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叮铃叮铃。”
“叮铃叮铃叮铃。”
如此一阵, 茯苓忍不住问道“少侍, 你手上可是戴着铃铛”
明长宴正撑着下巴, 靠在桌前打盹。
十二月末,京都下了场大雪,两天一夜没有停。
并且, 越下越大,叫明长宴这个生在海边,长在南方的人,见识了什么叫做鹅毛大雪。
他如果身体还跟以前一样好,明长宴一定要钻进雪堆里面, 狠狠地打几个滚。
可惜,身体条件不允许。
明长宴怕冷, 哪怕屋中点了不少的炉子, 他还是觉得手脚冰冷,恨不得整个人重新缩回床上。
他前两天就这么干的, 把茯苓跟芍药吓坏了, 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二人趴在他床前, 又是关怀又是担心, 说叫太医吧, 不合适。
明长宴现在被打入了冷宫, 别说叫太医了, 就是死了都没人管。
内务府根本不给他东西, 任由他这个“祸国妖女”在听荷小楼自生自灭。
当时, 茯苓与芍药都要以为, 明长宴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谁知,完全两码事。
不但没死,还活的逍遥自在,比谁都好。
所有衣食住行的物件都由九十九宫的仙侍送来,吃穿用度比得上皇帝了。后宫哪个妃子吃的有他好,用得有他奢侈,翻遍皇宫,绝找不出第二个。
芍药与茯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从来不敢问明长宴跟怀瑜是什么关系。
没人问他,他也不说。
明长宴手里把玩着一个苹果,往空中抛了两下,咬了一口,叹息道“哎,我无聊啊”
茯苓见状,立刻道“你还无聊。现在这个时候,谁还能吃到这么新鲜的果子,少侍还不知足吗”
说完,又低声补充一句“恐怕只有皇后娘娘的宫中才有。”
明长宴又咬了一口苹果,靠在门口,看着外面鹅毛似的大雪。
“几个果子而已,吃着吃着还是无聊。要我说,这么好的天气就该吃肉。”
茯苓担心他靠在门口久了,把自己给靠感冒了,连忙又给他找了一件绒毛的斗篷,替他披上。
明长宴回忆道“怀瑜在白鹭书院里头养了只小白鹿,我前段时间见到它,它已然是长胖了不少。这个季节正好适合吃烤鹿肉,要不是行动不便,我就去把他抓来吃了”
茯苓见惯了他口无遮拦。眼下在听荷小楼,左右没人听去,茯苓也懒得纠正明长宴,任由他胡说八道。
就这么消磨了半个时辰,明长宴在屋中,小人本也看了,画册也看了,刺绣懒得刺,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之后,想起怀瑜来了。
说实话,一个男人,去想另一个男人,非亲非故的,什么道理
明长宴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因此才尽量避免自己总是去想他。
但他进皇宫以来,遇到最多的人就是怀瑜。帮他最多忙的人也是怀瑜,他就是不想也不行。
如此一来,明少侠不得不给自己定一个规矩。
既然管不住自己要想,那就不能想太多了。凡事都有事不过三的说法,他便每天只想怀瑜三次,三次过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想他了。
掐指一算,今日才想了两次,还有一次没用,正好现在无聊,明长宴躺在床上,干脆用心想起怀瑜来了。
想他,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能想的事情总是无穷无尽,有时候没注意到的小事情,这时候想起来也怪有意思。
他在床上沉浸了半天,听荷小楼,却是来了客人。
一阵娇滴滴的笑声,从水池外边传来。
要近听荷小楼的院子,须得穿过一座圆子,再过一个池子。
明长宴既然能听到来人的笑声,这就说明,她们一行人已经在院子中了。
芍药匆匆赶了回来,推开门就道“是芳菲殿的娘娘来了,好几个,估摸着是出来赏雪,正巧就走到了听荷小楼。”
茯苓诧异道“听荷小楼冬日里又不开莲花,她们来做什么”
