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当吉祥物当得久了,所以当初韩彦将这个当朝主理陨铁铸兵一事的重责交给他时,康平帝还很是惶恐不安地推辞了一阵。
可是韩彦对此态度却很坚决,不论康平帝怎么谦逊推辞,韩彦就只有一句话“这是圣上的朝堂,除了您,谁都不能越俎代庖,代为决议宣布”
康平帝不得已,只好接下了这个任务,然后把自己今日在朝堂上要说的话,背了一遍又一遍。到了最后,他几乎不用过脑子,张口就能来了。
紧张不安的时候,康平帝就想,反正韩彦允诺过他的,一旦朝会上有其他人干扰,让他“背”不下去,他就会出面帮他清楚障碍、理顺思路,让他继续“背”完的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散朝后照旧留下来教导康平帝的韩彦,见状拱手笑赞道“圣上做得很好将来也会做得更好”
小鹰长大了,总得学会自己飞翔捕猎,否则在这暗潮汹涌的朝堂之上,就只能成为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弄了。
康平帝开心又期待地用力点点头“嗯”
他一定要越做越好,将来成为舅父、舅母,还有弟弟妹妹们的庇护所,为他们遮风挡雨
舒予得知陨铁之事暂息,心中自然也是高兴不已。
眼见着韩忻就要满百天了,长得愈发地结实了,偶尔还会跟她互动,可爱得紧;而她也终于快要出月子了孟氏和戚氏以过来人的身份,坚持让她坐满百天的“大月子”,不用再每天都被禁锢在这清风院之中,可以漫天漫地浪了,舒予更是畅快不已。
晚上跟韩彦聊自己近日美美哒的心情时,韩彦闻言亦是激动不已,贴着她的耳朵,用让人脸红心跳、热血喷张的缠绵的语调诱惑道“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他当了这么久的和尚,终于可以开荤了
惹得舒予一阵娇笑,吐气如兰,小拳头也如雨点似的落在他的胸膛。
却把韩彦勾得愈发地火气旺盛了。
看着小床上睡得正熟的韩忻,韩彦眼神一暗,下一刻,便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欺身而上,将舒予的惊呼喘息如数吞下。
吃不到肉,先喝点汤也是好的。
窗外月正明,风正清。
如此良宵,怎好辜负。
孙府外书房内,孙长玉与孙秉直父子俩对峙着,爷俩儿脸上的淡静自若和着急失望形成鲜明的对比。
“父亲,谢之仪不是一只忠诚护主的良犬,而是一匹随时准备跃起撕下主人口血肉的恶狼,您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孙秉直梗着脖子,双手紧握,最后一次开口劝诫道。
要不是谢之仪上次在朝堂上突如其来地请战请命,只怕鹞子岭的事情这会儿还在搁置未决呢,又如何会让韩家占尽先机,将孙家屏退在外
“那又如何”孙长玉淡然一笑,毫不在意,昂首自负道,“驯化一匹恶狼,可比养一只只会俯首听命的哈巴狗儿有趣儿多了。”
孙秉直闻言十分失望,第一次无礼地直视孙长玉,抿唇倔强道“可也危险多了”
孙长玉淡淡地扫了倔强不屈的孙秉直一眼,坐直身子,语带警告地问道“你这是在置疑为父的能力”
孙秉直闻言顿时一窒,梗直的脑袋在孙长玉的注视中渐渐地软垂了下来。
他自打一出生起就生活在父亲的光环和严厉教导下,哪怕他现在已经稳立朝堂了,却还是不敢与孙长玉正面起冲突,更不敢在孙长玉的反对下坚持自己的意见。
孙长玉见状,这才收回目光,放缓了声音,教导孙秉直“恶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豢养他的主人,没能在他幼小时,及时拔除他的爪牙”
韩彦以为他和谢之仪之前因为主战和主和之事生了分歧,他们之前联盟就瓦解了所以故意抬举谢之仪来跟他斗,让他们内部自相消耗,他韩家好渔翁得利
真是天真
在这朝堂之上,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不变的利益
孙秉直闻言一愣,抬头怔怔地看着神情深邃莫测的孙长玉,好半晌,才讷然问道“那,那父亲打算怎么做”
孙长玉轻轻一笑,浑身的肃杀之气瞬间都收敛起来,他端起茶盏,一面拿盖子轻轻撇去上头的浮叶茶沫,一面淡然笑道“这个你就不管了。你只管将此番掘铁铸兵,我方得用的人的名单拟写出来,留待为父举荐即可。”
即便是只能举荐上几个技术工,他也得奋力而为。
总不能让韩家一家独大不是。
孙秉直不明白孙长玉的打算,可也不敢多问,只得拱手退下,拟写名单去了。
多举荐几个可控的自己人,也能在谢之仪亮出爪子之时,多少牵制他一二。
父子二人达成一致,各自忙碌安排去了。
而身在辽东的谢之仪,得知康平帝命他偕同镇国公管理鹞子岭陨铁的开采铸兵一事时,也十分惊讶。要知道,即便是“偕同”,这也是极大的重责与荣耀
康平帝年幼,即便是天资聪慧,又如何能够谋虑深远到妥善安排此事所以此事与其说是康平帝的旨意,倒不如说是韩彦的安排,只是借由康平帝之口当朝宣布罢了。
那韩彦又为何要如此抬举他这个对手
让他跟孙长玉互相争斗,韩家好从中得利吗
不,韩彦并不是这样一心谋取私利之人。
那是为了报答他当日在朝堂上附和康平帝,力主迎战一事吗
也不对。韩彦虽然知恩图报,但是一向公私分明,绝不会拿公事去回报私情
谢之仪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镇国公接到了韩彦通过王家商队传来的私信。
信中说“谢之仪此人虽私心颇重,然遇国之大事却能秉持原则,且又才智过人,由他辅佐师兄具办掘铁铸兵一事,定能事半功倍。
“师兄一心为国,公允刚直,谢之仪若能于办公之中濡染一二,削减私心,为国为公,亦是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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