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简繁轻喘着抬起团子的脸。
像是已经说不出话了,团子倏地把自己埋进简繁的肩膀上,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他的语气让简繁心口发紧,本想问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清醒了一些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缓缓推开了团子,在团子惊慌的表情里扯开领口,低头,看向自己的脖颈。
“不要看”团子立刻将简繁紧紧地搂进了自己的怀抱里“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情况”
明明嫉妒得快要死了,恨不得现在就弄死那些该死的副脑,可是一想到简繁当时面临的情况,他又难受得不行想安抚自己的爱人,身体像被撕裂开来了。
“简繁,你骂我吧,你打我吧”他握住简繁的手腕急切地想让简繁发泄出来“无论你怎么打我都没关系”
他说着握住简繁的手就用力地朝自己脸上扇去。
在巴掌就要落在团子的脸上时简繁抓住了两人的手,可也就是这个动作让他手腕上残留的痕迹暴露了出来。
一圈细细的痕迹一看就是被捆绑留下来的。
团子眼睛狠狠一缩,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
简繁脸上的血迹再时刻的提醒他,这幅身体将简繁逼到了什么程度,连伤害自己的事情都被逼得做了出来。
那时候的简繁有多绝望有多愤怒
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敢这样
而他竟然还敢乞求简繁原谅他,不要抛下他
他凭什么啊
他要杀了他们,他要杀了他们
“团子”温度陡然下降,看着团子崩溃的表情简繁不安地唤道。
他眼眶红得吓人,额头青筋暴突地望着简繁一步步朝后退去。
“团子你怎么了”不安越来越大,简繁提步追去。
“对不起,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会了。”团子最后看了简繁一眼,转身几乎以残影般的速度消失在了空气中。
简繁心口狠狠一跳,“你要去哪里”
回答他的是越来越远的身影,甚至速度越来越快几秒后地下室里彻底地失去了那抹残影。
知道不妙,简繁回神后立刻启动车子追了上去。
可以即便车子已经开得很快了,当冲出地下室时却早就消失了那白色的身影。
简繁紧紧握着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他立刻掏出手机把团子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可是拨通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接听。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扔下,观察了一下四周,他抿了抿唇靠着直觉朝不远处的小山开去。
即便是愤怒兜头恨不得将整个身体撕碎,理智近乎全无唯一知道的是要离简繁远点再远点否则会为他带来麻烦的。
一跑进黑峻峻的山里,所有强行压制的怒火如熔浆刹那间迸发而出。
几乎是在被茂密吞噬的瞬间,纯白巨大的本体就显现出来。
这幅身体像是发了疯,扭动的触手有一根竟然被送入了脑袋下的角质喙里。
触手挣扎着扭动着却一瞬间被活生生咬掉了一半,蓝色的血液像浓雾喷洒而出。
触手颤动着挣扎着,可是却并没有被放过,一根触手死死地将祂塞入了布满尖锐利齿的角质喙里。
疯狂扭动的触手被生生咬断,更多的蓝色血液喷洒出来时,光滑的触手重重落到了地上,祂抽搐着并没有立刻死去。
而章鱼的意识海里,此刻像是刮起了飓风,紊乱的精神力绞杀着所有,就连被禁锢挤压的主脑也被波及惊醒过来。
祂甚至根本来不及吸收记忆,就被迫卷入了混乱的暴虐的意识风暴中,主脑暴怒“你们这些蠢货在做什么”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都该死”一个暴躁到发狂的声音根本就不管后果地自相残杀。
这种自残似的伤害几乎是致命的,而更别提身体的掌控权甚至被这股发疯的意识牢牢掌控,祂不止是在意识海中绞杀,甚至用身体生生又咬断了一根触手。
“简繁喜欢的不是你们,是我,是我你们竟然敢那么伤害他,都给我去死去死”
自残般的强烈杀意本来让其它触手自顾不暇,可是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炸弹,那些强行装出的冷静从容、无害纯良、优雅淡然瞬间消失不见。
只剩下疯狂的嫉妒,致死的嫉妒。
“凭什么是你最该死的是你”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蠢货,简繁爱的只有我”
“你们都该死”
