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耳聪目明, 同时与文素素有了动作,朝着身后的护卫一挥手,靠近文素素身边,压低声音急急道“文娘子别动, 让我们去。”
文素素的手朝下压, 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群人看似散漫, 比不过护卫的进退有度,但他们身上有股血腥悍气。
擂台上比武, 他们兴许打不过护卫, 但论杀人搏命,护卫就输了。
人越来越近,文素素迅速下了决断, “贵子快, 回去大喊有匪徒。”
何三贵立刻不要命地往回跑,文素素的第一道命令已经下了“瘦猴子去撒药”
“范管事, 分成两队, 前后夹击”
瘦猴子窜了出去,手朝迎面走来的几人扬起,“看, 毒药”
范朝将护卫分为了两队,冲上前挥刀就砍。
武黑子与武一黑本来走在最前,听到何三贵的脚步声,武黑子机警地将武一黑一拉, 朝后退了一步,“有埋伏”
声音刚落,他看到一只瘦猴子从林子里荡出来,枯瘦的爪子朝他们一洒, 一股子腥臭怪味散开。
有人没回过神,落在眼睛里火辣辣地刺疼,嗷嗷怪叫起来“老子眼睛瞎了”
武一黑认出了瘦猴子,尖声道“就是他,大哥,是他,这个猢狲打了老子”
瘦猴子还在一阵乱撒,不知他用了什么药,叫喊的人越来越多,护卫的刀砍下,队伍开始混乱。
前后都响起了打杀惨叫,村子那边,敲锣地声音响彻云霄“土匪来抢杀了,土匪来抢杀了”
武黑子心惊胆战,今晚磕到了硬骨头,要是他们悄无声息摸到村子里收拾了文氏,群龙无首,村里的百姓吓破了胆,还不得乖乖听话。
现在他们做好准备,埋伏在此算计他们,武黑子前后一看,已经损失了好几个帮派兄弟。
护卫的刀朝面门砍来,武黑子抬刀格挡,侧身拼命撞过去,护卫被他撞得连连后退,他眼睛淬着火,吼道“撤”
村民扛着锄头扁担冲了过来,匪徒们听到武黑子的喊声,立刻撒腿就要跑。
前后道都被拦住,有人慌不择路,冲进了一侧的芦苇从中,掉进了水潭里。还有人朝林子里跑,林子里昏暗,他们也顾不得,深一脚浅一脚只顾着往前冲。
武黑子血红着眼,不要命冲开范朝,喉咙中发出尖锐的呼哨,几个跳跃进了林子。武一黑接到大哥的暗号,紧随其后跟着跑了。
范朝神色猛然大变,怒吼道“追不要让他跑了”
文素素在林中,要是双方遇上
范朝不敢再想下去,奋力追了上前,余下的护卫顾不上逃跑的其他人,一并跟着朝林子里跑。
瘦猴子洒了药粉就躲在草丛边,准备趁机下黑手,眼见武氏兄弟跑了,他比范朝反应还快,转身连滚带爬缀在身后一阵乱喊“看毒”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武一黑气得停下脚步,挥刀朝他砍,大骂道“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不报仇,誓不为人”
武一黑身板快抵两个瘦猴子,他哪敢硬拼,拔腿就逃,虽然打不过武一黑,跑得却比他快。
范朝领着护卫冲了过来,武一黑见状,又慌忙转身逃走。
这时,武黑子已经跑进了林子,不见了踪影。
武一黑心里顿时惶惶,平时兄弟两人无论做大小事,都焦不离孟。武黑子比他脑子聪明,身手狠劲都比他厉害,没了武黑子护着,武一黑大乱,嘶声喊道“大哥,大哥”
武黑子没有如往常那样回应他,他趴倒在地,身子抽搐着,手指抓住身边的泥土,泥土松软潮湿,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武一黑跑进了林子,里面昏天暗地,他更加害怕,跟无头苍蝇一般,深一脚浅一脚跑着。
