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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0 章
    苏景殊不确定官家是不是真的有叫停青苗法的意思,但是他可以确定官家表现的那么可怜是在忽悠人。

    犹豫或许是有的,可真的犹豫到想放弃的程度吗?未必。

    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小金大腿还是太单纯了,不像他,他这种在大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官家的真实用意。

    小小苏看的直摇头,看完后趴在桌上瘫了一会儿,然后猛的坐起来,让厨娘准备点下酒菜,他要去找知州大人喝酒聊天。

    后院,围坐在亭子里煮酒赏雪的白玉堂和沈仲元:……

    看看酒,再看看菜,好吧,是人不对。

    两个人的目光太显眼,想当看不见都不行,苏景殊溜达过去,一脸深沉的说道,“我现在需要一碗鸡汤,心灵鸡汤,许大人亲自熬的那种。”

    白玉堂和沈仲元不知道所谓的“心灵鸡汤”是什么,但是听他们苏大人的意思肯定不是厨房里炖的鸡汤。

    搞不懂。

    厨娘的动作很快,苏景殊没在后院待多久就提着食盒出门了,留下亭子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等人走远才继续喝他们的。

    人闲下来就喜欢唠嗑,混朝堂的感觉和闯江湖完全不一样,忙的时候没空想,闲下来回头一看,嘿,他们可真厉害。

    听说有地方因为推行新法导致民怨沸腾,再看看他们登州,呜呼,更厉害了。

    闯江湖行侠仗义只能救几个人,跟个靠谱的官干活可以救万民,世上再没有比他们更机智的江湖人了。

    哦,除了展昭。

    没关系,五爷可以后来者居上哈哈哈哈哈哈~

    苏景殊拎着食盒去隔壁拜访知州大人,进屋后放下食盒就冲向火炉。

    冷冷冷冷冷冷!

    他不去亭子里喝酒主要是不想挨冻,大冬天的四面漏风,他又没有内力护体,几条命啊这么冻?

    这项集体活动的参与条件太高,他选择退出。

    冬日天寒,许遵也是难得清闲,原以为大冷天不会有人来拜访手边放了一堆翻开的书,万万没想到都下午了还有人来。

    来的这臭小子甚至比他都熟悉他家。

    “大人您歇着,我来布置就行。”苏景殊对许大人的府邸的确很熟,不需要许大人开口准备什么,他自己就能吩咐府上的下人把好酒拿过来。

    他们两个谁跟谁,完全不用那么生分。

    许遵摇头失笑,差事来的仓促,来之前官家也和他说了任期结束就回京,所以他的家眷都留在京城,只简单收拾了些行李带上几个老仆就来了。

    这位被各方关注的小通判年纪还没他儿子大,小孩子刚入官场没经验,多少人给他打招呼让他照看着点儿,他也不好驳那么多同僚的面子。

    来之前只觉得是个不懂事需要他手把手带的小孩子,来之后才发现这孩子的难带程度比什么都不懂的白纸高多了。

    同

    僚们给他打招呼绝对不是怕这小子在官场上因为什么都不懂栽跟头,而是怕他心思太活泛太能得罪人而栽跟头。

    同样是栽跟头,两种栽跟头差别可大了去了。

    孩子太聪明就这点不好,去哪儿都不省心,走远一点都担心他太过敏锐顺藤摸瓜然后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

    不过除了平时多操点心外别的也没什么,孩子有赤子之心总比进入官场就开始钻营强。

    说句招人恨的,虽然他来登州没带儿子也没带学生,但是这日子过的比儿子学生都在身边还舒坦。

    难怪这小子那么讨人喜欢,他身边有个事事贴心的后辈他也喜欢。

    许大人笑眯眯的看着苏通判张罗席面,等酒菜都摆好了才慢悠悠走过去坐下,“苏大人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ap;ldquo;没事儿就不能来了吗?2『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苏景殊一本正经的回道,“咱们忙活了一整年,就年底这几天能松口气……”

    “能松口气?”许遵笑道,“我看未必。”

    真要能松口气,这小子也不会放假还来找他。

    苏景殊摸摸鼻子,殷勤的给消息灵通的老干部端酒递筷子,然后虚心求教,“大人,京城现在什么情况,您能给两眼一抹黑的笨瓜分析一下吗?”

    虽然青苗法在实施过程中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他还是觉得政事堂的相公们不至于为此自请离京。

    要么是小金大腿理解错了,要么就是京城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以官家的性子,他更倾向于前者,而且还是官家故意引导小金大腿理解错的。

    但是他人不在京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半途而废要不得,青苗法真要推行半年就叫停的话后面肯定会有更多反对的声音。

    上次开始没多久就叫停的才过去几年?

