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莫延能要求陈晚秋在再嫁后如何如何对孩子,并列出一二三点来,陈晚秋完全也可以这样要求莫延。
都是孩子的父母,为了孩子,提再多的要求也不过分。
可惜,陈晚秋没有想起。
陈知年只能帮她说,然后把莫延刚刚对陈晚秋的要求还回给他。
莫延突然就笑了。或许是因为心态、性格的原因,莫延的笑容有些天真。是的,已经一把年纪而且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莫延,竟然还能有孩子一般的天真笑容,真的很让人意外。
可以肯定,这样的人一定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一辈子顺遂。否则,不可能有一种‘世界很美好,我很帅’的得意自在。
不过,也不意外,父辈有钱,他有才,一直被人捧着,一直能随心所欲,一直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生活。
有些人是老天爷的亲戚,从出生起就比别人更幸运。
以前,陈知年以为像莫延这样的男人应该是苍老的,油腻的,猥琐的。但没想到,莫延竟然意外的清爽干净,就连眼睛都是清澈的。
这样的学术派,应该没有什么心机。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宁心小姐真挚保证。
陈知年:“谢谢。”
“没有必要。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女儿了。”
“不,还是要谢谢你的。”因为陈知年肯定,这个孩子跟着宁心小姐比跟着陈晚秋更好,有些人只安静的坐在哪里就能让人信服。
宁心小姐笑了笑,眼神有光,“你笑起来很好看。”像清水村的风景,真的很美。
宁心不仅是个画家,还是国内比较早比较有名的摄影师,更是某大学的老师。她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自然风景,也拍出了不少让人拍手称赞的佳作。
三年前,宁心在国举办了一场名叫‘自然’的摄影展,主题内容主要以国内的自然风景为主。
当时,可谓轰动一时。
但是,没想到,清水村的自然风景依然让她眼前一亮。
“清水村的风景这么好,为什么不开发旅游?”这是宁心比较奇怪的,明明就坐拥金山银山,却没有挖掘开发。
有些可惜了。
甚至,在认识莫延之前,宁心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可想它的闭塞。
“交通不便利。”虽然有好风景,但奈何在深山。
莫延:“可以修路啊。”
呵呵。
说得好像修路不要钱似的。
从市里修一条路到青山镇清水村,简直就是要跨越万水千山。需要的钱,不是以万为单位的,而是要以千万为单位。
其实,清水村的村民手里并不缺钱,毕竟,女婿有钱。但却没有人会愿意把钱拿出来修路,他们更愿意藏起来、存起来。
买肉比修路更重要。
修路需要的钱太多,根本不敢想,还是买肉吃更实际。再说,只要路能走就好,反正没有车,也不需要太好。
这是村里人最朴实的想法。
清水村外面有一条公路,这条公路从县城开始,横跨多个镇,然后进入广西。但从清水村到公路需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小路,这段小路坑坑洼洼,曲折逶迤。
当初陈晚秋办出阁酒,莫延和他的车就等在公路上,没有进入清水村。多年过去了,这条路还是老样子。
村里人从没想过要修一修这条路。
在大家看来,修路,不如另外走一条。
再说,从清水村到青山镇,不仅有公路,还有两条小山路。
说白了,就是大家没有一个修路的意识。即使告诉他们,想要致富先修路,大家也是不愿意的,可能还会回怼一句,‘我不修路也能致富。’
其实,主要是思想闭塞,目光短浅。
“我觉得你们村可以修路,如果需要,我可以捐款。”莫延是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但奈何有人拖后腿。
七婶神情恹恹,语气埋怨不甘,嘟囔一句,“有钱还不如给我家虾妹,修什么路?”七婶不是觉得莫延赔偿的三万太少,而是心疼以后都没有钱了。
以后,她可能再也找不到像莫延这样的大方的女婿了。
可惜了。
陈知年抿抿嘴,猪队友。陈知年看向陈晚秋,希望她约束一下自己的爸妈,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免得丢人现眼。
陈晚秋却神情复杂的看着陈知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知年皱皱眉头,陈晚秋的眼神实在是太过诡异,不甘心,难堪,尴尬,还有一点点的愤怒一双眼睛里隐含这太多的情绪,让人看着有些惊悚。
为什么愤怒?
