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丛远狠狠踹了两脚小高氏,然后对着陆心颜道“郡主,你别听她胡说,她知道心婉要嫁给孔庭宇的牌位,所以故意编造谎言诬陷我来人,立马将高宁给我拖出去”
没有人行动,因为这里是欢喜院,不是锦瑟院,陆丛远的命令在这里,就像放屁一样
陆丛远脸色更加难看,没人动手,那他就亲自动手
他正要抓住小高氏,陆心颜示意星罗拦住了他。
“父亲,我记得你被关在都察院牢房,我去探监的时候,你亲口告诉我,当时御林军从你书房里搜走两包断肠草,一包在桌底,一包在书架上,桌底那包是你的,书架上那包不是你的,因为如此你才没法辩解,是也不是”
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陆丛远头皮一麻,没得狡辩,“是,确实有一包断肠草是我的,但这并不能证明我有下毒”
“那你无缘无故买来做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就算你是郡主,也无权过问”陆丛远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高宁能拿出我下毒的证据,我认,否则,等明天心婉一出门,我立马休了她”
“陆丛远,这事过去十几年了,我是没有证据,但这事我绝对没有冤枉你当年郡主三岁的时候,林如月成形的男胎没了,之后她身子一直病恹恹的,经常吃药。郡主九岁的时候因为姚家小姐一事被你打成重伤,府中常用的大夫束手无策,林如月便花重金从外面请来大夫替郡主看病,那时大夫见林如月气色不好,一把脉之下才知她被下了慢性毒药,已经四五年了。因为郡主的关系,林如月没有声张,暗中调查却一无所获,但她心里明白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因为她中毒多年,府中常用的大夫却没有说穿,说明那大夫是知情人。后来林如月找个借口换了个大夫,但毒性已慢慢渗入脏腑,药石无医。”小高氏举着三根手指头,“郡主,我高宁以我女儿陆心婉的名义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谎言,我女儿陆心婉将不得好死”
小高氏的这个毒誓,比用她自己来发更具有震撼力因为她刚才还说,只要陆心颜愿意救陆心婉,她愿意用命来弥补以前对林如月和陆心颜的过错
这个誓言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信了。
陆心颜冷笑着坐在床边,“父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发个毒誓而已这样就能骗倒你们”陆丛远面上阴睛不定,却仍是矢口否认。
“我可以作证”
清朗而悲痛的男声从外面响起,陆子仪缓慢地走进来,看着床边的陆心颜,眼里盛满哀伤,“对不起珠珠,我隐瞒了这件事。”
陆丛远黑着脸吼道“逆子,你休得跟这个贱人合谋一起污蔑我否则别怪我不顾父子之情,将你赶出去”
陆子仪没有理他,“珠珠,我九岁那年,出身被揭穿后,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好几天,谁也不想见,有天晚上无意听到祖母与父亲说话。祖母让剂量下大点,将嫁妆一次性全部弄到手,父亲说如果突然死了,你娘的娘家人会过来找麻烦,到时候惊动了那人,嫁妆拿不到不说,咱们伯府都得跟着遭殃我当时年纪小,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又想干什么直到两年后姚小姐出事、你受伤前夕,我才明白过来。我不敢告诉你娘,怕她不相信,于是暗中调查,后来查到多年来替府中看病的朱大夫,偷偷在你娘吃的药里下毒的事,我威胁朱大夫不准再帮着为虎作怅,又怕父亲会在其他吃食上面下毒,趁你受伤的时候,让朱大夫表示无法医治你的病,你娘便从外面重新请了大夫,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情。”
“珠珠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陆子仪充满愧疚。
从他的角度来说,一个是他的亲父亲亲祖母,一个是将他养到九岁的林如月,他费劲心思揭穿了下毒一事,只是为了保全所有亲人不受伤害。
陆心颜理解,她不怪他,但是,某些人,她就不会客气了
她从床边站起,穿着白色的单衣,一步步走向陆丛远。
黑发轻扬,面孔艳绝冷厉,像从地狱而来索魂的恶鬼
陆丛远情不自禁打个寒颤,“就算我我下过毒又怎样你娘又不是我毒死的本来你娘若好好调养,活个十年八年绝对没问题,但因为你,因为要为你挣下后半辈子无忧的嫁妆,她殚思竭虑,日夜操劳,才会在四年后耗尽心血死去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你娘跟我无关”
陆心颜慢慢走近他,声音冷如利箭,“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娘下毒”
“因为她该死”
