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睡服务当然被拒绝了。
再多独处一会,神无梦怕他要把她的工作了解个一清二楚,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编了。但大概是接触得太频繁,潜意识已经记起了萩原研二的存在,连梦境都被他填满。
她梦到了刚刚穿越时候的事。
语言不通带来的困难很大,她基本都是用英文掺杂着部分手语和其他人沟通,包括最开始和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对话的时候也是一样。
要相信一个既没有身份证明又不会说日语的陌生人实在是太难了,尤其她面对的还是两位警察学校毕业的警官。但好在他们不仅拥有着警惕心,还拥有善心和同理心,在面对救命恩人的她时这些特质表现得更加鲜明。
突然出现在东京街头是系统的功劳,她当然没办法解释,所以在被问起的时候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说一睁眼就这样了的确没有撒谎。
萩原研二愿意好心地帮她用“失忆”作为解释,松田阵平就只能充当恶人,揣测她是无家可归的偷渡客,在寻找安身之所。
但不论如何,她救了萩原研二是既定的事实,所以不管两个人持有什么样的想法,首先考虑的还是该怎样帮助她。
高犯罪率的环境使然,不论是收容所还是酒店都不适合语言不通的她,就算给她金钱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给她带来一定的危险。
她看起来身无长物,年纪又小,仿佛在外面多待一会就会被欺负,萩原研二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将她带回家,就连松田阵平也没有阻止他的决定,只是提醒幼驯染不要太轻易相信这位漂亮的陌生女孩。
神无梦听不懂两个人的对话,但大概能够推测出他们是在讨论自己的去处,忍住了去叫他们名字的冲动,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虽然基本不懂日语,“hagi”和“atsuda”这种名称发音她还是知道的,只是觉得说出来会让事情更加麻烦,所以并没有多此一举。
萩原研二没有和他姐姐一起住,也没有和松田阵平一起租房。这让神无梦有些意外,不过她本来就是借住,无论什么样的状况都能接受良好,彼此换过姓名之后就“hagi”“hagi”地跟在萩原研二后面,跟着他把即将要待很长一段时间的家熟悉了一遍。
后来她才知道,把他整个姓氏“hagiara”的发音省略成“hagi”是很亲昵特别的叫法,好友间才会这样,接触到的人里只有她和松田是这样称呼萩原研二的。
90年代初,电脑并不普及,她想要自学都没有办法,只能依靠萩原研二买回家来的儿童绘本进行日语学习虽然没有学过日语,但她认为成年人是可以直接从五十音和词汇学起的,而不是像刚会说话的孩子一样采用牙牙学语的方式。
好吧,这样也不是毫无优点。
尽管学习进度缓慢,但她和萩原研二的相处时间急速上升,互动和肢体接触也理所当然地多了起来。
年龄相差不大,整天整天待在一起,神无梦自己都怀疑她出现了诸如雏鸟情节之类的症状,但她对萩原研二的依赖的确与日俱增。
影响他的工作绝对不是她的本意,她也努力表现得自己能够好好待在家里,可每次她用萩原研二教的日语和他道别的时候,他都会露出很纠结的表情,然后把穿好的大衣重新挂回去,语调轻快地说着“让小阵平帮忙递假条算了”之类的话。
到了后来,做家务、读书、听音乐、看电影所有能够一起的活动,他们好像都没有分开,两个人的生活在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碰撞下融合,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习惯对方的存在。
坠入爱河是水到渠成的事。
她没有恋爱经验,在感情上稍微迟顿一些;萩原研二也没有恋爱经验,但他却好像天生就懂要怎么吸引喜欢的人,举手投足都好像在索取她的目光,教她的日语也都是软着音调的,让她学会了不少撒娇的话。
相处的氛围变得暧昧,每天看到对方的时候会忍不住想笑,想要无时无刻都待在一起,想要离得更近,拥有更亲密的关系。
真正确定交往是在到这里两个月的时候。
环境对于语言的学习实在是太重要了,在只能用日语沟通的情况下,她的日语掌握突飞猛进,拿到的学习教材从幼儿园小朋友的换成了中学生的,虽然在一些细节和读写方面还稍有吃力,但普通的对话已经没有障碍,萩原研二也能够放心地带她出去玩了。
至少不需要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边,担心她丢了之后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们第一次离开东京,去了大阪府参加正月举办的十日戎祭典活动。
松田阵平由于需要替出来玩的萩原研二代班,所以是一段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旅行。
到处人山人海,热闹得不行,所有人都在挑选能够带来幸运吉兆的福竹。
