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大家又在山下拍了一张集体照。
上山前和下山后可是有很大区别的。上山前气昂昂雄赳赳,但下山后却一个比一个丧,头发乱了,衣服湿了,喘得像条刚刚在天眼底下跑了一圈的哈巴狗
像叶钦这样的大胖子更是想要直接瘫在地上不起来。但山下和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继续走。
“累死胖子了。”叶钦喘着起,歪着头,一边走一边擦汗一边吐槽,“山太高了。以后都不要爬上了,差点死在半路上。”
“胖子就适合海边。即使海浪来了也冲不走。”
“走不动了。”
叶钦拖着双腿,“阿年,还有水吗?”
陈知年摇摇头,“车上有。”大概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叶钦摇摇头,“我可能坚持不到车上了。太晒,太热,太渴了。”感觉自己就要被晒肉干了。
“谁告诉我,真的到元旦了吗?为什么我还有一种夏至的错觉?”叶钦呼出一口热气,“这么烈的太阳,应该是夏天的标配吧?总感觉冬天的气温一年比一年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已经穿外套了。”
但今年
叶钦抬头看天,“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摸一把额头上的汗,叶钦哀丧丧的扯一朵路边的野花,“野花比家花香。路边的野花,我要采,我要采。”
叶钦在碎碎念。
走在旁边的陈知年假装没有听到。至于被叶钦捏在手里的小野花,事不关己。
山下还有不少人挑着特产在叫卖。
有菜干,有野果子,也有茶叶。茶叶,据说是一大早趁着雾水在山顶的野生老茶树上采摘的,一天就不过两两。
天价。
陈知年不动茶叶的好坏,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不过,叶钦和刘经理倒是有兴趣。
陈知年看上的是有男人拳头大小的鹅蛋,看着就喜欢。
只是,他们一会还要去海边,带着鹅蛋好像不方便。当然,也有泡在酒里的咸鹅蛋,不过要贵一些。
而且,需要连罐子一起买。
“阿年。”马小琴奇怪的看着陈知年,“想要买鹅蛋?”
“嗯。我很久没有吃鹅蛋了。”陈知年有些蠢蠢欲动。
她的家乡青山镇清水村,名副其实,有很多鱼塘,很多水库,很多小溪,然后家家户户都养着鹅、鸭、鸡。
鱼塘和水库边上种着桑树或者果树,然后再在桑树或者果树下养鸡、鹅、鸭。鹅和鸭还会在鱼塘里畅游,游累了又躲在桑树下乘凉,休息。
这是广东有名的桑基鱼塘。
桑喂蚕。
蚕沙喂鱼。
虽然很多人家都养有家禽,但很少有人舍得吃鹅蛋、鸭蛋,一般都是要用来孵小鹅、小鸭子卖了赚钱。
大家吃的只有鸡蛋。
记忆中,关于鹅蛋的味道是阿公阿婆还在的时候。鹅蛋炒韭黄,超级好吃。但是,自从阿公阿婆去世后,陈知年就没有在家里的鱼塘养鹅和鸭。
因为鹅和鸭吃得比较多,需要每天割一筐草扔在鱼塘里,方便鹅和鸭在畅游的时候吃。而陈知年要上学,要照顾菜田,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养鹅。
所以,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吃鹅蛋了。
陈知年盯着鹅蛋看,买不买?
“想买就买吧。连这个筐一起买了,免得磕磕碰碰的破了。”马小琴建议陈知年买,“这鹅蛋看起来很不错,应该不是喂饲料促生的。”
老板说,这鹅是养在山脚下的一个小湖里的,吃的是草和虫,“口感好。而且,绝对营养。”
“我全买了,能不能便宜些?”
陈知年有些忐忑,“两筐大概有多少?”
“一筐五十个。用来防震的草糠是十斤”
陈知年眨眨眼,“两筐就是一百个?”天哪。她要买一百个鹅蛋?是不是太多了?要吃到什么时候?
