什么,生硬地问她过的好不好。

    雪芝回答,很好。

    云家的慈善机构帮她换了新的义眼,现在每天睡前都要把义眼片取下来,即使这样,角膜部位还是会不定期出现红肿发炎,由于舍友投诉夜里看到她很害怕,所以她现在一个人住一间宿舍,进出都形单影只。

    光线昏暗的校门口,她对着云嘉露出冰冷的笑“云小姐,我很好,馨乐福利院的每个人都很好,我们每个人都很感谢你,你真是我的大恩人,云小姐,你现在还在做善事吗”

    后背的某块骨头突兀地发疼,一刺一刺,那是不久前在城中村,由于不想再给庄在添麻烦,撞到门上的地方,从城中出来后,云嘉觉得不舒服,但可以暂时忽略,直到这一刻,忽然疼到难忍。

    回去后,云嘉在夜里发烧。

    第二天除了家庭医生,心理医生也来了,做完疏导,她轻轻关上门,跟云松霖和黎嫣说,即使云小姐现在长大了,还是要减少这样的刺激。

    “她的共情能力太好了,她可以感受到很纯粹的快乐,同样,感受到的痛苦也会比常人深刻清晰。”

    云嘉讲这些事的样子很平静,扭头过,甚至带点笑意地问他“你在云众工作这么长时间应该听过类似的传闻吧”

    庄在陷在自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猜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回云众,说我从小身体不好,长期受抑郁症影响,没有办法面对媒体之类的传闻。”

    庄在恍然说“我以为都是假的。”

    “也不完全假,虽然没有夸张到长期受抑郁症影响,但也是因为我的性格问题,我爸爸一直纵容我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此刻,庄在理解了。

    让云嘉来经营集团事务,她未必做不好,她这样聪明通透,又从小在极优的环境中耳濡目染,为人处世,不会缺方法手段,论天资,就远远胜常人一大截。

    但她会不快乐,再大的成就都不是她所追求的,也弥补不了与恶意周旋对她的损耗。

    所以云松霖不忍心,即使被各种流言侵扰,他也不需要别人理解他的用心良苦,只要他的女儿活得健康快乐,就再无所求。

    如今才有点明白云松霖办公室的禅宗十牛图里的诗偈是什么意思,众器为一金,万物为自己。

    早几年跟着黎辉应酬,没少见过各种各样的老板。

    云松霖很不一样,能在某个行业里承上启下的人物,自然不缺魅力,也不止魅力,每次见云松霖,庄在总会想起云嘉,可能是父女之间的相似,生来高高在上偏偏心怀悲悯的人,的确很了不起

    。

    那天在宠物别墅,小游告诉他,这个地方的由来。

    云嘉刚上初中的时候,跟她的爸爸说,有人喜欢开宴会,招待来宾,那这个世界上,也可以有人想为这些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开宴会,招待它们。

    有人要登月,有人要潜海,有那么多的聪明脑袋着急脱离地面去探索未知,时代需要大人物,但也总要有人去做一些微毫之事,而我愿意成为那样的人。

    “后来我去国外读书,收到雪芝寄来的信,是通过基金会寄过来的,因为她读的是西点学校,很快就毕业了,基金会给一批福利院出来的孩子,办了一个特别成人礼,就是走向社会,回报社会之类的,她写了感谢信给我,说实话当时拿到有点不敢拆开。”

    在信里,她反复道歉,对不起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她说她从来没有讨厌过云嘉,当时的环境下,她实在太痛苦了,但那些伤害她的人却完全不忏悔、不愧疚,反而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让她失去眼睛后,却以正常人的身份来嘲讽奚落她,这些人太坏了,坏到当她试图去分析这些坏的合理性就会跟着一起坏掉,现实让她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能怪谁。

    只有云嘉是和她共情的。

    云嘉可怜她,陪着她难过,看到有人也不好受,她好像就感觉自己的不幸终于有人负责,自己的痛苦有人记着,没有轻飘飘地被翻过去。

    她太傻,过了这么久才走出来,才得以自愈,才明白云嘉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给她配义眼,找学校,一次次对她施以援手,一直在帮助她走到正常的生活里。

    她的苦难本就是与云嘉无关的,但是她却用别人带给她的怨气戾气,毫不感恩地回馈云嘉。

    被恶意推进泥泞里的人,却朝唯一一个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恶语相向,与那些恶人何异

    信的末尾,她说自己那些年实在错得离谱,不求云嘉原谅,她已经拿到西点学校的毕业证,是自己选的专业,喜欢这一行,如今也从中找到了一点自己的价值,做了一盒喜饼附赠,愿云嘉这一生平安喜乐,遥寄深深的祝福。

    当时还闹了一个笑话,因为基金会收到感谢信和礼物,要登记信息,然后才会统一安排寄出,时间耽搁太久了,堂堂人吃了两块,半夜拉肚子,跑来敲我的门,说会不会道歉是假,投毒是真,然后我们找饼盒,发现那盒喜饼都过期了。”

