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hagi的问题都挺难回答的。
神无梦考虑了一会,决定还是选个碰面地点,然后她把车停在那里,坐hagi的车走。
这样既能避免他见到降谷零,又不用她开长途。
但大概是沉默了太久,还没等她说出回答,神无梦就看到面前的金发男人张口,像是打算说些或催促或询问的话。
警校组出身的几个人关系有多亲密她不能保证,但不管是谁听到了对面的声音都完蛋了
神无梦的心脏飞快跳动,整个人猛地扑过去捂住降谷零的嘴“不许说话”
对面的萩原研二误会成了自己,发出了个困惑的语气词。
虽然只泄露了一点声音,应该不可能被听出来,但神无梦还是不敢再过这种刀尖舔血的生活,对着手机说道“我到时候把地点发给你,先这样说,晚点见”
覆盖在嘴唇上的掌心柔软,降谷零眼看着她将电话挂断,屏幕也迅速熄灭,连一丝光都防着让他看到。
因为遮挡,他的声音显得闷沉“这就是你下午的事”
温热的气息直接洒在手心,酥麻的感觉沿着手臂蔓延,神无梦猛地将手收回来,潮湿的触感却久久无法消散,好像连周围的空气都被蒸发。
连握拳都别扭,她的指尖微蜷,顺势拍了拍降谷零的肩,手掌蹭过他的衣服,干燥的针织衫取代了异样的感觉。
但这个姿势就像是攀在了他的肩上。
由于太过急切,她像是主动钻进他的怀里,脸上的神色慌乱,淡淡的红晕还没散去,金色的瞳孔闪亮,过浅的虹膜清透得将他映在眼里。
降谷零垂下眼睑,偏头看了一眼,那截细白的手腕正贴在他的身上,从肩部的位置向下滑,粉色的指尖泛着莹润的光泽,像是涂了层透明的指甲油。
电话里的声音失真而模糊不清,又只是一个短促的音节,不过分辨出对方的性别倒是很简单。
这么紧张地不敢让他接触到,对方估计不是组织里的人,所以是之前那个魔术师吗还是什么他没见过的存在
这女人身边围着的人可真多。
神无梦感觉到了这种距离带来的危险,但如果退缩就好像在示弱,她不希望让降谷零认为她可以被随便欺负。
她站直身体,尽量无视两个人的身高差,不躲不闪地对上那双晦暗的紫灰色瞳孔“我没有向你报备行程的必要。”
金发黑皮的男人很轻地笑了一声,抬手就扣住了她移开的手腕,低头的动作让他们的距离更近“从我家离开,我连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完全是被控制住的样子,但少女的脸上却不见多少害怕,张口就是抬高音量的质问“你动手干什么”
她甩开他的手,似乎连自己都没想到有这么容易挣脱,手臂悬在空中的时候还顿了一瞬,接着才抵在他的胸前将他推开,保持了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
降谷零承认她的日
语说得的确不错,但教她日语的老师仿佛从没凶过她,也没告诉过她吵架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所以那些本来应该严厉至极、铿锵有力的质问到了她的嘴里都显得软糯,无端失了气势。
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如果是单纯的争执他不会轻易让步,但现在是在自己的安全屋,她看起来又毫无威胁,他莫名有种正在欺负她的错觉,让他没办法反驳她的话。
质问的话语掉在地上,没有人接起,于是整个空间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锅里咖喱酱汁被熬出的咕噜咕噜冒泡声。
飘到鼻尖的香味没办法屏蔽,食欲都被勾起,盛出来食物的小碗就在她伸手能够到的地方,现在放了一会,温度应该正好,里面的胡萝卜和土豆看起来就软糯入味。
美食对于神无梦来说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她爱吃诸伏景光做的饭菜,也能接受便利店的速食快餐,但送到手边的美味让人很难拒绝,错过还会觉得可惜。
没等她挣扎出个结果,僵持着的另一方却先退了一步“抱歉。”
他像平时那样含沙射影还好,神无梦比较习惯,也知道该怎么回击。可他突然表现得这么有礼貌,她一时半会竟然有点说不出话。
电饭煲发出“滴滴”的提示音,米饭煮好了,他锅里的咖喱也熬得差不多,离蛋包饭只差最后一步。
好歹这人是真心实意邀请她过来吃饭,态度似乎也还说得过去,神无梦隐约有些吃人嘴软,勉强多说了一句“我的朋友都是普通人,我不希望组织的人接触他们。”
今天的降谷零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她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警告,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他总不至于去调查她身边的人然后提醒后者不要接近她吧
就算他对自己的国民再怎么有保护欲,也应该不会在卧底期间做这种蠢事。
他们
竟然不止一个人。
降谷零皱起眉,认为自己需要重新审视一遍她的社交圈,还要打个电话问问hiro对她的交友情况是否了解。毕竟就他判断,这位hiro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前女友根本不缺人照顾,也并不需要谁的关心。
明知道自己是组织成员,嘴上说着不想让身为普通人的朋友接触组织,可交朋友的行为已经将危险带给了别人。
降谷零刚在心里认为她的说法虚伪,下一秒却又想到那位帮了幼驯染的魔术师如果他的判断没错,那或许也是她的普通人朋友。
内心的两种想法产生了冲突。
卧底以来,让他感到挣扎的状况少之又少,尤其在混进组织的两年后,他已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对待原本无比谴责的事件,不管是哪种偏向都能够说服自己。
