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吗确实苦。
初平元年之前,她很幸福,有严厉的父亲,慈爱的母亲,还有一起读书的兄弟姐妹。
董卓一来,这一切都结束了,就好似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我忘了。”班蓉释然一笑,“没必要记住苦难,因为无法改变,每回忆一次我就更痛苦一分。我只在乎现在和将来。”
这小孩觉悟挺高啊。一席话连996都忍不住赞叹,小小年纪就活得如此通透,属实难得。
“那么阿姊你呢”你忘得掉过去吗
“一刻也忘不掉。”每回忆一次,她就痛苦一分,越痛苦,她就越清醒,这是她支撑到现在的唯一支柱。
“那我便祝愿阿姊早日得偿所愿。”班蓉盛出一碗稀粥,递给吕喜君。
吕喜君没有接,顺手推了回去,“你吃吧。”她本就不需要吃饭,现在粮食难得,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可班蓉却不依,皱起一张小脸,“阿姊不必为了省一顿饭饿着自己。明日我自会去寻一门活计,绝不会让我们饿死。”
完了,班蓉误会了,以为她是担心粮食少才不吃的。可是她不需要吃饭这件事解释起来又十分魔幻,只得硬生生挤出一句,“我不饿。”
可班蓉态度一成不变,看她不吃,也直接将碗放下,“阿姊不吃,我也不吃。”并且态度还十分强硬。
长叹一口气,最后拗不过班蓉,她还是将那碗粥喝了。
班蓉这才露出笑容,又将陶罐中所剩无几的粥全盛入唯一的碗中,几口就喝完了。
看得出来,她已然是饿了很久的。
夜晚,吕喜君又将剩下的茅草平铺在地上,剩下一些当作被子盖在身上,两人相拥在一起,地域长安二月寒冷的夜晚。
“996,我决定明天再去一趟都亭侯府,闯进去也好在外面拦人也罢,我一定要见到吕布”
996十分惊讶,不过更多的是欣慰,孺子可教也。
整个晚上,996都在给吕喜君疯狂恶补,上至孙子兵法,下到如今长安城里盘根错杂的局势。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给她分析吕布为人。
吕布这个人其实挺简单的。你穿越之前上过班吗系统话锋突然一转,直接对准吕喜君。
吕喜君点点头,“当然,不然谁养活我”她上辈子可是根正苗红的上班族,还是其中最惨的那批996受害者。
那就好办了。系统接下来都变得轻快许多,
吕布呢,就像那种十分有能力的普通打工人。能力出众,又没什么心眼子,唯一在乎的就是利益。想当初董卓就是以利诱之,使其背其旧主丁原,认他为义父。所以
吕喜君听得十分认真,她懂了,系统还没说完她便接过话,
“所以明日我当以利诱之。”
孺子可教也
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她是女子。
这世道对女子是不公平的,出身士族的男人看不起出身寒门的男人,而男人又看不起女人。
她要如何说服吕布
一筹莫展之际,她看了看依偎在她怀里熟睡的班蓉,嘴角慢慢上扬。
第二天一早与班蓉交代好后,她就出了门。
这一路上,她都十分忐忑,心里不断将各种可能性都预想了一遍,最后安慰自己最坏也就是被吕布一戟戳死。
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么想后她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都亭侯府如往常一样,重兵把守,没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去触霉头。
吕喜君昂首挺胸,拿出世家贵女的气派缓步向门口走去。
“止步闲杂人等还不快快闪开”门口的士兵拔出刀厉声呵斥道。
“我有要事与吕将军相商,还望诸位禀报。”吕喜君面无惧色,不卑不亢说道。
她衣服破旧,显然是遭了难的,是骗子也说不定,“去去去,将军是何等贵人,岂是尔等贱民想见就见的”士兵满是不屑,说话也十分不客气。
士兵对她的态度在意料之内,只有傻子才会凭她一句话就傻乎乎放她进去。既然如此,只好使出杀手锏了。
“那劳烦您给将军带句话,届时若再赶我走我也绝无二话”
“什么话”
吕喜君内心暗喜,掷地有声道,“劳请您告诉将军,将军欲现丁原之事乎”
此话一出,所有人噤若寒蝉。谁人不知前并州刺史丁原,乃是吕布顶头上司,又是其义父。但董卓以利诱之,又是送赤兔马又是嘘寒问暖,最后在李肃挑唆下砍了丁原,转投董卓,又认董卓为义父。
丁原之事可是吕布的禁忌,敢在他门口大庭广众之下提及此事,吕布不把她剁成肉酱算她骨头硬
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人如此大胆,敢触碰吕布逆鳞,说不定是真有些本事。
“你且在此等候。”领头的士兵说完,又挑了个倒霉鬼进去通报,这触霉头的事他可不敢,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倒霉的士兵迫于领头的威压不敢反抗,只敢恶狠狠瞪吕喜君一眼,丧着张脸进了府。
此时前院内,吕布正为前线战事恼火。
“那关羽匹夫不过区区一弓马手,竟一刀斩我大将华雄真是气煞我也”
憋着一口气没处撒的他把桌案拍得啪啪作响,不觉解气又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如今十八路诸侯来势汹汹,两军会战于虎牢关前,如今他又节节败退,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虎牢关守不住,那雒阳、长安可就无险可守了。
正烦闷之际,又有小兵来报,“将军,门口有一女子想要见您。”
“区区妇人也敢来我宅邸撒野不见不见给我乱棍打出去”吕布被气得头疼,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小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可那、那妇人还让我给将军带句话”
“什么话”
小兵做了良久心理建设,最后硬着头皮道,“她、她说,将军欲现丁原之事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