芍药道“谁知道呢。赏雪是假,来看少侍的笑话才是真的。”她急急说道“茯苓,你快把炭火盆给撤了,把银骨炭撤了,换成普通的炭盆。还有桌上的点心跟鲜果,都拿下去。开窗散散香,这香可不是咱们点的起的,灭了灭了”
明长宴被吵得头疼,坐起身,问道“芍药,你要拆了我屋子么”
芍药将点心果子一撤,放上了几个干巴巴的粉糕,回道“我要是不拆,一会儿才有你受的。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小少侍,吃穿用度赶得上皇帝了,叫那些娘娘们看见了,指不定背后怎么整你。”
两人动作很快,虽然很急,但是收拾的很稳妥。
等一干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几个娘娘们都走到听荷小楼的时候,明长宴的屋子已经一贫如洗了。
茯苓与芍药连忙出门迎接,福身把娘娘们挨个儿叫了一遍。
明长宴跟在后面,听着茯苓二人喊了一遍之后,也跟着叫了一遍。他全是背下来的,脸和名字完全对不上号,就听得自己喊了个陈贵姬、王贵姬、李少侍,等等。
看茯苓的眼色,来得人在后宫的地位都不高。
除了中间有个元妃娘娘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用怎么搭理。
明长宴甚至连元妃都懒得搭理,不过,元妃娘娘位高权重,此刻又皇恩正宠,搭不搭理,都不是他说了算的。
元妃娘娘兴起,众星拱月的在听荷小楼转了一圈。
一进门,明长宴屋中寒酸的摆设就让她捂了捂鼻子。白烟滚滚,茯苓见状,放下棉门帘,说道“元妃娘娘莫怪,屋里用得炭不好,一烧就是烟。这会儿进不去,娘娘们不如在外边歇会儿。”
众妃嫔一看,屋中冒烟,跟烧着房子一般。
元妃道“内务府克扣你们的炭火么”她转头,温柔大度道“妹妹在奴才那里可不能受委屈,但凡有什么不好的,只管与我说。”
明长宴听了半天,没听出来“妹妹”喊得是她。茯苓戳了他一下,明长宴这才回过神,道“啊,好好好,多谢姐姐啦”
元妃来这儿,无非就是要看个笑话。
面子做足了,笑话也看完了,转了身就要走。
谁知,一出门就遇到了来找明长宴的阿珺。阿珺见着元妃,也是很不喜欢的,她与元妃不熟,不过见了之后,还是福身打了个招呼。
元妃倒很在乎阿珺,想与她多说说话。奈何阿珺一心急着找明长宴,跟元妃话不投机半句多,匆匆忙忙就拽着段旻往听荷小楼跑。
元妃身侧的姑姑道“听荷小楼是个怪地,这个烟少侍虽不与宫妃来往,但总引得妤宁公主跟那个赵小岚常常来与她作陪。她当真有什么本事么”
元妃摸了摸镯子,笑道“她若真有什么本事,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何必苦苦委屈自己蜷缩在这一亩三分地中”
姑姑道“妖女妖女,自然有她的本事,娘娘还是不要在此地久留,免得惹了一身晦气。”
元妃却被她几句话激起了好胜心“妖女如何听你这么说,我更想会会她。”
一行人在外头站着。
屋内,明长宴也不得安生。
茯苓开窗通风,呛人的烟雾散了一些,房间内终于可以走人。饶是如此,阿珺这娇贵的身体,一进来还是咳得天昏地暗。
一边咳一边说道“你屋里用得什么炭能住人吗叫你到我的宫内去住,你偏不要,非在这里受罪。”
明长宴敬谢不敏,说道“那怎么行,我这人很认床的,不是我自己的床,我不要睡。”
阿珺瞪了他一眼“那为何怀瑜哥哥的床你就睡得”
明长宴哈哈一笑,装死不答。
阿珺坐在他的梳妆台前,坐下来就是一阵乱翻。
明长宴道“姑奶奶,谁惹你生气了,你来我这儿撒野”
阿珺道“没有谁惹我生气。我只是看看你上次戴那个孔雀耳坠去哪儿了,我见着好看,也想戴戴。”
谁知,说完此话,明长宴愣住了。
那对孔雀耳坠还能在哪儿
他隔三差五就往九十九宫跑,反正皇帝老子不管他,谁也不知道听荷小楼少了个宫妃。若是看天色晚了,索性连听荷小楼都不回去,直接滚到怀瑜的床上,赖着不走。
后者十次有九次都任由他胡闹,明长宴在九十九宫睡惯了,就更不想回听荷小楼了。
那一对孔雀耳坠,多半是落在怀瑜的床上了。
当然,此话,是断然不能跟阿珺说的。
“哈哈,忘记放哪儿了。”明长宴心虚地看了眼窗外,很快又岔开话题“别说这个了,你不是来找我玩么,你想玩什么赵小岚人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阿珺道“他去找他那个朋友了,要晚点来。”