    两次新政查重率太高,谁敢保证这次不会走上次的老路?

    青苗法可以改,但是绝对不能叫停,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叫停。

    他现在脑子乱的可以,急需老成持重的许大人给他来颗定心丸,不然天天担心正在推行的政策会不会叫停非得纠结死不可。

    许遵抿了口热酒,对苏景殊的反应没有感到意外。

    年轻人沉不住气很正常,别说眼前这小子,他这个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家伙偶尔都怀疑新政到底能不能作出成效。

    “京城没有别的情况,还是两边吵来吵去,只要官家的立场坚定,朝中吵成什么样都不碍事。”

    苏景殊试探着问道,“如果官家的立场不坚定呢?”

    许遵:……

    官家的立场不坚定啊,回头看看庆历年间的新政就行。

    等等,官家什么时候不坚定了?

    许大人略有迟疑,“以官家的性子,应该不会重蹈覆辙。”

    他们官家看着没脾气其实很有主见,认定的事情就算再多人反对也不会变,京城最近应该没发生什么能让官家产生半途而废想法的事

    情。

    ……吧?

    许遵和京城联络频繁,但是他人毕竟不在京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

    本来觉得不会有什么意外,让这小子一问还真有点不确定了。

    不行不行,他们得对官家有信心,就算官家靠不住,京城那些宰辅也得让他能靠得住。

    放宽心,问题不大,就算别地儿的新法推行效果不好,有他们登州这样成效还算可以的地方在就能说明新法的方向没有错。

    别地儿成效不好只能说明地方官的水平不行,官不行他们就换,大宋那么多读书人肯定能选出足够多能将新法推行下去的官。

    条例司制定出那么多新政策,意见最不统一的就是青苗法,也只有一个青苗法。

    青苗法推行了半年,能出现的问题也暴露的差不多了。

    某些官员为了政绩强行将青苗钱摊派给治下百姓那就罚那些官员,某些富户仗着客户借钱需要他们作保来把持青苗钱的借贷那就罚那些富户,谁搞事就罚谁。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死夫,那么重罚之下也能挡住绝大多数人使坏的小心思。

    年前收税的差事刚刚结束,百姓还青苗钱和交税放在了一起,寻常人家没那么多现钱,交钱交税都是用粮食来抵。

    用粮来抵钱,粮价怎么算?官府故意压低粮价多收粮,百姓反抗的了吗?

    他自认为管理登州时尽心尽力,可即便如此依旧有官吏暗地里使小动作,他们这儿尚且如此,别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不是他对别的地方有偏见,而是以推行新法后的成效来看,能比得过他们登州的寥寥无几。

    大多数官员顾虑太多,要么是不赞同新法,要么是急于作出政绩,还有那些担心新法被叫停于是浑水摸鱼的,这边出点问题那边出点问题,总体来看就是一团糟。

    也更显得他们登州出彩。

    毕竟不是所有州县的地方官都能一条心,也不是所有地方的知州和通判都能不闹矛盾。

    苏景殊对此表示赞同,就是就是,看他们爷儿俩相处的多好,什么争权什么互相看不顺眼都不存在,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登州的政务能处理的那么干脆利落,他苏通判功不可没。

    不怀好心的富户想用朝廷的钱来赚差价?不行!

    百姓还贷时遇上薛定谔的粮钱换算比例?不行!

    小小苏大人内心张牙舞爪,仿佛已经将登州境内的不法行为全部肃清,然后他就听到知州大人说哪哪儿又出现了官员擅自提高利息的素材。

    “登州境内还好,你安排的那些江湖少年们消息灵通,州衙严打几次后就没有再敢明目张胆往刀口上撞的。”许遵敛了笑容,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河北那边负责试行青苗法的官员叫王广廉,别处只是小官小吏提高利息,他堂堂河北路的转运判官这么干未免太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人是王相公提拔上来的,提拔上来后转头干出这么个荒唐

    事,可想而知朝中现在弹劾王相公的奏章有多少。

    苏景殊眨眨眼,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被自己人给坑了?”

    熟悉,这剧情太熟悉,庆历年间闹成那个样子就是被自己人给坑的,这次怎么还不长记性?

    吃一堑长一智,长出来的脑子呢?

    “大人,王广廉私自提高利息是知法犯法,不能没有处罚吧?”

