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顿下来,桑念总算可以安稳睡觉。
只见她抱起自己的枕头往床的边沿挪挪,又将另一边的枕头挪至那头的边沿,形成中间较宽的间隙。
阿莫斯盘腿坐着,茶色的眸子认真无比看着忙来忙去的少女,眼底直白的喜欢,好似在看一件很珍贵的艺术品。
然下一秒,少女冷清的声音将这一切美妙打破。
桑念用手臂在床的中央从头到脚划下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像极了那些年上学时候给男同桌在课桌上画得楚河汉界。
“殿下晚上睡觉,不可以过这条线哦。”
“为什么”
人鱼脸色骤变,以一种极其不理解和委屈的模样看她。
“因为,殿下如果想要留在这间房过夜,就必须得遵守这条。”
“晚安,早点休息。”
少女咬咬唇,不打算一直耗费在解释上,旋即伸长胳膊将房间灯给关闭,整个人身体迅速躺下来。
桑念一颗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两只手紧紧抓在身上的被子。
就在她担心对方会继续不依不饶时,身旁的aha竟然乖乖地在旁边躺了下来。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男孩子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
心情根本没法快速平静。
为此,桑念不得不转过身去背向对方,看不见的话,会稍微好点。
阿莫斯见此,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枕头往靠中间的位置移动,到那条无形的界限旁停下,再缓缓躺下,他也侧着身,不过是面向着少女的背后。
“桑念,晚安。”
aha的声音很轻,低而温柔,像是轻轻拂过脸颊的羽毛。
桑念紧紧闭着眼,没有再回应任何。
房间里安静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aha每一次呼吸,好似都有气息打在桑念的后颈处。
这股若有似无萦绕在鼻间的玫瑰花香,甜甜的,清雅迷荡,像有助眠能力,少女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下来,很快安然睡去。
桑念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晚上睡觉时,阿莫斯殿下总是想要抱她,贴着她,圈在她腰上的手似乎还很不安分地想要做奇怪的事情。
“殿下不可以”
少女猛然惊醒,发现此刻自己的睡姿不知何时翻转过来,正面向着人鱼的一面。
而阿莫斯也早已醒来,用手臂撑着脸,正安静欣赏着少女的睡颜,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写满陶醉。
天已经亮了。
意识到只是做了一场梦,桑念无比尴尬地顺势滑下床去,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阿莫斯殿下早安。”
窘迫的红晕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桑念是梦见阿莫斯了吗”
蓝发少年从床上坐起身来,茶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亮。
“没,没有梦见。”
少女支支吾吾别开脸去。
进入洗手间梳妆整理时,桑念低头总能嗅见自己身上明显的玫瑰香气,也不知道阿莫斯殿下昨晚到底释放了多少信息素。
和他在一个房间待了一整晚,桑念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腌入味了。
所幸疗愈院里,好像其他beta都闻不见这些叫信息素的东西,这令她稍稍感到松了口气。
一番整顿后,二人退掉汽车旅馆的房间准备启程返回疗愈院。
桑念略感忧伤地站在马路边,怀疑这样究竟能不能拦到一辆车。
身后的蓝发少年则慢悠悠从汽车旅馆出来,手上还拿了些吃的,一股脑全部塞到桑念怀中。
少女低头看了眼,有草莓牛奶,椰丝面包,还有一颗鲜红欲滴的苹果。
“殿下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四周除了一家汽车旅馆外,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旅馆里售卖的套餐,不过只有这些了,等桑念吃完我们再出发吧。”
阿莫斯朝她眨动茶色的双眸,自然滢红的唇饱满诱人。
人鱼无时无刻不再向外界散发着诱惑。
桑念没太读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主动将手里的面包一分为二,“殿下也一起吃吧,我们可以边吃边等车看看。”
“我们人鱼族有特定的食物,离开水星球在外多以营养剂为食。”
蓝发少年说完又微笑着重复一遍“等桑念吃好,我们再出发。”
牛奶面包下肚,其实桑念已经吃不下别的东西,还剩下一只苹果,她只好先暂时装进兜里,一边说“这个等我回疗愈院再吃。”