咬咬牙,“买。”
她留一筐,一筐送给小叔。
“有草糠防震,只要不是踢、摔都不会破。”
陈知年点点头,然后让老板帮忙把鹅蛋送上车。
“靠。阿年,你竟然买了两筐鹅蛋?”
陈知年看向叶钦和杨阳等人,买了茶叶,买了酒。
喜欢酒的刘经理买了三坛子野果子酒,“听说有三年了,闻着味道也不错。”
其实,陈知年很想说,如果喜欢果子酒还不如在青山镇买。青山镇的人也喜欢用野果子泡酒,其中,手艺最好的是宝阳镇的大唐农场,真的酒香飘十里。
等明年的时候,她从家乡带一些酒出来送人,应该会受欢迎的。
等大家都坐上车后,开始点名,然后出发海边。
“现在开始点名了啊。我只点公司同事的名字,然后同事看看自己的家属都到齐了没有。”阿美拿着名单开始点名,“一定要确定家属都到齐了啊。”
“可千万不能漏一个人在这。”
陈知年靠着椅背,“累。”陈知年拿出一张湿纸巾,敷在脸上,甜甜的薄荷味让她立刻神清气爽。
舒服。
“小吴,你不累?”
“不累。我家乡的山比这更高,更陡呢。”小吴摇摇头,“你们广东的山都偏秀气。”
陈知年想起青山镇的山,笑了起来,“我家乡的山更矮。连绵不绝,是一个很平的波浪线,起伏不大。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个个小陡坡。”
“我们的山几乎都能利用起来,种豆类,做梯田,种果树”
说起家乡,陈知年和小吴都有说不完的话。
不知不觉就到了海边。
“谁要买泳衣和游泳圈?或者其他东西?”阿美拿着麦大喊,“谁要下海的,来我这里报名,然后一起买泳衣,定淡水间。”
“阿年,你下水吗?”
陈知年想了想,摇摇头,“不了。”虽然她会游泳,但她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穿泳衣。太清凉了,总不太习惯。
在乡下游水,都是直接穿着衣服就往小溪小河里跳,根本就没有这么多款式的泳衣可选择。
而这些泳衣一件比一件清凉。
太露。
她还是在沙滩上走走就算了。
来海边,主要还是吃海鲜。
很多男同事换了泳衣就往海里冲,不管不顾,一边冲一边大喊。
陈知年则和燕姐等人一起,在海边烧烤。
阿美在海边的一家烧烤店租了烧烤架,然后买了一些海鲜和调料,“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烤。我要换衣服下海了。”
“阿年,你帮忙照顾一下不想下海的家属。”
“可以。”陈知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举手之劳而已。
“自己想吃什么,就烤什么。但一定要烤熟哦。否则的话,有些肠胃不好的人会拉肚子,如果海鲜过敏就吃其他肉。店里有猪肉,鸡肉,羊肉或者青菜。”
陈知年喜欢吃虾和茄子,想了想,又加了一份小白菜。
“哇哇。阿年,好香。”叶钦深呼吸一口气,“呜呜。好香,好饿。”叶钦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嘻嘻。阿年,帮我烤两个虾吧?我还想要一份贝,要辣椒,口味要重点。”叶钦笑呵呵的看着陈知年烤东西,“阿年,你家真不愧是开餐厅的。这手艺”叶钦竖起大拇指,“顶呱呱。”
陈知年看着一身肥肉乱颤的叶钦,“你玩去吧。烤好了,我再叫你。”这身肥肉真的太辣眼睛了,就不要在这里祸害她的眼睛了。
叶钦走了,杨阳又过来,然后是叶云飞和小吴。
这群人都想吃现成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叶云飞是领导,不能拒绝。至于叶钦、杨阳和小吴,平时相处好,打交道多,也不好拒绝。
烤呗。
陈知年怀疑自己都快要成烧烤小妹了。
不过,吃着自己烤出来的虾,还是很满足的。
“香。”她都要被自己的手艺折服了。
棒棒哒。
陈知年吃饱后再给叶钦等人烤,虾、贝、鱼、青菜等等,一样一样的烤出来,然后放在一次性的小碟子上。
有同事的家属不会烤,也想让陈知年帮忙,但被拒绝了。
她又不是真的烧烤小妹。
有人看陈知年不好说话,吐槽一两句,就是她没有平等对人。帮一些人烤,另一些人却不愿意,都是公司的同事,但她却区别对待。
陈知年直接翻个白眼,“我愿意。”谁规定,她一定要帮大家烤食物的?
