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殿门打开时,不少人都站在了殿外,此时门未关上,卢平杰的话,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安康伯陆丛远”太后大吃一惊,那不正是陆心颜的父亲这边女儿救了皇上,那边却查出是父亲谋害皇帝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他们合起来布的局
太后还没向隆德帝讲明前因后果,但隆德帝何等之人,从汗血宝马突然失控将他摔下马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对付他的阴谋,如今太后和卢平杰简单几句对话,他已将事情猜了个七八分。
隆德帝阴沉着脸,“来人,立马将陆丛远打入天牢”
他还没想好由谁来主审此案时,左督御史钟翰站出来,“臣愿主审此案,彻查真凶”
“钟爱卿,限你三日内查明此案”
“是,皇上”钟翰大声应道。
隆德帝本就气弱体虚,这一动怒动气,更是喘得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
太后连忙扶着他躺下,“白芷”突然想起陆丛远正是谋害隆德帝的最大嫌疑人,立马改了口,“周太医,罗太医,刘太医,进来替皇上瞧瞧”
这时,一下子呼啦啦进了好多人,太医院的人,在白芷施针的时候已经到了,不过那时候不敢随便打断,都在外面候着,如今太后一召唤,也不管有没有喊到自己,既然来了,总得露个面。
被点名的三名太医连忙上前替隆德帝把脉,这一下三人都惊呆了。
“怎样”见他们不说话,太后急了。
周太医极力掩住面上惊讶的神情,道“回太后娘娘,皇上除了有些虚外,脉像正渐趋平和,只要调理得当,很快便能恢复如常。”
太后长长吁出一口气,“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谢列祖列宗保佑。”
群臣后妃一阵贺喜声。
“恭喜太后,天佑我天武,皇上洪福齐天”沈青竹尖着嗓子道喜后,又道“不过臣觉得,那安康伯谋害皇上,陆大小姐却在这边救皇上,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阴谋,请太后一定要彻查到底”
钟翰道“来人,将罪臣陆丛远之女陆心颜押下去”
此话一出,殿外顿时安静下来。
毕竟陆心颜方才冒着生命危险,让自己的丫鬟对皇上施针,保住了皇上的性命本来以为要一步登枝头,如今反而要成为阶下囚,众人心思一时非常微妙
“皇祖母”武蓁跪在地上,“不管安康伯是否有罪,长安认为此事与珠珠无关,否则方才她只需要说没有把握救父皇便可,可最后她却冒着风险也要让白芷给父皇施针,请皇祖母明鉴”
“皇祖母,孙儿认同三皇妹的说法,安康伯是安康伯,陆大小姐是陆大小姐,孙儿相信这件事,陆大小姐必不知情”武昇道。
公孙墨白严玉郎同时求情,“太后娘娘,陆大小姐若有害人之心,绝不会让白芷姑娘施以援手”
封氏亦求情,“太后娘娘,臣妇愿一力担保,此事与珠珠绝无关系。”
“太后娘娘,现在这些都是大家的猜测,臣认为必须不偏不倚,待钟大人查明真相,方知这背后有无阴谋,绝不可放虎归山”孔庭宇道。
沈青竹道“臣作为安康伯府未来的姻亲,帮理不帮亲,此事应该禀公办理,不应徇私,应用证据说话,不能感情用事”
武蓁道“皇祖母,不如让珠珠跟长安一起回宫,长安定会看住她,不会让她离开,若出了任何岔子,长安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其余人等均保持观望状态,漠不作声,连想趁机踩踩陆心颜的武婉,也被皇后按住不许她说半句话。
太后正犹豫不决,榻上的隆德帝突然道“母后,就依长安之言”
“知道了,皇帝。”太后道“你先好好休息,这等事不要再操心了,让钟爱卿去处理。”
陆心颜跪在谢恩,“谢皇上、太后娘娘隆恩。”
她神情淡淡,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妥或惊慌之处,倒是让一些对她不熟的大臣们,啧啧称奇如此极端变故下,仍能荣宠不惊,此女子,绝非一般人
