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速水悠実向上汇报,自己在神奈川县区警都这里调查案发监控被阻的时候,他在电话里顺便还说了一件事。
“长官,接梅泽一见案子的就是那个叫云居久理的律师。”
电话另一头略微苍老的声音,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啊,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得了啊,只不过赢了几场诉讼,就觉得自己能接刑辩了吗”
速水悠実没有说话。
他并不是普通的搜查官,没有其他搜查官那样必须要经历去地方实习三年的经验,而是在一毕业后就被调到了最高检察厅。
这都是因为他职业路上的这位“老师”。
所以,在“老师”说话的时候他一般都不会插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去一趟神奈川,亲自接管梅泽一见的案子吗速水,你不会以为我们检察厅真的在意那么长时间以前被疯狗咬过这件事吧,只是因为这条疯狗在外面逛得时间太久了。不管在什么地方,对人民来说也都是一种危害吧”
“是。”速水悠実答道。
“我让你去接手这个案子,单纯只是因为这个案子简单,你跟了我那么久也应该放手让你去做一件事了。”
“是。”速水悠実跟着回答,“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解决掉这个案子。”
“律师啊,全都是一群为了自己的胜率不顾一切,抓住我们话柄而乘隙钻营投机的老鼠。他们最会的就是钻空子、玩法律。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群为了钱、为了名气、而不要脸皮的商人罢了。”老人语气轻松,就像是谈家常一样语气轻松道。
“速水,只有我们检察官,才是维护这个国家法律公正秩序的人,我们的肩膀上扛着的是这个国家的法律、是这个法律的尊严。我们,绝对不能出错、不能辜负纳税人对我们的信赖。”
“是我会去和搜查一课的人协商。不会让您还有纳税人们失望。”
在受害者的伤情报告上显示。
身体上面有多处擦伤、击打伤,还有很多暴力之下造成的骨折。
而最重要的一点,受害者的脑膜下腔破损导致压力过重从而压迫到脑颅,导致行为受阻再加上脑底动脉破裂。
再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导致受害者死亡的根本原因,全部都聚集在脑部。
但是真正死因还要等待七天后,看一下福尔马林固定后的组织纤维在显微镜下的效果。
云居久理在接待室见到梅泽一见的时候,对他的外形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判断,
个头很高。
检察厅给予接待所嫌疑人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有些紧。
衣服包裹着他结实的肌肉,那些肌肉的脉络看起来就像是要冲破衣服似的具有力量感。
他的脸上有很多伤疤,鼻梁上的骨骼看起来有一点凸起,明显是经常受伤而长出来的增生。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了,约莫四
十出头的样子,胡子拉碴但是和松田丈一郎不太一样的是,他看起来好像从来没有时间打理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检察厅的接待室里待了一晚上,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不适,哪怕是坐在云居久理面前的时候,也有一副极其不耐烦的姿态。
云居久理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把自己的名片摆放在玻璃后面“是中条先生请我来的,所以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的隐瞒。”
他掂量了一下云居久理。
在那双眼睛里,云居久理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一团迷雾。
这可是个曾经的刑警。
接触到那种眼神的时候,云居久理就有一种瞬间被洞悉了的感觉。
即使混迹在市井之地,但是都没有磨灭掉他身上那股富有硝火的气质。
“我没有杀人,这就是我唯一能说的事情。”他说。
这么冷漠的态度,倒是让云居久理有点差异。
面对自己这位当事人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云居久理也有自己的方法。
“案发时候的视频我看过了,从你们的擂台开始到结束,一共有11分钟零23秒。在这期间,去掉2分钟的休息时间。你们在对战的时候,你的拳头,你的脚击中对方头颅,一共有6次。”
云居久理依靠在桌前,慢条细礼地跟他分析着。
“但是根据受害者的伤情报告显示,导致他死亡的根本原因都在他的头部。但是,就你击中对方头部的次数来判断,并不能证明对方的死亡来自于你的攻击。”
云居久理的声音虽然缓慢,但是掷地有声。
梅泽一见好像被她说的话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居久理,好像在等着云居久理继续往下说。
“我们现在还处于等待法医死因报告的阶段,也就是说在这期间,虽然你的嫌疑很大,但是也不能完全把你定性为罪犯。”
在云居久理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她明显感觉梅泽一见的目光之中微微减少了一点距离感。
看样子。
中条青方给他找了一个会动脑子的律师。
聪明的人很多。
但是能够把自己的聪明用对地方的人很少。
他漠然开口“如果我说我没有看到,他向我投降。你会相信吗”
“在我接手第一个诉讼的时候,我的老师就告诉过我不要完全相信我的当事人、但也要相信我当事人所说的话。”云居久理轻声道。“你所说的这句话我也无需辨别是真是假,只需要按照你所说地帮助你在法庭上辩护即可。”
梅泽一见沉默片刻,对于云居久理的这个答案似乎较为满意。
云居久理知道他对自己有戒心,也知道这个人曾经是一个刑警,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他现在毕竟也是一个奇怪组织的成员之一。
