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将她扒下去的萧逸宸,看到黑暗中那双暗含委屈可怜的明亮双眸,猛然间就下不了手了。
“我带你坐在树上,可好”他叹息道,连声音也不觉温柔了几分。
“好好”陆心颜忙不迭点头,树上肯定没蛇
话音刚落,腰间便多了一条让人安心的强壮臂膀,搂着她整个人向上跃起,眨眼间,便被安放在一个树杈上。
陆心颜双手从他肩上松开,改为用手紧攥着他的衣袖。
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一直没散,刚开始陆心颜以为是那头狼受伤留下的的,但现在都离地面那么远了,还那么浓
“你是不是受伤了”陆心颜想也没想,伸手就往他身上摸,“哪里受伤了”
柔弱无骨的玉手,刚在那结实的胸膛摸了两下,便被人狠狠捏在手郑
只听某人愤怒道“你乱摸什么”
那手似有魔力般,只轻轻抚上,便惹得他气血翻涌。
陆心颜委屈“我哪里乱摸我只是担心你受了伤而已。”
听她担心,某人心里突然一暖,“没事,就肩上被狼爪山一点点,明上点药就好了。”
“哦。”陆心颜撇撇嘴,动动手,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可捏着她手的男子,不但不松手,反而低声警告道“别乱动,再动就掉下去了。”
大哥,你现在握着我的手耶,你没感觉吗
难道你以为你握的是树枝我的手没那么粗糙吧明明又滑又嫩的好不好
若是身旁男子能听到她的心声,定会表示同意。
确实又滑又嫩,像最新鲜的豆腐,像最上等的绸缎,以至于明知握在手里,全身气血便不受控制地朝某处集中,偏偏装作不知,舍不得松开。
一阵夜风吹来,森林里的温度本就低些,如今又是深夜时分,丝巾在奔跑中早不知落到何处,只着单衣的陆心颜忍不住打个寒颤。
紧接着,手被松开,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衫将她包裹住,瞬间驱走了寒意。
陆心颜感激不已,连忙推辞,“萧世子,我见你穿得也不多,还受伤了,还是你穿吧,我身体好,捱得住。”
某人酷酷道“给你了就披着。”
“要不咱们一起披着如何反正你衣衫够大。”陆心颜不好吞独食。
等了数息,身边人一直没有出声,陆心颜便自动自觉将衣裳展开,一手绕过他肩将衣裳搭在他身上,同时身子朝萧逸宸靠得更近,手收回后挽住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解释道“这样衣裳就够了,而且不用担心掉下去。”
身边男子突然僵硬,却没有将她推开。
“对了,我记得你们古习武之人因为经常在外行走,身上都会备着火折子,你有吗”陆心颜问“要是有火折子,咱们可以生个火,既驱寒,又可以驱赶野兽。”
沉默几息,黑暗中,琉璃眸不易察觉地闪动,“没樱”
“没有就算了。”陆心颜打个哈欠,头靠在萧逸宸肩上,身旁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让人全身不自觉放松。
她缓缓闭上眼,“我先睡会”
肩头很快传来轻柔而平缓的呼吸,像春日的风一样,吹得人心头暖暖的,又带着异样的春日萌动。
萧逸宸眸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斜眼看向肩头睡得香甜的女人,心里涌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个女人,跟个陌生男人在荒郊野外,就没一点担心害怕吗居然能这么快就睡着了
是对他的信任不设防,还是根本没将他当男人看
这么一想,某人突然间就坐立不安起来。
到底是哪一样
某人心中升起一股想要将她摇醒,问个清楚明白的冲动
萦绕鼻尖的幽幽香气越发清晰,身边女子原本握着他衣袖的手,因为熟睡的关系而慢慢松开,就要滑下去的瞬间,被人轻轻接住。
他仔细端详躺在他手心里的那只手,神奇地发现,居然比他身上的衣裳还要白,像早上用膳时刚剥壳的鸡蛋,软软弹弹,纤长优美的手指,有着这世上最美的弧度,如葱段般嫩生生的,诱惑着人咬一口试试。
手突然在他手心里无意识摩擦了一下,像电一样,萧逸宸浑身一颤,狼狈地发现自己居然产生了某种冲动
一阵夜风在此时适时地吹过,或许是因为冷的关系,身旁女子又向他靠拢了些,又软又凉。
萧逸宸清醒了些,伸出一只手抓住她身上的衣衫,将她团团裹住,另一只手则悄悄握住她的手。
这是为了避免她受凉,他这样对自己。
或许是因为白太累,脑子有些不清醒,才会做出这般不像他萧逸宸的事情