青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回来了,悄悄向陆心颜使个眼色,表示已经安排好了。
陆心颜收回眼光,平静地看向殿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
从万兽医进来说皇帝的汗血宝马被人下了药那一刻起,陆心颜已经意识到,陆丛远作为太仆寺寺丞,绝对跑不了连带责任所以她才会极力主张让白芷替隆德帝医治,以求将功补过当然她要救的不是陆丛远,而是她自己、陆子仪、还有欢喜院的众人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御林军居然在陆丛远的书房里,搜出两包断肠草以陆丛远的性子,陆心颜绝不相信他有谋害隆德帝的胆子,而且害了隆德帝,于他陆丛远有何好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陆丛远被人陷害了陆丛远作为一个在京中毫不起眼的三品伯,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徒有一个虚伯爷的名头,因此从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人,那么谁居然这样陷害他,要置他于死地
陆心颜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看来又是那幕后之人在搞鬼了
若陆丛远被定了罪,抄家问斩,自己那些嫁妆,那人便可轻易取去
看来上次皮货店公然上门挑衅的事情,彻底激怒了那人,让他出手便是大杀招
作为谋害皇帝最大嫌疑人的女儿,陆心颜只能同武蓁一起,不能再回和封氏宫锦一起住的院子。
封氏临走前,道“珠珠,不要害怕,祖母相信这事与你无关,钟大人会还你一个清白。”
陆心颜扯起嘴角笑了笑,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说起宫锦的事情,“祖母,有件事我本想晚些时候再告诉您实情,但现在不得不提前您说了。”
“什么事”封氏突然有些紧张。
“早上跟您说过的四姑的伤势,四姑身上的伤势,确实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好了,不过,”陆心颜斟酌着道“四姑右脸的伤,大概需要调养相当长一段时间,请您不要过于忧虑。”
“调养相当长一段时间”封氏颤抖着抽气,“你是说锦儿,毁容了”
“祖母,四姑的脸,我会想办法治好的请您相信我但在医治的这段时间,请您好生看着她。”古代女子,脸大过天,陆心颜不敢保证宫锦是不是那种看重脸面的人,担心她万一想不开。
“祖母知道了,锦儿的事情祖母会看着办。”自己都自身不保,还要担心宫锦的脸,封氏又感动又心痛,“珠珠,你自己小心些,有什么需要祖母帮忙的地方,只要祖母能做到的,一定力帮你。”
“谢谢祖母。”陆心颜露出轻松的笑容,“一夜没睡,祖母您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因为隆德帝受伤,所有人都整晚没睡,回去休息了一天后,十九的早上,在隆德帝和太后的带领下,所有人离开了云宵山庄。
陆心颜和青桐白芷,跟着武蓁去了她的凤阳宫。
这次武蓁没有让她住偏殿,而是让她与自己同宿同眠,“珠珠,我可跟皇祖母和父皇说了,一刻都不离开你,所以你就跟我睡一起吧。”武蓁如此解释。
陆心颜知她是好意,笑道“那多谢公主了,不过我睡姿不好,又打呼噜又放屁又踹人的,公主可要多担待些。”
武蓁睁大眼。
陆心颜哈哈大笑,武蓁这才反应过来被她耍了,咬牙道“珠珠你个没心没肺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随即叹口气,又道“不过你这样,我也放心了,总好过愁眉苦脸的。”
“我相信皇上会还我一个清白。”陆心颜道“不过公主,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武蓁问“什么事”
