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席上的菜肴才动了一半,赵振兴就已是满面通红,说话都有些大着舌头,明显已经酒意上头。
他许是今儿心情有些起伏的缘故,醉的比往常快多了,酒量也浅了不少。
他伸手一掌拍在书哥儿肩上,“……好小子……,你爹我一辈子也没甚大的本事,但是你们……”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赵怡然又指了指书哥儿,“你们都是好样的……哈哈……啊哈哈哈……”
“……我……赵振兴……这一辈子算是……沾了儿女的福气,……日后……日后你们都要好好地……好好地……”
赵怡然见他这样,连忙吩咐人端了一碗醒酒茶过来。
“今儿爹这是太高兴了?这才多会儿,这就上头了?”赵怡然一边说一边伸手拿过那酒壶摇了摇,见那酒壶已经空了。
一旁的书哥儿面颊上也是一片通红,“今儿……今儿这酒烈的很……”
赵怡然揭开壶盖,一股热辣的酒意顿时飘了出来,呛得她差点眼泪也要流下来,“这是哪儿来的酒,怎么比那烧刀子还要厉害?”
可惜,赵振兴此时已经越发醉的厉害,压根就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书哥儿更是不清楚,还是一旁的刘嬷嬷解了她的疑惑,“是谭老爷上次送来的,说是北边来的酒,老爷先前一直没喝,不知道今儿怎么想起来,让人开了一坛,装在酒壶里送上来……”
赵怡然看着明显已经醉了的赵振兴摇了摇头,接过一旁春枝递来的醒酒汤,给赵振兴喂了下去。
好在赵振兴喝醉了倒也安生,不过一会儿功夫,人就趴伏到桌上睡着了。
赵怡然和书哥儿两人对视一眼,只得把他扶到屋内炕上安置下来。
赵怡然嘱咐一旁的长顺小心伺候着,这才和书哥儿一起回到庭院内。
“让人把席面撤下去吧?”赵怡然看着已经有些冷了的菜肴。
“行,泡壶浓茶上来。”
书哥儿重新落座。
赵怡然见此,忙吩咐人撤了席面,泡了浓茶,又端了一些瓜果点心上来。
“好了,天也不早了,跨院那边也摆了席面,今儿中秋,你们也去热闹热闹……”
赵怡然把周围伺候的人都打发下去,上前给书哥儿斟了一杯浓茶,“哥,可要来杯醒酒茶?”
“不用,我只喝了两杯。”书哥儿看着屋檐下一一点亮的灯笼,笑着道,“还记得那年我们几个自己做灯笼的情景,如今……”
如今赵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也越来越忙,早已没了当初的闲暇。
赵怡然被他的话轻易的就勾起了以前的回忆,还记得她刚来赵家的那个中秋,一家人忙着到处赶集,哪还有闲暇去过中秋。
“想想从前,再看看如今,说明咱们一家人的努力没有白费。”
赵怡然从一旁碟子上拿起一块月饼,掰开一块放到嘴里,香甜软糯的味道很快在舌尖蔓延开来,她微微眯了眯眼,“所以,只要我们敢想,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终究会有所回报,老天爷永远也不会亏待努力生活的人。”
书哥儿跟着点头,见赵怡然一脸享受的神情,也伸手拿了一块月饼。
“等等……”赵怡然伸手拿过一块四方形的月饼递给他,“哥你喜欢吃咸口的,这个才是。”
书哥儿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那块,把手上的那块重新放回碟子里面,看着手上的那块精致小巧的月饼,有些感慨的道,“咱家有如今,还都多亏了大丫你的点子,往常这些,是想都不敢想的。”
隔着桌子,赵怡然回他一个浅笑,她的小脸在灯笼的映照下,看着比那上等的白瓷还要细腻几分。
“嗷呜……”一声细小的声响突然自一旁传来,赵怡然熟练的弯记腰,自自己脚边把一个白球给抱了上来。
书哥儿还是第一次见到银毫,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咱家的狗生的崽子?”
赵怡然摇头,揉了揉银毫的毛发,把它举起来给书哥儿瞧了瞧,“哥仔细瞧瞧。”
此时院内挂了许多灯笼,院内亮如白昼,书哥儿把银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全白的?看着不像是咱家的品种。”
赵怡然笑着道,“所以我才给它取名叫银毫。”
许是听到熟悉的字眼,银毫又“嗷呜……”了一声。
书哥儿挑眉,“看起来还颇通人性?”
“那当然,咱们银毫可是聪明的紧。”赵怡然笑着伸手揉了揉银毫的毛发,伸手用银叉叉了一块削好的苹果给它。
银毫只是闻了闻,就扭开头,嘴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嗷呜……”,满满的嫌弃之意。
赵怡然见它这样,只得作罢,伸手拿了一块牛肉干,掰开撕了一小条给它,小家伙这次没有嫌弃,舔掉了赵怡然手上的肉干,趴到赵怡然的腿上,慢慢的磨牙去了。
书哥儿盯着它看了半晌,这才抬头看了赵怡然一眼,“它怎的还未睁眼?”
“应该也就在这几日了。”赵怡然见银毫专心致志的磨着嘴里的牛肉干,伸手抚了抚它的脑袋,得到它的一声“嗷呜……”
“这……莫不是程家送来的?”书哥儿这几年在外,也曾见到一些官宦女眷养的那些宠物猫狗,这样纯白的也不是没见过,不过是比较稀罕罢了。
他没听闻过家里有想要买这样的狗,那么……就有可能是程家送来的了。
赵怡然略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是的。”
书哥儿看向她停在银毫身上的手,看来这程锦川还颇愿意在大丫身上花些心思,而且大丫也愿意领他的心意。
如此也好,这样大丫嫁过去,只要好生经营,日后的日子只怕也好好过许多。
就算不能琴瑟和鸣,最起码也能坐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而他相信,以大丫的聪明,必定会做得比他想得还要好些……他也能放下心了。
赵怡然不知道书哥儿短短一瞬就能想到这许多,她看着趴卧在自己膝上的银毫,思绪不觉飘远,也不知同在府城的程锦川此时正在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