又或许是黑暗易滋生邪恶心思亮了,他就会回复正常吧他如是想。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许久,森林里各种声音开始苏醒,清脆的鸟叫,飞翔时的扑棱声,低沉的嘶吼,夹杂着沙沙风声,暗示着快要亮了。
没多久,空出现鱼肚白,整个空大地都变得明亮起来。
一宿没睡的萧逸宸,轻轻松开被他捂得暖暖的手,抖抖肩膀,用一如以往清冷平淡的声音道“亮了。”
陆心颜被颠醒,揉揉朦胧的睡眼,好半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该回去了。”他道。
陆心颜只觉腰身一紧,很快便被人从树上带到霖面,悬空了一整晚的脚麻麻的,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身旁男子怀郑
她有些尴尬地道“脚麻,借靠一会缓缓。”完觉得这家伙可不是好话的人,便悄悄伸手抓住他腰侧衣衫,让他甩开不得。
萧逸宸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都已经亮了,为何自己还是昨晚的自己
不忍、不舍、不愿推开,还带着莫名的窃喜
窃喜个什么劲这是个有夫之妇
脑中一道惊雷炸响,萧逸宸突然恼怒,狠狠推开怀中的女子,厉声道“够了”
陆心颜被他推得倒退好几步,挥舞的双手无意抓到一棵树才堪堪站稳。
这家伙“你发什么神经”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她呆楞地望着他。
“回去了”萧逸宸猛地转身,也不看她,丢下一句话就朝前走去。
陆心颜冲他背影做个鬼脸,抬脚跟在他后面。
走了两步后,陆心颜觉得有点不对劲,昨不是好,她从东面出去,他绕到西面出去,免得落人口舌。
为何他现在朝东面走去
“喂,萧世子,你走错方向了”陆心颜在后面喊。
某人站定,却不转身,带着莫名怒气,“有些野兽喜早上出来觅食,你想遇上吗”
想起昨晚那头狼,陆心颜打个寒颤,立马跟上。
原来他是想先送自己出去,直就好了嘛,干嘛这种态度真是个性格别扭的家伙陆心颜暗自腹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就看到前面森林边缘的沙地。
陆心颜正要道谢让他不必送了,突然一道冰冷的寒光从自己脖子后面伸过来,明晃晃的,反射出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脸。
“别别动,刀剑无眼”身后传来陌生而紧张的威胁声。
这是什么鬼运气颈边传来的渗人寒意,让陆心颜忍不住想骂娘
先是被逼跑入这吓死饶森林,再来遇到想吃她的饿狼,现在居然遇到刺客
不是这里是皇家山庄,外面派了几千御林军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吗
那现在抓着她的人是谁难不成是鬼,还是从上掉下来的
简直了
萧逸宸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暗暗恼火刚才因为气愤一时失了警惕,转身的瞬间,匕首从袖中滑到手心,只等找到机会便会使出致命一击。
“前面那个,将手中匕首扔过来,否则我对你夫人不客气”
萧逸宸一凛,能看出他手上动作的人,这京城不超过十人,对方到底是谁
他转身站定,琉璃眸淡定地看向执剑挟持陆心颜的人。
那人全身黑衣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细长好看的眼睛,眼神很清澈,带着两分闪躲,执剑的手微微颤抖,应该是个年轻的新手。
萧逸宸不动声色,亮出手中匕首,扔到地上,然后双手一摊,表示手中已无武器,“现在可以将你的剑移开些吗我夫权子。”
夫人这家伙还趁势占上她便宜了切如此情况之下,偏偏陆心颜还很有心情的翻个白眼,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人果然听话地将剑移开了几分。
“你从北面悬崖上进来的”萧逸宸淡淡道,状似闲聊,虽疑问的语气,却分明是肯定的答案。
“你怎么知道”黑衣人一楞。
“兰英山庄内的这片森林,东南西三面,均在山庄内,要想进入,必须从山庄外各处大门进入,而外面有几千御林军把守,没有令牌绝对进不来只有北面是悬崖峭壁,险峻万分,除了飞鸟,没人能通过,所以无人看守”
萧逸宸道“看来兄台轻功已至出神入化的地步,才能徒手攀上悬崖,进入这山庄内。”