就像他最开始说服自己讨厌她那样。
但当一切发生了转变,他的情感仿佛比思想转变得还要更快,让他措手不及,连自己都觉得矛盾,甚至有些脱离掌控。
“还是和普通人保持点距离吧。”
他将咖喱盛出来,自己也搞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对待她“我对你的朋友不感兴趣。”
神无梦认为他的保证是可以作数的。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要我帮忙搅鸡蛋液吗”
但降谷零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她找不到一点插手的机会。
只是个提问的功夫,被打在玻璃碗里的四五个鸡蛋已经被他用筷子搅开,落在肉眼里仿佛有手臂的残影。
神无梦在心里肯定了他的厨艺,该说不愧是跟苏格兰学的吗
她默默翻出两个干净碟子,又把饭装在碗里,最后倒扣出来,得到了个完美的、只等待被蛋皮包住的造型。
这顿饭她总归是出力了的,完成日常任务应该没有问题,但直到现在还没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可能是要把饭吃完才算是结束
不过她也没准备连饭都不吃就走人,况且出锅的鸡蛋香气逼人,软乎乎的流心蛋皮盖在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上,旁边浇着浓郁鲜香的咖喱汁,不管是色相还是香味都充满了吸引力。
神无梦已经饿到不行了,她正准备表现一下主动把盘子端出去,手长腿长的金发男人已经先她一步走出了厨房,连围裙都已经被脱了挂在一边。
她只能拿了刀叉和勺子跟上去,在摆放好食物的位置坐下。
好歹是在别人家里,神无梦还记得最基本的礼节,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食物,问道“我可以开动了吗”
“原来你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降谷零想到以前他们住一起,只要是hiro做饭,她从来不会管其他人,好像吃独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但她这样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乖巧
她和hiro一起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做出一副纯真可爱的样子,和黑暗的组织基调毫不相配。
他拿起银质的餐刀切开最上方那层金黄色的蛋皮,锐利的光线反射进眼睛,将他心里短暂的动摇割舍。
“所以你为什么要邀请我吃饭”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已经响起了,这顿饭虽然只到账了两点生命值,但神无梦对他的态度还是爱屋及乌地好了点“是有事求我”
虽然这样说有点荒谬,可大概是她被这个男人针对惯了,猝不及防的示好只会让她杯弓蛇影,总觉得他有什么小动作在等着她。
降谷零找她单独见面其实是为了确认那个魔术师的事,同时也是确定她有没有参与hiro假死的事。但他不可能直接询问,否则等同于将他的卧底身份放在了明面上,这是他绝不允许发生的意外。
假如她真的帮了hiro,他会尽量在其他方面补偿她,帮助她,照顾她。最好是让她能离琴酒更远一些,少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这样等他亲手将她绳之以法的时候
等等,他为什么要为她考虑以后啊
降谷零怀疑是刚才做饭的时候火开得太旺,室内的暖气也太高,让他的头脑都变得不再清
醒。
他随口扯了件无关紧要的事“宾加那家伙成天男扮女装,你最好离他远点。”
竟然也是为了宾加
神无梦觉得宾加在组织里的人缘实在是有点差得离谱。
琴酒不喜欢他,波本不喜欢他,就连他原本的领导朗姆都主动让他换个组干活,隐隐有点边缘人的感觉了。
但这对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宾加不会因为和别人关系太好而泄露太多任务时的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被动保密了。
组织成员如果没有合作的任务,那么平时的交集几乎没有。
降谷零犹豫了两秒,看在幼驯染的面子上说服了自己,松口道就算你和宾加搭档,也可以找我帮忙。”
听到这种话,神无梦面露古怪之色。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打量了足足十秒钟,才不确定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降谷零正打算勉强点个头,同意她的说法,就听到她的后半截话。
少女的声音充满困惑,却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为了苏格兰”
分明和他刚才想的一样,他也知道自己此刻要做的是否认他和苏格兰的关系。
但听到她这样说,降谷零有一种参加比赛时第一名被拱手谦让出去的错觉,心中充斥着离开学校之后就几乎再也没有体会过的斗争心与胜负欲。
他盯着干净瓷碟里精致无比的蛋包饭,薄薄的蛋皮被锋利刀刃切开两半,色泽鲜亮的鸡蛋液沿着两侧不断坠下,渗进莹白米饭的液体仿佛将他的情绪也一并包裹,密不透风到了沉闷压抑的地步。
尽管还一口都没有尝,但只是气味就已经足够熟悉。
金色头发的男人唇瓣紧抿,他意识到始终忽视的一点。
哪怕这顿饭从头到尾是他亲手做的,却处处都掺杂着另一个人的影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