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不以为然,眼里满是轻蔑,“吕布又如何不过是我大父义子。”
不管外面传闻吕布如何骁勇善战,在董白眼中,他也只是一介自会向自己大父低头的匹夫,打心底看不起吕布这种人,更别说吕玲之流。
话音刚落,吕玲的巴掌猝不及防落在了董白脸上。其他的她都可以忍,唯独在她面前提吕布认义父这事不行,这是禁忌
董白被打得有些懵,眼睛瞪得老大,“你敢打我”
“打就打了,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吗”此话出自一句话,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吕喜君课堂版,她这也算是活学活用。
一句话直接将董白的愤怒值拉满,什么形象、礼仪、大局她全忘了,上去就和吕玲扭打成一团。
俩祖宗打架,谁也不敢上去劝架,只默默站在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引火烧身。
吕玲自幼习武,董白是打不过她的,但此时她有打假架的成分,只能收敛力道,让两人看起来打得难舍难分。
女人打架三件套扯头发、挠花脸、拧胳膊,不雅但有用。吕玲比董白大一岁,身量自然比她高些,不至于让董白扯到头发,而她自己又十分皮实,董白掐她肉就跟挠痒痒一样,一点伤害都没有。
拉扯过程中,吕玲有意把董白往园中池塘引。
临近水边,刚好董白双手用力想把她分开,吕玲直接借力跌入水池。
霎时间水花四溅,空气突然安静,只听见吕玲在水中不断的呼救声。
董白站在岸上不知所措,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她心想自己刚刚只是想把人推开,没想把人推进水里啊
进来禀报消息的婢女恰好看到这一幕,聪明的人是不会选择在这个错误时间凑上前去的,于是默默站在一边,还是等会儿再去讲李儒在外面等着的事吧。
“救、救人。”回过神来的董白吩咐着下人,吕玲能打、能骂,但不能死在府里,不然她没办法向大父交代。
底下的婢女纷纷拿来木杆伸进水池中央,合力将吕玲拉了起来。
此时此刻吕玲很是狼狈,身上的襦裙全被水打湿贴在身上,精致的妆容也所剩无几,发髻也十分凌乱。
一旁的婢女想上前把坐在地上的吕玲扶起来,却被吕玲一掌拍开,自己从地上站起,路过董白的时候狠狠剜了她一眼,随后气鼓鼓离开了后花园。
“今日之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吕玲走后,董白威胁着众人,待她们唯唯诺诺应了,才不耐烦挥挥手让她们散了。
红珊瑚都被砸了,宴会还进行什么啊
众人走后,那婢女才小心翼翼上前禀报李儒在外面等候。
“不见。”董白正心烦意乱,哪有心情见,直接让婢女过去转告让他回去。
等候在后院门外的李儒看到全身湿透的吕玲风风火火从后院走出来的时候他内心是崩溃的。
完了,是他心里第一个念头。吕玲经过他身边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后,全完了是他心里第二个念头。
等到婢女出来告诉他董白不见他时,他直接绷不住了。稳定心神后立马去了郿坞找董卓回来处理。
吕玲这身狼狈模样可把跪在廊下的吕喜君吓个不轻,之前商量好的让吕玲在里面自由发挥,没想到吕玲这么委屈自己。
吕玲一把就将还跪着的吕喜君提溜起来,“回家。”
马车上,吕喜君让吕玲赶紧将外裙脱下,以防感冒,却直接被她拒绝,“弄成这样不就是给我父亲看的吗现在脱掉你我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吕喜君哑口无言,因为吕玲说得十分在理。
“我出去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吕喜君十分好奇,自己走后吕玲到底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吕玲老老实实将她离开后里面的情况复数了一遍,“放心,都是按你说的做的,只不过我自己又加了点戏。”
她是看着吕喜君那么豁得出去,挨了巴掌又出去罚跪去了,那自己也应该向她看齐,就临时发挥将自己弄水里面去了。
“行吧。”吕喜君给吕玲竖起了大拇指。
吕玲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夸你做的好的意思。”
得到夸奖的吕玲笑得跟吕布一样,那清澈眼神里丝毫看不见被智慧玷污过。
“对了,之后回府我该怎么做”吕玲问道,这吕喜君可还没告诉她,可得问明白,免得自己搞砸了。