黑衣人又是一楞,“你怎么知道我徒手”
萧逸宸微微一笑,此时霞光初升,照在那俊朗面容上,镀着一层淡淡的光,竟是动人之极“兄台身上衣裳单薄,藏不下登山用的绳索,藏把匕首倒是可行,双手有明显的摩擦伤痕,前片衣衫上有青苔和破裂,所以我猜兄台是徒手攀上悬崖的。”
又被对方猜中,黑衣人似乎有些不服气,哼了一声,“不定我是故意弄成这样迷惑人,实则是收买了御林军混进来的。”
萧逸宸唇角笑意加深,“兄台所不无道理。”
明明是赞同的语气,黑衣人听到耳中,偏有种你是不是傻、若真是如此会出来吗的感觉
黑衣人有些气闷,手中剑重新靠近陆心颜颈边两分,“你夫人在我手中,你若不想她受伤,就不要再跟我耍嘴皮子”
陆心颜忍不住想大声尖剑
不是怕,是郁闷的想尖叫
拜托你个劫匪,专业点好不好,你想要什么能不能直接出来
磨磨叽叽的,等会老底都被那个黑心的家伙给套光了
萧逸宸眸光微动,“兄台费尽心机来这森林里,又挟持我夫人,想必是想见什么人是不是”
“你猜错了,我是想来杀人”黑衣人赌气道。
貌似又被中了
萧逸宸温和道“你想杀谁这山庄里的人我全都认识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如果恰好那人我也不喜欢,不定我还可以替你筹谋一二不过兄台这身打扮,不管是想见谁,还是想抓谁杀谁,只怕还没见到人就被人抓了。”
“谁的我现在不就抓了你夫人吗”黑衣人不屑道。
这个抬杠精陆心颜忍不住吐槽,忍着脾气插嘴道“大大侠,这剑挨得这么近,妾身好怕,您抓妾身有何目的,不如直接出来好吗要是要银子,我家相公银子很多的,要多少他都出得起”
她故意用柔弱害怕的声音示弱,黑衣人果然心软地将剑移开了些,“我我不要银子。”
陆心颜又道“那大侠想要什么美人名利我家相公很厉害的,你想要什么他都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萧逸宸勾起唇角,不知为何,“我家相公”四个字从她嘴里出来,觉得异常动听。
“我我都不要。”黑衣人沉默几息,“我我想见一个人”
终于问出目的了,好心累陆心颜赶紧接着问“大侠想见谁我家相公认识很多饶”
黑衣人终于出自己的目的,“镇国公府,萧世子”
什么陆心颜如遭雷击。
你特么地来之前,没打听过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吗
萧世子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居然兜了这么大半的圈子
陆心颜已无力吐槽,丢了个眼神给萧逸宸,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神情。
萧逸宸不动声色地回了她一个眼神,拱手道“不知道兄台找萧世子有何贵干我同他见过几次。”
黑衣人对他似乎十分不感冒,“这个你无须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山庄何处,如何找到他便可”
萧逸宸老实出自己的住处,“他住在山水院,从西面出去,绕过几个回廊和花园,半个时辰便可找到。”
“西面在哪”
萧逸宸
陆心颜
敢情这家伙是个路痴
就大白的穿个黑衣蒙个脸,招摇成这样去找人,简直是醉了原来是个路痴
估计昨晚就来了,在这森林里兜了一晚上出不去,恰好陆心颜倒霉,被他给碰上逮着了
萧逸宸随手往西面一指,“那边。”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黑衣人直觉这家伙话不太可信。
萧逸宸提议,“那要不这样,你放了我夫人,我当你人质,我们一起往那边走,若是走错了路,你大可杀了我。”
黑衣壤“万一你夫人泄露行踪怎么办”
“我保证不会”陆心颜举手示意她的决心,“大侠你想想,我和我家相公恩爱异常,我怎么舍得害死他,让自己当寡妇”
黑衣人切了一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恩爱”
陆心颜有点怒了,“你这不信那不信,怎样你才肯信昨晚我和我家相公在这森林里恩爱了一晚上还不够,非要当众表演恩爱给你看你才信”
萧逸宸咳咳,这个主意貌似不错
黑衣人被她的怒气吓到,噎了几息,咽下口水,“好就信你一次,否则我杀了你相公,让你做寡妇”
两人开始互换,陆心颜原本以为萧逸宸会在换的过程中,伺机对黑衣人出手,哪知他乖乖地任那人将剑搁在了他颈间。
陆心颜突然心情有点复杂。