“我想进牢中去探探我父亲,我相信他没这个胆子陷害皇上,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我想问问他,看能不能发现点线索公主,我不能只等着钟大人,毕竟这关系到整个安康伯府的生死。”陆心颜估计陆丛远此刻入了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担心他屈打成招,毕竟皇上只给了三天,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
武蓁想了一会,“我带你一起去求求皇祖母。”
陆心颜感激道“谢谢你,公主。”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要说谢,你让白芷救了父皇,这事我还没谢你呢。”
两人对望着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后那边出乎陆心颜意料的顺利,大概太后也觉得既然陆心颜费尽心思救了皇上,这事肯定有内幕
而且陆心颜作为唯一没被囚禁的安康伯府中人,提出要去探监,也是合情合理
安康伯府十岁以上男丁,部关入天牢,女眷则被囚在安康伯府,不得随意进出。
探监的时候安排在傍晚,据说此时钟翰正在审问,不宜被打扰。
陆心颜便随着武蓁先回凤阳宫休息。
刚回到凤阳宫,宋昭快速关上门,神情紧张地掏出一封信,“陆大小姐,三皇子的信。”
“有劳宋昭姐姐”陆心颜接过信打开,那信并不是武昇写给她的,而是别人托武昇转交她的。
那日陆心颜让青桐悄悄离开后,青桐去找了宫锦,让宫锦回去找田叔,将汗血宝马被下药的事情告诉田叔,让他找齐飞帮忙一起查。
宫锦意识到问题严重,昨天一早封氏回去后,两人一合计,宫锦以伤了脸心里难受不想见人为由,留下一封信,独自带着秋华秋霜先走了。
中午封氏醒后,装作不知道宫锦走了,看到信后十分伤心,下午向太后请安的时候,无意间流着泪说了此事,将宫锦因为陆心颜所托,提前离开的事情隐瞒得天依无缝,太后因此还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宫锦受伤虽然知道的人少,但皇后武婉是知情的,所以根本没人怀疑。
宫锦回去后,第一时间找到了田叔,安康伯府被封锁的时候田叔不在府,正好逃过一劫。
陆心颜此时收到的信,便是齐飞和田叔昨天一天调查的成果。
时间很紧,都察院插手,他们查到的东西有限,暂时只查到十五那天,即冬至祭天前一天,陆丛远是最后一个碰过汗血宝马的人,本来那天应该是太仆寺少卿,检查冬至出行的御马等一切相关是否有纰漏,后来太仆寺少卿突然身体不适,由准备离开的陆丛远代为检查,说来也巧,陆丛远在检查的时候,伺候御马的马夫,当时恰好都不在,这也是后来卢平杰奉命彻查太仆寺上下,很快锁定陆丛远为嫌疑人的原因之一田叔此时正派人重点查太仆寺少卿,另一方面,齐飞安排人在云宵山庄森林里搜查,希望能找到新的证据。
陆心颜收到此信,心中安定许多,若能找到新的证据,定能为安康伯府争取时间,田叔和齐飞也能再多些时间查明此事。
两人在外查让陆丛远陷入此局的人,那她就从陆丛远这边下手,寻找他身边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傍晚时分,陆心颜青桐在宋昭的陪同下,去了天牢。
都察院的天牢,不愧是皇家天牢,空旷宽敞,干净干爽,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阴冷潮湿。
沿着石阶一阶阶往下走,两边是身着铠甲手握兵器的士兵,墙上挂满着各色刑具,在墙壁上闪烁灯火的映照下,寒光瘆人,寂静中偶尔传来一两声惨叫,让人感受这天牢不容小觑的威严。
前头带路的士兵将陆心颜带到牢房最里面,“陆大小姐,快到了,再往前拐个弯,就是安康伯府中人所在的牢房。”
正说着,前面拐角处突然冒出一人,差点撞上,士兵连忙行礼“见过钟大人”
钟翰四十多岁,面貌清瘦,此时阴着脸训斥,“以后走路长点眼”
士兵连忙道“是,钟大人,对不起,钟大人。”
钟翰瞟了一眼陆心颜,“这位是”
那日殿内人太多,钟翰只知陆心颜其人,却未看清她的长相。
“小女陆心颜,见过钟大人”陆心颜微微一福。
