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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大宴封禅(十八)
    未等明长宴回答, 阿珺的尖叫声先响起。

    明长宴捂住耳朵,说道“姑奶奶,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啦”

    阿珺脸色惨白,双目通红, 死死盯着秀玲珑。

    秀玲珑用手将耳边的一缕头发挽起, 靠在柳况肩上,一动不动。

    阿珺又醋又气,急得跳起来就要咬人。但是碍于柳况在这里, 她虽然醋意大发,却也不敢任意妄为, 咬了咬牙,阿珺道“你放开”

    秀玲珑十指都涂着大红色的蔻丹, 鲜艳逼人, 衬得手指芊芊,又白又嫩。透出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 俨然是阿珺这个没长开的小丫头不能有的。

    她指了指自己, 说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阿珺双手握拳,肩膀因生气而高高耸起,怒目圆瞪, 抿着唇, 眼睛里似乎都冒出了火花。

    秀玲玲眼中都是笑意,双手交叠, 浑身如同没骨头似的, 柔柔弱弱靠在柳况肩上。

    “我就不。”

    柳况摸了摸鼻子, 尴尬得纹丝不动。

    阿珺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先看了一眼怀瑜,后来又看着明长宴。

    明长宴微微一愣,心道小丫头片子看我做什么,找你哥啊

    很可惜,阿珺不敢找怀瑜,因此赖上明长宴了。

    “你让她从柳先生的身上下来”

    明长宴道“好吧。不过,我只能提议,秀玲珑此人,向来我行我素,听不进任何东西的。”

    阿珺任性道“我不管我就要你帮我”

    明长宴被她拽着,知道“行行行。”他看着秀玲珑,说道“你听见了吧。还不从人家身上下来。”

    秀玲珑逗够了小姑娘,懒散的靠在另一边的门框上“小长宴,你可真是”

    明长宴歪着头看她。

    秀玲珑做了个口型长嫂如母。

    明长宴脸色一变,回道“你无聊不无聊”

    秀玲珑将自己头发挽起,回到了刚开始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去见你的父亲。”

    明长宴开口“我去见他干什么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见了也只是两看生厌。”

    秀玲珑“你们父子倒是奇怪,十几年不见面,也从来不挂念对方。你难道就打算一辈子不和他见面了吗”

    明长宴道“那也不是。”

    秀玲珑看着她。

    明长宴淡然道“等他死了,我会去放两串鞭炮的。你知道,我们大月有个祭祀舞,他天天逼我跟我妹跳,我看他这么喜欢,死后一定给他尽尽孝,踩在他的棺材板上给他跳一支。”

    柳况无奈道“你说话总是这么刻薄。”

    阿珺心里十分委屈,泪眼汪汪看着柳况。

    柳况微微低头,看着她这副刷小性子的模样,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从袖子中摸出一块糖糕,放在阿珺手中“诺。最后一块,偷偷给你,不要闹脾气啦。女孩子脸哭花了多不好看。”

    阿珺拽着糖糕,不知道生了什么气。高高举起,似乎想要将糖糕扔在地上,恨不得在踩上几脚,碾成粉末,心中才算出了一口恶气。结果,握在手里半天,手心的温度,都要将糖糕融化了,却也还是舍不得扔。

    阿珺抹了一把眼泪,对柳况道“你不要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讨厌死你了”

    柳况被她吼得一愣,叹了口气“锦”

    阿珺不等他说完,跑了。

    段旻神情一凛,杀意十足的警告了一眼柳况。

    柳况被这毫不掩饰,铺天盖地的压迫逼得后退了小半步,只得赔笑道“段公子,我绝无欺负公主之意。”

    段旻狠狠的看着他,转过身追阿珺去了。

    秀玲珑摇了摇扇子,好奇道“他是谁那个年轻人”

    柳况道“妤宁的侍卫,从小陪伴在她左右的。听闻,是皇帝在秋猎中,从深山的狼窝里抱出来的孩子。皇帝见到他时,狼群中最凶狠的恶狼,正与他亲昵玩耍。他不懂人情,也不识字,因长得漂亮的缘故,皇帝就打发他去跟妤宁作伴。”

    秀玲珑又惊又喜“有意思,我从未见过有如此眼神之人。”

    柳况薄凉的提醒她“别有意思了。我看你是哪天把命搭进去都不知道。”

    明长宴开口“不留了。小丫头片子伤着心,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跑。先走一步。”

    柳况道“记得见到她时,替我赔罪。”

    明长宴道“你要是真想赔罪,还是自己去吧。”