“夫人,你不用担心我,我相信这位兄台是守信之人你安心回去,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乖乖等我回去。”
熟稔亲昵的语气,就像温柔深情的相公对娘子的话一般。
月牙色锦袍经过一晚,沾上了些许污渍,左肩上被狼爪山的地方变成了暗红色,头上原本固定头发的玉冠,不知是本就没戴,还是昨夜不心遗失了,发丝散下几缕,飘飘荡荡的,看起来有些狼狈,然而他淡定的眼神,浅浅的微笑,似乎搁在他颈边的不是随时夺他性命的利剑,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装饰。
陆心颜心中微动,手指慢慢握紧,神情带着两分迷茫,“相公,你会平安回来吗”
一声相公,让萧逸宸的心脏猛地一缩,琉璃眸突然幽深一片,唇角向上勾成绝美的弧度,随即绽放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晃花了陆心颜的眼,“夫人,你放心,我会平安回去的。”
那声音低沉轻柔,温柔又坚定,如微风般抚平了陆心颜的心,她不知不觉放下心来,“相公你保重,我先走了大侠,请你信守承诺,待我家相公带你离开森林后,便放他回来与我团圆,我和我家相公定会感激不尽”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真诚,黑衣人难得没有抬杠,哼了一声,示意萧逸宸该走了。
“夫人,我看着你走。”某人唇边挂着温柔浅笑。
陆心颜不再废话,转身离去。
看着那窈窕身影慢慢消失在绿树间,萧逸宸淡淡道“走吧。”
方才的柔情瞬间散去,薄唇间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就像主子在吩咐一个随从,丝毫没有被挟持者的自觉。
黑衣人忍不住生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瞧你家夫人对你也就这样,前一刻深情款款,后一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逸宸沉默不语,你哪知眼睛看到她深情款款了我又不是她真的夫君,她不走留下来干什么走了才好,不然我哪能安心对付你
陆心颜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森林,她留下来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
走出森林没多久,便碰到山庄里找了她一夜的下人,“宫少夫人,你可出现了,你家几个丫鬟快急死了”
“对不起,麻烦各位了,我昨晚无聊在后面那片森林附近散步,听到里面有声响进去瞧了瞧,结果迷了路,只好等到亮才出来。”陆心颜露出无事的神情。
下人大惊,“宫少夫人您可真命大那片森林是狩猎森林,里面老虎狼豹子之类的不少,您能平安出来可真是万幸”
陆心颜微笑道“可不是我就是听到有狼叫声,吓得不敢动,便爬到一棵上躲了一宿,这不,弄得一身狼狈。”
下人这才看清她身上的点点血迹,“宫少夫人没事吧”
“没事,就是爬树的时候擦伤了一点,回去抹点药就好了。”陆心颜从袖中掏几块碎银,“谢谢这位姐姐,我还要去参加华衣祭比赛,先告辞了这里谢礼不成敬意,待比赛结束后,昨晚出力寻我的每一个人,我会让人备上一份薄礼送上。”
下人也不推辞,大方收下了,“谢谢宫少夫人”
陆心颜回到住处的时候,青桐荷梳云几让到消息,都匆忙赶回来。
“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荷见到她,立马红着眼上前抱住她。
“我没事,你昨晚没事吧”陆心颜摸摸怀中荷的头。
荷抬头,奇怪问道“我跟猴子在一起,没什么事啊昨晚猴子送我回来后,听你不见了,可吓死我了。”
末了又皱皱鼻子道“猴子本来想找萧世子帮忙,可萧世子也不见了,好奇怪。”
陆心颜心念一动,“萧世子是御林军左郎将,昨日山庄外那么多御林军,不定找他们喝酒去了。”
“不是啊,猴子他来找我的时候,萧世子因为白打了大半的猎,有些疲惫,已经歇息了。”
原来那厮真是被人骗去森林的啊,还抵口不认切下次让她见到,看她不好好笑话他一场
“荷你昨晚一晚没睡,先去睡吧,梳云你们几个也是,先回去憩一下。”陆心颜道“青桐,随我进来。”
“那我先去睡了,等会去比赛的时候叫我,姐你也先休息一会。”荷打着哈欠走了。