钟翰面上的阴沉散去,似笑非笑道“陆大小姐有些本事,不过这天牢不是你一介女流该来的地方,还是回去躲在长安公主羽翼下,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陆心颜微笑道“小女奉太后懿旨前来探监。”
意思就是,我来是太后让我来的,你想我走我也走不了,因为太后懿旨抗不得。
钟翰面色一冷,冷哼道“那你就好好劝劝你父亲,证据确凿,赶紧认罪,承认他因为多年来得不到重用,而对皇上生出怨恨,所以对御马下毒,免得活受罪”
他说完长袖一甩,也不管陆心颜什么神情,径直走了。
陆心颜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方才说的话,不由皱起眉头。
“陆大小姐,这边请。”士兵催促道“探监时间有规定,若过了小的不好向上面交待。”
即使有太后口谕在手,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陆心颜道“明白的小哥,定不会让你难做。”
到了陆丛远等人关押的牢房时,青桐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到士兵手里,士兵立马眉开眼笑,“陆大小姐,小的会尽量帮您拖着点时间。”
原本垂头丧气的陆丛远一听陆大小姐的称呼,立马抬起头,双眼发光冲到牢边抓着牢门柱子,兴奋道“心颜,心颜,你是不是来救阿爹出去的你快救阿爹出去,阿爹没有下药,没有害皇上,阿爹是无辜的。”
陆心颜朝他走过去,陆丛远正要再说什么,却见陆心颜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里面走。
“哥哥。”
“珠珠,你来了。”牢房里的陆子仪微笑地望着陆心颜,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放下心来,“还好你没事。”
因为只关了两天,陆子仪暂时看起来一切还好,没有受过刑,陆心颜也放了心,她最怕钟翰因为时间紧逼,屈打成招,“哥哥没事,我也放心了,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陆子仪苦笑道“我这个哥哥真没用,什么事都帮不了你,还要你来为我操心。”
“哥哥别这么说,这次的无妄之灾,谁也没料到。”陆心颜道“哥哥,我时间不多,有些话要问父亲,等出去后咱们再聊。”
“去吧,珠珠,你自己一切小心,必要时”陆子仪深深看了一眼陆心颜,那眼里的意思是说,必要时,她就一个人保命吧。
陆心颜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向陆丛远的牢房。
陆丛远方才热脸贴了冷屁股,此时脸色僵得不行,若是平时早就孽女不孝女地骂开了,但此时,唯一能有机会救他的,只有陆心颜,他不得不压住愤怒,笑脸相迎。
见陆心颜走过来,陆丛远从怀中掏出一块绿色玉佩,“心颜,你将这个交给皇上,皇上看到这块玉佩,定会放了我安康伯府一家。”
玉一看就是极品好玉,成色极好,陆心颜伸手接过,“这是什么类似免死金牌的东西吗”
陆丛远皱皱眉头,极不愿意回答,“别多问,总之你想办法将它交给皇上即可。”
陆心颜勾唇一笑,“父亲,您现在是在求我帮忙吗”
求人帮忙就得有求人帮忙的样子
陆丛远忍不住怒了,“你怎能这样对我说话我是你父亲”
“那又怎样”陆心颜淡淡道“曾经陆心婉将我推入水中的时候,你不闻不问;曾经陆心婉自己摔倒却告状说是我推的她时,你不听我任何解释,直接罚我跪了三天三夜;曾经我差点被陆心婉陆心晗陆心芸三人联合烧死,你知道后却只是罚她们三人禁足了三天,轻轻放过曾经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父亲,你既不曾将我当成你的女儿般疼爱,怎能指望我将你当成父亲般尊敬”
那疏远冷淡无所谓的态度,让陆丛远心中猛的一凉,在他的印象中,以前不管他对陆心颜如何嫌弃,陆心颜却总是不自觉流露出渴望父爱的神情,只要他稍微对她和颜悦色些,她便能高兴好几天。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眼前这副对他毫不在意的样子
