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216 工部尚书
    暮色渐起,跪在谢嘉檬身边的楚阆低声和谢嘉檬说了几句,起身向谢探微几人走来,行礼道,“小叔,还是劝阿檬他们回去吧,总这样跪着也不是办法,倒叫岳母地下难安”。

    谢探微看看天色,道,“再让他们跪一会吧”。

    楚阆叹了一声,又回转去陪谢嘉檬跪着。

    谢嘉棉忍不住开口道,“山长,为何仇家人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至亲的姻亲绝交最是显眼不过,还不知道多少人私下里嘀咕着,只不过不像谢嘉棉直接问出来罢了。

    谢探微也没打算瞒着,坦率开口,“谢氏与仇家日后再无瓜葛”。

    谢嘉棉急了,“怎么就再无瓜葛了”

    宁慎之眼神微动,谢探微拍拍他的肩膀,“别问了”。

    谢嘉棉垂眼,“山长,这几天,我去了好几趟仇府,仇老先生和仇太夫人在书院,仇家人说音音病了,连桑榆院都不许我进”。

    谢探微干脆道,“应是被仇二夫人关起来了,过一段时间你再去看她”。

    谢嘉棉,“”

    山长你这么坦率地告诉我结果,却对原因三缄其口,让人听着更加挠心挠肺了好不好

    宁慎之开口,“昨晚阿南去看仇三姑娘了,她没事”。

    谢探微转眼看向凤知南,眸色温柔,“辛苦公主了”。

    凤知南别过脸,生硬道,“我没有辛苦”。

    谢探微于是笑得越发温柔了,他的阿南总是这般做事不居功的。

    谢嘉棉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紧捏起,“山长,如果谢氏与仇家绝交,那树哥儿和三表妹”

    谢探微叹了一声,没有接话,谢嘉棉只觉一颗心悬在了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荡秋千似的,荡得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喉咙也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蓦地,他感觉到一道目光重重压到了自己身上,抬头看去就见宁慎之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浅淡的双瞳在落日的余晖中色若琉璃,似乎下一刻便能化作利刃直劈自己面门。

    他心头一寒,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近乎本能的低下头去,半晌方才又反应过来,再抬起头,宁慎之神色淡漠望着天边的七彩的云霞,仿佛刚刚那利刃般重重压在他身上的视线,都是他大梦一场

    第二天中午,仇时行和仇太夫人就赶回了京城,他们年纪大了,又是长辈,山路又难走,没有去送丰氏出殡,到晚上时偶然听到学子们嘀咕,才知道仇正深一家子竟然也没去,便知道不好了。

    仇正深和谢氏回谢家当天,他们在书院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亲事谈妥的消息,反倒第二天就传来了丰氏没了的消息,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这几天仇正深都告病在家,仇时行夫妻一回来就将仇正深叫了过去,仇正深只肯说是谢氏和家人起了矛盾,不肯同意亲事,谢昌下令不许他们再往谢家弄去。

    如果单是亲事谈不拢,谢昌又怎么会下那样的令还有丰氏的死,时间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只不论仇时行夫妻怎么问,仇正深都死不松口,仇时行气得眼前直发黑,仇太夫人怕他气出个好歹来,正要打发仇正深走,就见一个黑影从窗户窜了进来。

    几人都吓了一跳,仇正深忙起身护到仇时行夫妻面前,高声喊道,“来人”

    仇太夫人将他拨到一边,“让开,是音音身边那个十九,让他说话”。

    兰十九噗通跪了下去,“太夫人求太夫人救救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已经被老爷和夫人关在院子好几天了”

    仇太夫人腾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仇正深忙拦住她,“祖母”

    仇太夫人冷声打断他,“怎么我去瞧我嫡亲的重孙女还需要你同意”

    仇正深不敢再说,沉默让开路,又沉默跟了上去。

    仇时行和仇太夫人心急如焚,急急赶到了桑榆院,仇太夫人一眼就看见桑榆院门口多了两个面生的婆子,顿时大怒,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打,拖到二门打,让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去瞧着”