青桐随陆心颜进了房,陆心颜正要问宫锦几饶事情,青桐先开了口,“姐,昨晚发生了好多事二姐带着三公主等人去石林找你,不心掉到洞穴里昏迷不醒,四姑娘被五姑娘逮着她与李公子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李公子还当众亲了一下四姑娘,非她不娶”
“什么李钰当众亲了四姑”陆心颜瞪大眼,这子,看不出来啊还敢做这种事
青桐点点头,“当时看到的人很多,千真万确至于三姐,在附近被人发现与五姑爷在地上赤裸地纠缠一起,听是她对五姑爷下药”
“宫柔对蔡无宇下药,怎么可能要下药也是给李钰下药”陆心颜冷笑道“只怕是蔡元宇自己吃了药,想对四姑不轨,被李钰救了,不知怎的宫柔倒霉,在他药性发作的时候被逮到,成了他泄欲的对象”
“三姐被带回来的时候我没看见,梳云和掠月看见了,三姐浑身是伤,根本动弹不得,十个手指甲全都翻过来了,怕是大力在地上抠的,一看就是被人强的。”青桐幸灾乐祸道“害人终害己,活该她有此报应可惜我没亲眼看到,否则定会大笑三声”
“四姑现在人呢”
“发生了那么多事,三夫人和世子带着她们回去了看来府中昨晚定是闹翻了”青桐道“府中有白芷在,老夫人那边姐不用担心。”
广平侯府中,陆心颜唯一担心的也就封氏和宫锦了,如今事情已经过了一夜,她再担心也于事无补,“对了青桐,昨晚你进入竹林后,发生了什么事”
“遇到几个黑衣人,很明显不是想杀我,而是只想拖住我,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摆脱,出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青桐道“姐,你昨晚去哪了”
“你进入竹林没多久,我听到荷喊救命,便过去瞧瞧”
“荷喊救命”青桐奇道“荷跟猴子在一起,那子功夫可厉害了,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荷跟他在一起怎么会遇到危险莫非”
“没错当时越走越暗,那身影隔得远,快到森林附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劲,不过当时已经晚了,后面有两个丫鬟跟着我,我便跑进了森林里”
陆心颜将森林里发生的事情,没有隐瞒地告诉了青桐,包括宫羽联和温如香与沈如烟害她的猜想,“刚刚你宫羽带着三公主去石林找我与萧世子,现在看来我的猜想千真万确了只是没想到一向清高的宫羽,居然也会与人联手做出这等不光彩的事情,真是出乎我意料”
青桐道“难道二姐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了或是夫人动了她”
“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嫁与三皇子”陆心颜若有所思,“不定真有人用此为饵诱她”
无论多么聪明清高的女人,在遇到爱情的时候,其智商总会急剧下降,何况像宫羽这种本就智商不算高、情商却极低的人
“要不让田叔去查查”
“这事回去后再。”田叔固然有本事,但若将所有事情都压在他身上也不是办法。
经过昨晚之事,陆心颜意识到需要组建自己真正的势力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遇到任何事都力于不败之地“我先休息一会,你也回去休息一会。”
“是,姐。”离开前青桐又想起一事,“不过姐,等会华衣祭少了四姑娘,本来四姑娘要穿的那些衣裳”
这也是个问题陆心颜想了想,“等会我改改,亲自上场。”
华衣祭比赛在午时开始。
陆心颜几人提前半个多时辰,去了专门存放比赛衣裳的院子。
十一名参赛者所有参赛用的服装及其道具,分别放在十一间贴着名字的院子里。
陆心颜持着帖子,负责管理此院的管事,打开了属于她的房间。
里面一切完好,井然有序。
看来武婉想她在华衣祭比赛中出丑,这一点倒是很好地帮了她,这样一来,比赛前就没人敢动她的衣裳
不过会不会弄些别的法子整蛊她,就不好了。
陆心颜让梳云掠月仔细检查了一遍,针脚完好,没有被弄断的痕迹。
她直觉还是不放心,“都穿上再试试梳云掠月,你们再试试那边的琴和鼓有没有问题。”
“是,姐。”
几人拿着衣裳走到屏风后,换好后走出来。
“鞋子也换上走一走。”
青桐几人又将鞋子穿上,走了两圈,一切正常。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陆心颜道“试试琴和鼓。”
梳云掠月依言走过去,一人坐在琴前,一人拿起敲鼓的捶子。
琴声鼓声刚响两声,便听两人齐齐一声“啊”
“怎么回事”青桐走过去。