神无梦不像刚到这里的时候对一切都陌生而提心吊胆,对以往从未见过的一切十分好奇,不管是路边的美食还是那些挂在福竹上的饰物都很吸引眼球。
接触外界的兴奋劲上来,她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和萩原研二走散的,更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出门是带了手机的,但可能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慎掉了出来,也可能是被扒手摸去,总之包里已经找不到了,她忽然之间就不知道要怎么找回走丢的同伴,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
系统还在脑袋里和她说话,她确定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毕竟就连两个月身无分文地出现在东京街头她都能冷静思考。
但是和那时候是不一样的,拥有依靠和只能独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最糟糕的是,她知道自己犯了错,不该在这种过于热闹的环境下忘乎所以,也不该没有注意手机丢了,整颗心都惴惴不安,有一种小孩子才会感觉到的慌乱。
朝着周围路过的好心人借了手机,她拨通了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刚刚接通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hagi。”她哭丧
着脸喊他的名字,才学会的日语忘得一干二净,能用英语已经是当时的极限,“i039ost”
她甚至搞不清自己迷失的是方向还是其他的什么。
别怕,梦酱。”
听筒里传来的是这段时间教给他的简单中文,发音很标准,至少她都听不出问题“我在。”
神无梦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萩原研二既没有怪她添麻烦,也没有怪她乱跑,而是在安慰她,关心她。
那是过去多久都不会忘记的安心感,好像永远都不会被他责怪,就算犯了错也一定会被原谅。
是他赋予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情感上的底气。
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她在见到来接她的青年之后几乎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拥抱他,如果不是努力睁大眼睛,可能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所以在他把买来的平安符交到她手里,说想要一直照顾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祭典到了晚上,夜幕漆黑,地上的集市却热闹得恍如白昼。
灯火阑珊,他的面孔在模糊的背景中放大,让她看清了那双瞳孔之中瑰丽的紫,也感受到了唇瓣贴在脸颊的柔软触感。
这条路漫长又短暂,但他们都再也没有松开牵着彼此的手。
梦境搅乱了她的生物钟,每一个画面都闪回一样出现在脑海中,她仿佛身临其境,又仿佛只有意识在其中,是混乱着的,既不想沉溺,又无法醒来。
是规律的敲门声将她唤醒。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萩原研二问道“梦酱,醒了吗”
“嗯。”
喉咙像是被堵着一样,神无梦不愿意说话,发出了个语气词,也不确定外面能不能听到。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萩原研二的脚步很轻,站在了进门处的位置,没有再往里走。
看着他的脸,神无梦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初还在一起的某个清晨,窗外是寒冷的冬季,室内温暖如春。
她小声喊他的名字,音调里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眷恋“hagi。”
门边的青年穿着居家服,偏长的发丝垂到脖颈的位置,温润到了漂亮的程度,含笑的眼睛也让人看到就喜悦,想要回以他嘴角上扬的微笑。
神无梦望着他,还没清醒的大脑微微出神。
有点想要问他为什么再一次强势地介入自己的生活,想要问他有没有可能给自己百分之百的爱,想要问他能不能把她当作最重要的存在。
但这些都是她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就像他很克制地停在门边那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长,直到路上站满了人,他也不可能再一次把迷路的她领回去。
所以最后,她扯过被子,将没有睡够的酸涩眼睛遮住,朝他说道“我马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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