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明明摔得是自己,可是顾言真第一时间还是去确认谢寒的安全,在看到他的手被自己压在身下后,他赶紧爬起来将谢寒的手捧起来查看。
果然纱布上渗满了血色。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上几分严厉,是以前从未在谢寒面前流露出的气愤。
谢寒被他凶了一句,这要换成别人早被骂了,可是现在他不仅不生气,心头反而莫名奇妙的有种兴奋
“我是为了保护你。”他嘀咕了一句,算是辩解。
顾言真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护着自己,又见谢寒低头,以为他伤心难过,随即反省了下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口气又渐渐软和下来“好了,是我错。”
他说着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谢寒,浴巾因为刚才的一摔也没披好,心头的怜爱再次战胜一切。他怕谢寒在冰冷的地砖上会着凉,弯腰伸手想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顾言真面不改色,甩了甩手,企图再试一次。
谢寒轻咳一声,轻声说“我自己走。”
顾言真颜面扫地,心虚不已。
他没想到看着瘦弱的谢寒竟然这么沉,他就算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搬不动。
不对。
他又检讨了一下,也不是谢寒太重,而是他太虚了。顾总沉痛的想着,一定是他最近太忙疏于锻炼的缘故,才会连那么柔弱的谢寒都抱不动。
明天就要去健身房撸铁
自觉在心上人面前丢脸得顾总灰溜溜跟在谢寒身后走出卫生间,回到温暖舒适的卧室。
谢寒的手还在流血,顾言真连忙找出柳岸明今天给开的药,拆了一包新纱布和碘伏,然后用剪刀小心剪开还在渗血的旧纱布。本来伤口的确不深,柳岸明处理完后已经开始结痂了,没想到经过今晚这一遭,不仅伤口结痂处开裂,甚至又撕裂出了新的口子。
顾言真十分自责。他觉得是自己没做好,要是刚才再谨慎些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又或者,他应该亲自在旁边帮忙给谢寒擦洗身体,这样他就不会跑去浴缸自己洗澡。
他眼里的忧虑太明显,谢寒也不禁动容。他对痛感的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即便血肉模糊也没觉得疼,在看到顾言真的担心后,忍不住说“其实不疼。”
他本是实话实说,却被顾言真理解为故作坚强,心中对他怜爱更深了。
“我会轻点,你忍一忍。”他说着拿出一根棉签,沾了碘伏低头处理伤口,下手轻如羽毛,表情认真而专注,连呼吸都刻意放缓,怕谢寒疼。
谢寒小时候就不安分,叛逆期时没少背着李予之根学校里的混混们打架,有一段时间他身上的伤重重叠叠就没停过,有一次骨折了他都是自己去医务室找校医包扎,一声都不吭,连校医都很惊讶。
所以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一开始存了要耍弄顾言真的心思,他甚至都不会包扎,任由它自己重新长肉好起来。
也许人在被极度关注的时候,心智是会后退的,谢寒原本真的不觉得疼,可是顾言真的表情太温柔,他忍不住贪心的索要更多,期期艾艾的摊着手,像是受尽了委屈。
顾言真快速消毒,给伤口抹上药膏,然后用新的纱布一层层裹好,最后用医用胶带缠紧,终于送了口气。
谢寒低头看着自己裹得厚实臃肿的虎口大拇指,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厚了。”
“防止你再磕碰到。”顾言真甚至觉得应该再缠两层。
谢寒无语,觉得顾言真有时候看着真的很精英,有时候又莫名的好像不聪明。
处理完伤口,顾言真这才注意到谢寒身上几乎没穿衣服,浴巾早已滑到腰间,堪堪遮住某些重点部位,他的上半身没有任何遮挡。
刚才只顾着担心没有细看,如今这么一瞧
一,二,三
顾言真偷偷在心里数了数,八块腹肌,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可恶。
他没想到谢寒看起来清瘦,没想到脱了衣服哪哪都有肉,胸肌腹肌背肌一样不少,甚至没有发力的胳膊都隐隐有着跳动的肌肉。他再次抬头,看了看谢寒那张清纯柔美的脸,又看了看他身上漂亮结实的肌肉,怎么也代入不进去。
同为男人,顾言真又酸又羡慕。
这样的身材,他不知得吃多少苦才能勉强维持,为什么谢寒看着好像天生就这样
他甚至还是个艺术家