    仇正深忙道,“祖母息怒,阿妙也”

    仇太夫人冷笑打断他,“我打的就是她的人,我倒要瞧瞧她敢不敢把我也关起来”

    仇正深呐呐说不出话来,仇太夫人也不理他,继续往里走,自有婆子拖了那两个守门婆子去了。

    到穿堂时,穿着半旧襦裙,头发也未梳的仇希音哭着冲了过来,仇太夫人见她短短几天就瘦见了骨头,这般满面泪痕形容狼狈的朝自己跑过来,心疼得直揪,忙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还未说话泪水就涌了出来,“我的乖乖,都是太祖母没用,叫乖乖受了这般苦头”

    祖孙俩抱头痛哭,仇时行脸黑的几乎要滴下墨来,冷声讥讽道,“你倒是出息了”

    仇正深只能硬着头皮劝道,“音音,不要哭了,你太祖母年纪大了,受不住”。

    仇希音怕仇太夫人伤心过度,哭出个好歹来,忙止了泪,拿出帕子给仇太夫人擦眼泪,“太祖母,不要哭了”。

    仇时行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还要瞒我们不成”

    仇希音死死盯着说不出话来的仇正深,“太祖父,不用父亲说,我告诉你们”

    “音音”

    仇希音冷笑,“父亲从小读圣贤书,难道不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还是说父亲以为那样的丑事能永远捂住不成”

    仇正深无言以对,仇希音扶着仇太夫人和仇时行进了花厅,仇正深踟蹰了一会,也跟了过去。

    花厅里,仇希音长长的一番话说完,仇时行和仇太夫人皆是惊怒交加,仇时行猛地将茶杯砸到仇正深头上,“如此毒妇你竟纵容至此立马写休书休了她”

    仇正深一愣,忙上前跪下,“祖父息怒,阿妙只是性子强硬了些,绝不是祖父以为的心肠歹毒的,她也是为遂姐儿和音音好的”

    仇太夫人讥讽开口,“为遂姐儿好就是害得她没了孩子又没了性命为音音好就是不让她嫁给青梅竹马又志趣相投的表哥

    现在连她亲生父亲和大哥兄弟都不想再见到那个毒妇,你却还当她是无辜善良的天仙不成你瞎了眼吗”

    你瞎了眼吗

    这句话,仇希音上辈子就想问仇正深,此时听仇太夫人问出来了,只觉痛快无比

    仇正深默了默,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祖父、祖母恕罪,我绝不会休弃阿妙再说,若我真的休了阿妙,又要置耽哥儿,音音和恃姐儿于何地他们日后还如何在外行走”

    “那就将她送回江南老宅关起来”

    仇正深又咚咚磕了三个头,没有说话,态度却坚决无比。

    仇时行大怒,“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来人,给我打”

    谢氏向来有午休的习惯,她睡觉轻,睡眠又不好,没有人敢打扰她睡觉,就连她养的鹦鹉也在其中一只吵她睡觉,直接被拧断了脖子后,在她睡觉时再也不敢大吵大闹。

    等她一觉睡醒,仇正深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她一见之下眼都红了,气势汹汹就要朝仇时行而去,仇正深忙一把拉住她,“阿妙不要”

    他一开口,眼圈也红了,声音带了几分哽咽,“阿妙,遂姐儿的事,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没有教好遂姐儿,才让她做出不守闺训的事来。

    后来,后来,明明有弥补的机会,我们也生生错过了,才叫别人抓住了要害,伤了遂姐儿性命。

    音音说得对,遂姐儿没了,我们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不能一味怨怪他人,不能”

    他说到这惨然一笑,“阿妙,是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岳父和舅兄雅量,杖毙了胡岩,就是要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能再伤人伤己

    阿妙,这顿打是我该受的,我为人父,不能庇护女儿,为人夫,不能规劝你免犯大错,为人子,更是不孝不顺

    阿妙,算我求你,我求求你,这件事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吧”

    谢氏转眼看向他,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出尘,眼底却猩红一片,良久,她低低吐出四个字,转身离去。

