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底去哪了李绣满你说话呀你别不说话, 我知道你在家哈哈哈哈”林清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但这并不影响她浏览超话的速度，她的手指依旧飞速刷新着, 左手却不停抹着眼下的泪水，真是两不耽误。

    金炆庭倒是没跟着笑, 她看着姜穗气鼓鼓的表情，用脚轻轻踹了下林清以示提醒。可惜林清并没有注意到, 还在笑个不停。

    “如果让大家知道你是因为打耳洞发炎了才不想让人拍照宣传，你猜大家会不会笑你。”

    眼瞅着姜穗的脸色黑了一个度，金炆庭心感不妙。

    果然, 姜穗猛的伸出胳膊把林清的脖子勾过去, 手机也掉了，抱枕也飞了，两个人就像小猫互殴一样挥舞着猫猫拳，看起来激烈，实则毫无杀伤力。

    金炆庭将要起身的动作也在这样的画面下停住。小孩打架, 也不必她拦了。

    只是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一下，“岁岁, 别忘记自己的耳朵，已经发炎了别再碰到它。”

    说时迟那时快，金炆庭这话刚说完，姜穗就嘶了一声。这一声直接让战局停下，姜穗疼得打了个激灵，满脸气恼地又扑回了沙发，林清也在顿住后憋笑着扑了上去。

    扳着姜穗的胳膊，林清忍着胸腹的颤抖轻轻问“没事吧，是不是疼得厉害啊, 让我看一眼吧岁岁。”

    姜穗可能给她看吗笑话当她没听出来林清是在憋笑吗什么看耳朵怎么样，明明是想笑话她

    金炆庭在这时走了过来，“好了，你别逗她，还是赶紧看看到底怎么样了，别弄得更严重了，那不是遭罪嘛。”

    虽然年纪只大上一岁，平时也相互说平语，但在重要的时刻金炆庭还是发挥着自己姐姐的作用，加上她对两人的照顾，她们也愿意听她的。于是在金炆庭柔和又带一些警告的话语中，林清腾开了位置，姜穗也坐直了身子。

    左手托住后脑勺，右手捧住脸颊，金玟庭动作轻柔地转动着角度，观察起姜穗红肿微胀的耳垂。没敢碰它，金炆庭只能问姜穗的感受。

    垮着张脸，姜穗瓮声瓮气地说“就是火辣辣的疼，像不小心抹上辣椒油一样，还热乎乎的，中间带着耳钉的地方还有点痒。反正就是很难受。”

    林清此时也凑了过来，接过金炆庭的棒继续观察起来，嘴上安慰着“没事的，我看再过两天就没事了，这两天抹药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分泌物了。”

    姜穗点了点头，可还是愁眉苦脸的，让人看了忍不住笑。

    金炆庭揉了揉她的头发，“行啦，别不高兴了，谁能想到你之前没有耳洞呢dy姐姐也是没办法，只能在6月给你打耳洞了。这个天气，会出现发炎症状本来就正常，再加上你之前洗头的时候不小心溅上了水。”

    听到这里姜穗朝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我知道的，就是它总是这么痒着很不舒服，碰又不能碰，挠又不能挠。”

    这日子可真是太难捱了

    更别说厨房里正熬着的粥

    想到这里，姜穗的目光飘向了厨房，带着满满的哀怨。白粥啊实打实的白粥天知道她都吃几顿白粥了再吃下去她的血管里都要流白粥了

    累了，人生已经没有希望了。

    姜穗在那兀自伤心着，林清和金炆庭就这么靠着，看她将自己变成一颗长在阴雨中的小蘑菇。

    从姜穗那小眼神中两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发炎的情况下，为了让姜穗能快点好，鸡蛋、海鲜、菌类等等发物一概不敢给她吃，过辣的也不敢放上桌，连水果的食用量都被严格控制。可除开这些，还有多少能上桌的

