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慢慢收回手。
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在一片哗然中,谢良咬牙切齿地望着苏幸川和李暄,气得血压飙升,“你们两个”
李暄表情无辜,皱着秀气的眉毛,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谢良“你你你”喊了半天,硬是不知道该骂什么,最后只能委屈地蹲在薛宁紫面前,可怜巴巴地握住薛宁紫的手,惶恐道“老婆,你别听他胡说啊,咱们都在一起五年了,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的啊”
李暄微微动摇,但还是秉公执法“你就是”
谢良气得咬牙切齿“你还敢说”
薛宁紫嫌丢人,用另一只手遮着脸。
谢良指着苏幸川和李暄,哭诉道“他俩闹矛盾,殃及池鱼,我是无辜的直男啊”
薛宁紫深吸一口气“给我小点声。”
谢良抱着薛宁紫,把脸埋在薛宁紫的肩膀上,委屈道“不行,你必须听我解释,老婆,我是百分百的纯直男啊”
周围人还在探头看戏。
薛宁紫“”
李暄呆呆地望着谢良和薛宁紫。
他很茫然。
为了今天,他特意恶补了网上的捉奸名场面集锦,在他的设想中,接下来应该是
谢良狼狈起身,苏幸川揪住谢良的衣领,厉声质问他为什么出轨。
薛宁紫得知真相,把餐布丢在谢良的脸上,怒骂他脚踏两只船,愤然离场。
紧接着苏幸川因为失恋买醉,李暄就可以趁这个机会陪在他身边。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可是可是现实怎么和电视剧没有半点重合为什么谢良说自己是百分百直男
谢良还在吐血解释,苏幸川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谢良回头骂他“笑什么笑我还不是为了帮你把你家这个带走,带走”
苏幸川从后面揽住李暄的腰,往自己的身前带了带,李暄呆呆地望向他。
很显然,猫猫头已经完全懵了。
苏幸川看着他,心绪如潮涌,只想吻他。
一旁的谢良又趴在薛宁紫的肩膀上卖惨“我的名声我的清白媳妇啊”
薛宁紫冷着脸推他的头。
苏幸川清了下嗓子,对薛宁紫说“实在对不起嫂子,是我的错,明天请你和良子吃饭。”
薛宁紫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李暄被苏幸川拖出西餐厅的时候,谢良还坐在薛宁紫身边,整个人贴在薛宁紫身上,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个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他的大脑已经停止转动。
到底怎么回事
苏幸川乐不可支,笑着捧住李暄的脸,把李暄的嘴巴都挤得嘟起来,他说“小李医生怎么兼职当法官了,是吃醋了吗”
李暄怔怔地望着苏幸川,眉头还是皱的。
苏幸川靠近
了些,又问“你刚刚问我,如果发现谢良脚踏两条船,还会不会喜欢他,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李暄摇头。
苏幸川想说你又何尝不是脚踏两条船呢明知道你钓着我、耍我、每次都莫名其妙地委屈流泪,转身又回到徐正东身边,可我还是喜欢你,我的自尊因为你变得一文不值。
可他舍不得苛责李暄,只是说还看不出来吗他只是我的同事,他不是gay。▔▔”
李暄睫毛轻颤,呼吸提起。
苏幸川继续解释,“因为我以前跟他讲过,我的初恋把我甩了,那天在医院,我告诉他,你就是我的初恋,他为了给我撑场面,故意说他是我男朋友,其实只是为了气你。”
“气我”
苏幸川和他碰了一下鼻尖,眼神里满是缱绻爱意,“他不是gay,刚刚那个女生是他的女朋友,他们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结婚了。”
李暄像被按下暂停键,整个人都僵住了,片刻之后他转头望向餐厅,依稀还能看见谢良和薛宁紫的身影,他的脸蹭地一下涨红。
所以他闹笑话了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了一出笑话。
他好不容易才勇敢一次。
为了今天的“捉奸”,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反复和舅舅确认,从昨晚就开始惴惴不安,彻夜难眠,最后就落得一句只是为了气你。
苏幸川明知道他误会了,也不解释,看了半个多月的戏,一次又一次地拿谢良刺他。
李暄一笔笔全记在心里,苏幸川说他不如谢良性格好,不如谢良做事勤快,说他娇气、小心眼、爱吃醋,苏幸川说起他的缺点时滔滔不绝,好像李暄是个不值得被喜欢的人。