陆心颜自打和离回府第一天,因为武昇武蓁与公孙墨白送礼的关系,陆丛远明白这个女儿不再是以前他可以随意责骂的陆心颜,索性时常避而不见,所以这一个月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此陆心颜这一反驳之下,陆丛远一时楞住,竟然找不到可以说的话来反击当然,这种有求于人的情况下,想反击他也不敢反击,陆丛远咳嗽两声,不情不愿道“这玉佩是瑞王所赠,代表他的分身,可保命。”
陆心颜这下真是大大吃了一惊,如果她记得没错,当初陈妃告诉她,陆丛远年轻的时候上青楼,碰上乔装打扮的瑞王,两人看中同一女子大打出手,陆丛远打伤了瑞王,以致太后皇上对安康伯府一直不喜按理说,两人应该是死对头才是,那他身上怎么会有瑞王所赠的保命玉佩
陆心颜眨眨眼,看着眼前即使身在牢中,依然俊美潇洒的陆丛远,突然脑洞大开
听说瑞王府中无王妃无侍妾,只有一义子,这一听就让人觉得瑞王要么是不行,要么是断袖,所以会不会当初两人根本不是什么为争女子大打出手,而是瑞王看上了陆丛远皇家为了遮掩瑞王的真正取向,故意编造出为了女子大打出手的故事误世人
而事情的真相是,两个男人相爱了,不过后来陆丛远要继承安康伯府,必须娶妻生子,瑞王情伤之下,远走北州以陆丛远这皮囊,若瑞王真是个断袖,这一切还真有可能
陆心颜正yy得出神,陆丛远道“一定要将这玉佩交到皇上手中,知道吗并且要快之前因为这块玉佩在手,钟大人不敢对我刑,所以我现在才完好无缺,若被他知道玉佩不在我身上,一旦用刑,万一我受不住,胡乱招了,整个安康伯府就完了”
“父亲为何不将玉佩给钟大人,让他代为交给皇上”陆心颜问。
陆丛远哼了一声,“我不是没想过,但钟大人一来就逼我认罪,让我承认因为多年来得不到重用,而对皇上生出怨恨,所以对御马下毒,根本不听我任何的解释,我如何放心交给他万一他私自留下,那我连最后的保命符都没有了”
陆心颜将玉佩放在手心细细摩挲,“父亲,书房里的断肠草,是你的吗”
陆丛远同所有男人都一样,认为正事与女子无关,遂有些不高兴地道“你一介女子,这些事与你无关,你只需将玉佩交上去便可。”
“父亲,你真的认为,这块玉佩能保住整个安康伯府无事吗”
陆丛远怔住,“你什么意思”
“父亲,你知道你现在犯的是什么罪那可是谋害皇上的死罪瑞王是皇上的同胞亲兄弟,若是其他的事情,不管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兄弟情份上,瑞王的请求、建议,皇上都会听进去一二,可现在关系到的,是皇上的性命这个时候,你还指望皇上会看在瑞王的份上,不顾自己性命之忧,放你一马说不定皇上会认为,是瑞王指使你谋害他,目的是为了夺皇位夺天下到时候这块玉,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符”
陆心颜道“瑞王与皇上感情好,又远在北州,从未有二心,所以钟大人暂时未将皇上被谋害一事,与瑞王挂上钩,等他一旦反应过来,父亲,您可立马就凶多吉少了”
“不,不可能”陆丛远面色大变,“他说过,这玉佩能保命,就一定能保命”
“假如这玉佩是先帝赠与瑞王,瑞王再转赠于父亲你,或许可以暂时保住性命但是,一旦皇上对你起了疑心,什么时候想杀你,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陆心颜道“所以目前,能保住安康伯府的唯一办法,便是洗脱罪名”
她再次问道“父亲,书房里的断肠草,是你的吗”
陆丛远沉默几息,似乎十分不愿意陆心颜一个女子插手这些事情,不过后来大约明白陆心颜方才的话不假,洗脱罪名才是唯一出路,道“卢右郎将当场在书房搜出两包断肠草,一包在书架上,一包在书桌底”
他顿了顿,甚是艰难开口,“书桌底那包,不是我的,但书架上那包,是我的。”
陆心颜再次大吃一惊。
难怪从她来开始,陆丛远就没喊过冤,说有人将断肠草放在他书房里陷害他,原来,他书房里,本来就是有断肠草的
这下可真是,百口莫辩
“父亲的书房里,为何会有断肠草”
陆丛远不耐烦道“有就有了,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我没给汗血宝马下过药,那包在书桌底下的药,是有人放进去的。”