突然,武一黑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住,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手上的刀甩了出去。
武一黑手忙脚乱要起身,起到一半,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是大哥,大哥
武一黑就是瞎了眼,哪怕快被血腥味掩盖,他也辨别得出,倒在地上的是武黑子
“大哥,大哥”武一黑六神无主,拼命去拉武黑子,手上一片黏腻。他吓得声音都颤抖了,拼尽全力要把武黑子拖起来。
范朝循着声音,与护卫包抄了过来。村民举着火把,照亮了半边天,大喊着“别让匪徒跑了,抓住他们”
火把朝林子移过来,范朝带着护卫,举刀将武一黑团团围住,恼怒地道“一群蟊贼,狗胆包天,我看你们在找死”
武黑子躺在血里不知生死,武一黑知道他们兄弟今晚栽了大跟头,浑身无力跌坐在了地上,他刚抬起头,突然定在了那里。
在他前面,那个他认为比戏台上的皇后娘娘还要美貌的寡妇文氏,平静地靠在一颗松树上,淡淡地下令“都捆了,回去好生审。他们不是蟊贼,是要造反的反贼。”
武一黑被护卫抓住手臂往后扭,喀嚓两声,痛得他惨声大叫,嘴里含糊着喊冤“我们不是反贼,我们兄弟都是好人”
文素素恍若未闻,朝林子外走去。范朝偷偷瞄了她一眼,不敢多问,前去查看武黑子,他后背被血湿透,腰上一道深深的伤口,只余微弱的气息。
范朝想到交给文素素的匕首,她手上隐隐闪现的血迹,悄然咽了口口水。
真真是女罗煞
蔺先生温先生并许里正一起,见到文素素走出来,几人慌忙迎上前。
温先生关心问道“文娘子可还好”
文素素道“我没事。许里正,你让村里的人都回去,抓到的反贼交给护卫,没抓到的,交给官府追捕。”
反贼
许里正没听出个所以然,蔺先生温先生两人互看一眼,暗自交换了个眼神。
温先生马上道“反贼要杀王爷,七少爷,这件事,一定要马上禀报圣上。”
文素素嗯了声,她先前想到了,杀鸡儆猴还不够,一定要敲到对方不敢再动手。
这次她安然无恙逃脱了,再来一次,保不齐再有这般幸运。
文素素曲了曲膝,客气地道“至于与衙门如何交接,报官还是写折子,我都不懂,这里就有劳两位先生了。我身子不大好,要回去睡一会。”
手上身上沾了血,脏臭熏天。挥下的那一刀,用尽了力气,加之这些天的忙碌,文素素着实快撑不住了。
两人哪敢受她的礼,连忙避开了。
文素素对亦步亦趋跟着她的瘦猴子道“你去帮着两位先生搭把手,要是他们嘴硬不招,你有让他们吐真言的毒,给他们尝尝。”
瘦猴子笑容满面道“老大放心回去歇着吧,小的药粉还剩下一些,保管撬开他们的嘴。”
文素素唔了声,“七少爷回来后,我去请七少爷把药钱补给你。你是为了大齐,这钱无论如何都不该少了你的。”
瘦猴子挺得胸脯的骨头都快断了,骄傲激动得鼠须乱抖。
他瘦猴子是下九流,向来被人看不起,现在他青云直上,成了大齐的功臣
文素素离开了,许里正忙着招呼村里的人回去,“走走走,别在这里碍事,耽误了两位先生办差”
“这是朝廷大事,你们别乱打听”
“明早还要继续缫丝,别耽误了功夫”
村民小声议论着,三三两两回去了。范朝与护卫忙着收拾伤患尸首,与捆好的武一黑他们一起,带到了村里五人住的一处破屋放置。
温先生负手靠近瘦猴子,咳了声,道“猴兄,听说你先前还洒了毒药,多靠你那毒药,让反贼有人中毒,反贼先乱了,范管事他们才能这么快镇住了反贼。猴兄这次立了大功啊”
瘦猴子被温先生一声猴兄,叫得嘴都快裂到了脑后。
温先生是什么人,他是七少爷身边的谋士,谋士在戏文里,都是运筹帷幄的智者,是不记名的宰相
“不敢当不敢当,范先生叫我瘦猴子就是。我这毒药,是我多年潜心研究,琢磨出的一点门道,不敢当,不敢当”