明长宴道“好吧。小祖宗,你要玩什么”
阿珺从凳子上跳下来,拽住他的袖子,将他往外面拖。
茯苓替他围上披风,将他整个人都罩在这件红色的斗篷里。出了门,撞见了元妃,元妃又问他们去哪里。
阿珺最怕元妃问东问西,索性就自己随便说了个地方。结果,元妃恰好也要去那里。
至于是真的恰好,还是假的恰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阿珺与明长宴被迫跟在一群宫妃后面。
准确来说,是明长宴跟在后面,阿珺政治地位可比他高多了,那都是由元妃亲自拉着手,嘘寒问暖的。
走了片刻,到了梅园,看到此处开得梅花正好。一行人流连忘返,痴痴入迷时,忽然听到了皇帝的声音。
皇帝的声音算不得特殊,只是后宫的的女人实在无聊,除了研究皇帝的声音,便什么事情都没得干了。日日夜夜都注意着,还能不小心吗。只要发出了一丝丝的动静,宫妃们的目光就全都落到了皇帝的身上。
除了明长宴一人。
他打了个哈欠,没给皇帝眼神。浑水摸鱼的在宫妃都跪下的时候,稍稍弯了个腰。
起来时,目光便落在了边上的一束梅花上。
皇帝的声音过去没多久,人一出来,便被妃子们团团围住。
元妃站在皇帝身侧,说道“小国相今日好雅兴,怎的也来了梅园。”
听闻此话,明长宴终于舍得转头。一转头,二人的视线便撞在了一起。
怀瑜看了他一会儿,挪开了目光。明长宴却管不住自己,总想跟着他的人走。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明长宴可以毫不顾忌的盯着怀瑜看,但怀瑜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倒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明长宴。
妃子们拥簇这位皇帝,一行人进了亭子。
明长宴落在最后,笑嘻嘻的去扯了扯怀瑜的袖子。后者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明长宴不以为然。
亭子里有妃子陪皇帝,少了明长宴一个也无妨。只可惜明长宴有心要走,但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还是过于显眼。
他找了个不是很靠近皇帝的地方坐下。
没坐一会儿,皇帝便看见了她。
明长宴发呆得正起劲,脑子里过了几遍天清剑法,就听见皇帝叫他“烟烟。”
这一次,也是叫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皇帝在叫他的名字。
“烟烟”二字,还是进皇宫的时候,华云裳出的主意给他杜撰来的。取自“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一诗。
明长宴不能不给皇帝面子,于是转过身看着皇帝。
皇帝喜欢他这张脸,并且看他的脸看着还怪眼熟。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后来转念一想,他自己便想通了。大抵美人都长一个样,正所谓美的人总是统一的美,丑的人各有各的丑法。
元妃亲热地也喊了一声妹妹。
明长宴哈哈一声,顿觉自己头疼。
皇帝对他关注的热切,哪怕怀瑜给他扣了个“祸国妖女”的名头,他也不怕。天打雷劈的,今日看到明长宴,又把他给记起来了。吃不到嘴里的肉总是看着最好吃的,明长宴此刻扮做女人,虽自己不是很用心,但看着还是像模像样,身段风流,足以令帝王折腰。
明长宴虽然自认为自己相貌生的好看俊俏,但是被一个男人这么上下打量,实在反胃,实在恶心。没坐多久,他就站起身,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茯苓与芍药二人要跟着他,明长宴走了会儿之后,腿冷的厉害,但不愿意回听荷小楼。他打发了茯苓芍药回去给他拿汤婆子,自己则是坐到了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
他脚程还挺快,一走,走到此处,已经距离皇帝所在的梅园有好些距离了。