“只不过,看样子这里真的很难有车。”
明明汽车旅馆老板娘说每天都会有一趟固定班车经过。
“桑念,过来一下。”
站在旁边的阿莫斯忽地朝她招招手。
“殿下什么事”
少女十分配合地上前走近。
还未等她反应,人鱼便揽上她的腰,头顶上方传来磁性魅惑的低语“桑念要抱紧阿莫斯。”
“啊”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当桑念察觉到自己悬空的双脚再次落地时缓缓睁开,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疗愈院的大门。
他们就这样回来了
所以阿莫斯殿下还有这样瞬移的能力。
那为什么昨天晚上还要特意在汽车旅馆住一夜
她白花了一百块星币qaq
阿莫斯殿下是心机人鱼。
少女被惊得合不拢嘴,花容失色,以为展示了一把酷炫能力的人鱼沾沾自喜凑近在她耳边说“我们人鱼族会的比人类还多很多,桑念有没有心动一点”
桑念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抵是这阵子的相处下来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因此行事也大胆开放了些。
“殿下欠我一百块。”
说完,少女气得鼓鼓囊囊地大
步朝疗愈院门口走去。
桑念,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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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里森疗愈院守卫森严,来往进出有着严格的登记,在扫描虹膜确定二人的身份后才予以放行。
从大门到大楼还有一段距离,追上桑念脚步的人鱼忍不住在她耳边絮语,像极了幼儿园门口与妈妈依依不舍的小朋友。
“回去之后,桑念会每天去看我吗”
“这和疗愈院分配给我的工作有关,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殿下。”
“那我直接向疗愈院申请好了,让桑念每天都去我病房一趟。”
“殿下这样会给我的工作带来许多不便和麻烦,不如这样,一旦我有时间,就去看看你。”
“桑念果然最好了。”
人鱼情不自禁贴上来,双手缠住她的腰,正准备往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脑子里忽地闪过昨天在飞行港的情景,略微不悦蹙眉,转而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口。
少女正准备骂骂咧咧,一抹蓝影已经飞速地离开。
“”
闲来无事靠在一楼大厅门口的安格隐隐好像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定睛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桑念,整个人便迫不及待飞奔出去。
“桑念,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安格严严实实将桑念给熊抱住。
难得还有人心里挂念着自己,这或许便是她不惜拒绝伊桑殿下去帝国的诱人条件,也想要回来疗愈院的原因吧。
“你被调查组的车押走那天真的把我吓死了,还好有两位殿下出去追你,桑念你真的很幸运。”
说话间,安格将她给松开,桑念终于有点可以喘口气的感觉。
“咦,不过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有个蓝色头发的,不对,那是阿莫斯殿下吗,他是不是亲了你一下”
安格狐疑的眸子开始徘徊在桑念的脸上。
“没有,你一定是看错了。”
桑念脸腾地红了,忙抓起安格的手往里奔走。
“我旷工几天了,得赶紧回到岗位上。”
“桑念不用担心啦,司野先生说了,这两天的薪水依旧会算上的哦。”
少女脚步急刹,“司野先生真的这么说了吗”
安格无比坚定地点头,“因为桑念被抓走这件事情,也是迫不得已,调查组的尿性大家都知道。”
听到这件事,桑念莫名松了口气,有种被扣掉的薪资失而复得的喜悦。
就在这时,安格工作手环收到一则新消息,当她看见时不由往司野先生办公室所在的位置瞄了眼。
“桑念,你现在快去更换工作服吧,然后去司野先生办公室找他。”
“好的,我知道了。”
少女脚步匆促与她告别。
疗愈师更衣室在一楼药房隔壁,很容易找到。
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崭新的工作制服后,桑念打开其中一扇更衣室的门进去开始更换。
不一会
,又进来两名疗愈师,听声音其中一个似乎是玛丽。
“玛丽,你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桑念今天居然回来了,这两天大家都在传她会被伊桑殿下带到帝国做王妃呢。”