瘦猴子嘿嘿笑,双眼左右乱飘了下,既谦虚,又脸不红气不喘。
他的秘方只告诉了老大,里面主要的两味药是斑蝥与石灰。
其余的药粉,是他为了迷惑人,胡乱添加了一气,他自己都不记得究竟添了哪些药。
温先生呵呵笑,道“既然是猴兄的秘方,我就不便多问了。时辰不早,还请猴兄帮忙,早些让反贼招供。”
瘦猴子道好说好说,“老大吩咐下来的差使,我一定得不辱使命,替她办得妥妥帖帖。”
温先生听到他称文素素为老大,嘴角不由得抽了下。蔺先生也朝他看了眼,默不作声朝破屋子走去。
范朝带着两个护卫守在门口,走上前对范先生蔺先生道“那黑脸汉子死了。”
两人先前没看到武黑子逃进树林的情形,温先生问道“黑脸汉子是主谋”
范朝低声道“应当是。”他飞快将先前的危险说了,听得两人神色皆复杂至极。
瘦猴子拉长耳朵听着,在一旁抱着双臂,抖着脚看天上快要西下的月亮。
真是大惊小怪,他的老大守在树林里,又不是他们,能让那个反贼之首跑掉了
擒贼先擒王,他们估计没读过兵书。
蔺先生余光瞄到瘦猴子的动作,心神微动,道“猴兄难道不担心文娘子是个弱女子,遇到反贼,要是落入他们之手,会有性命之忧。”
瘦猴子早将先前自己的担心忘得一干一净,道“老大是身子弱,但她聪明绝顶,反贼比老大壮又有何用,领兵打仗的将军,靠的是脑子指挥千军,又不是要与小兵比上战场杀敌何况老大先做好了安排,她留在了树林里,亲自守住这一关,让反贼插翅难飞”
范朝先前在,瘦猴子见到反贼跑进树林,他吓得连滚带爬的模样。这时见他跟说书先生一样,说得滔滔不绝,不禁别开了头。
唉,实在没眼看
温先生蔺先生呵呵,“走,先去审一审,别耽误了正事。”
破宅子里,三具尸首,一个重伤的汉子扔在了西屋,武一黑与两个受了皮肉伤的汉子被捆住手脚,扔在堂屋的地上。
几人走进去,武一黑看到瘦猴子,立刻目眦欲裂,眼里淬满着狠毒,只恨不得将他吃掉。
蔺先生与温先生跟在殷知晦身边,见过他在刑部当差办案,学到了不少的问案本事。
他们没理会武一黑,先问了另外三人。
“你们姓甚名谁,且报上名来。”
几人都是陕州帮的苦力,打架凶狠,武黑子很看重他们,今晚请他们吃了一场酒,将他们叫了来。
如今他们被抓住,却没将他们送进官府,而是直接审问。先前已死了好些兄弟,他们再笨,也看出与别的帮派抢地盘不同,这次他们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估计就直接没了命。
几人老老实实答了,“他是武一黑,是陕州帮老大武黑子的亲兄弟。我们都在码头上做苦力。”
蔺先生听到码头,径直问道“你们这些天领了哪些活计”
“这个就不知道了。活计来了,老大就叫我们前去干活。我们也不管是谁的活,老大有规矩,不许多打听。”
蔺先生连着问了几次,看情形,他们的确不清楚。能说出来的几家,不过码头上的帮派,接到的活计,大多都来自这几家,并不稀奇。
武一黑是武黑子的兄弟,武黑子已经死了,只有他知道了。
蔺先生再问武一黑,他理都不理,只恨恨问道“我大哥呢他是不是死了”
蔺先生与温先生都没做声,瘦猴子窜上前,一巴掌打了下去,“你个反贼,这个时候还敢嚣张”
武一黑被打得头一偏,他朝瘦猴子淬了口,盯着蔺先生与温先生道“我大哥是不是死了那个臭婊子杀了我大哥,除非你们将那个臭婊子杀了,尸首让老子看过,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瘦猴子一蹦三丈高,一脚踢到武一黑胸口,将他踢翻在地,扑上去抡起胳膊,一通乱捶。
“老子打碎你的狗牙,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敢骂老子的老大”
蔺先生与温先生两人对视一眼,再看瘦猴子跟跳大神一样,又无奈又想笑。