    柳况微微一笑“我与她身份悬殊,亲自赔罪,若叫她误会什么,那就是我为人师表之大过。”

    明长宴道“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了。记得把东西整理好,明日中午我来取。”

    柳况拱手做了一个虚礼“二位请。”

    出了白鹭书院,明长宴一路往山下去。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晚,似乎一直在打秋风,寒风一吹,路上没有落叶,飘不出个什么东西。

    片刻不到的时间,梅花林中,滚出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拍拍身上沾着的梅花瓣,抬起头,大喜过望道“哥”

    明长宴无语“怎么是你”

    木图大喜过望“哥又是我如何你开心吗”

    明长宴道“你看我的样子像开心吗”

    木图正要上前,看到怀瑜,立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跳舞,头皮炸开,后退两步“哥你怎么又跟他在一块儿”

    明长宴道“以你所见,我应该跟谁在一起”

    木图刚被他爹从客栈中捞出来,虽然只是关在客栈中,并且也没有短他吃,短他喝,但他一个阿加的皇族王子,何时受过如此委屈。

    几天下来,感觉自己的命都去了半条了

    如今见到怀瑜,条件反射的后怕。

    明长宴道“有话就快说,我没有功夫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木图惊讶道“哥,你怎么知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明长宴道“你还有一百四十个字的表达字数。”

    木图道“这也太少了吧”

    明长宴淡然道“一百三十四。”

    木图紧紧闭上嘴巴,组织了一下语言,快速道“哥,我不把你当外人才来告诉你的。”

    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想把明长宴从怀瑜身边支开。虽然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不错,但是怀瑜毕竟是中原的国相,木图之所以告诉明长宴,是因为明长宴乃大月王子,与中原关系不大。而这一次大宴封禅,事关重大,跟外邦小国的生存直接挂钩。

    木图不得不谨慎对待,小心为上。

    哪知明长宴根本不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木图抓耳挠腮,怕自己废话说多了,明长宴当真离开,索性长话短说,破罐子破摔道“是这样的,哥,大宴封禅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其他国家最好,你还是和大月在一起,别跟中原牵扯不清了”

    木图如此说,想来也是并不知道他和自己父亲之间的关系,明长宴问道“为何”

    木图道“我好像把一百四十个字说完了。”

    明长宴笑眯眯的伸出手,摊开,又合上,握成拳头,不带一丝情绪道“你想试试吗”

    木图立刻将头摇成拨浪鼓“你也知道,如今中原内里十分混乱,内耗得很严重,这次大宴封禅可能”

    他坚决道“所以你不要再和中原人鬼混了,哥 ,你不知道大宴封禅除了选一个苍生令主之外,还有其他的用处吗若是能在大宴封禅表现极佳,显示强国实力,必能震慑四方,若是在大宴封禅上节节败退,这是各国都看在眼里的。如今中原实力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你觉得你觉得邻国若是看到中原实力摇摇欲坠,他们会做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造反。

    木图急切道“哥,你来中原多久了,我之前听说大月的王子失踪了,你是在游历各国吗”

    “不管怎么说,听我的准没错,他们不是这么想,而是已经这么做了。若是在大宴封禅中原实力被压制,只要等到一声号令,便会群起而攻之。你再和中原人混在一起,定会受到牵连”

    说完,他看了一眼怀瑜,忍不住对明长宴说“哥,我那天听别人叫你小国相夫人,是怎么回事啊我劝你别跟中原牵扯太深,你怎么直接嫁到中原去啦没想到,中原的男风竟然如此开放么”

    明长宴眉头一抽,开口道“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木图还想说什么,冷不丁,一支飞箭,从远处急急射来。

    明长宴反应极快,那一支箭,看角度和方向,应该是直接朝着怀瑜来的。不过,区区一支弓箭而已,他就是不出手,怀瑜躲过它也轻而易举。不过,明长宴的身体快于思考,箭离二人还有一射之地时,被他直接伸手抓住了箭身。

    射箭之人一箭不成,立刻挽弓,第二箭与第一箭所隔时间只有短短几秒。木图这才反应过来,暗中有人埋伏。

    他尖叫一声,慌不择路,要往明长宴身后躲。明长宴始料未及木图本来不用受伤,只需要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箭也射不到他身上来。可惜他也不知道没见过暗杀还是怎么,跳得比兔子还高,正好替明长宴挡了那一箭。