苏幸川永远不知道,被最喜欢的人说“你不如我的现男友”是什么滋味。
苏幸川是坏蛋,坏透了。
他的眼圈和耳尖同时红了,窘迫和委屈顷刻间涌了出来,苏幸川怎么敢这样对他
他的家人都不敢说他的不好。
他手腕使力,抵在苏幸川的胸口,推搡着从苏幸川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不顾方向,转身就走,苏幸川连忙追了上去,他想抓住李暄的胳膊,又被李暄狠狠挥开。
“小暄”
李暄满肚子怨气,他红着眼对苏幸川说“你明知道我误会了,为什么不解释看着我像傻子一样吃醋,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笑你在高兴什么”
“因为因为我也吃醋。”
李暄气上心头,根本没反应过来,还一个劲地宣泄,他用力推开苏幸川“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样整我,苏幸川你完蛋了”
他连生气都只会说,你完蛋了。
苏幸川一直都知道,李暄只是看着冷,相处久了,会发现,他其实是一只喜欢露肚皮的软乎乎的小猫,爪子只是用来吓唬人的。
现在小猫丢脸了,小猫很生
气。
有一对情侣从餐厅里出来,注意到路边的李暄,男孩还示意女孩看过来。
李暄的脸涨得更红。
他甩手就走。
苏幸川又一次追上来,李暄哭着说“不许跟着我”苏幸川只能停下。
李暄径直往前走。
他要找舅舅,让舅舅好好整一整苏幸川,用最恶劣的手段,拿掉苏幸川的项目,让他赔钱,让他砸锅卖铁,让他露宿街头
他拿出手机,拨通徐正东的电话。
还没接通,他就把电话挂了。
哪里舍得
苏幸川舍得气他,他也不舍得气苏幸川。
李暄的眼泪夺眶而出,明明知道了谢良不是苏幸川的男朋友,他应该高兴,虽然剧情没有按他预想的发展,但好歹结果如愿。
他为什么会这样难过呢
因为苏幸川变了,苏幸川以前从来不敢取笑他,更不敢看他出丑。
他不再是这段感情的主导者。
他一路跑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两腿酸软,直接瘫坐在地,母亲徐念芝连忙过来扶住他“这是怎么了骑车摔跟头了吗”
李暄靠在母亲的肩头,沉默不语。
徐念芝检查了李暄的胳膊和膝盖,发现没有摔伤的痕迹,才松了口气,摸了摸李暄的头发,问“还是因为那个男孩吗”
李暄点头。
“暄暄,你在害怕什么妈妈能帮你吗”
李暄卸了全部力气,倚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妈妈,不是所有的妈妈都像你那么好。”
徐念芝一下子就听懂了。
她轻声问“七年前,那个男孩的妈妈找过你,是吗对你说了什么”
李暄的脸色瞬间发白。
脑海中响起苏幸川母亲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有多恶心你看看你给他发的消息,我求你不要把你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病传染给我儿子,你把我那么好的一个儿子引上不归路,你不怕遭天谴吗你想我们这个家因为你鸡犬不宁,你想我死不瞑目吗”
她的声音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李暄的心,即使在母亲身边,他还是止不住发抖。
“为什么不敢告诉妈妈呢”
李暄说“我太懦弱了。”
徐念芝心疼地说“那时候你才二十岁,二十岁本来就是对未来没做好准备的年纪。”
母亲的话让李暄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徐念芝又问“那现在呢”
话音刚落,苏幸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暄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是闪动着苏幸川的名字,他狠心挂掉。
几秒钟后,苏幸川又打了过来。
徐念芝也看到了,她笑着揉了揉李暄的头发,将他发梢上的霜点拂去,她对李暄说“接吧,没事的,妈妈去楼上。”
李暄看着母亲走上楼梯,接通了电话。
苏幸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宝宝。
想看杳杳一言写的在男科医院不小心挂了前男友的号第 21 章吗请记住域名
只一个称呼,李暄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苏幸川沉默少顷,缓缓开口“上次你问我,我和你七年前的那段感情,对我来说是否重要,我说很重要,其实不是。”
