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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小章鱼似乎知道简繁在里面,它试图朝那细小的门缝里钻,可惜几乎贴地的门缝实在是太窄太窄了,即便是它将自己缩到极致也钻不进去。

    似乎迫不及待要见到简繁想要触碰他,几根腕足很快吸附住门板开始发力。

    门板纹丝不动。

    此时的它实在是太小了,在两米高的木门面前,它渺小如蚂蚁,根本撼动不了大树。

    然而,它顽固得并没有放弃,仍然紧紧吸附着门板。

    很长时间过去了,结果却还是一样。

    这让它变得焦躁难安,腕足扭曲地开始朝门板上爬行。

    直到一根腕足缠扰住了门把手,余下的腕足统统开始奋力缠扰。

    门把手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它就这么挂在门把手上,触手像是发泄似的扭曲蠕动,在门板上留下了一团透明的粘液。

    阻挡它的东西还是没有打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月儿被遮挡,天边的渐渐泛起了浅浅的光亮,它终于不得不放开门把手,朝地板爬去,慢吞吞地回到了鱼缸里,

    这次它没精打采地直接沉入了水底里,也不扔石头了,直接团吧团吧把自己再次塞进了罐罐里。

    简繁并不会知道夜里发生的事,他刚打开卧室的门鱼缸里的小东西一下子就从陶罐里钻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浮出水面趴在玻璃上,脑袋正对着简繁的反向。

    好似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简繁一出现就会吸引它所有的注意力。

    然而简繁却只是瞥了它一眼,就转身去书房锻炼身体。

    运动后出了一身汗,简单的洗了个澡后,他将粥小火熬着,去菜市场又买了三斤的新鲜虾回来,全部倒入了水族箱里。

    这次他破天荒地注意着水族箱里的动静,他打算看看这小章鱼到底是怎么进食的,这么小的身体是怎么吃下那么多食物。

    然而那小东西根本就不去管食物,圆脑袋对着简繁的方向,贴在玻璃的腕足一直在不停的摆动。

    直到简繁吃完饭,那小东西还保持着脑袋趴在玻璃上的动作,一直望着他的方向,根本没去管鱼缸里的虾。

    简繁见状,没有在它身上浪费一点时间,等他洗完碗筷从厨房走出来时,远远地就看见小东西正迅速的用腕足上的吸盘将虾缠住,然后送进了头部下方的角质喙中。

    几乎是眨眼间,一只虾就被吃了个干净,又开始捕捉新的猎物。

    简繁提步朝门口走去,刚走了一步就看见小章鱼瞬间停下了捕食,它甚至放掉了手中已经抓住的虾,嗖的一下子贴在了玻璃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向这边。

    隔着距离,一人一章鱼四目相对,后者似乎清晰地意识到简繁正在看它,它的腕足尖又开始蠕动卷曲。

    很快,简繁收回了视线走到玄关穿鞋,今天安排了两台手术,他必须得马上出门了。

    早上的手术并不算特别复杂,中午一点就结束了,吃完饭短暂的休息之后,简繁朝手术室走去。

    在路过医生办公室时,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条纹oo衫的中年男人大声嚷嚷“不要给我说那么多,我们要出院。”

    “亲家,这不能出院,手术必须得做啊,不然小丽脑子里面的东西会越来越大。”一个中年女人神情焦急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脑袋都要打开,这手术有法做吗,那不是害死人”中年男人吼着,还指着护士胡搅蛮缠地说道“快点给我们办手术,我们要出院。”

    中年女人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着急地拉了拉站在一旁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哀求道“佳豪,你说句话啊,小丽是你老婆,她还是你三个孩子的妈,这现在要是不做手术有个三长两短那怎么办啊”

    周佳豪看了眼面前的丈母娘正想说什么,结果却听到一声重重的冷哼,他立刻朝自己的父亲周立山看了一眼,嗫嚅着说道“妈,我爸说得也在理,这把脑壳打开万一东西没割掉,人没了可怎么办”

    岳群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们小丽十八岁嫁到你们家做牛做马,为你们周家生儿育女,现在出了事你们就这样对她,你们还是人吗”

    周立山面露不满“亲家母话不是这么说的,小丽在我们家这么多年天天在家啥都不干,我们苟家可一直将她当个神仙一样供得好好的,可没委屈她。”

    “你知不知道带三个孩子有好累,她不仅带孩子,还要给你们一家子人煮饭洗衣服还要下地干活,她一刻也不得闲现在有病了你们就不想管了”岳群华气得声音都变调了。

    这时一旁的中年女人开口说话了“亲家母,小丽这个病我们隔壁村也有这个情况,结果做了那个啥子开颅手术,过了半年人就死了,花了十多万人财两空。”

    岳群华立刻看向中年女人“所以你们就不想给她治了”

    “你这话说得就不讲道理了,我们怎么没治她在医院这么多天检查都是我们周家出的钱现在只是想先把她接回去”女人说完,眼睛一转,“再说小丽也是你们的女子,你可以给她治嘛,毕竟她是你亲生的。”

    “你们你们”岳群华气得不行,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却说不出什么话,只能抹着眼泪无声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被围在中间的钱医生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不要在这里吵了,影响我们的工作,等你们家属把结果商量好了再说。”

    中年男人立刻说道“我们商量好了,我们要出院。”