这愤怒应该不是冲着莫延去的,而是冲着她陈知年来的。
莫名其妙。
陈婉秋的确有些愤怒,这愤怒来得措不及防,让她来不及掩饰。在她眼里一向高冷的莫延竟然和陈知年聊了起来,还愿意指点陈知年字,这在陈晚秋看来很不可思议。
曾经,有人想请莫延指点,但莫延冷漠又讽刺的说‘你不配。’陈晚秋认识的莫延,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高傲又冷情,看谁都是垃圾不配和他说话。
但今天的莫延竟然和颜悦色,还和陈知年说笑。
意外。
不可置信。
然后又有些愤怒。
因为莫延从来不会这样平等的和她对话。她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明晃晃的鄙视和不屑。她清楚明白,莫延看不起她,看不起她的家人,她的家乡。
但是,今天陈晚秋才明白,莫延看不起的是她,她的家人,但不包括她的家乡,更不包括有学历、有文化、有本事的陈知年。
莫名的,陈晚秋想起小时候宋文老师说过的话,‘别人会因为你的才华本事而高看你一眼,但绝对不会因为你的脸而高看你。’‘可能,漂亮能为你带来不少的便利和好处,但只有才华本事才让人敬重。’
看看现在的陈知年,再看看自己,陈晚秋好像突然明白宋文老师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莫先生,你看看。”陈知年把最新写好的分手协议递给莫延和陈婉秋,一式两份。相对于草稿,这一份加入了陈知年为孩子争取的生活保障、教育保障。
莫延和宁心小姐认真看起来,然后点点头,“可以。”说着,爽快的在下面签名。
大家看向陈晚秋。
陈晚秋抿抿嘴,然后写下自己的名字。
相对于旁边‘莫延’两个字的游龙戏凤大气磅礴,陈晚秋的签名就有些像小学生。见证人是陈知年和村长叔。
既然商谈好,莫延和宁心也要离开了。如果不是陈晚秋什么都没有说,突然就急匆匆的带着孩子回来,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追过来。
陈晚秋紧紧的抱着孩子,抿住唇,眼眶突然红了起来,舍不得放手。
七婶翻个白眼,“赶紧把孩子给他们。”
“你抱着有什么用?你又养不起。”
七婶把孩子的衣服收拾出来,脸色臭臭,眼神冷漠的递给莫延,“给你们。赶紧走。我家可没有饭菜不招待。”
陈知年又想捂脸了。
“妈,奶粉”陈晚秋看着只有两套小衣服的行李袋,无奈的叹口气。这符合她妈抠门的性格。
只要进了他们家,她妈就舍不得拿出来。
“妈,拿一罐吧。孩子路上会饿”
莫延摆摆手,“不用。我们准备了。”他们从不担心陈晚秋会留下孩子。在莫延看来,陈晚秋为什么会带孩子回娘家?肯定是想要利用孩子换取更多的利益。
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多,他就不担心陈晚秋会留下孩子。所以,在来之前,宁心就准备了接孩子需要用到的东西,奶粉、小衣服、小玩具等等。
听到莫延的话,陈晚秋脸色青了青,有一种被人扯下脸皮的尴尬。她带了满满的两个行李箱的奶粉回来,但她妈却一罐也不愿意拿出来。
其实,也不怪莫延看不起她的家人。
因为她的家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高看的。
陈晚秋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抿抿嘴,咬咬牙,闭着眼睛把孩子递出去。
宁心接过孩子,“谢谢。”
陈知年看看陈婉秋,然后看看宁心,奇怪的关系。而宁心小姐竟然也心甘情愿的帮未婚夫养孩子。
看着,好像也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
“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宁心在应该结婚生子的时候,忙着搞事业,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会是一个好母亲,所以不敢轻易要孩子。