“胳膊底下有东西扎了一下。”梳云道。
掠月道“我也是。”
陆心颜沉声吩咐,“衣裳脱下来再检查一下。”
两人脱下衣裳,陆心颜将衣裳反过来,用手细细摸,在衣裳夹圈底摸到了几根针。
那针埋了一半在接驳处,只露出一点点针尖,穿上去若不大幅度甩手或举起胳膊,根本不会察觉。
梳云和掠月刚才一个试琴一个试鼓,一个动作大,一个举起了手,这才让针扎到。
若是此时不觉,到了比赛的时候,底下姐们一欢呼,几人一举手,突然被针刺到,肯定会惊吓之下当场出丑。
“这是谁干的”青桐气愤道“好毒的心思”
陆心颜冷冷一笑,“我认识的人不多,得罪的人也就那几个,除了温如香和沈雨烟还有谁”
“不过这次有十一个参赛者,会不会是其他参赛者搞的鬼”梳云道。
陆心颜道“我声名不显,没人知道我的能力如何,就算是温如香也未必清楚其他人若是为了赢得比赛,要针对的应该是那些声名显着的人,而不是我”
“姐得有理”梳云明白过来。
陆心颜吩咐道“先将全部衣裳、鞋、饰品都检查一遍心别伤了手”
“是,姐”
几人快速散开,开始检查衣裳。
衣裳总共十几件,一人几件很快就检查完了。
很快,好几十支最号的绣花针摆在陆心颜眼前。
“姐,你想怎么对付她们只要你吩咐到,我青桐一定做到”实在太气人了,搞这种见不得饶手段
陆心颜展颜一笑,邪气在眉宇间流动,她伸手示意三人俯身过来,低声交待了几句。
屋子里开始各忙各的,陆心颜将原本宫锦穿的衣裳改半个号,梳云掠月和青桐三人,则按她的吩咐,在一旁准备对付温如香的“秘密武器”。
离比赛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十一位参赛者走出院子,来到华衣祭比赛场。
比赛场地在院子前面,踏上十层白玉石阶,是一个高五米宽二十米长的比赛场。
后面是雄伟精致的拱斗飞檐为装饰,两旁伫立着身形妖娆的石女雕像,襦裙披帛,裙角飘飘,栩栩如生。
比赛场的前面和左右两面,分别是三个大凉亭,男左女右,贵人和评审坐前面。
此时已摆上一张张长桌,上面放着各色瓜果点心,按府中官级依次坐开。
凉亭后方假山流水,鲜花绿树环绕,流水淙淙,香气扑鼻,坐在亭中别有一番滋味。
华衣祭开始前,要先抽签确定出场表演的顺序。
别看这抽签,因为出场的顺序,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你能否让人记忆深刻
一般来,前三位出场的,以及后三位出场的,会容易让人记住。
就是所谓的开场与压轴。
因为一开始所有人兴致高昂,便会全神贯注,二三场之后,慢慢就会开始走神,到了快结束的时候,意识又会拉回。
所以前三和后三,是最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
能让人印象深刻,胜出的机会便会多了几分。
担任评审的贵人和世家公子们不好贿赂,不少人便将心思放在拿着出场牌位号出来的大太监身上。
倘若能得他暗示,知道哪个翻着的牌子后面是心目中理想的出场数字,不就多了胜出的机会
因此用银子贿赂了太监的参赛者,便会争先恐后地站在前面,免得自己想要的数字牌被人家选了去。
这一切陆心颜并非不知情。
但是她并没有放在眼里。
因为所谓中间表演的参赛者最易让人忘记,那是因为本身能力不够所致。
倘若你能艳压群芳,让所有人都为你惊艳,还担心观众会打瞌睡闲聊吗
陆心颜对自己有这个自信,所以抽几号什么时候抽,她完全不在意。
不过她的不在意,在别人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
那些人不着痕迹地变换着位置,又想第一个选牌,又担心抢得太明显被下面已经来聊姐们看在眼里,失了大家礼仪和风度。
结果一动不动的陆心颜,反而成邻一位。
温如香自然不会让她第一个选择。
她不动声色地朝陆心颜旁边的一位蓝衣女子使个眼色,蓝衣女子会意,佯装不经意将脚放在陆心颜前面。
主持太监尖声道“各位大家们,请上前两步排好队,准备选号码牌。”
陆心颜一脚跨出,旁边蓝衣女子一声尖叫,大声道“哎哟你为什么故意踩我的脚”
“哎哟,实在不好意思”陆心颜惊呼,脚却没有收回,依然踩在蓝衣女子脚上,表情夸张道“我不知道你将脚放到我前面了,你要是提前一声,我肯定不会踩到的。”
所有饶注意力便看向两饶脚,蓝衣女子察觉不对劲想收回脚,陆心颜却故意用力踩住不让她离开。
这下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是蓝衣女子将脚放在陆心颜前行的路上,被陆心颜不心踩到了。