谢寒察觉到他的目光,发现他正苦大仇深的盯着自己的胸看,一时有些疑惑。他觉得顾言真肯定是贪图他的美貌才接近他,可是这个表情好像不太对。
“怎么了”谢寒被顾言真盯得背肌发毛,硬着头皮问道。
顾言真幽幽地道“身材不错,哪里练的”
谢寒“啊”
“我从来不去健身房。”
他不喜欢任何人多的地方,尤其健身房那种地方,到处都是又脏又臭的汗腥味,他偶尔跟着时宴去过一两次,还总会遇到一些恶心的偷窥狂一直盯着他,后来他就再不肯去了。
顾言真内心一万个暴击。
谢寒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又好像很伤心的神情,根本捉摸不透这人的想法。难道他身材不好,不够吸引人吗
起初他是抱了坏心思想要勾引顾言真看他出丑,没想到绕了一圈给他自己整不自信了,因为顾言真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色心大起的样子。
难道我身材真的很差
谢寒人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起来。
最后还是顾言真翻出钟姨准备的睡衣出来,让谢寒赶紧穿好免得着凉,又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说“十二点了,快睡吧。”
他说着走到门边,回头又道“明天如果你没有很要紧的事,就在我家好好休养,房子的事我会帮你处理,”
“好。”谢寒听话的躺在床上,身上被子也盖得刚刚好,只露出一个头,乖巧的和他说晚安。
顾言真被萌到,道了晚安后顺手关掉屋里的灯。
他离开后,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谢寒盯着黑漆漆的夜幕毫无睡意,往常这时候他还在电脑前打游戏,不到凌晨三四点是不会睡觉的。
他讨厌黑暗,也讨厌睡觉,因为小时候总幻想黑暗中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会突然冒出来掐死他。
怎么都睡不着,谢寒干脆从枕下摸出手机,然后发现时宴和李予之分别给他打了电话,李予之有很多私人手机,这个号码被拉黑就再换一个,反正总是能用各种办法联系到谢寒。
电话无人接通,他又发了短信,质问谢寒既不在学校也不在酒吧,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他要确认他的人身安全。
谢寒不懂李予之为什么总执着在他身上,他俩根本也没什么感情基础。他比李予之小了九岁,等到谢寒会说话走路的时候,李予之正好出国读书,一直到大学毕业才回来,那时谢寒都十来岁了,对这个只在电话视频里见过的哥哥没什么好感。
这些年李予之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是的就要显摆一下哥哥的权力,管这管那啰啰嗦嗦,好像真把他当成了弟弟,甚至还想把他的姓改回来。
谢寒觉得他神经病。他们两个人除了都有一天父亲血脉,到底哪来的亲缘他也不想陪李予之玩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所以老头一死就搬了出来,自动自觉。
他以为自己这般识趣,叶夫人和李予之应该高兴,老头的遗产他也不关心,反正他成年了,从前积攒的压岁钱可以帮他顺利度过毕业后的尴尬期,将来找到工作完全可以养活自己。
谢寒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没想到李予之不同意。
他看完李予之发来的十几条短信,虽然顺手拉黑很简单,不过反正他这个哥哥总有一万种办法找到他,只好回了一句。
我很安全,借住在朋友家里。
没想到信息才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李予之就回信了,好像他一直在等他的信息。
哪个朋友
以前李予之有查过他的交友情况,被谢寒发现后大吵了一架,后来就不那么做了。但他清楚的知道,谢寒哪有什么朋友,他性格那么糟糕,除了一起长大的时宴,路过的狗见了他都得溜墙边躲着走,他根本没有交心的人。李予之正是因为知道这样,所以才会格外注意,怕谢寒年纪小被人骗。
谢寒在黑夜中捧着手机翻白眼,看来李予之时真的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调查他的人际关系了,否则不会不知道,最近顾言真和他来往的事。
想到这,他忽然又有了兴致。谢寒从小就很喜欢惹李予之不高兴,现在更甚。
要是李予之有一天知道,自己和他最讨厌的死对头在一起了,那他不得气得把家都炸了
到时顾言真和李予之打起来他应该帮谁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