李暄的心被提起来。
“何止是重要呢重要两个字,太轻了,”苏幸川轻笑一声,无奈道“准确来讲,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和你分开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重复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李暄愣在原地。
“我有时候会想,李暄真的很好吗他就是一个娇气包,谈恋爱的时候我要给他端茶送水,要嘘寒问暖,要哄他高兴,要满心满眼全是他,就这样他还不满意,我一和其他女生说话,他就说我不爱他了,蛮横得不行,这哪里是男朋友,简直是祖宗。”
李暄抽噎声渐重,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
他想让苏幸川闭嘴,他一句都不想听。
可苏幸川说“但我还是好喜欢他。”
李暄愣住。
“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他怎么都可爱,耍小脾气和吃醋的时候也可爱,就算偶尔也会生气,但是他心虚地勾一勾我的手指,我就立刻心软了,他不会谈恋爱,但他很会拿捏我。”
“宝宝,我好想你。”
“一开始还能打听到你的近况,知道你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知道你大二申请了出国交流,知道你毕业之后去了美国深造后来,就再也打听不到了,你突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我花了很长时间都没走出来。”
“五年前我刚毕业,在公司旁边租了个房子,下了班我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人陪在你身边。有时候我买了菜自己做饭,端上桌子的时候,也会想着,如果你坐在对面,我该有多幸福。”
“其实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五个月,我想念你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否已经把我忘了,会不会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李暄哭着摇头。
“其实我曾经很自私地,希望你过得不好。”
“有一年,公司去灵山团建,那里有一座寺庙,听说很灵验,大家都进去拜了拜,我在踏进大殿门槛前,对自己说,我希望李暄再也遇不到一个像我这样对他好的人,我希望他后悔终生。可是走进去,跪在蒲团上的时候,我就改了主意,我对菩萨说,希望李暄幸福,他那样的娇气包,一点坎坷都经历不得,不如就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生活在宠爱里。”
李暄哭着打断他“我才没有无忧无虑”
苏幸川的声音也有了几分哽咽,他轻声问“你也想我,是吗”
“想你。”李暄委屈地说。
“我本来已经不期待了,可是你又出现了,如果这个冬天你没有出现。”
李暄的心瞬间被揪住了,他屏住呼吸,紧张地问“你会怎么样”
会继续等会放弃
还是开启新生活
苏幸川说“我会迎来,想你的第八年。”
李暄破涕为笑。
他用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下,他不想哭出声,但是整个人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脑海里全是七年前的画面,他和苏幸川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他们拥有彼此之间所有的第一次。这七年,苏幸川有多痛苦,李暄就有多难熬。就在他无声哭泣的时候,苏幸川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宝宝,不哭了。”
李暄抬起头,看到徐念芝站在二楼的拐角,正笑着看他,他泪眼朦胧地望向母亲。
徐念芝说“去吧。”
李暄倏地起身,冲出家门。
七年前苏幸川从车站回到学校,这一次,换成李暄去找他。
李暄打车去了新宸公馆。
他想明天早上在苏幸川的怀抱里醒来,就像那次喝醉了一样。
他一下车就跑进新宸公馆。
他还记得路线,刚到楼下却被人喊住。
李暄陡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是苏幸川的母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