玛丽冷笑一声,低头清理自己制服上的污渍,“帝国王妃也不是那么随便就能当的,即便是皇室挑选适宜成婚的beta,也必定是在贵族后代中挑选,据我所知,那个桑念只是一个收容所出来的流浪者。”
她们很快出去,似乎并没意识到里面隔间还有一个人。
桑念更换完工作制服出来,站在镜子前理理自己的仪容,一股逆反心理莫名达到顶峰。
流浪者出身怎么了
她偏要好好做,好好学,一点一点改变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卑微地位。
司野先生不是都说过,有针对beta疗愈师的学习考试吗,只要能通过考试一步一步往上升,就总能对现状加以改变。
这个世界对beta们诚然十分残酷,但好在并没有堵死所有上升的路。
来到办公室前,桑念深吸口气抬手敲敲门。
“请进。”
屋内传来男人清冽音色纯正的嗓音,吐字清晰端正总让人联想到台词极好的电影演员。
少女推门而入,恭敬打了声招呼“司野先生。”
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桑念顺势在跟前的凳子上坐下,坐姿端正。
“首先,欢迎回来,桑念疗愈师。”
男人双手自然交叠于桌前,偏分黑发下那对褐瞳深处,是极力压制住的欣然情绪。
他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金丝边眼镜下是温和的笑眼,白色制服气质儒雅。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给疗愈院添了不少麻烦。”
桑念主动地颔首道歉。
虽然不是她刻意,但两位殿下确实因为她的事情强行离开疗愈院。
“桑念疗愈师不用自责,有关这件事情,调查组已经向疗愈院发来致歉公告,澄清了你的清白,并发放一笔补偿金。”
司野说着,不过他深知,调查组所谓的致歉函,无非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想要向上面讨个好。
“补偿金”
听到有钱,少女的眼睛不由自主亮了亮,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明显,又刻意埋低了脑袋。
男人瞄了眼时间,“差不多这时候已经打入你的账户,要确认看看吗”
最后半句话,似乎将眼前少女的小心思看穿一般。
桑念尴尬地摇摇脑袋,替自己维持表面上的矜持,“我晚些时候再确认吧。”
“还有最后一件事。”
司野露出颇为苦恼的神色,再次从抽屉里取出一副崭新的工作手环,推于少女跟前。
“很抱歉。”
快速说完,桑念赶紧拿走手环给自己戴上,新的手环只需要轻扫一下虹膜,便会自动录入原来的系统。
男人眉眼闪过一丝笑,“你不用感到
抱歉,手环在疗愈院,也是损耗较大的物品之一。”
“没其它的事情,可以出去工作了。”
少女的屁股刚刚离开座椅,又忍不住转过身小声询问“司野先生,我想问一下,就是这一副工作手环,要多少钱”
还不知道她一个月的薪水够不够负担三只手环。
听到她的问题,男人眼角眉梢的笑意愈发增大了些。
他抬眸看向她,眼底的笑意不减,“工作手环的损耗,由疗愈院财政承担,桑念疗愈师不用担心。”
是小心思被看穿的尴尬,桑念蜷了蜷手指,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旋即赶紧礼貌鞠一躬。
“我去工作了。”
仓皇逃离司野先生的办公室后,待走得更远一些,桑念才终于按耐不住想要查看自己账户的金额。
就在几分钟前,显示1000。
调查组有够抠搜的,但有总比没有好,桑念这样想着。
下一秒,新的工作信息跃出眼前。
桑念不得不重新折返回去,朝药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短暂阔别疗愈院的两天,今天回来居然有股小小的怅然,这里虽然有着鸡飞狗跳又令人心惊肉跳的生活,但总给人一种靠自己劳力换取报酬的踏实感。
顺利取完药,桑念端着金属托盘乘坐电梯上楼。
想着又要见到那位病症为狂躁不安的公爵家小少爷,站在电梯里的她手心不自觉生了把汗。
来到房门前,少女空出一只手来敲敲门。
屋内无人回应。
她再次敲敲,并扬声提醒“霍尔少爷,我是桑念疗愈师,来给您送药了,我进来了。”
说完,桑念正准备将门打开,那一瞬门从里面打开了,视线暗下来眼前竖起一具高高的身影。
身高差缘故她不得不用力仰头看去,对方头上张扬的红发些许凌乱,像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一双眼睛睥睨着她,写着被人吵醒的不满。
“霍尔少爷,您该注射今天的治疗剂了。”
少女咧嘴微笑,看起来倒更像是职业假笑,毫无情感。
红发小少爷不满地抱起胳膊,似在埋怨“这几天你到哪去鬼混了”
桑念眼底闪过一抹诧色,看样子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在疗愈院内部完全扩散。
“我”
她正要开口作答。
霍尔忽狐疑地眯起眸子,迅速低头凑上前在她身前周遭猛嗅了嗅,那张傲娇傲慢的俊脸瞬间变黑。
“你、好、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