吕喜君随意道,“等回府见到严夫人和温侯,你什么也不要说,只管哭就行。”
“只管哭”
吕喜君点点头,“对,哭得越委屈越好,剩下的交给我。”
看到自己的女儿受这么大委屈,自己的面子被董白踩在脚底下摩擦,她就不信吕布还能忍
严夫人正在家核对这个月府中各项开支,就有婢女来禀告吕玲和吕喜君回来了,她有些奇怪,这回来得过于早了点。
“是否出了什么事”
面对她的询问婢女吞吞吐吐,“夫人您、您还是亲自去瞧瞧吧。”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严夫人放下手中账本就往吕玲房间赶去。一进门就看见吕玲一身湿透了站在房中,连吕喜君发髻也显得凌乱。
“这是怎么了”严夫人看着如此狼狈的女儿,心中万般心疼。
可吕玲面对自己的询问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哭泣,这让她更又是心疼又是急切。
气氛烘托得刚刚好,吕喜君适时开口,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在不扭曲事实的条件下,着重突出董白如何目中无人、恃强凌弱,吕玲和自己如何卑微、凄惨。说到被打出,吕喜君换了哭腔,硬是挤出了眼泪。
“欺人太甚”吕喜君这是头一次看到温柔如水的严夫人动怒,平时温柔全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意。她不由得联想到了护崽的母虎。
“来人,将温侯叫回来”其他的事她都可以忍,唯独吕玲的事不行嫁给吕布十几年,她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到大都是当作宝贝心肝疼爱,无论犯多大错她都使不得责罚,如今竟被人如此作践简直岂有此理
而在军营的吕布看到府中下人来禀报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夫人可说何事”
奴仆道,“夫人并未说明是何事,只说是天大的事,让温侯得到消息后务必回府,切勿耽搁。”
“行了,知道了。”吕布心想夫人一向稳重,不到万不得已从不会遣人打扰,看来府中定是出了大事。
思及此,吕布直接将军营中悉数事务扔给了高顺,自己骑上赤兔马就往家中飞奔。
一到家门,吕布将赤兔交给看门奴仆,到了后院又问起婢女得知夫人在女儿房中,又朝吕玲房间走去。
吕玲房间并未关门,吕布便大步流星走了进去,入眼便看到一身狼狈的吕玲和夫人在抹眼泪,旁边还坐着个脸色疲惫的吕喜君。
吕布轻搂住严夫人肩膀,十分轻柔问道,“夫人何故垂泪”
严夫人用手帕轻轻拭泪,随后给了吕布一个白眼,“何故你且看看阿玲这一身狼狈都是被渭阳君欺负的”
“想当初在九原时,虽日子过得艰辛些,好歹未曾遭人,如今到了这长安,却要被如此对待,还不如明日就收拾东西回九原。”说完严夫人又低声啜泣起来。
“夫人的意思是那董白欺负我儿”吕布从严夫人一大堆输出中总算抓住了重点。
“难不成还有别人”严夫人不满道。
“这”吕布实在想不明白,这好好的一个宴会自己的女儿为何就被董白单方面欺负了
在旁边暗自观察着吕布反应的吕喜君此时开口
“温侯,今日我本同阿玲一同赴宴,不曾想席间渭阳君屡次刁难我等。本想着温侯乃是董太师属下,我等只好忍让。不料渭阳君却变本加厉,不但嘲讽我等皆是来自九原这等蛮夷之地,为了维护温侯颜面,我只好出言辩驳,不了渭阳君好生不讲道理,打了我不说,还将我罚跪在人来人往的廊下。
其实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想着为了我影响两家和气不值得,她让跪也就跪了。但阿玲不服,想为我讨回公道,不料渭阳君却根本不将阿玲放在眼里,不仅动起手来,还十分恶毒将阿玲推下水池,如不是有人相救及时,恐怕温爷再也见不到阿玲了”
吕喜君说完,吕玲也十分配合大哭起来,气氛烘托得十分到位。
“什么简直欺人太甚”吕布怒目圆睁,听完已是一肚子火气。
吕喜君接着道,“我和阿玲恐伤了温侯与董太师和气,期间本想让渭阳君看在温侯的面上网开一面,不料渭阳君却说”
“说什么”
吕喜君故意迟疑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她却说,温侯明面上是她大父义子,实际上确是她们董家养的一条狗”
“岂有此理”此话果真激怒吕布,竟一拳下去将一旁的桌案硬生生打出一个洞
吕喜君虽说是他的谋士,可好歹明面上是他侄女,如此欺负他忍了;可那董白竟当众打他亲闺女,又说他是她们养的狗,分明是把他吕布的面子、里子全按在地上摩擦
他要是再忍他就不是吕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