再说,她帮忙的这几个人都是单身汉,没有家属在身边。
虽然不喜欢某些家属,但陈知年还是教他们如何烤出更美味的食物。
“不能放在火太旺盛的地方烤,容易焦。宁愿慢一点,也不能急。刷油的时候,尽量不要让油撒在火上”
“一开始的时候可以多刷油,但不要刷太多酱,容易咸。”
陈知年一边烤一边教。
“阿年,烤好了没有?”叶钦一身水走过来,伸手抹一把头上的水珠,然后甩甩头发,“甩甩,帅过刘德华。”
陈知年呵呵,“钦哥,你真不是在黑刘德华?”
要是哪天刘德华像叶钦一样肥,一样胖,陈知年保证,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脱粉。谁愿意粉一块肥肉?
“钦哥,你这是洪爷的身材吧?”陈知年挑剔的瞥一眼叶钦的肚子,“钦哥,这样下去,你的身材和体重,应该能媲美肥姐吧?”
叶钦大口吃着烧烤,“我明年减肥。”
“哈哈。钦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去年就说过这句话吧?你这是欺负阿年是今年入职的,不知道你去年、前年、大前年都说过同样的话?”杨阳有些好笑的看着叶钦,“要减肥了。”
叶钦摇摇头,“难。”年年都喊着要减肥,但小肚子就是一年比一年大,体重也是一年胜过一年。
做业务的人,真的很难减肥。
几乎天天有应酬,吃喝根本就拒绝不了。
少了酒桌,还怎么谈业务?
有酒桌,还怎么减肥?
难啊,难。
“肥胖,是男人的痛。”叶钦感叹一句,“我游泳去。听说游泳能减肥。希望把刚刚吃的统统游到海里去。”
陈知年:“别恶心。”
这样的话很有画面感的好不好?让别人还怎么下海?
太阳一点点的落下去,染红了半个海面。
海浪把落日的余晖送上沙滩,然后离开。
一层一层。
一浪一浪。
陈知年站在沙滩上,拿着相机,对着‘夕阳无限好’拍照。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夕阳落下的这几分钟很美。
太阳落下,沙滩边上的小灯亮起,像洒落的一颗颗小星星。
陈知年一个人在沙滩上慢慢走着,看到漂亮的贝壳捡起来,然后用来堆城堡。堆城堡,这是小时候,陈知年和小伙伴们很喜欢玩的游戏。
曾经,她和小伙伴们一起堆了个两米多长的城堡,她和小伙伴们说以后大家要住到一起,要永远在一起。
至于怎么永远在一起?
没有人想过。
他们说,要当邻居,开门就能看见对方,站在家门口吼一声,所有的小伙伴都能有回应。早上的时候,一起出门劳作,晚饭后一起在果树下聊天
想像很美好。
但现实很残酷。
在他们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分道扬镳了。有人外出打工,有人跟着村里的姐姐们出来找个好男人。
等再见面,大家都已经不是曾经会玩泥沙的小伙伴了。
陈知年在沙滩上一一的写下曾经的小伙伴的名字,那时候,她叫大妹而不是陈知年。她最好的小伙伴叫虾妹,而不是陈秋晚。
随着长大,很多人和事都在变。村里的泥土屋也变成了小洋楼。
陈知年看着大海,不知道她曾经的小伙伴们是否会在某一个瞬间想其她,想起曾经一起玩泥沙的日子?