    但道歉没有过期。

    云嘉甚至觉得很神奇,她小时候做过那么多心理干预,好像只是暂缓症状,长大后,她当然清楚地知道别人的不幸和自己没关系,但这个深受她喜欢的童年玩伴一生有残缺,她难免怜悯痛心,多少心理治疗也没用。

    本质上来说,她也不需要治疗,她并没有认知障碍,分得清对错,不需要心理医生一遍遍疏导自己,将自己摘到远远旁观的角度来获得短效的轻松,她需要的是雪芝能够重新好好生活,那才是她心底真正期待的。

    所以当对方写信来告诉自己,她已经走出阴霾,真诚跟云嘉道歉,致谢。

    那个结,对彼此来说,才是真正的释然。

    因是周六,西饼店的人很多。

    云嘉和庄在站在不远处,看着店里的一个年轻女人,带着蛋糕师帽,围着咖啡色的围裙,热情满满地服务客人,微笑着介绍产品,利落打包,跟客人说好再来。

    等客流少了一点,云嘉才走过去,把自己挑选的花送给她。

    临走的时候,雪芝要哭。

    云嘉担心她伤眼睛,故意说如果每次都这样泪眼朦胧的,下次就不来看她了。

    雪芝连忙破涕为笑。

    她拉着云嘉的手说“我现在做东西很有样子了,明年想着要开分店,你以后结婚,让我来给你做喜饼好不好”

    云嘉抱抱她,答应下来。

    从天水街走出来,两人没有立马回停车的地方,沿街一直走,有微风吹过,彼此也没有说话,走到见海的地方,云嘉才畅快地深呼吸了一下。

    下一秒,打寒颤,好笑地瑟缩道“有点冷。”

    庄在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云嘉肩头,替她拢一拢两侧的衣襟。

    云嘉感受到衣服上属于他的温度,还有属于他的气息,低垂了眼睫。

    “那你不冷吗”

    他摇头“不冷。”

    云嘉觉得这个人实在到没趣,教他“你应该说你冷,这样我就会心疼你,”

    “不用。”他脸上还是那种不解风情的温淡样子,动作却很突然,像是为了证明这个“不用”,握住了云嘉的一只手,叫她切实感受自己的体温,他没有逞强说谎。

    “我一点都不冷,外套本来就是为你穿的,怕你会冷,我却没有衣服给你。”

    云嘉低头看自己被他握住的手。

    他的手很大,完完全全将自己的五根手指都包裹在内,绵绵不绝的温度自他的掌心传到她的皮肤上,心脏也仿佛被一只手柔软温热地包裹住。

    “那我要是还冷呢”

    庄在没有说话,松开手,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云嘉愣了一下,只感受到抱她的人,低下头,侧脸贴到她脖颈间,亲昵的体温交汇,有一丝异样的小花火从心底呲呲冒起,叫人无由来地眷恋。

    仿佛这样的相拥,她期待很久了。

    毫无征兆的,他低声说“对不起。”

    云嘉却知道他在为什么而道歉,但她今天能告诉他这个故事,就说明自己已经决定不再介怀。

    “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啊,笨蛋,现在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

    云嘉没期待他说出什么惊心动魄的甜言蜜语,但也实在没想到,他会这样我行我素,完全不管她拨乱反正的提示。

    “我想告诉你,那时候我不是因为不需要你的好意才推开你,我需要你,很需要你。”

    “那个宝石胸针你还喜欢吗”

    这下云嘉不止觉得他不解风情,还觉得他跑题有点严重,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喜欢。”

    但什么叫还喜欢吗云嘉正困惑。

    庄在更跑题地问“你知道人和物品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云嘉更加困惑,被他的节奏带乱,从他怀里分开一点距离,仰头看着他问“是什么”

    “人和物品最大的区别,是人有属于自己的意志。”

    云嘉不解其中的意思。

    庄在又说起那枚宝石胸针,他如何得知那是她会喜欢的礼物,是他之前帮陈文青拿银婚礼物去巴黎那次,在云嘉的古董店里看到的其他同系列展品,店员说那是店主的心爱之物,还跟他介绍了店里许多物品漂洋过海的来历。

    “那年去你的古董店,我就忽然想,如果我也是一件没有意志的物品就好了,是什么都可以,行李箱,戒指,书,瓶子,都可以,你需要我就把我买回去,需要使用的时候就使用,你不会因为要考虑我的意志但又不清楚,就不再选择我,从而远离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就像每一个等着被你买回家的物品一样,被你需要,就是我最强烈的意志。”

    两人之间,久久无言。

    云嘉心念浮动不已,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现在需要你来爱我。”

    他再次拥住云嘉,声音低而虔诚,微微哽咽“我一直都爱你。”

    如果把人的一生比作电影,戏份长或短的人通通列进片尾名单。

    云嘉不仅是女主角。

    她的名字,还应该出现在特别鸣谢这一栏。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感谢你爱我,这是我这一生遇见的最好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