等到现在年纪大了,寂寞了,想要一个孩子了,却发现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
“我们走吧。还要去县城吃饭。”莫延看宁心抱着孩子,走过来,在孩子的脸上轻轻的碰了碰,“软绵绵的。”
看着孩子,看着莫延和宁心,陈晚秋瞬间红了眼眶。
七婶一巴掌拍在陈晚秋的后背上,“哭什么哭?是你没有本事。”
“呸。还有脸哭。丢人现眼的蠢货。”七婶怒气冲冲的提着钱走了。莫延赔偿的三万就装在一个帆布袋里,她要赶紧藏起来。
村长不忍心的看一眼陈晚秋,叹口气,“以后好好过日子。”
陈知年拍拍陈晚秋的肩膀,“会好起来的。”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管结果是什么,都应该坚强面对。
这样期期艾艾,悲悲戚戚,最后痛的难受的只有自己。
陈知年又看向莫延和宁心,“从这里到县城要几个小时,我给你们准备一些吃的吧。”
也不管陈晚秋怎么想,更不管正在陈婉秋院子里等着看八卦的人怎么想,陈知年急急忙忙的赶回家,给莫延和宁心卷了好几条粉卷,想了想,又带上一个装满开水的保温壶。
已经很晚了,现在这个时候镇上肯定没有吃的了。莫延和宁心想要吃饭就必须到县城,但从青山镇到县城要好几个小时呢。
而且,孩子也会饿。
所以,陈知年给准备了开水,希望能用得上。
“给你们的。”陈知年把东西递给莫延和宁心,“饿了就吃。粉卷凉了也能吃。”
“陈知年小姐,你能送我们出村吗?”莫延好像不知道客气是什么,“太晚了。我不太敢走夜路。”
小路的两边全是山,山里的树林黑幽幽的,好像能一口把人吞掉。而且,山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奇怪的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陈知年突然想起,“你们的车停在公路边?”
天哪。
不少平时游手好闲的古惑仔都想要在过年前捞一笔过个肥年,所以,最近的治安不太好。公路上常常有人拦路,抢的一般都是从外地打工回来的人。
就是村里也常常有一些偷鸡摸狗的行为。例如,谁家养着的鸡被偷了,谁家的鱼塘被扔偷了
每年过年前的这一段时间,村里会常发生失窃事件。其中,被偷得最厉害的就是鸡、鸭、兔子。
过年前,家家户户的鸡都不再随便放在院子里,而是被锁在柴房或者其他地方。就怕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鸡会成为成为餐桌上的肉。
陈知年担心等莫延和宁心出村的时候,车已经不在了。
“我找了两个男孩看着。”莫延找人在旁边看着,不是因为担心有人偷车,而是担心有人因为好奇而在车上乱写乱画。
在进村之前,莫延没想到会需要这么长时间,他还以为半个小时就能谈好,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回县城。
但陈晚秋的爸妈太难缠,拉拉拖拖,快两个小时过去了才商谈好。
冬天的夜晚来得太快。
“我送你们出村。”陈知年又急急忙忙的跑回家,带上手电筒,“爸妈,我一会回来。”
阿妈跟着陈知年跑出门口,“你去哪?”
“大妹,不要掺和他们家的事,好心没好报,小心被埋怨。”阿妈站在家门口的果树下大喊,“这么晚了,你去哪?”
陈知年回头回答一句:“我送他们出村。”
“你”阿妈气得直骂人,然后嘟囔几句,“不省心。”
陈知年送莫延和宁心出村。
小路有些难走,特别是晚上的时候。
莫延和宁心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
“这路,真难走。”莫延吐槽一句。
“啊。”莫延突然叫起来,“什么东西,滑滑腻腻的从我脚边爬过,是不是蛇?”莫延被吓得脸色都变了。
陈知年的手电筒射过来,什么也没有,“莫先生,现在冬天,蛇正在冬眠呢。”再说,这样的小山路即使有蛇也是无毒的草花蛇或者水蛇,根本不用担心。
“哦。那会不会是老鼠?”