陆丛远避而不谈的态度很让人怀疑,但此时并不是深究的时候,因为至少有一点陆心颜确信无疑,就是陆丛远绝对没胆子谋害皇上陆心颜不再追究这个问题,“父亲的书房,近段时间有谁进去过”
这个问题陆丛远在心里早就想过,没有丝毫犹豫说了几个名字,大都是五品官员以下,与陆丛远交好的朋友,“这几位好友,相识多年,都是怀才不遇之人,我想不出,他们要害我的任何理由”
怀才不遇陆心颜恶寒一下,陆丛远,你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除了几位好友,还有别人进去过吗”
陆丛远道“除了那几人,就是府中人了,阿宁、子仪、子礼、心婉、心晗,二哥、子文,都进去过,不过他们没有任何理由陷害我,毕竟这是诛连九族的事情,害我等于害他们自己”
诛连九族陆心颜心一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陆子文想硬闯欢喜院被陆子仪打了后,陆丛光已经扬言要与陆丛远断绝关系,永不往来
看陆丛远的样子,一点也没怀疑到陆丛光身上,大概还以为陆丛光是因为儿子被打,一时气愤才说出这种绝情的话,等陆丛光气消了,两家又会和好如初。
但陆心颜没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陆丛光比陆丛远大上几岁,又是在地方上任要职十几年的人,明面上没有什么大靠山,却能稳坐正六品青州通判的位置至今,如今更有很大机会升为五品同知,说明此人行事谨慎滴水不漏,绝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现在因为自己儿子犯错在先被打,在这个极为注重家族关系的古代,居然张嘴就说继绝关系,永不往来,这里面若没有鬼才奇怪了
陆心颜想起先前在高氏处听到的,关于陆子文如何挑剔的事情,嫌院子不好,摆设不好,花的品种不好,下人服侍不好,膳食不好,酒不好总之就是安康伯府里,没有一样好
换个角度来看,可以理解为安康伯府没有一样事情办得让陆子文称心如意传出去的话,若被人一误导,搞不好以为是安康伯府苛待陆子文两父子
奇怪的是,在人家家里做客,本就是客随主便,而处事严谨的陆丛光,却从来没有约束过陆子文在这方面的言行,任由他一再刁难
陆心颜在心里笑了笑,这种情况下,那只有一个理由了陆丛光从青州来京城,是为了五品同知的位置,同时也是为了与安康伯府断绝关系,所以才会纵容陆子文的言行,任他与伯府起冲突,好找到机会与安康伯府决裂。
再往深处想,这陆丛光十九八九是那幕后之人的人,幕后之人要夺她的嫁妆,要对付安康伯府,又不想伤了自己的得力部下,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让陆丛光找机会与安康伯府划清界线
皮货之战那幕后之人本想扳回一局,结果反被她再次羞辱,所以命令陆丛光将断肠草藏在在陆丛远的书房里,随即策划汗血宝马中毒失控,令皇上受伤陷害陆丛远。
陆心颜不知道那人知不知道陆丛远手上有瑞王的保命玉佩,但陆心颜可以肯定,关系到皇上性命安危的事情,别说只是瑞王的保命玉佩,哪怕是皇上自己亲自赐下的免死金牌,都保不了陆丛远一辈子的命
这次皇上受伤,虽然白芷立功救了皇上,但功过无法相抵,一旦定罪,皇上和太后最多看在她们救驾有功的份上,留下她陆心颜和白芷两人的性命,而安康伯府包括欢喜院里的所有人,都逃不过一劫到时候她陆心颜的嫁妆,同样保不住
“父亲,如果我有办法替你洗脱罪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有办法替我洗脱罪名”陆丛远双眼露出狂热,根本不管陆心颜后面说什么。
陆心颜道“我尽量,不过如果我做到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能保住安康伯府,别说一个,百个千个,我能做到的,我通通答应你”陆丛远忙不迭应下。
陆心颜道“如果这次安康伯府成功脱离危险,我希望你能将娘的牌位迎进陆家祠堂”
“将你娘的牌位迎进陆家祠堂”陆丛远面色急变,语气绝决地拒绝,“不行,坚决不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