海浪涌上来,漫过写在沙滩上的名字。
沙滩上的名字就像曾经的友情一样,被淹没,被消失不见。
或许,这就是人生,有人离开,有人到来。
突然的,陈知年想周辞白了。她在沙滩上写下她和周辞白的名字,然后画一个‘心’,再画一个‘丘比特之箭’。
一箭穿心。
想了想,陈知年用手机拍下‘一箭穿心’,然后笑呵呵的看着海浪漫上来,再惆怅的看着它消失不见。
陈知年玩心大起,捡来一颗颗小贝壳,用小贝壳堆‘陈知年’和‘周辞白’两个名字。‘年’的最后一笔和‘周’的第一笔连在一起。
看起来就像不可分割的两个人手牵着手。
“漂亮。”陈知年又用贝壳装饰了一个‘心’,然后傻乎乎的等着海浪涌上来。
海浪涌上又落下,两个用贝壳堆成的名字依然在,依然连在一起。
“阿年,在玩什么?”阿美突然走过来,在陈知年的肩膀上拍了拍。
“吓死我了。”陈知年瞪瞪眼,“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怎么这么快上来了?”
阿美摇摇头,“不好玩。男同事在那边叠罗汉,一个叶钦就能压死一片。”
“我洗澡,换衣服去了。”阿美踢踢沙滩的沙,“晚上太冷了。”
陈知年看着阿美身上的泳衣,然后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晚上的海滩当然冷了。元旦了,即使是广东也进入冬天了,怎么可能不冷?
陈知年很庆幸自己带了外套,否则就要感冒了。
有同事在沙滩上点燃了篝火,火苗一蹿一蹿的,照亮大片沙滩。也有同事在烧烤,远远就闻到烤焦的味道,还有不少男同事在海里泡着,迎着海浪傻跑
陈知年在沙滩上慢悠悠的散步,可惜,没有见到漂亮的海螺。
“阿年,听说你超会烧烤?”马小琴远远的朝着陈知年招手,一边大喊,“阿年,快过来教教我。”
“阿年,救命啊。要饿死了。”虽然在半山腰的时候吃了走地鸡、窑鸡,但几个小时过去,早就饿了。
可惜,会烧烤的人不多,能烤出美味好东西的人更少。
马小琴是带着家人一起来的,有父母,有孩子,现在孩子已经被饿的嗷嗷叫了。听到孩子喊‘饿了’,陈知年赶紧过去帮忙烤吃的。
“琴姐,韭菜烤好了。”
“茄子也好了。”
“鸡翅膀要等一会。”
马小琴竖起大拇指,“阿年,厉害。色香味俱全。”
“阿年,你这手艺能开店了。”
陈知年笑了笑,“我爸以前卖过烧烤。”
很多年前,陈知年阿爸想要增加收入,就在晚上的时候在工厂门口摆摊卖烧烤。白天在建筑工地,晚上卖烧烤。
刚开始的时候,把阿爸什么都不懂,能烤熟就是成功了。也没有什么调料,就油和酱油。慢慢的,调料一样一样的增加。
再后来,阿爸学会了煮酱料。
生意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就在阿爸想要专业烧烤的时候,遇到了收保护费的古惑仔。因为收费太贵,一个晚上的收入几乎全入了对方的口袋,阿爸不太愿意给。
不给,就砸,就打。
没有任何办法。
阿爸也曾经试着和对方讲道理,能不能少交一些?
不能。
但他们也不可能辛辛苦苦一个晚上,就为了便宜别人是不是?
最后,阿爸认同决定,不做了。
后来,阿爸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古惑仔,是工厂老板亲戚雇人来闹事,就是为了逼走阿爸。
对方希望阿爸不再在工厂门口摆摊卖烧烤,因为老板亲戚看阿爸生意好,想要自己做这份生意。
有阿爸在,担心竞争不过。毕竟,阿爸的手艺是经过很多人认可,认证的。
虽然阿爸不再摆摊卖烧烤,但手艺还在。过年回家的时候,阿爸也常在孩子们面前露一手,在旁边打下手的陈知年也跟着学了个一二。
“阿年,你真的不考虑开店?”味道这么好,如果开店的话,肯定会财源滚滚来。
陈知年摇摇头,“没时间。”主要是太累了。而且,她一个年轻姑娘,天天被烟熏火燎的,脸还能要?肯定没几天就成了黄脸婆。
这是陈知年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陈知年正在和马小琴说话,说如何才能让烧烤的味道更好。黄文杰的太太竟然走了过来,让陈知年帮她烤鸡翅膀。
陈知年震惊了,看向马小琴,眨巴一下眼睛,这是什么情况?陈知年很想问问‘你就不怕我下毒?’