陈知年斩钉截铁,“不会。”
宁心淡淡的撇了莫延一眼,莫延立刻挺起胸膛,“走吧。”
帮莫延守车的是陈岩兄弟。
下午,陈岩和弟弟给附近的外婆家送东西,回来的路上遇到莫延和宁心,因为是平时很难得见到的小轿车,所以多看了两眼。
莫延让陈岩兄弟帮他们守车,然后一人十元的劳动费。
十元,对于小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了。陈岩兄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保证,绝对不会让人磕着碰着。
“阿年姐姐。”
陈岩兄弟两个笑呵呵的和陈知年打招呼。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皮肤都偏黝黑,夜晚笑起来,就只能看见一嘴白牙。
“你们一直站在这?”
陈岩傻笑了下,“嗯。十元一个人。”真的太好赚了。可惜,这样大方的傻子太少了。
在青山镇,大人让小孩子帮忙干活,一边都是用‘分’或者‘角’来算的。像莫延这样出手就是十元的人,十年也不遇到一个。
莫延也不食言,一人给了他们十元。
宁心又从后尾箱里拿出两罐奶粉来给他们,“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本以为半个小时,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出村,但没想到被拖了好几个小时。让两个小男孩在冷风中守了几个小时,宁心满心愧疚,“对不起。”
这天又冷又黑的,这两个小男孩应该也饿了,“真的很对不起。这奶粉你们大孩子也能喝。”
“没,没关系。”陈岩兄弟两个摆摆手,推拒宁心递过来的奶粉,“不用了。真的不用。”这奶粉罐上全是他们看不懂的‘鸡肠字’,应该是进口的东西,看着就很贵。
陈知年知道宁心是真心给两个孩子的,所以建议他们接下,“谢谢宁阿姨。”
“谢谢。谢谢。”陈岩兄弟两人的普通话说得磕磕碰碰,但还是坚持用普通话感谢。
“你们开车的时候小心些。路上遇到一些拦路的人最好不要停。”走夜路真的很不安全。但让莫延和宁心留在清水村过夜?相信七婶绝对会骂人。
当然,莫延和宁心应该也不愿意。
“放心。”宁心朝着陈知年摆摆手,“陈小姐,再见。”
“再见。”
看着莫延和宁心的车离开,陈知年和陈岩两兄弟往回走。
陈岩兄弟两个一人抱着一罐奶粉,笑容满面。不过是帮人守一会车而已,不仅能有十元还有一罐奶粉。
真的太幸运了。
“阿年姐,这罐奶粉很值钱吗?”
陈知年接过,就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看,“这是新西兰一个很出名的牌子,产自于天然牧场这个牌子的奶粉主打‘开发智力’”
“哇。”陈岩兄弟两人瞪大眼,“难怪城里的孩子都吃奶粉,也难怪城里的孩子聪明。”奶粉竟然还有开发智力的功效。
“阿年姐,你在羊城工作?羊城漂亮吗?”虽然陈岩的爸妈也在羊城工作,但他爸妈口中的羊城和他们想像中的羊城有出入。
“有些地方很漂亮,但有些地方的环境脏乱差”陈知年讲的很详细,有好有坏,有手可摘星辰的高楼大厦,也有像火车站那样必须远远避开的地方。
图书馆、展览馆、博物馆等等,这些是陈知年喜欢的地方,是她的天堂。当然,一个城市,特别是正在高速发展中的城市肯定会有一些阴暗的地方。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地狱。
陈知年建议他们多读书,然后出去看看。当然,不读书也能出去看看,但相对来说,选择会更少。
建筑工地?工厂?做点小生意?这是他们的父辈正在经历的人生。如果可能,谁不希望比父辈更出息?
