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再次睁开眼,人在医院。
她的眼皮很重,一直往下掉,消毒水的气味盈满鼻腔,有些刺鼻。
她怎么会从医院醒来
狭长变幻的视野里,宋澄看到温向仪坐在她床边。
她没有在看手机平板,也没拿着她不离手的文件,侧颜唇线抿直,似乎在望着某处出神。
大约因为宋澄刚醒来还不够清醒,竟然觉得温向仪看起来有些脆弱。
门口传来她助理之一的声音
“温总,已经通知各部门,今天的会议改到线上了。”
这个声音一出现,温向仪便恢复了常态,她声音淡淡
“嗯,三点后空出来没有,我要和宋澄的医生谈一谈。”
助理会意“我记得的,时间已经预留,也和王医生约好了。”
意识困顿的宋澄清醒了些。
什么温向仪不去公司了,亲自守着她
她是得了什么大病还是绝症吗
可她现在感觉挺好的啊。
宋澄努力回想脑海里最近的记忆
哦。
没得病。
是温向仪说要和她结婚,她听完昏过去了。
“”
宋澄紧张地赶紧闭上眼。
要不再昏一会儿吧。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宋澄定住自己,试图保持着醒来的姿势再度安详入睡,却没发觉在她视野范围之外的助理和温向仪说着话,视线飘到了病床上,瞳孔放大,张口欲言,又在宋澄重新闭上眼时面露疑惑。
是她眼花了吗刚刚人是不是醒了
助理的神情变化被温向仪尽收眼底。
背对着宋澄的温向仪微微一顿,侧身看去。
宋澄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和过去的十多个小时比丝毫未变,连呼吸都很轻。
助理忍不住告御状“温总,我刚刚”好像看到你老婆睁眼了
温向仪盯着宋澄的脸,打断她“辛苦你去趟我家拿两身衣服过来,除了宋澄的,也把我的带来。”
助理“啊,好。温总您要在这守一夜吗要不我找两个护工来”
助理看了看时间“那我带份饭来,都下午了,您从凌晨跟着救护车过来就没吃东西。”
温向仪若有似无地嗯了声,仍看着宋澄。
什么
温向仪一天没吃东西了,还要在医院的小破陪护床上过夜。
她怎么能这样折腾自己呢
这下宋澄躺不住了,立马发动演技,手指先动动,然后眼皮颤抖几下“努力”睁开
一睁眼,就被温向仪等待的视线逮了个正着。
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她的温向仪慢慢笑了,声音分外温柔
“醒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不疾不徐的,格外耐人寻味。
“”
宋澄立马懂了。
温向仪又钓她,而她,数不清第多少次,又又又不长记性地咬了直钩。
虽然宋澄不知道自己哪儿病了,但“病人”这个身份俨然成了她的保命符。
她装昏迷被钓出来后,温向仪没说什么,喊了主治医生来,重新带着宋澄做了圈检查。
和她昏迷中做的检查结果一样,报告单上什么事都没有。
医生问宋澄“你自己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宋澄舍不得自己的保命符,想张口编个头有点晕活过今晚上再说,耳边,纸张摩擦的声音轻微作响。
她侧目看去,是温向仪在不断翻看着她那叠报告单。
明明刚刚都看过了,以温向仪的记忆力哪用得着反复看呢,更别说旁边还有医生。
宋澄心里好像塌陷了一小块,软软呼呼的,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没有,我感觉我什么事都没,你放心医生。”
温向仪抬了抬眼,宋澄在她看到自己前偏开了头。
听到温向仪和医生说要让宋澄再住院一晚观察观察时,宋澄头一个反对,她要回家。
温向仪又看了遍她的报告单,终于搁下,同意了。只是回到家后,不让宋澄进厨房,点了酒店的外卖送到家里。
宋澄对着温向仪给她订的飘着油花的虫草鸡汤,有些感动,一看就知道温向仪还在担忧自己身体。
唉,温向仪对她还是挺好的。
一碗暖胃暖心的鸡汤下肚,宋澄感觉自己彻底活过来了。
吃完,她习惯性要收拾餐桌,温向仪让她放着,说留给阿姨,温温柔柔地让宋澄去休息。
宋澄在医院躺了一天,背都躺僵了,而且跟刚睡饱一样,人一点都不困。
但温向仪这么说,她很受用,放松着肩骨进了卧室,结果前脚刚进卧室,后脚,温向仪就进来了。
宋澄不敢置信“你说让我休息。”
虽然她什么事都没有,但温向仪还有没有人性了她刚出院
温向仪啪的一下关了吊灯,隔着暗下来的半个卧室,她站在黑暗里,看向被床头熏黄灯光笼罩着的宋澄,答非所问
“在心里骂我呢”
宋澄“没有。”
宋澄心虚地不敢吭声,而先前的反抗被彻头彻尾地忽视,温向仪自顾自走过来,在她身边躺下,宋澄的手臂立马背叛她的脑子,很有奴性地服务着温向仪,把人搂进怀里。
搂之前还主动把床头的灯给关了
宋澄自暴自弃地抱着温向仪,想到刚刚又实在好奇,清清嗓子
“温向仪,你怎么说我在心里骂你。”
“你的眼睛。”
“什么”
“你的眼睛很传神,你不知道吗”
怎么会是因为眼神
等等,如果是因为眼神的话,那从前温向仪有没有发
现
宋澄立马若无其事地闭紧了嘴,再也不说话了。
她沉默地把人抱紧,像往常一样。
太黑了,她看不见温向仪的表情,只听到怀里传来语调熟悉得让她安心的话语声
“宋澄,你昏迷的时候体温变低了,比我还低。”
嗯
宋澄不知道还有这茬,她用指尖点了点温向仪胳膊,对比两人体温,放了心。
“现在变回来了。”
说着,她正要把那只手重新放到温向仪腰间,半途却被捉住了。
温向仪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攥进手心。
她的手心仿佛很狭窄,挤不进那么多手指,于是像蛇绞上即将吞吃入腹的猎物,空间一点点收紧,密不透风,直到沁出黏腻香甜的汗也不肯让宋澄滑出一丝一毫。
好像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得到。
在让人呼吸紧窒的浓夜中,十几个小时的低温昏迷酿成一场巨大的动荡,不安堆积成摇摇欲坠的高塔,在烈烈高温的此刻轰然随风倾塌,将两人彻底埋没。
世界在高温中扭曲变形,灵魂几近迷失,低低喘息间,宋澄一只手放在温向仪后脑,仰头轻嘶出声。
被温向仪叼入口中碾磨的那块皮肉传来阵阵刺痛,不止这处,如果灯打开,她身上一定已经不能看了。
痛感刺激着宋澄的神经,她掐上温向仪的下巴,控制着力道让温向仪松开口,偏头占住她的唇。
宋澄在温向仪唇齿间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肩头沁血的齿痕随之急跳着发烫,所有的一切兴奋的痛楚伴随她醒来后的细节齐齐在宋澄脑海尖鸣,不断地告诉她
温向仪好像很怕失去她。
在宋澄心里,温向仪无所不能,更没有什么惧怕的。别人怕她还差不多,宋澄就很怕她。
她怕温向仪不开心,更怕让她皱起眉的人是自己。
她怕温向仪不朝她笑了,更怕温向仪朝她笑,笑得她惊慌失措。
这夜最后,宋澄一遍遍轻抚温向仪因漫长余韵颤动的脊背,品尝出一丝让人欢喜的甜味的同时,更多对自己的懊恼涌上心头。
她当时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温向仪会担心的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