温先生正要劝,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抬眼看去,殷知晦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两人忙见礼,殷知晦神色沉沉摆了摆手,道“我已去过了村子,许里正同我说了大致情形。审得如何了”
瘦猴子听到殷知晦的声音,方不情不愿收回手,朝他抬手见礼,道“七少爷,这个狗贼是陕州帮的一当家,他说要拿老大的命,换他大哥,陕州帮大当家武黑子的命。他武黑子算得什么东西,小的实在气不过,先替老大打碎他的狗牙。”
蔺先生本想要拦,瘦猴子嘴皮子利索,他插不进去嘴。
殷知晦审案时,最忌讳屈打成招。瘦猴子一通毫不掩饰的打骂威胁,恐招来殷知晦的不悦。
“唔。”殷知晦唔了声,眼神冷得似冰,道“既然不招,就杀了吧。将反贼尸首送进京,禀报圣上。”
蔺先生吃了一惊,朝温先生看去,他也似乎震惊住了。
殷知晦说不出的生气,杜将军吃坏了肚子,拉得腿都发软,他与齐重渊都守着,待他好转了些,忙赶到了村子。
谁知,还是来迟了一步。
要不是文素素想到了,提前有所准备,他无论如何都料不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先是文素素,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与齐重渊了
蔺先生想到文素素先前的话,他悄然捅了下温先生,忙道“七少爷,我同老温有些事要与你禀报。”
殷知晦冷冷看了眼武一黑,转身朝外走去。温先生蔺先生紧随其后,来到僻静的榕树下,温先生忙道“文娘子身子不好,先回去歇息了,将瘦猴子派给我们,让他帮着审案。”
回村时,许梨花何三贵守在文素素门口,说是她已经睡了。
文素素这些天的辛苦劳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小小产过,身子本就不好,既劳力又劳心。
得知她无恙,殷知晦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叮嘱了好生伺候,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便来找了他们。
殷知晦眼神温和下来,道“我回村看过了文娘子,她身子弱,小事你们都多担着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再去与她请教。”
是请教,不是商议。两人心情很是复杂,不过今晚亲眼目睹了文素素的本事,都没有多纠结,一起应了。
蔺先生道“文娘子说他们是反贼。要造反。”
温先生补充道“其他几人招供了他们的来历,他们是在码头抢苦活干的陕州帮。平时帮派间为了抢地盘经常打架,一向凶狠惯了。今晚他们被武黑子叫了来,说是要收拾他们生计的牛头村百姓。将百姓毒打一顿,杀了文娘子,以后就没人再敢出头自己缫丝。他们现在本来该忙着扛蚕茧,遇到收蚕茧的管事压了价钱,从中捞了好处,心情好了,还会赏他们几个大钱。现在牛头村自己缫丝的消息传出去,好些养蚕的百姓都在观望,舍不得将蚕茧卖出来,他们这些天少了活干,正在气头上。又吃了酒,气一上头就来了。”
殷知晦沉吟了下,道“文娘子说得没错,他们就是反贼。他们之间打打杀杀,无法无天,早就该清理了。要是这次让他们得逞,毁掉的岂是养蚕人的生计,毁掉的是整个江南道,甚至大齐文娘子让瘦猴子帮着审,你们让他去,他的手段虽瘦猴子比你我,更了解他们。王爷明日就要举行宴会,两位先生多辛苦一一,到那时,将武一黑推出去”