这一刻所有的副脑都疯了,只想弄死对方独占简繁。
祂们开始激烈地抢占身体,触手在空中扭动纠缠在一起疯狂地相互撕咬,蓝色的血液越来也多,甚至将大片大片的树木生生压断。
为了一个纯人类,副脑一起发疯自残,这样的事情不可思议到主脑都震惊了,很快,在被撕扯的剧痛中,主脑只剩下了暴怒的气愤,刚夺回身体主控权却很快又被副脑夺走。
该死的
等他的精神力恢复,绝对会将这些蠢货砍掉,让他们再也无法重生
真是蠢死了。
可是无论主脑此刻有多么生气愤怒,精神力恢复不到百分之十的他根本抢不过此刻失去理智的副脑。
只有在剧烈的疼痛中任由身体被咬得鲜血淋漓,触手被一根根咬断。
当简繁赶到时,看到的是小山一样的大章鱼倒在蓝色的血泊里抽搐着,血肉模糊脑袋下的触手没了好几根,被撕咬的伤口汩汩地冒着鲜血,而祂的身边全是抽动的断裂触手。
这惨烈的场面,让简繁的眼皮跳了跳,他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用了十多秒的时间才找回了呼吸。
而此刻精神力受损本体重伤,小章鱼再也维持不住庞大的体型,祂的身体一点点变小,明明浑身都因为剧痛而抽搐,可是
却任然坚定不移地蠕动着朝简繁爬去。
那么眷恋那么的不舍好像即便宇宙马上崩塌,祂也会不顾一切拼尽全力奔向简繁。
只有简繁的身边才是祂们永恒的终点。
除了简繁的身边祂们无所归处。
看着那慢慢变小又一点点朝自己爬来的章鱼,简繁攥着手机唤了一声“团子”
听到最爱的声音闻到了最渴望的味道,拖着残肢断臂的章鱼爬得更快了。
简繁看着着这团血肉模糊的章鱼,极慢地眨了眨眼,然后蹲下身朝着章鱼伸出了手。
简繁伸过来的手,像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明,小章鱼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一直努力地爬啊爬,可是只剩下二根触手的小章鱼失去能量太多,显然此刻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快要爬到简繁的手掌边缘时,祂爬不动了,伤痕累累的触手慢慢的连蠕动都做不到了。
这次,简繁主动地伸出手,将章鱼放到了手中。
他拿到眼前,打量着剩下的几根触手。
在看到自相残杀的场面时,简繁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明明急切地想要知道此刻团子的情况,可是他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来,他冷静又淡定,甚至微微偏了偏脑袋,轻轻地唤道“团子”
不知道触手听到没有,反正剩下的二根触手的触手尖都颤了颤,像是回应又像是愤怒不满。
好像是在说着为什么只在乎他
“为什么不看看我们”
“为什么”
这样的反应让简繁分不出来是不是团子。
于是他的声音更温柔也更轻了,像是对爱人的爱抚“团子,如果你在,就动二下好不好”
轻柔地说完,语气陡然一变,“而你们,别乱动。”
剩下的二根触手动了动,祂们伤心又委屈,愤怒又不舍地缠绕着简繁的手指。
耐心地等了接近半分钟的时间,简繁没有等来期盼的回应。
他再次失去了团子。
这一刻男人眼里的冷意犹如实质,他毫不犹豫地扯下了缠绕着手指的触手,扔进了血泊中。
小章鱼几乎被摔懵了,躺在血泊里半天都没有动。
简繁提步就要走。
可是脚步却一点点慢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断裂的触手,此刻脱离本体的触手失去了能量变得只有成人手臂粗细的大小。
这些触手中,有团子。
简繁回身,脱掉自己的风衣外套,将断裂的触手一根根捡起来,这些触手明显还没有彻底死掉,在被简繁的手指触碰时竟然蜷缩着颤动着。
被生生咬断身体,团子会有多痛
半垂着睫,简繁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不知道哪一根是团子的身体,像是怕弄疼,他手中的动作却越发轻柔。
滑腻冰冷的血液将他的手弄得湿滑,好几次刚捡起的触手又从手中掉落。
看着断裂的触手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肮脏的泥土里,简教授蜷在半空中的指节泛白,就连胸口都起伏得也越来越剧烈,好似在拼命地压抑着拼命地忍耐着。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最后一根时,他竟然看见那被咬得鲜血淋漓,几乎没有完好皮肉的触手艰难地动了动。
一下。
两下。
二下。
明明已经血肉模糊,明明已经快要死了,明明连身体都没有了却还是竭尽所能地去回应。
即便是死,也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失望,难受。
“团子”这瞬间,简繁倏地红了眼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