明长宴不识皇宫的路,把自己绕晕了。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他伸手传来动静,明长宴便以为是茯苓来了,伸手就开口“多谢多谢,汤婆子呢”
谁知,手没有摸到汤婆子,而是摸到了另一只手。
冰凉一片。
明长宴一回头,怀瑜淡淡地盯着他。
“怀瑜”他略有些激动,但是这激动来得莫名其妙,似乎不受他自己控制。
怀瑜道“起来。不要坐在地上。”
明长宴呛他一呛“其实这不是地上,这是石头上。”
怀瑜不跟他废话,直接将他从石头上拽起来。
两人身高差距悬殊,明长宴站起来之后,才到怀瑜的胸口。
他唏嘘片刻,又说道“天这么冷,我想吃鹿肉。怀瑜,你饿了吗”
明长宴饿得慌,肚子乱叫了一阵,可怜兮兮的看着怀瑜。
怀瑜道“你要吃什么”
明长宴不跟他客气,直接开口“想吃鹿肉。我看你养在白鹭书院的那头小鹿就不错,膘肥体壮,很让我喜欢”
怀瑜道“再不说就别吃了。”
明长宴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好好好,怀瑜哥哥,你是哥哥,你是大哥,你是我的亲哥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怀瑜今日穿了一套新式的衣服,明长宴从来没有见他穿过。
他跟在怀瑜后面,有些昏头昏脑。
光看怀瑜的侧面,他是非常好看的。但是再好看的男人,也不该他明长宴看啊
今日实在奇怪。
明长宴暗道难道我穿久了女人的衣服,扮久了女人之后,人也变得女人起来了
这么说,又不对,他看着皇帝那个老头子就很倒胃口。
一路想着,怀瑜就已经带他到了一个小亭子里。
这处亭子,应该是怀瑜常来的地方。亭子里面的装备很齐全,伺候怀瑜的两排奴才也站的整整齐齐。
明长宴坐在亭子里,那凳子上还铺了厚厚的毛毯。
怀瑜嘴上不答应他,结果二人吃得还是鹿肉。自然不是白鹭书院的鹿,这是怀瑜差人从御膳房拿来的,这条鹿腿是前段时间围猎的时候打的。
烤鹿腿吃到一半,明长宴浑身发热,要喝茶。
这会儿找不到茶,怀瑜便给他温了一壶不怎么烈的酒吃。明长宴的酒量不好,但不至于是个一杯倒。不过,这一次吃着鹿肉,嘴里干渴,也没注意自己喝了多少酒,直到面前天旋地转的时候,明长宴才意识到自己醉了。
这时候,那一小壶酒已经见底。
明长宴吃着吃着,就从桌上吃到了地上。
怀瑜将他抱起来,放在凳子上。哪知道,明长宴搂住他的脖子就不撒手了。
见此情景,两排奴才,默不作声地转过去,不看他二人。
怀瑜
原本还没什么,奴才们这么一做,搞得他似乎真的要对明长宴做什么一样。
怀瑜拍拍他的脸,明长宴双颊粉红,双眼迷离,看着怀瑜,就咧嘴傻笑。
醉得不清。
怀瑜道“你从我身上下来。”
明长宴喝醉的时候,不开口,就是站不稳。非要抓到一个什么东西不放手才行。
第一次喝酒抓得是怀瑜,第二次喝酒身边还是只有怀瑜。
明长宴身体热,吃了鹿肉之后,还有些欲求不满地扯着衣服。怀瑜身上散发着丝丝冷意,正好免费给明长宴做了降温的冰块。
明少侠就跟个没骨头的八爪鱼似的,赖在他怀中,撕也撕不下来,跟头一回醉酒简直一模一样。
怀瑜叹了口气,明长宴便抱得他更紧。
二人就这么坐在亭子里,鹿肉也吃不成了,直到天色较晚时,明长宴终于熬不住醉酒之后的困意,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裹在被子里,左右动弹不得。
两名太监在他身侧,一名高个子,一名胖子,笑吟吟道“贵人可是准备好了”
明长宴眼睛瞪大“等等等等等等再等一会儿”
怎怎、怎怎怎么回事
明长宴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眼自己。他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出所料的话,被子下面,应该是不着寸缕的。
两个太监道“自然是皇帝召你侍寝啊,贵人。”
明长宴更加震惊什么侍寝
他惊得都无法发出声音了。
明长宴分明记得,上一刻还在跟怀瑜吃鹿肉,喝了酒,怎么下一刻就躺在床上了
喝醉之后,头痛的感觉分外明显。
他越想越不对劲,只觉得今天一天都充满着奇怪。时间地点跳跃的他都来不及反应。