    关键时刻,第二箭依然被他给打落。

    只不过,那把箭被折成两端,箭尖还有一丝余力,往前飞窜了半米,正好扎在木图的大腿上。

    木图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

    “哥哥我完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中箭了我中箭了哥”

    明长宴俯下身,捂着耳朵,说道“我看见了,你不用特意告知我,能安静一点吗”

    木图很没骨气,要不是还有旁人在,他早就抱着明长宴大腿哭上了。

    如今有怀瑜,他身为阿加的王子,自然不能那么没有风度。

    伤口不深,只是看着可怕。

    明长宴取出箭,点了两个穴道,将木图的血止住,拍拍手道“皮外伤也叫的这么厉害,真是把你娇气的。自己去山下抓点药涂涂。”

    木图捂住大腿,泪涕横流“哥,我感觉不是皮外伤,要不然你给我开药吧,我不相信中原的大夫。万一他看我是外邦的,在药里下毒害我怎么办再说了,这么深的口子,我万一没走到山下,就血流成河,失血过度而死怎么办”

    明长宴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可得快点儿了。我怕你还没走到山下,这个伤口就愈合了。”

    木图本来还想缠着明长宴去吃花酒,结果万万没想到,半路出了这么一遭。他没了吃酒的心情,一边哭一边往山下跑了。

    明长宴拾起地上的半截箭,掂量了一下,下结论道“普通弓箭。”

    怀瑜擅用弓箭,只看了一眼,就点头。

    “刚才那箭是冲着你来的,小国相,看来你也得罪了不少人。”

    明长宴看向远处的山林,那处,只有风吹着枯枝晃动,并无一人。

    二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路下山。

    明长宴走了两步,说道“小丫头跑得到很快,这才多久,我连她影子都找不到了。”

    怀瑜道“有段旻陪同,不必担心。”

    明长宴道“我是不担心她的安全,而是担心她的心情。”

    怀瑜嗯了一声,这反应倒是让明长宴有些惊讶,他突然就很想跟他说些什么。

    “伊月比她大几岁,若她还活着,现在肯定能跟阿珺玩到一块儿。她的性格也是天下最好的。只是我太没用,原本想将她接到中原来过好日子,谁知被我连累,最终命丧他人。”

    怀瑜道“不是你的错。”

    明长宴哈哈了一声,不多作回应,只道“我早年,夸下海口,要在中原闯荡一番事业,好许她一个风风光光的未来。我想了很多年,将来伊月到中原来,我要买一套四进的院落,院子前面种一棵苹果树,夏天开花,秋天吃瓜。以后她就住在这里,如果想养狗就养狗,想养猫就养猫,不想嫁人,我就养她一辈子。”

    “苍生令给我带来了许多祸害,但是我当年不得不那么选择,因为我爹他不是普通人,我便不能只是普通的买一套院落,就将伊月接过来。我若是没有与他抗衡的实力,就无法保我二人平安。”

    明长宴成名之时,少年风光无限,不知多少人背地里议论他,又或是羡慕他。他听过的奉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听到最常说的,便是告诉他,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他这个高度。

    只不过,他要这个高度来做什么

    原只想要一套四进的院子,要一个伊月平安喜乐,到头来,一个都没捞着。

    “我母亲性格寡淡,终日不肯说一句话,最后郁郁寡欢而死,死前的四五年,我几乎未见她笑过。我那个父亲忙于政治,对我跟伊月十分苛责,但凡做了一点不称他心意的事情,便要被打骂一番,动辄杀人泄愤。我十五岁能跑能跳,为何要天天被他打他不爱我母亲,当然也不爱我们。”

    说到这里,明长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不过,再怎么不爱我们,我也从未想过,我和伊月会变成他用来牺牲以换取利益的工具,伊月是被他放出来才逃到中原的,中原因此被他索取了三年的资源,想必他早知我在中原都做了些什么。”

    明长宴一边往前走,一边比划了一下。

    “当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一切都是推测。这会儿天下的人只知道一念君子死了,倒是没人知道大月的王子也死了,你猜猜看,我若是以曾经那副形象,黑纱蒙面,出现在大宴封禅的中心,将苍生令拔出”

    “众人会怎么觉得”

    众人会恍然大悟,一念君子竟然还活着

    而他的父亲,若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定会认为这是个冒牌货,非得上前揭穿他的真面目。若是无关,便会和众人一样,仅仅是知道了一念君子还活着这个消息而已。

    “大宴封禅,是我最后一次向他确认的机会。”

    这是他头一次向人吐露这么多,怀瑜沉默的听着。许久后,终于道“我从未见过我父亲。”