“你给我烤一个鸡翅膀,一个鸡腿,就当是赔罪了。”
???
what?
什么意思?
谁向谁赔罪?她为什么要向她赔罪?
陈知年真的被黄太太的脑回路给逗笑了,“我不会给你烧烤。你想吃什么,自己烤,或者让你丈夫烤。我没有义务给你烤鸡腿。”
真的。
陈知年第一次遇到脸皮这么厚的人。
“你勾引我丈夫,难道不应该向我道歉吗?还有,你把我推下山坡,难道不应该赔罪吗?”
靠。
倒打一耙?
“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丈夫?这不过是你的臆想而已,我凭什么向你道歉?还有,很多人都看着,是你自己滚下小山坡的,不是我推的。”陈知年直接怒了,“我给黄文杰面子,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的诋毁我。”
“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报警。”陈知年真的生气了。本想着,她和黄文杰是同事,多少给他一点面子,免得他太难堪。
看来,她还是太天真善良了。
有些人就应该直接把她怼带大西洋去。
陈知年直接把黄文杰叫过来,“大家面对面的说清楚。”陈知年还拉来燕姐、琴姐、叶钦等人做证。
“现在,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勾引你丈夫。我和你丈夫说过的话没有超过十根手指头在小山坡的时候,琴姐和杨阳都在,他们都亲眼看着是你自己滚下小山坡的,和我没有半分钱的关系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臆想出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影响我个人形象的话,否则,我就报警。”
陈知年眼神冰冷的看向黄文杰,“管好你老婆。”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黄太太可怜兮兮的看着陈知年,“明明就是你给我老公拍照,你帮我老公带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再说,我老公这么好,这么优秀,你怎么能不喜欢他?”黄太太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陈知年,好像她不喜欢黄文杰就是眼瞎一样。
呵呵。
陈知年真的要笑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黄太太还在叨叨,“你肯定喜欢他,只是你肯承认而已。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他那么那么好。不行,我要和你聊聊,聊一聊。”
陈知年扶额,看向黄文杰,“你老婆有病吧。”
“痴线。”
“有病就看医生。她臆想症这么严重,你就不担心她有一天直接捅刀子?”
如果不是还要给黄文杰三分面子,陈知年早就想说‘你男人在我眼里屁都不如。’
陈知年厌恶的撇了黄文杰一眼,明知道自己老婆不正常还放出来咬人。
黄文杰脸色不好的拉住黄太太,小声的哄着她。
黄太太却拉着陈知年不愿意放手,非要和她谈谈,聊一聊。
“滚。”陈知年直接甩开黄太太的手,“闭嘴。谁要和你谈谈?”她第一次在同事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可见是真的被气狠了。
马小琴拉住陈知年的手,“阿年,别计较。”
“琴姐,不是我计较,是他们太过分了。”陈知年气得想要打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吗?”陈知年瞪着黄文杰夫妻,真的很想锤开这两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海水?
呼呼。
好气。
好像被橡皮糖黏上,怎么用力也甩不开,烦躁得想要骂人,打人。
真的好烦躁。
陈知年觉得自己想要吵一架,最好就是揪住黄太太的头发打一架,好好的发泄她心中的郁闷。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黄太太这样,让她暴躁得想要毁灭全世界。
“阿年,对不起。对不起。”黄文杰一再道歉,替他太太道歉。但陈知年并不觉得他的道歉了有多少诚意。
“阿年,对不起。她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呵呵。
随便说说而已?