    林清只能天天晚上给她熬白粥，至于白天就在金炆庭的监督下吃公司的减肥蔬菜。

    都知道孩子被荒着了，就连当初建议姜穗打耳洞、染发的dy都听见消息跑过来看了两眼，叹了好几口气也不过说了一句“等好了之后再吃吧”。

    姜穗倒也很听话，虽然嘴上有时会说想吃辣的，不想喝粥，但也就是过过嘴瘾，只要安慰两句还是乖乖按照叮嘱吃饭，所以发炎处才能好得那样快。

    想到dy，金炆庭突然插了一句“之前dy姐姐建议你换个发色，这事你想的怎样了”

    姜穗摇摇头，显然是不太想的样子，“其实换不换发色我是没什么所谓的，但感觉二公换也没什么必要。而且就算要换发色，能染的颜色也很有限，基本就是棕色、深红、纯黑，dy觉得很有冲击力的颜色一个都用不上，还不如保持原样。”

    林清却觉得这不是大问题，“说是这么说，但咱们有这个条件，干嘛不换呢。”

    金炆庭也表示赞同“而且你现在不管是排名还是评价都稳中向好，二公给观众一点新鲜感也不错。就算换了大众的栗子色或者棕色后效果和你头发本色相差不大，但在镜头下还是有差异的。”

    林清“再者根据我的经验，二公换发色的估计不会少，你不换不是傻吗”

    姜穗扯了扯鸭子抱枕的小扁嘴，嗯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要想有新鲜感，那换换发型也可以吧，没必要劳师动众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作为亲友，林清和金炆庭也不好再劝。只是吃完晚饭之后，看着做瑜伽动作的姜穗，林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到晚间两个人站在一起刷牙时她才惊觉。

    “你不会是怕疼吧”

    电动牙刷的嗡声消失，姜穗吐掉漱口水，盯着林清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好的，就是这个原因。

    林清面带微笑“没什么，只是想问你明天早上想要吃什么。”

    姜穗嘴角带着和林清同样的弧度“是吗，可以的话，能不喝粥了吗”

    “不行，拒绝。”

    “哼”

    昂首阔步，转身就走，姜穗可不想看见林清嘲笑她的表情。怕疼所以不想染发有什么问题吗虽然一般的发色是不需要漂发，也就是说不会疼的，但一想到那个看见她就走不动道，非常想在她头发上做实验的dy姐姐，姜穗觉得直接拒绝是种很好的选择。至于以后怎么样，先让她做一段时间的小乌龟吧

    第二天姜穗走地下停车场进入公司，一进去就看见金炆庭，两个人打了招呼就走在了一起，并没有在意那些偷看的目光。只是进入电梯之后还是不免对视，眼里满是无奈。

    “看来只要新女团的出道计划一天没有落地，这样的议论就一天不会结束。”

    午间休息时，两人带着从食堂打包的午餐在空荡的练习室悠闲吃着。可惜看着那绿得生机勃勃的蔬菜，姜穗真的没食欲，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和金炆庭说着话。

    金炆庭也看出来了，她敲了敲饭盒暗示姜穗吃完，看她乖乖听话后欣慰地说“就算出道计划落地了，这些议论依旧不会停，除非新女团和你都出道。”

    饭后金炆庭递给姜穗一张湿巾，“按理说我是新女团的备选练习生，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高兴，但说实话我不是很希望你合流。哪怕作为三大的女团，出道前的宣发绝对足够，也不会直到出道都毫无名气让人拖航母，但让你合流依旧是新女团占便宜，对你或许有好处，但没有想象中多。”

    “虽然很多人说o道路很难走，每个o歌手都要什么都会，但你还有时间。不说选秀才刚开始，就是出道了你也有两年多的时间可以锻炼。选秀出道的组合就少有在家无所事事的，一个个都行程多到觉都不够睡，能把这两年熬下来你绝对会有收获。到时候限定团解散直接官宣o出道，宣传效果绝对很好。”

    姜穗头低垂着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心里有些好笑，“一公都没播到呢，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金炆庭面带惊色“不然呢我一直觉得信心是成功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东西，如果连我们都对你没信心，那你每天生活的环境得多压抑、窒息啊，这种环境下你追逐目标的勇气还能剩多少”