“在这之前,即使没有什么文化,只要有一把子力气只要能吃苦就能赚钱。但随着经济的发展,科技的发展,人力会越来越不值钱,而文化则会越来越重要以前,在工地搬砖是很赚钱的一项工作,但现在已经有了起吊机,直接把砖头运送到需要的地方,比人力更快捷,更方便”
“以前,在大酒店当个清洁工也能拿高工资,但是,我听说一些大城市已经有了扫地机器人随着各种机器在生活中的被普及,被应用,人力会变得越来越渺小”
“阿年姐,你懂得真多。我爸常说,不读书也能赚钱。”陈岩撇撇嘴,“像他那样赚辛苦钱。”
陈岩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想开小轿车。”今天,莫延的小轿车唤醒了陈岩骨子里的属于男孩子的野心。
他想要有一辆属于自己的小轿车。如果靠着像他爸那样在建筑工地搬砖,可能一辈子也只能是个梦想。
就没有男孩子不喜欢车的,就像没有女孩不喜欢漂亮的饰品那样。
一路上,陈知年又和陈岩兄弟两人聊了很多关于羊城的事,有些是陈知年亲眼所见,有些是从电视里看到的,也有些是从杂志上看到的。
不同角度看的羊城也是不一样的。当然,不同的人看到的羊城也是不一样的。
陈知年拿着手电筒,一边走一边说。虽然小路坑坑洼洼的,但走多也就习惯了。陈知年不知道,她的话就如手电筒的光一样,照亮了陈岩兄弟两人的心,照亮了他们的梦想。
未来有一天,当陈岩兄弟两人功成名就之时,依然记得今天这小小的微弱的手电筒的光。这一束光,一直照着他们前行。
“大妹,回来了?赶紧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陈知年傻眼的看着聚在她家门口的人,五六七八个大家是吃饱喝足了有时间有力气出来八卦了么?
“什么事?”
陈知年奇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七婶怎么还没有出来吐槽莫延的抠门,宁心小姐的丑?否则,这些人应该也不会聚在她家门口。
以七婶的脾气,不可能忍这么久啊。
陈知年送莫延和宁心出村,然后慢悠悠的回来,就是为了避开这件事的议论高峰期,躲避村里人的八卦询问。
没想到,竟然没有避开。
大家都在等着。
“大妹,陈虾妹是怎么回事?孩子真的被抱走了?”
“哎。好歹也是十月怀胎,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陈虾妹也真够无情的。”
“呸。说人的是你,说鬼的也是你。我记得昨天在菜地,你还说陈虾妹就应该把孩子给莫延,现在她给了,你又来叨叨,你想怎么样呢?”
和这件事无关的两个人吵了起来。
陈知年看向阿妈,“怎么回事?七婶呢?”
原来,在陈知年送莫延和宁心出村后,七婶在藏好钱后立刻就出门吐槽。吐槽莫延抠门,给的赔偿还不够买肉,然后吐槽宁心长得又老又丑,不如陈虾妹三分之一。
七婶觉得莫延眼瞎了才看上宁心那样的老女人,甚至为了个老女人而不要陈虾妹。七婶又吐槽陈知年,觉得她故意在莫延和宁心面前说普通话
阿妈听到后,直接吵了一家。
“我们又听不懂,谁知道她在说什么?”七婶觉得陈知年没有帮他们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就是胳膊往外拐。
阿妈则直接讽刺,“呵呵。说什么?说普通话。难怪人家不要虾妹,连话都不会说。这么多年鸡同鸭讲,真难为莫延。”
“你放屁。”
“你才放屁。”
如果不是有人拉着,阿妈和七婶就要打起来了。
陈知年抿抿嘴,“然后呢?”
不止陈知年,就是村里的人也习惯了七婶的口无遮拦。大家都知道,从七婶口中出来的话,只有一成是能信的,其他的全是鬼话。
“虾妹出来了。”阿妈想了想,“陈虾妹也是倒霉,有那样的爸妈。”
原来,七婶正在吐槽陈知年胳膊外拐的时候,陈虾妹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对着七婶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哭。
然后陈虾妹连夜收拾东西出门去,说要回深圳,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啊?”陈知年傻眼,“我没有遇到她啊她走的是另一条路?”
阿妈点点头,“你七婶一家已经追出去了。”
都是些什么事?
陈知年很无奈,“就不能好好的过年?”非要弄得这么惊心动魄,热闹得好像在拍电视剧。
“不是。”陈知年好像看见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瞪大眼睛,“七婶竟然去追虾妹?”不可能吧?
