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芳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七章她怎么看我沈念禾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才好。
她并不是完全不谙世事,对情感毫无知觉的闺阁孩童,从前郭安南的行事虽然不甚直白,可也能叫她隐约之间感受得到其中意图。
不过往常她还能装傻,方才见得那同自己相貌相似的少女,却再不能视若无睹,只好安慰道“今日难得出来玩,自有好花赏,不要管那等不高兴的事情。”
孰是孰非,她分得清楚,郭安南的行径虽然令人不舒服,却同他妹妹毫无关系。
郭东娘犹豫了一下,本来还待要说什么,见得沈念禾如是回答,一时也不好再做解释。
平心而论,纵然郭安南是她的亲生兄长,可如此行事,确实令人不齿。
且不说郭、裴两家相交频密,单看沈念禾是她的闺中密友,郭安南身为她的兄长,竟然寻个肖似妹妹好友的少女下手,看对方模样,像是正经人家出身,眼下同养成外室无异,实在太没有底线了。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终于与寻过来的仆从遇到了一起。
本来一行人往八角亭走,是想要在那一处坐着喝点茶水,吃一吃点心,慢慢赏花,眼下亭子是不能再去了,虽有些小树,到底不成气候,无法在下头乘凉。
两人一路被太阳晒着,沈念禾还罢,郭东娘是不耐热的,方才都已经满头是汗,此刻更是头晕眼花的,见得来寻自己的人,忙先讨了一竹筒清凉饮子喝了,又叫人打扇,又拿打伞订在头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此刻无处可去,沈念禾便提议道“不如还是回马车罢,到底有个地方纳凉。”
兴冲冲而来,哪里料到会如此灰溜溜而归。
郭东娘早已无心赏花,一面往回走,一面忍不住又回头看向后头的八角亭。
沈念禾猜到她心中所想,思及方才见的那名少女,无论是出于良心还是道义,都有些不放心,便道“我看那亭子里头也没什么东西,更无人伺候,那姑娘不知什么情况,像是生了病,不如把带来的药丸捡一捡,再收拾几样饮食果子过去,若是不妥,也能帮着你家大哥叫个大夫过来。”
郭东娘迟疑了一下,实在也还是不放心,虽然是长兄的房中事,可看周围跟来的仆从,确实觉得一个都不方便叫她们知道,一咬牙,便只好按着沈念禾所说,收拾一回车厢里头的各色消暑、伤病药丸,又和着些饮子,单取了一匹马,自家带了过去。
沈念禾等她走了,复才向郭家跟来的管事问道“不知这一湖荷花是谁人栽种,我想买些花和叶子回去。”
那管事笑道“姑娘放心,这是京都府衙所辖,方才进来时已经与守湖的人说了,咱们尽可采摘。”
沈念禾也不要旁人帮手,自家拿了剪刀,沿湖堤挑了合适的荷花荷叶,又选些莲蓬一起采了,很快得了一大盆。
等到郭东娘沉着脸回来的时候,一走近马车车厢,就闻到淡淡的荷花香,里头居然已经摆了两个插好的花瓶。
沈念禾只做没看见她的表情,笑道“晓得你平日里懒得很,给你插好了,回去放着就是这花看一晚上,明日还能给厨房做菜吃。”
她盘膝坐在蒲团上,一手拿着团扇,慢悠悠地给自己扇着风,车厢窗、门都开着,大风拂过,越发显得她优哉游哉,一副极为惬意的模样。
郭东娘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看着沈念禾这般行状,顿时如同大热天泡了冷泉似的,全身都舒缓了下来,把手头缰绳往边上小厮手里一扔,朝着车厢一跃而上。
车厢里头放了冰,正冒出阵阵白烟,那白烟让人一靠近就觉得甚是凉爽,郭东娘上得马车,顿时连动都不想动了,看着沈念禾一颗一颗剥莲子玩。
她看了一会,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也拿了一枝莲蓬也跟着剥起莲子来。
车厢并不大,两人坐在里头,当中又有一个装了荷花荷叶莲蓬的大盆,已是没有多少空地,自然没有旁人在,沈念禾便给她倒了一盏清凉饮子,又把点心、小食、果子寻得出来,一一摆在郭东娘面前,又把自家面前已经剥壳去皮去心的七八个莲子用荷叶装了,捧给对方,道“尝尝这个,又嫩又甜。”