    一把把人拽过来，金炆庭不停摇着姜穗，像是要把那些不自信全都抖出来。

    “你总是这个毛病，总是对自己没信心，天天说自己这个不好，那里欠缺。是，这确实是一种有自知的体现，但偶尔你也鼓励鼓励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了别人在你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所以自信一点自信起来，闪闪发光”

    姜穗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像是一下子走出了迷雾，又像是山回路转终于看到桃花源，久处迷茫、困顿后终于得见的阳光太耀眼，刺得她眼眶都泛酸。

    不是不心焦，也不是真的淡定自若。从穿越到今天，加速的人生，不一样的轨迹都让她不知所措。从没踏足过的领域是新奇的，但也是陌生的，所以她的害怕、溟茫、不知所可都被一句句“实力不好”和“为什么”掩盖，以至于自己都分不清这是自知之明还是对自己的否定。

    可是对啊，扪心自问她做的真的不够好吗她真的不够努力吗哪怕最开始那几天心里总是想着摆烂，但她后来真的放弃过练习吗

    可是她的心又不可抑制着被分成两半，另一半则满是质疑。

    这条陌生又漫长的路自己真的能走好吗虽然之前言之凿凿说着“想要当爱豆是自己个人意愿，和粉丝无关”，但面对那些爱意她真的能做到不辜负吗接下来的赛程她又要如何才能不拖累未知的队友呢

    两种不同的声音就像在辩论，此消彼长，你来我往，让姜穗好像再度陷入沼泽，抽不出身。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吧，因为不足所以才会这样煎熬，才会反复自问。哪怕大家都说现在已经很好，说颜值如何，其实也不过是种安慰。

    他人当然可以因为颜值喜欢她，也可以认为她只有颜值，但自己不能真的只有颜值，不能因为赞美而陷入自满，不然今天所有的赞美都会在日后变成刺向自己的利刃。

    果然还是要努力吧，如今这样根本不够啊。

    这天之后林清突然发现姜穗变得神出鬼没起来。早上自己起床的时候姜穗就已经出门，晚上入睡的时候也见不到人影。

    要知道林清可是熬夜大户，虽然为了身体健康加上白天的网课，她已经收敛很多，但高中的作业可不少，做完怎么也要半夜一点，而她早上六点半就要起床，这么一算下来姜穗一天能睡到五个小时吗

    这是在干嘛加练也不是这么练的，不要命啦

    心里实在担心，林清琢磨了许久还是牺牲了午休时间跑到s大楼。

    因为林清早就结束了练习生试训期，所以现在的她并不能进入大楼内部，所以只能在楼下找了个咖啡店等姜穗。

    或许只过了十分钟，林清就看见一道清瘦身影朝着这边跑来。

    “怎么了怎么想起来中午来找我的。”

    勾了下口罩，姜穗没有摘下自己的“武装”，只是平复呼吸轻声问着，却见林清严肃的表情。

    姜穗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怎么了

    林清拿起小匙胡乱搅着咖啡，可这咖啡却越搅越浑浊，就像她的心。

    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小匙就这么随意的被林清弃在杯子里，她也终于开始回答姜穗的问题。

    “你最近照过镜子吗你知道你现在和之前差别有多大吗你瘦了多少斤你算没算过每天练习多长时间又花多少时间在作业上你一天能睡几个小时”

    “你才几岁就这么练不要命了是吗”

    姜穗怔住了，她好久没看到过这样生气的林清了，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稚童时候。

    可她不想让气氛这样凝重，于是她扯了下嘴角，露出安抚的笑，“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之前炆庭说自己练习时间的时候你不也习以为常”

    可惜这句话注定不能熄灭林清心中的火焰，反而火上浇油。

    “你和别人能一样吗你才做练习生几年从前根本没受过这些训练，跑个八百米都要死要活，下塑胶跑道满嘴甜腥味，你现在这样没日没夜练对身体负担多大你知道吗本来就是正常体型，可这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快松了”