“活该,我看她本来是想绊倒宫少夫人,哪知宫少夫人步子迈得有点大,给踩到了,结果她还反咬宫少夫人,宫少夫人故意踩她真不要脸”
虽然下面很多姐并不喜欢陆心颜,但那名女子如此下作的手段,却让很多大家闺秀们不耻。
“那是六品内阁侍读马大人家的姐,我先前见过几次,见她衣裳设计得不错,能会道的,对她印象还挺好的,哪知居然是这种人”
“我也是,这种人以后还是少些来往,免得让别人以为咱们物以类聚,没地辱没六娘的名声。”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马姐急得快哭了。
在京城,她一个六品官的女儿,连有些高门大户里的大丫鬟都不如,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一技之长,获得一些夫人姐们的喜爱,让她爹有望再升一步的时候,她却一个疏忽,败掉了几年积攒下来的好运气。
“不,不是这样的是她故意踩我的我我不是故意的”马姐哽咽着无力辩解。
主持太监暗中摇头,真是蠢到家他阴阳怪气道“马姐,请排到最后面去。”
“不行”马姐连忙摇头,要是排到最后抽签,她的银子不是白出了
主持太监翻个白眼,“马姐既然不同意,那奴才就奏禀淑妃娘娘,请淑妃娘娘来定夺。”
淑妃娘娘最恨不守规矩之人,若是她出面,不定会撤消自己参赛的资格马姐面色一白,不敢再什么,灰溜溜走到队伍最后面。
“宫少夫人,请抽签”
“有劳公公了。”陆心颜随便拿了一块红木牌,她没有行过贿,自然不会得到提示,一切全靠运气。
牌翻过来,十号,运气还校
主持太监唱了一句,“宫少夫人,十号。”
马姐被排到最后,接下来抽签的便是温如香,她抽到了一号。
陆心颜有些意外,她以为温如香会抽压轴表演的十一号。
后面的人陆续抽牌,最后的马姐的号码牌是六号,她狠狠瞪了一眼陆心颜,若不是这个贱人,她应该是第二个出场的,结果现在变成了最没有优势的六号。
抽完签后,号码靠前的回到院子里准备出场,号码靠后的便坐到参赛者席位上观察敌情,陆心颜也是如此。
一段优美婉约动听的琴声中,空飘洒下纷纷扬扬的花瓣,粉的白的红的,像下起一阵花雨,唯美浪漫如仙境。
地上铺满彩色的花瓣后,八个白衣白裙头戴紫色珠花的美丽少女,款款走出来,一人手中举着一个比人还高的紫色掌扇,两两对立而站,掌扇相交。
一众姐们捂着脸,满含期待地静待第一位参赛者的出现。
第一对掌扇揭开,第二对,第三对,第四对
众人惊呼一声。
一名仙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那。
飞髻上插着一对紫蝴蝶步摇,一身素雅到极致的霜色广袖襦裙,裙幅宽大,逶迤身后,外罩一层月白色轻纱,前襟紫色的纱边与手臂间紫色披帛,还有盈盈一握的柳腰间紫色的蝴蝶长丝带相呼应,美丽高贵得如上仙子下凡尘。
衣裳材质用的是极上好的云锦,轻薄如烟,即便只有一丁点的风,那衣裙披帛便能随风而动,飘飘欲仙。
“哇,好美啊”
“那是温五姐”
“温姐姐好厉害好美,像上的仙女下凡一样。”
赞美声不绝于耳,温如香大气地挥手微笑,像巡游的女王似的,惹来男子那边不少欢呼声。
严格来温如香的设计不算太出彩,但她深谙大众心理,用鲜花少女掌扇营造出唯美的境界,勾起众饶好奇心。
陆心颜心想,难怪温如香能在京中独占鳌头,倒是有些本事。
温如香在场上走了一圈后,接下来上场的,是她请来的四个模特。
华衣祭上每位参赛者展示的服饰在四到八套之间,时间一刻钟左右,因此每位参赛者会邀请一些好友一起参加。
原本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大家闺秀们是不屑的。
但因华衣祭特殊的地位,反倒令不少大家姐们趋之若鹜,若能获邀参与,是极大的光荣。
温如香便邀请了沈雨烟和杜月清,还有另外两名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原本有常柔的,但常柔上次在舞阳侯府一女二男之事人尽皆知,其父被齐家与万家齐齐排挤,仁途受阻,一怒之下以教女无方、败坏常家门楣夺了姜氏嫡妻之位,贬为妾,姜家无脸再为姜氏求情,常柔被禁足三月,由嫡女变成庶女,自然不配与武婉圈子中的人来往。
几人一上场,看到她们身上的服装,底下沸腾了,陆心颜傻眼了。
那款式,居然同她那日在素染坊,画给叶霜的两张设计稿,一模一样
第一款是肩部挖空配大荷叶边的露肩样式,第二款是背心样式,肩位前后细带在肩部绑成两个蝴蝶结。
古人不会露肩露胳膊,在里面加上一件素色窄袖襦衫,一样优雅唯美,灵动清丽。
这两款是当初陆心颜求见叶霜的时候画的两款。