七婶这个人只关心自己,只在乎钱。
丈夫、孩子?
还不如院子里的鸡重要。
小时候,陈虾妹因为被七婶骂而难过得躲进山里三天三夜,而七婶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是的。
就是有这样的奇葩。
陈虾妹失踪了三天三夜,七婶竟然半点不发现,她照样的下田干活,照顾的吃喝睡。后来,村长叔组织村里人找人,但七婶却说‘不用找。她饿够了,就自己知道回来了。除了家,她还能去哪?’
也让七婶说对了,陈虾妹连续饿了三天三夜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自己回家找吃的。
后来陈知年问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蠢事?偷偷把家里的鸡蛋吃掉,把家里藏着的糖吃掉,这不是更好?
为什么要躲进山里,饿自己?
陈虾妹说‘我以后我爸妈会来找我的。我没想要饿三天’但,她的爸妈、家人,就真的让她在山里饿了三天。
现在,竟然说七婶去追陈晚秋?陈知年不太相信,“七婶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但大晚上的
阿妈的表情一言难尽,“陈虾妹把你七婶藏起来的钱拿走了大半。你七婶气得想要打人,直接带着刀追了出去”
靠。
难怪。
原来,七婶追的不是陈晚秋,而是钱。
不过,陈知年记忆里的陈晚秋应该没有这样的胆量,敢偷拿七婶的钱吧?
陈知年仍然有些难以相信,“会不会是搞错了?”
记忆里的陈晚秋不是一个胆小的姑娘,但她却特别怕七婶。因为七婶骂人的时候不管对象是谁,都会用尽所有的污秽词,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要多打击人就有多打击人。即使骂的是自己女儿,也能有‘贱人’‘烂货’‘小破三’等词。
陈晚秋很怕七婶骂人,更怕她打人。
陈晚秋小时候没少挨打,做饭不及时要挨骂挨打;做饭不好吃,要挨骂挨打干活不努力,不勤快,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等等,统统都要挨骂挨打。
家家户户都有的竹篾、烧火棍等等,全部往陈晚秋身上招呼,从不担心是否会打伤人。陈晚秋也很少说自己在家里的遭遇,常常粉饰太平的骗小伙伴说‘我妈一般都是动口不动手。’
“妈,陈晚秋走多久了?”陈知年有些担心。大晚上的走夜路本来就不安全,再加上还有七婶在后面追。
虽然说青山镇的山就没有陡峭悬崖之类的地方,但一些地方也是比较危险的。
阿妈想了想,“有一段时间了。”
陈知年刚送莫延和宁心出村,陈晚秋和七婶就吵了起来,然后就拖着行李箱走了。
“拖着行李箱?”陈知年瞬间捕捉到重点词。
小山路本来就难走,再拖着个行李箱就更难。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七婶还没有追到人就有些奇怪了。
或者,陈晚秋根本就没有出村离开?
而是躲了起来?
很有可能。
既然这样,陈晚秋会藏在哪?
突然,陈知年脑子一闪,她想她应该知道陈晚秋藏在那了,她小时候躲藏过的小山洞。
“大妹,和你妈说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们听听?”
陈知年扶额,差点忘记了还等在她家门口的婶婶伯娘们。
“大妹,你偷偷地告诉我们,赔偿了多少钱?”
呵呵。
‘偷偷地’用得真好。
即使她偷偷地说也没有用,因为她们会明目张胆的讨论。
“你们问村长叔去吧。村长叔知道得更详细。”陈知年赶紧跑进屋去,她还想给陈晚秋带一份卷粉呢。
陈知年没想到,小婶也在家里等着她。
小婶也很好奇,莫延到底赔偿了多少钱?以至于七婶好像追‘杀父仇人’一样的去追陈虾妹。
陈知年眨眨眼,“小婶,这是别人家的钱。”多少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陈知年多少也有点明白村里人的想法,多了,妒忌,少了幸灾乐祸。
“大妹,你切这么多河粉干什么?你又饿了?”小婶奇怪的看着陈知年。
陈知年把蒸好的河粉切成丝,然后浇上香油,“送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