    许遵点点头,“罚了,直接一撸到底让他回老家闲着了。”

    对官员来说最严重的惩罚不是被贬出京,贬的再远也还是官身,直接一撸到底就不一样了,连官都不让当,可见这人差劲到什么程度。

    人家都是衣锦还乡,王广廉被撸了官职打发回乡,啧,但凡要脸就会愧于出门。

    新政的整体效果不好官家和王相公都憋着火气,这时候自己人跟着捣乱比底下人不听使唤还让他们生气。

    既然手里有点权力就开始飘,那就能让他这辈子都挨不着权力的边儿。

    苏景殊倒吸一口凉气,如此杀伐果断,不愧是他们官家。

    小金大腿也是,写信不能单说官家,也说说朝中其他人,起承转折都得有才能算是好故事、啊不、好信件。

    得先有老王麾下的人搞事情才能接上官家开始自我怀疑,前情提要都不说他上哪儿知道官家为什么自闭?

    还是话本看少了。

    苏景殊心里碎碎念,决定待会儿回去写信暗示小金大腿写信写全面。

    家里的信最近在有意避开这个话题,王小雱在忙别的事情写信频率大大降低,其他好友的消息还没他灵通,左挑挑右拣拣,最后能用得上的人脉就只剩下一个太子殿下。

    其实朝廷的邸报写的更清晰明了正,就是太慢,这个月拿到的邸报上写的可能是半年前的事情,还不如靠亲朋好友去打听。

    幸好还有知州大人在。

    许遵慢悠悠说完,让略有些焦躁的年轻人放宽心,“新法推行时日尚短,不可草率断言利害,王相公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苏景殊小声嘀咕,“我感觉我没着急,就是有点好奇。”

    许遵顿了一下,假装信了他的鬼话,“好吧,你没有着急,只是有点好奇,所以难得歇两天还巴巴的到这儿来。”

    也不知道是谁说放假就要在家睡大觉,迈出门一步都是对假期的不尊重。

    苏景殊:……

    那什么,倒也不用记这么清楚。

    “大人,吃菜。”

    他着不着急不重要,重要的是拥有决策权的大佬们着不着急。

    反正大人消息灵通,近些天京城又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说说呗,他闭嘴只听行吧?

    此时,许大人口中一点都不着急的王相公并没有那么淡定,要不是局势还没有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甚至想托病闭门不出。

    新政的结果和他预想中的相差太大,弄得他开始拿不准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觉

    得他在地方那么多年算得上是个理政经验丰富的官员,事实证明他的经验还不够丰富,还得再历练几年才行。

    可现在没有时间再给他去历练,这时候离开京城只会让全天下的官员觉得他推行新法失败落魄而走。

    愁人。

    老王窝在书房不出门,偶尔连吃饭都叫不出来,王小雱肩负全家的期望去开导他爹,感觉这个任务比让他考状元都难。

    他爹的脾气拗起来谁劝得住?

    反正他劝不住。

    王安石坐在书房里深思,瞥到在门口探头探脑大儿子又叹了口气,“什么事?”

    “没什么事。”王雱摸摸鼻子,想想刚收到没多久的信件,心里稍微没那么虚了,“爹,我就是来和您说说话。”

    说说话,散散心,别在衙门里黑着脸回家还黑着脸,怪吓人的。

    “爹,您最近是不是很迷茫很彷徨?是不是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是不是……”

    老王:……

    老王面无表情伸出手,“方便把信给爹看看吗?”

    听着是在询问,其实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王雱有些忸怩的看了他爹一眼,苦着脸将藏在怀里的信递过去,“我感觉我这次发挥的很好。”

    语气非常自然,前面的铺垫也不违和,为什么老爹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老王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当爹的还能不知道傻儿子是什么样?

    王雱把信交出去后也不纠结了,趁他爹看信的功夫凑过去说道,“爹,景哥说不能民间借贷收两倍三倍的钱官府收两成就算少,主要还是看百姓能不能负担得起,要是百姓连两成利都负担不起,对他们来说多还两成还是多还两倍没有区别。”

    王安石迅速扫完信上的内容,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家傻大儿,“你怎么看?”

    “我觉得景哥说的非常对,如果官府足够靠谱就可以将青苗钱分成不同的部分,用来活命的钱不收利,用作其他事情的收利,也省得您老被骂与民争利。”王小雱一本正经,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他爹穿上外袍要出门,“欸?爹你干什么去?”

    他还没说完呢。

    老王皮笑肉不笑,“去找你苏伯父吵个架。”

    虽然苏明允对他误会颇深,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家伙骂的大部分都是对的,他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找老苏吵个架清醒清醒回来继续发愁。

    王小雱:???

    王小雱:!!!

    王小雱大惊失色,“爹!冷静!苏伯父是无辜的啊!”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信上也没写什么,怎么就发展到要吵架的地步了?

    王雱急的埋头乱转,吵架吵上头了可能发展成打架,俩爹谁打得过谁不确定,他这身板儿肯定打不过苏二哥。

    吵架这种事情不能上门啊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