“你说得轻巧。要是这‘随便说说’的话被我男朋友,被我的家人听到呢?你知道会引发多大的矛盾和误会吗?”
“这些话是能随便说说的吗?”
黄太太一脸委屈,“如果不是你让我误会,我也不会乱说啊。再说,我也不是乱说啊。文杰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为什么要喜欢文杰?他是我丈夫,我们结婚了,他只喜欢我。”
陈知年很想问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么互相矛盾的话,黄太太还能说得理直气壮。
黄太太还在旁边试图拉陈知年的手,想要和她谈谈,“我觉得我们有误会,要好好的谈谈。”
“谈个屁。”陈知年直接翻个白眼,不想再理解黄文杰夫妻,“琴姐,我好累啊。”
心累。
马小琴摸摸陈知年的头,“别气了。”
“真还是个小女孩。”马小琴说了说,“她就今天说说,明天见不着你就忘记了。”
嗯??
有八卦,有故事?
马小琴笑了笑,“上次,他老婆大闹公司后,黄文杰找我和马总解释过。他老婆就是三分钟记忆,第二天就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你应该也发现了,黄太太说话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刚刚说过的话,立刻就能忘记。想要表达的意思互相矛盾听说,是曾经摔伤了脑袋的原因,里面有血块。”
“黄文杰工作忙,她就天天在家里看电视。黄文杰报名说要带家属的时候,也曾经征求过我的意见,说想要带老婆出来走走,看看风景,游玩一下,开阔视野,陶冶性情。我只是没想到,叶云飞没把这件事告诉你,让你避开黄文杰”
陈知年皱起眉头,对黄文杰的厌恶更多一层,“黄文杰明知道自己老婆占有欲强,喜欢瞎想,为什么还要找我拍照?问我要水?”
陈知年想起拍照的时候,黄太太的黏糊,黄文杰的拒绝,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有点扑朔迷离。突然,陈知年看向马小琴,“琴姐,黄甜甜是婚后摔伤的?”
“嗯。听说是。听说,婚后不久就摔伤了。”马小琴也是听黄文杰说的,至于是不是事实真相,就不得而知了。
“她为什么会摔伤?怎么摔的?”莫名的,陈知年觉得这件事应该和黄文杰有关。
爱一个人,无法掩藏。
不爱一个人,也无法掩饰。
人的眼神,人的一些小动作都会出卖人的内心世界。
从黄文杰对黄太太的态度就能看出他不爱,甚至厌恶,甚至想要摆脱。但是,他却又尽力在大家面前营造一个好丈夫人设。
为什么?
因为和黄太太的摔伤有关。
只是,马小琴也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这是人家的隐私,我也不好问太多。”
陈知年点点头,看向黄太太的方向。
黄太太正在和燕姐的婆婆说话,至于黄文杰?早和男同事玩去了。
因为明天是元旦,公司放假不用上班,所以大家决定玩到深夜再回。
晚上的海风有些大,有些冷。
陈知年坐在烧烤架旁边,一边烧烤,一边取暖,一边和马小琴还有燕姐等人聊天。
晚上的海浪也很大。
海浪声势浩大的涌来,然后再慢慢退去。
“风很大。”陈知年戴上外套的帽子,然后看一眼还穿着泳衣围这篝火唱歌跳舞的男同事们,“他们不冷么?”
马小琴笑了笑,“心口发热。”
“阿年,来唱歌吧?”叶钦朝着陈知年招招手。
陈知年笑着摇摇头,拒绝。因为有黄文杰在,她不想再惹黄太太不高兴。虽然黄太太很讨厌,但因为她真的有病,所以原谅她不礼貌,原谅她的诋毁,原谅她的莫名其妙。
黄太太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令人讨厌的一个人。所以,陈知年离黄文杰和黄太太远远的,免得刺激了她。
突然,陈知年想起黄文杰让她拍照的情景,很怀疑,黄文杰是不是故意刺激黄太太的?