    钱医生板着脸“作为医生我提醒你们,患者的脊索瘤已经超过3厘米,必须要尽快开颅摘除,否则症状一旦加重会导致”

    “我们现在就要出院。”周立山直接打断了钱医生的话。

    钱医生看了他一眼,“行,”说着从白大褂里抽出钢笔就要签字。

    岳群华一听,默不作声的哭泣瞬间变作了嚎啕大哭,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拉住钱医生的手,“医生求求你,不要让小丽出院,脑袋里面的东西不取出来,她要死啊,她才三十多岁还这么年轻,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她哭得声泪俱下,患者的老公木呆呆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劝慰几句自己丈母娘的意思。

    一旁的护士看得不忍,吸着鼻子蹲下身解释道“阿姨,不是我们不想救,家属要出院,我们医院也没有办法。”

    就在钱医生签字时,她横起手背狠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指着周立山一家人破口大骂“你们周家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小丽要被你们害死,你们就是不想出钱给她看病,因为她生了三个女儿没给你们周家生个儿子,你们就是怕给她花一分钱要把钱藏起来找新媳妇周立山,我告诉你小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天天在屋外咒你”

    黑瘦的岳群华看起来并不是个尖利的性子,可是像压死骆驼最后的稻草,又或许是为母则刚此刻委屈和绝望都冲上喉咙,瘦弱的身体一边怒吼一边颤抖着,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听到这话,周立山面上很不好看,瞪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周佳豪这才弱弱说道“妈,我们先把小丽带回去再说”

    站在简繁前面的护士小声唏嘘道“女人啊,还是要自己赚钱才有安全感。不然一生病,生死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了。要是嫁的靠谱还好,要是像这家的男人,一辈子就完了。”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在医院里人性的丑陋最是遮掩不了,作为医生,简繁早就已经习惯。

    他表情冷淡,看起来就是那种最不好说话的一类型人,让人不想靠近。

    然而,在路过人群时,他脚步却停了下来,拍了拍护士,将病例拿过来看了看。

    钱医生已经走了,又看见一个白大褂,岳群华像是掉入水里的人,抓住简繁的衣服下摆涕泗横流地哀求道“医生,你救救我女儿,她真的还很年轻,都还没活够啊”

    简繁弯腰将她扶了起来,“阿姨,我现在还有台手术要做,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等我手术做完。”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放在了女人的手里。

    简繁的声音清冷,语速不疾不徐,却有着奇异的安定人心的效果。

    岳群华怔怔地流着泪,真的安静了下来。

    等到简繁做好术前准备朝手术室走去时,刚才的事已经在护士中传开了。

    简繁虽然不苟言笑对谁也不亲近,可是这也阻挡不了他在护士中的高人气,毕竟他不止医术好,那张脸实在是长得好看得过分。

    护士忍不住悄咪咪地提醒道“简主任,你刚才说的话肯定又将钱医生得罪了。”

    “嗯。”

    “哎,钱医生毕竟是院长的女婿”见简繁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又追问道“简主任,那个患者的病症难道你有其他办法”

    “嗯。”

    小护士皱着眉毛吐槽道“他们那家人可恶得很,又没读过书啥都不懂,就觉得开颅不好。”

    “那就不开颅。”简繁说完这句话就踏入了手术室里。

    护士在原地站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向简繁时眼睛都开始发亮。

    不愧是简主任

    我的妈,太帅了。

    这场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三个多小时就做完了。

    等简繁回到办公室时,就看见那个黑瘦的中年妇女来回不安地在走廊走动着,她真的很瘦,鬓间的碎发有些凌乱,手上捏着橙黄色的褂子,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环卫两个字。

    她见到简繁时立刻迎了上来,“医生你好你好。”

    简繁点了点头,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先进来吧。”

    等到岳群华坐下,简繁把一杯温水递到她的手中,然后坐回椅子直入正题“我看了你女儿的病例,如果患者家属排斥开颅的话,我可以不开颅由鼻蝶入路的手术方案。”

    中年妇人表情大喜,下一刻表情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医生,我能问问大概需要多少钱吗”

    “不出意外的话,算下来十万左右。”

    女人一听,沉默了几秒,最后神情变得坚决“我一定会想办法凑出来的。”

    简繁点了点头,“但是有一点,我相信你应该清楚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如果你们决定要做,那么我会把具体的方案整理出来再和你们沟通,你考虑好了再跟我联系。”简繁想起患者如今的情况,顿了顿,从桌子上拿下一张名片说道“患者的情况必须得尽快的手术,你们商量好了直接打我电话。”

    一般情况下医生很少将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交给患者的。

    女人双手接过,“好好好,谢谢医生谢谢,我一定尽快联系您。”

    等女人一走,简繁又调出了病例仔细地看完,等出医院时已经七点半了。

    简繁推开大门时,客厅鱼缸里的小章鱼就快速地浮出了水面,脑袋爬在玻璃上,腕足的吸盘也紧紧地贴着玻璃,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像是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

    像是不肯错过任何能看到简繁的机会。

    然而简繁却并根本没有注意到它。

    直到简繁坐在餐桌上吃饭时,偶然瞥去,才看到了那颗趴在玻璃上的圆脑袋。

    这瞬间,简繁第一次确定这只章鱼正在看他,不,应该说是窥视。

    窥视

    一只非智慧生物,在窥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