    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等了一回儿。

    明长宴先前托秀玲珑调查南烨太子一事时,大概的了解了来龙去脉。

    只是他没有听怀瑜提起过自己身世。

    就当他以为,怀瑜要好好同他谈一谈心的时候,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了。

    明长宴惊讶道“然后呢”

    怀瑜莫名其妙道“什么然后”

    明长宴“你那句话的然后啊你说你从未见过你的父亲,接着呢”

    怀瑜道“我没有见过他,怎么接着。”

    明长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头一次看到阿珺,只觉得她的脾气跟相貌都像极了你,原以为你二人是在一起长大,说话做事才有些像。现在想来,却是疑点重重,比如,小岚就跟你兄妹二人一点都不像。”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山脚下,一处白梅林,开得如火如荼。人未至,花香先至。与花香一同缥缈而来的,还有阿珺的声音。

    明长宴笑道“找到了。”

    阿珺正坐在一块巨大的磐石之上,双臂抱着膝盖,眼眶通红。段旻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有花落在阿珺发间,他才小心翼翼的将花瓣取下。

    明长宴上前喊道“阿珺。”

    阿珺听到他的声音,生闷气生得更加厉害。

    明长宴无比冤枉道“你如果要生气,也不应该对我生气。”

    阿珺闷声道“那又怎么样反正你们都是一伙的”

    明长宴解释“此话不妥。我跟谁一伙也不可能跟秀玲珑一伙。”

    迟疑片刻,阿珺问道“她叫秀玲珑吗”

    明长宴点点头。

    阿珺抿着唇“那她和柳先生认识很久了吗”

    明长宴不忍小姑娘为情所伤,更别说对象还是柳况这个阴险的男人,还有更阴险的女人秀玲珑,于是,当即诓骗道“认识没多久。你放心,柳况对她绝无男女之情。”

    阿珺道“可是他们都抱在一起了。”

    明长宴道“那是秀玲珑自己粘上去的。难道你不信我么,我向来都是说话算话的。再者,我与柳况相识数年,他若是真的倾心哪一名女子,我能不知道吗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怀瑜哥哥吧。”

    阿珺看向怀瑜,怀瑜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得到怀瑜的肯定,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此刻,天色渐暗。

    白梅林中的梅花愈发显得夺目逼人,阿珺恢复活力之后,连蹦带跳,拽着段旻的手,叽叽喳喳的说着庙会之事。

    明长宴全神贯注,侧耳倾听。

    明长宴在哄妹妹这件事情上,有着卓越的天赋。阿珺终于肯下了石头走路,明长宴三言两语,又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只是阿珺实在活泼,明长宴跟不上他,片刻之后,就被她甩在后面。

    此刻天高水远,正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景色。养病三年,中间波澜坎坷,如今终有片刻宁静,

    阿珺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钻进明长宴的耳朵里,似而朦胧,宛如过水一般。他身体极度放松,明长宴望着阿珺的身影,已被重重石山挡住,难得叹了一口气。

    怀瑜道“柳况并非她良人。”

    闻言,明长宴转头笑道“怀瑜,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是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否是她良人,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怀瑜在身侧,只是倾听,并不回答。

    一朵白色的梅花,被风一吹,摇摇欲坠,须臾,笔直落在他的肩上。

    怀瑜一动,伸出手拾起他肩上的花。这般举动,此刻却有些别样的意味,朦朦之间,却听见阿珺在前面喊道“喂你们在磨蹭什么啊”

    明长宴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下意识地把怀瑜一扯,将两人的身影隐藏在假山之中,不让阿珺看到。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此举实在是欲盖弥彰。方才的动作碰到了石山后伸出的梅花枝,几朵白梅簌簌地落了下来,他正想解释,刚说出一声“我”,却停住了。

    他要解释什么

    他自己都不知道。

    停顿了一会,怀瑜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躲在石山之后,两人挨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怀瑜看着眼前的人,记忆被猛地拉回四年前,琉璃灯花宴,火树银花合,此人以伞做桥,踏月而来,赠他人间飞花。

    明长宴没说完的话的还挂在嘴边,猝不及防,对方将花瓣按在了他的唇上。

    他诧异道“做什”

    下一刻,身前之人倾身而上,白梅暗香,浮动在二人相贴的唇边。

    花不知道被谁先咬开,一丝甜腻化在口中。

    明长宴微微瞪大眼睛,浑身僵硬,正要挣扎。

    此刻无风,树不动,人不动,只听得花落。

    声音缥缈,如梦似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