细思极恐。
很多事情都不能深究,更不能细想。
如果黄文杰真的故意刺激黄太太,那就真的太恐怖了。
男人啊,永远不要对他们期待过高。
陈知年偷偷看一眼安静的黄太太。安静下来的黄太太很美的,属于那种高挑的骨感美,眼睛里全是黄文杰。
即使坐得远远的,看向的也是黄文杰所在的方向。
算了。
别人的事情。
她没有义务也没有立场过问。
再说,她也不过是‘想太多’,谁知道真相如何?
同事们在海边玩到凌晨才回来。
大巴把同事们送到公司楼下,然后公司的男同事再把所有人分别送回家。
陈知年回到幸福里已经是凌晨2点了。
奇怪的是,她不仅没有觉得困,还神采奕奕的。
陈知年敲开了周辞白家的门,“周医生,你怎么还没有睡?”
“等你。”周辞白一直在书房看书,等陈知年回来,然后给他发信息。没想到,陈知年直接过来了
周辞白把陈知年推进洗浴间,“赶紧洗澡。海边的风很润,小心感冒了。”
“哦。哦。”陈知年在海边吹了大半天的海风,也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头发都带着海腥味。”
陈知年闻闻衣袖,“海腥味,还有烧烤酱的味道,还有焦炭的味道。”
等陈知年洗澡出来,周辞白已经给她煮好了红糖姜汤。陈知年一边喝姜汤,一边和周辞白说起这次的集体出游。
“所有的胶卷全部拍完了。”陈知年嘟嘟嘴,“我的单人照几乎没有。”大部分都是帮别人拍,然后就是拍风景。
她忘记了给自己拍单人照。
不够,和同事一起拍了不少合照。
“我还被叶钦拉着拍了张双人照。一张照片就四寸,他一个人占据了三寸半,剩下一点边边角角是我”
“周医生,你可不能变胖。”陈知年看一眼周辞白的腹肌,“男人就应该有六块腹肌。”
“不过,男人想要保持六块腹肌太难了。”陈知年发现,她身边的大部分男人都没有六块腹肌。
她阿爸,还有小叔都早已经把六块腹肌炼成了一块。
“好。我努力。”周辞白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圆润的胖子,“你陪着我一起锻炼。”
陈知年笑着摸摸自己的小腰,“好。我也努力保持小蛮腰的状态。”
“山上风景很好,很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遇到一对有病夫妻。”陈知年详细的和周辞白说起黄文杰和黄太太。
从黄文杰向她询问相机起,然后再到拍照,问她要水等等一些细节。
“杨阳先问我要水,然后是黄文杰”陈知年皱着眉头,“总感觉有些不对。其实,在公黄文杰询问我相机的事时,我就觉得有人在偷看我。那时候,我没有多想。”
“就很奇怪。觉得有人在看我,而且眼神不是很和善。”
“当时,小吴还说我想太多了。”
事实证明,不是她想太多,而是她想得太少了。
“周医生,我是不是被黄文杰利用了?”陈知年皱着鼻子,“还是我想太多了?”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陈知年看向周辞白,希望周辞白帮她分析。
“黄太太乱说话,把自己的臆想当真,的确很讨厌,也很可恶。但是,如果黄文杰不找我说话,一直守在他老婆身边,照顾他老婆,他老婆应该也不会误会我,然后臆想出一场‘小三勾搭’的误会来黄文杰是知道自己老婆情况的,他这样做,总让我觉得有些‘用心不良’。”
周辞白没有见过黄文杰和黄太太,也不能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不过,从陈知年的描述来看,黄太太很讨厌,黄文杰也也不无辜。
“以后,离他们夫妻远些。”
陈知年点点头,“嗯。我可不想被利用。而且,对黄太太一个有病的人,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她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对的,所想就是事实有时候,连上一秒说过什么话都能忘记,还指望她能听别人讲道理?这样的人,除了敬而远之,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黄文杰?”真的无辜吗?