如果问一些特别敏感的话题,大概率会引起他的反感和警惕。
所以云居久理
并没有问太多有的没的,而是完全围绕案发当时的事情。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不太熟,没见过几面。因为大家都是地下拳场里的人,所以偶尔会在擂台上面打过照面。”
“你之前和他也对打过吗”
“好像有过一次吧,在十六强赛的时候。”
“那个时候谁输谁赢呢”云居久理问。
“我赢了。”梅泽一见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个人的重心不稳,身手不够灵活。所以比赛的时候,我更多会偏向去攻击他的下盘。”
云居久理点头“这也就是说,你们应该也是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的。一审的时候检查官大概率会就这一点向你提出疑问,你如实回答即可。”
他点头。
“另外地下拳场是非法组织的比赛,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拿这一点大做文章。”云居久理身体微微靠后,语气开始变得像上午遇到的那位检察官一样傲慢。“梅泽先生,你身为曾经的警职人员应该知道这种地方是违规地带吧”
她模拟的语气和上一秒判若两人。
梅泽一见语气变沉,好像也进入了模拟状态,回答道“如果是曾经的我自然不需要去这种地方,但是人都需要生存。”
“难道不靠这样的工作,你就没有办法生存了吗”云居久理又问。“难道昔日的警职人员,除了成为一个黑拳选手,靠着暴力赚钱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了吗难道你不觉得你在给你曾经佩戴的樱花丢脸吗”
他的肩膀微微发抖。
脸上浮现的怒意犹如滔天烈焰。
但是他在克制。
未能能够让躁动的灵魂能够平静而极力忍耐,这样的隐忍就让他的面部变得非常紧绷。
云居久理冷漠的无视掉了他的克制,一言一语化为刀刃把他的伤疤割开。
“梅泽先生,你曾经是保护这个国家市民的警察,但是现在你却往死神那里送去了一具尸体。听说曾经作为刑警的你,还有过多次暴力审讯的前科。我想当年的警视厅把你开除,简直是再明智不过地决定了。”
铐在梅泽一见手腕上的手铐在发出叮叮咣咣的碰撞声。
这些声音,就像是奈何桥上的铃铛。
云居久理站起身来,看着他“梅泽先生,请你记住此时此刻的愤怒,不管之后检察官们对你说什么,不管是用威逼还是利诱的形式,打着提前结束你的痛苦为由来让你认罪。都不要忘记,你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坐在这里。”
在剧烈地抖动之后。
他的身体忽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放松了下来。
这个高大的男人肩膀耸搭着,在那一刻,他似乎突破了自我的束缚,坦然地面对很有可能会在庭审现场面临的这种质问。
云居久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清明。
“你说得很对,像我这样毫不起眼的刑警在整个日本来说就犹如沧海里的一滴水,多我一个不多少
我一个不少。”梅泽一见的声音像是铁锈满满的钉子,一根根地扎在地板上。
“我最后悔的,就是曾经选择成为警察。”
云居久理站在门口。
耳膜微微嗡鸣。
这句话莫名有些耳熟。
好像有谁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门口有人在等她。
云居久理看着松田阵平站在墙角的样子,紧绷着的一口气微微舒缓,想要笑一笑但是笑不出来。
“在我这两天零零散散想起来的一些记忆里,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呢。”云居久理说。
就是那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
“他跟我说他做过最错误的选择,就是当初成为了律师。可是他却很喜欢跟我分享自己以前遇到的案子,然后告诉我,让我未来不要走他的这条路,但却跟我说了很多这个国家法律的漏洞。”云居久理微微昂首,眼睛被略微刺目的阳光蛰得睁不开。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墨镜盒,把墨镜戴在了云居久理的脸上。
阳光好像可以短暂地直视了。
“阿仁,你说他为什么不让我做律师还要跟我讲那么多自己的经验之谈呢”
松田阵平也不知道。
他微微靠过来,给云居久理输送一点体温。
短暂的沉默里。
他说“他怕你最后变成和他一样的结局,但是又希望你能握住保护自己的刀剑。能够玩转法律的人,太可怕了。”
云居久理了然。
他说得对。
至于为什么自己没有听那个人的话,还是成为了律师。
这个答案,就等着以后再深究吧。
云居久理抬头,很认真地看着松田阵平,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不是故意杀人,我可以确定。”
松田阵平微微眨眼,没有立刻反驳“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他还是记得自己是位警察的,他骨子里的那个正义感没有丢,他的眼神和你的一样,在我说到他往死神手里送去了一具尸体的时候,他的表情很懊恼。他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死在自己的手里。”
只是被时间风尘了太久。
变成了沙漠里的一颗死掉的火种。
松田阵平垂眸。
那就奇了怪了。
既然不是为了故意杀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恩怨。
为什么会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投降手势,而继续下重手呢
根据逮捕时的药检证明,梅泽一见也没有服用什么药物影响他的情绪。
当然了。
云居久理所说的也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和感觉而已。
但是松田阵平似乎很相信她的“感觉”。
然后,松田阵平忽然拉着她就往停车的位置跑。
“”云居久理。
他的声音挟着风“我知道为什么检察厅的人要来调取监控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