明少侠的脑子都要急糊涂了,病急乱投医,他竟然开口问道“怀瑜呢小国相呢他人呢”
他暗道我难道没有让茯苓跟芍药去通知他吗这个老皇帝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上回侍寝还不够,怎么这下都成了祸国妖妃了,还要侍寝
作孽啊明少侠欲哭无泪
他现下被裹成了一个粽子,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
再说了,皇宫这么大,他如何跑
脱得一干二净,现在跑出去不是找死吗外头风雪这么大,刮得路都看不见了,裹个棉被就想跑,两步不到就能冻死
胖太监催道“贵人,车已经备着了。”
明长宴在屏风后面喊道“别喊,没看见我动不了了算了,好吧,来了来了”
紧接着,他一动不动。
又拖了半柱香,两个老太监等急了,连忙道“贵人别误了好时辰,若是再不出来,奴才就要进来请您了”
听到这话,明长宴才从床上跳起来。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裹着一床被子,不能叫一个人,只能叫一“条”人。
一“条”明长宴从床上跳下来,里面未着寸缕,跳两下,被子漏风,冻得一哆嗦。
明少侠跳出去,探了个头,从屏风后面看着两个老太监“两位公公,当真不能穿衣服吗是不是你们记错了说不定是穿好了衣服之后,到那边才脱的呢。你看外头这么冷的天,我要是出去非得冻死不可,皇帝可没有那啥的癖好吧”
胖太监说“贵人要衣服也不是不可以,诺。”
他一指,明长宴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便看见了自己身上套着一件薄薄的、红色的肚兜。
“我还是裹着被子吧。”明长宴心一横,跳了出去。
外头的雪下得很大,他身残志坚,愣是不要两个太监抬,自己裹着被子穿着鞋,蹦跶蹦跶地就蹦上了马车,看得太监们目瞪口呆。
马车要去的地方就是大明殿。
明长宴上车之后暗道不过是给老头子侍寝罢了,看他那个老弱病残的模样,我一拳能打死两个,怕他作甚,大不了明日跑路
明少侠自诩英俊潇洒,能让那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捡了便宜么那他也太亏了
怎么说也得是怀瑜那样的美人才配得上自己吧
打定主意,他心中宽慰不少。
马车颠簸了一炷香,明长宴被太监拽了下来。
这一次,太监不征求他的意见,直接将他扛进了大明殿的寝宫,又把他摔在龙床上。
胖太监笑吟吟道“皇上一会儿就过来了,贵人不用等太久。”
说完,宫内的太监与侍女,退得一干二净。
明长宴听动静,人全都走了之后,他三下五除二的扯开被子,将被子裹在腰间,准备跳下床。
谁知,龙床竟然大的很,人还没跳下去,一只手,就掀开了帘子。
明长宴劈头就是一掌。
这一掌没劈下去,反而被对方捉在手中。明长宴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力气就全数卸了干净。
他诧异道“怀瑜”
来的人,正是怀瑜。
明长宴大喜过望,连忙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来了。快快快,趁皇帝没来,咱们赶紧走。”
怀瑜听完了他的话,并不领情。
明长宴没能拽动他,怀瑜的手突然按在他明长宴的肩膀上。
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其中一人还将被子紧紧裹在胸口,气氛十分微妙。
怀瑜在他肩膀上放的那只手瞬间就有些撩人。
明长宴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房间里不知何时泛起了一阵香气,他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试探地喊了一声“怀瑜”
怀瑜道“他不会来了。”
明长宴还没有开口问为什么,对方的脸已经凑到了他眼前,近在咫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