周辞白摸摸陈知年的脸,“和我们没有关系。”
陈知年点点头,“的确没有关系。”当然,这要在黄文杰和黄太太不招惹她的前提下。
突然,陈知年惊叫起来,“啊。我的鹅蛋。”陈知年傻愣愣的看着周辞白,“我买的一百个鹅蛋,忘记拿下车了。”
陈知年一脸郁闷,“怎么办?”一百个耶。
“我要问谁?”陈知年急得团团转,怎么样才能把鹅蛋找回来?
周辞白拉住陈知年,“没事。明天再问问否则租车的同事”要是丢了,也没有办法。因为是陈知年自己忘记了。
“明天不用上班。”陈知年更郁闷了,“我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哎呀。都怪黄文杰夫妻。”
陈知年立刻就找到了埋怨的对象。
“不行。我要给阿美打电话。”陈知年立刻拿过周辞白的手机,“阿美的电话是?”她不知道耶。
陈知年只知道阿美公司的座机分机号。
阿美没有手机,但她家应该有电话。
电话号码?
谁可能会有阿美家的电话号码?
阿美是马总和琴姐的亲戚,所以陈知年立刻给马小琴打电话,“希望琴姐还没睡。”
陈知年咬着手指等马小琴接电话。
“喂,琴姐,你好”
幸好,马小琴的确有阿美家的电话号码。
陈知年立刻又给阿美家电话,然后问到大巴司机的电话号码,然后再给一圈下来,陈知年只有一个字,累。
“这应该就是丢三落四的报应吧。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要惩罚我。”陈知年拍拍额头,“周医生,我们走吧。嘻嘻。我们接鹅蛋去。”
“青山镇有很多家长给男孩子起名字都喜欢用某蛋,牛蛋、铁蛋、虎蛋等等。一听某蛋,大家想到的不是蛋,而是某个人。”
“幸好我们有车。否则,我的一百个鹅蛋可能就要竹篮打水了。”
大巴司机明天还要出车,正在洗车,不仅发现了陈知年的鹅蛋,还有叶钦和刘经理等人的茶叶和酒。
“原来,丢三落四的不只我一个。”陈知年看着酒坛子笑了。
“酒坛子破了一个。我车里全是酒味。”司机把破掉的酒坛子扔出来,“在租车的时候就已经说清楚,我这车是载人的”
司机大叔的意思只有一个,他不赔。
也的确没有立场让司机大叔赔偿。司机大叔在叶钦等人把酒装上车的时候就说过,可能会破,破了也不赔偿。
陈知年认真检查鹅蛋,“幸好,我们的鹅蛋足够坚固。”其实,主要是竹筐里铺了一层层的草,起到了防震,防护的作用。
“周医生,统统搬上车吧。至于酒,上班再送去公司。”
在回家的路上,陈知年终于困了,也同时后知后觉的想起,“我明天要去电视台?”
林萤光说电视台的《粤韵风华》节目有活动,邀请她过去玩,据说会有很多粤剧大家、大宗师到场。
“我到现在都没睡,明天会不会有黑眼圈?”陈知年惊恐的看着后视镜,“天哪。我有黑眼圈了。”
周辞白拉住陈知年,“心理作用。”
“认真开车。否则,明天能不能到场还两说。”这也一惊一乍的,也幸好路上没有什么车。
周辞白看向方向盘,心惊胆战。
“你困了,让我开。”周辞白不容拒绝。
“好吧。”陈知年也的确困了。最重要的是,她要睡觉,她不能有黑眼圈,“周医生,我睡了,一会你把我抱回家。反正你也是要搬鹅蛋和酒坛子的,顺便把熟睡的我也搬回家。”
周辞白无奈的点点头,“你睡吧。一会我把你和鹅蛋一起,搬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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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曾经遇到过黄太太这样的人。她真的不管别人说什么,解释什么,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然后自言自语出一场场大戏。
明明就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她都能臆想出惊天动地的爱恨情仇来。
有时候,她会莫名其妙的恨一个人,因为她臆想对方以后会是自己的情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