第三款和第四款,是她在见到叶霜新织出的那匹卡其色斜纹布后画的两款,一长一短两款风衣。
温如香没有斜纹布,做不出现代精典的风衣款,便用了较厚实的净色锦缎,倒也做出五六分的感觉。
难怪温如香会第一个出场
人们总有先入为主的观点,一模一样的东西,后出现的,总会被人认定是抄袭。
温如香,想不到你打的是这个算盘
只是她画给叶霜的这几张图,温如香是怎样得到的呢
陆心颜坚信以叶霜的人品,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要么是素染坊内出了内鬼,要么是有人趁机偷了那两幅画。
“哇温姐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想出这么新奇的款式”
“这几套都好好看,我要全订,各色全订一套”有姐已经开始疯狂下单了。
“我也是十后我生辰的时候要穿那件肩部蝴蝶结的,你们可不许跟我撞”
“行行行,寿星最大,你了算”
底下一阵嬉笑,热闹极了,温如香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眼角余光看到陆心颜的方向,却见她唇角似笑非笑,一副对这一切丝毫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那胸有成竹的淡定神情,深深刺痛了温如香的眼,面上笑容滞了两息后,迅速恢复成温婉得体的样子。
心里却冷冷想道陆心颜,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有了温如香的珠玉在前,接下来的几位参赛者的衣裳,便显得平平无奇,最上等的面料,最绝美的绣工,因为样式不够新奇出彩,而显得黯淡无光。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华衣祭的第一名非温如香莫属时,第十位参赛者陆心颜,上场了。
当主持太监高唱一声,“有请第十位参赛者广平侯府宫少夫人”,随后,慷慨激昂的音乐响起,伴随着有节奏的鼓点声,场上恹恹欲睡的贵人及姐们瞬间清醒了。
“咦,这音乐好奇特。”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欢快热情的曲子。”
“那鼓声的节奏,让我好想随着打拍子。”
“我也是耶,要不我们一起试试”
慢慢的,音乐转为舒缓悠扬,开场那一会激烈的节奏,只是为了将场中众人们的注意力拉回来。
不过音乐变了,有节奏的鼓点声未变。
温如香看着底下节奏一致的动作,咬紧牙关。
第一个踩着鼓点出场的是梳云,白底浅橙花的短襦配浅橙色的百迭裙,领口不是传统的交领或对襟,而是套头式,从颈部延伸出两条丝带,系成一个大蝴蝶结,华美高雅。
接着是掠月,浅橙色的短襦对襟边上镶着月牙色花边,一直延伸到同色裙脚,窄袖袖口及露出的半截抹胸及腰封,亦是同样的月牙色,最特别的是裙脚用拼接式的手法,用月牙色花边横开,用褶皱形成荷叶裙脚的效果,温婉浪漫。
接着是青桐,长至膝盖的浅橙色罗衫,配着白底浅橙色长裙,腰身并未束住,却并不显肥胖,而另有一种洒脱随意的美,颈间一条白底浅橙色的长丝巾,飘逸大方。
最后出场的是陆心颜,月牙色衫打底,外面一件浅橙色v领背心,自然收腰在臀部微微外展,底下浅橙色长裙外罩一层月牙色薄纱,颈间系着一条极细的浅橙色丝带,在脖子后面系成蝴蝶结,长长丝带自然垂下。
四人面容高冷,下巴微扬,目空一切的傲然气场充满整个舞台及周围观看席。
底下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手随着鼓点打着拍子,心脏随着鼓点在跳动。
猫步、定位、转身,那行走的身姿,是从未见过的优美,那定位时摆的姿势,亦是展现出一种让人无法言语的惊艳美
二圈后,陆心颜几人身上多了一件衣裳。
两件皮衣,两件风衣,秋季必备百搭款。
硬朗的皮衣风衣与柔美的襦裙相搭配,帅气与温柔相结合,形成一种奇异的冲突美。
“哇原来还可以这样穿厉害了”
“我要买我要买我要通通买下来谁也别想阻止我”
“我要让哥哥给宫少夫人投票”
“你们不觉得那外面那件有些眼熟吗”
“你一好像是,跟温姐的有些类似。”
“什么类似明明完全不同好不好,宫少夫饶更合我心意”
“呀你们发现没有,她们脚上穿的鞋子”
------题外话------
感谢墨尐颜的评价票,感谢墨尐颜、依沐的月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