    姜穗“哪有这么夸张，这衣服我买的宽松款。”

    “怎么没有”

    为了不惊扰旁人，两人说话的音量都被放低，可姜穗还是能听见林清话语中的痛斥。

    正值午间，下班的人潮来去，欢笑、抱怨，人间的烟火在此刻铺开。这家咖啡店的小小角落却爬满了沉默，像是蔓延的藤，一点点倾占所有的空间。

    “叮铃”

    风铃声突然响起，姜穗好似睡梦中惊醒，她看向林清“我们走吧，先回家。”

    林清在气头上，雄赳赳气昂昂走得飞快，姜穗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像只威风的小鸟，可爱极了，之前那点被斥责的气愤也尽数消散。

    回到家，姜穗站在玄关看着林清问“中午想吃什么”

    林清把包一甩，看都没看姜穗一眼，“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姜穗好悬忍住没笑出声，不然照林清现在的样子，准能冲上来给她一下。

    但她勾起的嘴角还是被林清察觉到，这下可糟了，林清又气又恼，指着姜穗满脸不敢置信，“你居然还敢笑”

    “我之前说的你当耳旁风了是吧不是你和我说练习要循序渐进的你现在想干嘛一步登天啊我知道你什么想法，无非还是那套实力颜值论，是，我承认那是对的，可你在急什么啊从来没受过这样强度的训练，现在一天就睡那几个小时，你哪天倒在练习室里我都不意外”

    林清的话不能说不对，给姜穗上课的老师和金炆庭也建议她可以稍微缓一缓，但姜穗心中总是绷着一根弦，越拧越紧，怎么都松不开。可如今看着客厅里团团转的林清，她却觉得自己莫名放松下来。她缓缓走过去，轻轻勾住林清的小拇指。

    “我知道，姐姐，我知道的。”

    林清觉得自己就像被尖刺亲吻的气球，充盈的情绪瞬间不知所踪，只留下空茫，也只能静静看着姜穗靠过来，感受另一个人的重量。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像两棵互相扶持的树。

    姜穗抱着林清，像小时候玩游戏一样左摇右晃，“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也有自己的追求啊。虽然我总说慢慢来，但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啦。既然我把这当做未来的职业，那不就要努力不努力才有问题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说我有点努力过头了对吧。可是我也希望自己能多一点底气，而不是担心给别人添麻烦，害怕拖队友后腿。至于你之前一直在说的人气、颜值，这些我都知道，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有多缥缈不可捉。我如今的人气算什么呢第一又算什么呢巧合的因素太高了，大众的好奇、对公司的偏爱、对绿卡身份的认可，这些很快就会随着时间消失，到时候我还剩下什么可以吸引别人的东西我总要有自己能握得住的东西。”

    林清欲言又止，想反驳却又哑口无言。

    这样的清醒如果发生在别的爱豆身上，林清能拍手叫好，但在姜穗身上她却很不忍心。

    双标果然是人的底色，林清想着，良久她才瓮声说“岁岁，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太固执了。从小到大，但凡是你想要的，感兴趣的，你都要拿到手，所以感兴趣的比赛都要拿第一。但不是所有事都像考试一样是什么就是什么，人力不能及的东西太多了，我怕你难过。”

    姜穗忍俊不禁，拿着纸巾小心擦拭林清的泪水“哪有这么夸张，都想拿第一什么的。”

    林清哑着嗓子，闷闷哼了一声“初二数学竞赛，是谁拿了第二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不吃不喝”

    这

    “又是谁期末因为三分之差没拿到第一，知道成绩之后在肯师傅那连吃三个汉堡，最后撑得路都走不动，只能塞消食片”

    “呃”

    小样，我还不知道你

    林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把夺过抽纸，自己拿着收拾起来，“你想努力我不拦着，毕竟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觉必须好好睡饭也要好好吃再让我看不见你人，你就等着吧我保准打电话给干爸干妈，让干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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