有了这荷花、荷叶、莲蓬,又有莲子米、时鲜果子、饮子、点心,被冰气这么润着,又有沈念禾在边上用扇子慢慢扇风,虽然扇的不是自己,可马车里空气流动,也已经被带得十分凉爽。
郭东娘此时也跟着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只觉得这一刻才真正是来休息游玩的。
两人吃着东西,又说了一阵闲话,眼见也是要回去的时辰,郭东娘却是忽然道“你来时问我家中前一阵有什么事,其实没有旁的,是向北听得有人同他说我大哥说他好似有个相好在外头,不知怎么办才好,便来问我”
“我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爹爹此刻远在翔庆,又是战时,不知多少双眼睛半点不错地盯着家里,眼下大哥在外头胡来,竟是让向北都听说了,想来许多外人也有所耳闻,我当时还以为是外人弄错,叫人一查,却发觉并非空穴来风,因无法可想,只好认真劝了他一回当时应得好好的,谁又知道”
郭东娘越说声音越低。
郭家三兄妹的感情一向很好,郭安南作为长子,更是向来得一家看重,从来都是照料弟弟妹妹,作为榜样的那一个,只自从入了官,他就不太顺,先前在宣州还好,毕竟是个远地,还有郭保吉这个亲爹在边上帮着收拾首尾,此刻到得京里,郭保吉又鞭长莫及,哪里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郭东娘先前只以为兄长是在外头喝酒吃席时,同欢场女子好上了。毕竟时下文人都爱去酒楼里头宴饮开社,十场里头有八场九场会请能诗善文的妓伶参加,一则烘托气氛,二则也还是雅趣,在其中有两个相好的,并不罕见。
这行事虽然十分不妥,却也好办,只要冷一冷就好了,过得一阵子不去,谁人还记得你
郭东娘毕竟还是想给兄长面子,思忖再三,又同郭向北商议了一回,最后索性自己面对面去同郭安南说了此事。
郭安南显然有些意外,却也没什么大反应,听得说是外头有关于自己新私生活的风声,好似也有些后悔,但是很快就向郭东娘承诺他会处理好此事,叫妹妹不要担心。
然则郭东娘这个妹妹又怎么能料到,郭安南所为的“会处理好”指的是“会不让人发现”呢
想到自己方才才知道的消息,郭东娘只觉得后槽牙都被自己咬疼了。
还没成亲家里就摆了通房甚至妾室的男子并不少,可还没成亲就闹出人命来,还是同不知来历的外室闹的人命,甚至男子半点功名也无,只有个荫庇出来的官身,如此条件,若非有个叫郭保吉的爹,自家这个兄长婚姻上头可以说一辈子都废了。
毕竟是外人,沈念禾并不好置喙,见得郭东娘如此纠结,除却安慰几句车到山前,人到桥头,并无什么良方。
郭东娘说得语焉不详,沈念禾也只好安慰道“不如先问问你大哥,看此事如何处置也幸好没落什么把柄在旁人手上,否则郭监司带着大军在前线杀敌,郭大哥却在后头叫御史台知道了,不晓得躲高兴”
便是此时碍于郭保吉要收翔庆,天子必定会压下所有同他有关的弹劾帖子留中不发,可仗总有打完第一天,等到郭保吉凯旋归来之际,就是拿他儿子开刀之时。
她其实还有一句话不好意思说出来,那便是“幸好不见有身孕”。
如果没有证据,还能推脱。
一行人先把沈念禾送回家,复才又转回郭府。
回到家中,郭东娘听说郭安南还没回来,当真十分恼火,等到收拾妥当,又着人把拿回来的各色荷花东西分了些送给廖氏,复才对着沈念禾给她的那个插瓶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天色全黑,一个小丫头却是匆匆走了过来,道“姑娘,大公子回来了,应当是去了书房。”
郭东娘急忙站了起来,一路快跑,终于在书房里堵到了人。
郭安南见得妹妹,也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只有些话不好同未出阁的妹妹说,又一想到白日里的沈念禾,更是全身焦躁,只好道“今日那沈念禾她怎么看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