    如君所愿

    仇希音看看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连连咳了起来的仇正深,又看看转身离去的谢氏,原来,谢氏竟也会妥协

    丰氏的葬礼上,仇家人从头到尾都没露面,京中人本就嘀咕,仇正深又传出挨了仇时行一顿毒打,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床的消息,有关仇府的各种流言漫天飞了起来。

    第二天大朝,就有御史参了仇正深一本,弹劾他不守礼数,不孝不忠。

    孝成宗莫名其妙,问道,“仇少傅怎么就不守礼数,不孝不忠了”

    那位御史便将近日京中的流言说了一遍,孝成宗对仇正深挨打的事十分好奇,忙问道,“那卿有没有查清楚仇少傅为什么挨打”

    御史尴尬,“这个,尚未,只言官向来有闻风奏事之权,这查探之事需劳动大理寺或刑部”。

    孝成宗不满,“楚阆,这也是你御史台的人,比你差远了啊”

    你瞧瞧人家楚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定证据详实,理由充分,像你这样的什么都没查清楚就敢拿出来说,还有没有点说八卦最基本的素养了

    五年过去,楚阆如今已是御史台都御史,闻言出列,“皇上恕罪,臣回去一定好好教导”。

    孝成宗正要问有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的,这听八卦只听了一半,着实难受啊

    宁慎之出列,俯身行礼,“皇上,仇少傅多年来教导太子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德高望重,仇少傅是太子少傅,又是太子的未来岳山。

    如今不过区区流言,不值取信,便有官员胆敢在金銮殿之上诽谤仇少傅,可见是仇少傅多年来只有虚衔,而无实务,以使某些人踩低逢高,臣请皇上赐恩太子,赐恩仇少傅”。

    一众官员,“”

    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宁郡王和仇少傅从来都没有什么特别交情的,上次宁二爷还狠狠打了仇少傅的脸,为什么突然宁郡王就给仇少傅求起了恩典

    那弹劾仇正深的御史更是吓得背后全是冷汗,宁郡王现在给仇少傅求恩典,待会是不是就要清算他这个“胆敢在金銮殿之上弹劾仇少傅”的人了

    孝成宗也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就顺着宁慎之的话道,“爱卿言之有理,爱卿觉得朕该如何赐恩仇少傅”

    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还看仇正深的热闹看得十分带劲。

    众官,“”

    就知道会这样

    这么多年来,他们对皇帝陛下面对宁郡王时的态度已经麻木了

    宁慎之想了想,道,“工部尚书前些日子写了折子请辞”。

    老态龙钟的工部尚书立即识趣上前,俯身拜倒,“皇上隆恩,臣已垂垂老矣,请皇上恩准老臣致仕回乡,落叶归根”

    孝成宗哈哈笑了起来,“如此倒是两全其美了”

    众官,“”

    请恕我们完全不知道两全其美在哪里

    李首辅出列,“工部尚书职责繁多,太子少傅更是责任重大,仇大人一人担两职,怕是无法周全”。

    孝成宗看向宁慎之,宁慎之朝李首辅一礼,“首辅言之有理,仇大人确乎不适合再任太傅之职,不知首辅有无适合人选”

    李首辅微愣,这么好说话

    宁慎之却将他的一愣直接当做否认,又看向花振,“李首辅无适合人选,不知花次辅有无适合人选”

    花振生怕他也直接断定自己没用合适人选,忙道,“满朝文武,博学多才者重,其中合适者不下六七人,只一时倒是难以决断谁最合适”。

    宁慎之就意味深长看向他,“本郡王好几次听重华夸赞花次辅的嫡幼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手文章做的绝妙,对琴道亦是见解独到,只可惜年纪小了些”。

    花振心头猛地一跳,宁郡王,是什么意思

    一场早朝下来,太子少傅的人选暂时未定下来,仇正深荣任工部尚书的事却是板上钉钉了,虽然都是二品,二品的少傅和二品的工部尚书,那差距可就大了

    东宫中,萧寅听说过砸碎了最爱的一只甜白瓷笔洗,怒气过后,又命人备了重礼送去了仇府,往玉清殿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