两人应是,殷知晦再交待了几句,便离开前去了许里正家。
待殷知晦离开,蔺先生沉默片刻,道“七少爷主意正,我以为得费力劝一劝。”
温先生笑眯眯道“文娘子的意见,不是我们自作主张,呵呵。”
蔺先生干笑一声,没有接话。两人一道转身回去,瘦猴子咧着嘴,笑道“两位先生,他招了。”
两人震惊不已,温先生闻到屋里难以形容的气味,艰难地道“他如何说”
要是换作他们,甚至是殷知晦,武黑子死了,武一黑已经破罐子破摔,估计要费上一翻功夫,才能撬开他的嘴。
瘦猴子将武一黑招供的话悉数说了,“姜行首堂弟的主意,唉,这些蠢货,真是蠢得透不过气他们要是将那个姜混账的话,去告诉姜行首,既不会死,又得了活干。说到底,还是陕州帮的大当家太蠢,要是换了我的老大,早就做了码头的帮派老大,哪轮得什么陕州帮,吉州帮出头”
两人不约而同忽略了瘦猴子的自我吹嘘,温先生瞄了眼面如死灰的武一黑,对范朝道道“你看着,我们去回禀七少爷。”
月亮已西沉,三人举着火把回去,此时天地间安宁静谧,只有脚步声与虫鸣唧唧。
蔺先生实在忍不住,停下脚步,与走在最后的瘦猴子道“猴兄如何让他招供的”
瘦猴子不当一回事地道“我以前给青楼的姐儿们治病,唉,这些帮派的混账,连畜生都不如,从不拿姐儿们当人看。他们一起,那个,走水陆两道,还是一起,两位先生应当懂,我就不多解释了。”
蔺先生斜撇了眼瘦猴子,温先生呵呵,没承认也没反驳。
“这些畜生,大多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靠着打打杀杀拼出了头,得了几个钱,就张狂得很,可始终是下九流,入不了贵人的眼。青楼姐儿比他们身份还要低,还不得死命糟践。他们经常比试谁厉害,谁赢了,在帮派就也别有脸。”
瘦猴子淬了口,“他们将那根东西,看得比命都贵。我同武一黑说,不但要切下武黑子的那根祸根,还要把他的切了,一并剁碎了拿去沤肥。武一黑就招了。”
火把哔啵燃烧,温先生被瘦猴子声音中的悲怆冲得沉默不语。蔺先生看向瘦猴子,欲言又止,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殷知晦还未歇息,正坐在院子的杏树下思索事情,两人前去细细回禀了,他听罢沉默了半晌,道“将武黑子他们几人的尸首,送到姜行首家去,看好武一黑。”
两人应了,温先生道“今晚村民吓得不轻,在下担心天亮之后,他们可还会继续前来缫丝织布。”
殷知晦朝文素素的屋子看了眼,淡淡地道“文娘子睡得很安稳。”
对啊,文素素能安稳入睡,没着手安排,这事,就能顺当做下去
除了文素素之外,所有人都几乎整晚忙碌,直到天明。
太阳从天边跃起,明亮夺目。院子里又开始热闹起来。等着缫丝,纺线,织布的妇人娘子,虽说夜里遭了惊吓,依然天蒙蒙亮时就开始起床准备。
无论上面如何厮杀,争斗,甚至是皇帝换了人做。
对所有的百姓来说,吃饭穿衣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第一重要之事。
文素素睡了一觉,洗簌后走出屋,打量着忙着缫丝纺线的妇人娘子们,对迎上前的殷知晦颔首招呼“七少爷来了。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殷知晦关切打量着文素素的脸色,肌肤略显苍白,精神却极好,如夏日的草木般生机勃勃,情不自禁微微笑起来。
又是晴好的天气,如前两日一样,方便他们缫丝晒丝,连老天都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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