“她该死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该死”陆心颜冷冷盯着他,“如果你告诉我,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陆丛远突然癫狂大笑起来,“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你想知道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要么,如哥哥所听到的那般,是为了我娘的嫁妆可若是为了嫁妆,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你有什么怕说出来的你不愿意说,那就只剩下另一种情况,”陆心颜轻柔一笑,那笑里说不出的冷意和嘲讽,“我娘给你戴绿帽子了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那个贱人,她有什么资格”陆丛远暴跳如雷,像被人踩着尾巴似地跳起。网
“我一直觉得我娘蠢得要死,不然怎么会嫁给你这种男人不过这件事,我觉得我娘干得太漂亮了像你这种人,活该头上绿树成林”
陆丛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个女儿家,居然对自己的娘与他人有染表示赞赏居然对自己的父亲受到如此奇耻大辱表示高兴
“你,你这个”贱人、孽女几个字,在陆丛远口腔里转来转去,顾及她的身分,终究还是不甘咽了下去。
陆心颜浑身充满杀气,这是她第一次想杀死一个人,“你骂不骂我,我都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不如尽你的心意骂出来,死了才没遗憾”
“你你敢弑父”陆丛远倒退两步。
“你都敢毒妻了,我为什么不能弑父白芷,拿毒药来,最烈最痛又死得最慢的那种,我要看到他凄惨地死在我眼前”
她的脸上是不顾一切地绝然,即便天塌下来,也要陆丛远非死不可的愤怒
陆子仪上前抱住她,心痛道“珠珠,你别这样你和萧世子就要成亲了,如果他死了,你得为他守孝三年”
陆丛远苍白着脸,两腿抖得像筛糠,“对对对,子仪说得没错,我死了你得守孝三年,这么好的姻缘没了太可惜了”
“你错了,我还可以百日内成婚”陆心颜冷冷道“三月初八,不仅适合李钰也四姑,也适合我与萧世子”
“你你疯了”陆丛远震惊地看着陆心颜。
“小姐,毒药来了”白芷拿来一个瓷瓶。
“青桐,抓住他”
青桐松松手指,“是,小姐”
陆丛远这才意识到,陆心颜不是跟他开玩笑,不是恐吓他,而是真地想杀他
他不顾一切朝门外跑去,却被青桐从后面拎住衣领,转眼被甩在地上,动弹不得。
青桐走上前,一脚大力踩在陆丛远胸口,胳膊撑在膝盖上,“白芷,药拿过来,我来喂”
“不,我亲自来我亲自为我娘报仇”陆心颜挣开陆子仪,从白芷手中接过瓷瓶。
陆丛远双手死死捂住嘴,惊恐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瓷瓶不,不要他不要死
青桐低头点了陆丛远的穴道,将他的手从嘴上踢开。
陆心颜蹲下身,拔开瓶盖,漫不经心道“陆丛远,我娘后来看中的男人是谁如果你如实答了,我让你死个痛快”
林如月给陆丛远戴绿帽子了,陆心颜觉得林如月做得没错,可是那个男人和林如月好上后,却没有担当,任凭林如月在伯府受尽欺凌,那个男人同样该死
陆丛远原本恐惧的神情,瞬间转变成癫狂,“哈哈哈”他大笑道“你还是让我痛苦地死去吧”
陆心颜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你屈辱成这样宁愿死,也不愿说出他的名字”
她的话击中了陆丛远心里最阴暗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面,他恶毒道“不是我不愿意说,因为你娘就是个贱人,天生的下贱胚子,她跟无数男人上床,比青楼妓女还要放荡,多到连我都不知道是哪些人,我如何告诉你”
“啪”陆丛远的脸上被陆心颜狠狠甩了一巴掌,“给我闭嘴”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说了,你娘是天底下最贱的女人,可你又不信”
“给我闭嘴”陆心颜捏住陆丛远的下巴,将药往他嘴里倒进去。
“郡主”小高氏突然怯怯出声了,“如果陆丛远死了,您可以百日内同萧世子成婚,可子仪呢他不光要丁忧三年,还要三年后才能成婚,他转眼就十九了,到时候二十二,不光仕途没了,这婚事也是个大问题还有这爵位,他现在明不正言不顺的,只能被他二弟子礼夺走,到时候,子仪就一无所有了郡主,我不是为陆丛远求情,只请您想想子仪”
陆心颜的手顿住了。
“阿娘,不要说了这是珠珠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陆子仪打断道“爵位、前程、终身大事,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努力争取不需要依靠别人”
陆丛远惊魂未定,“阿宁说得对,郡主,我死了你没影响,可是子仪会受到影响,你一向当他亲哥哥,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前途受阻只要你放过我,我立马请旨封他为安康伯世子”
“珠珠”陆子仪走过来,将药从她手里夺过,“你是个女儿家,这种事,我来”
他正要将药倒到陆丛远嘴里,陆心颜握住他的手,“哥哥,我记得有人说过,恨一个人不一定要他死,看着他生死不如,比让他死了更大快人心”
她拿过药,还给白芷,“白芷,再配一副药,每隔一个时辰,内脏如被毒蛇噬咬痛得恨不得咬舌自尽的那种,同时让他浑身无力,我怕他受不了痛会自尽”
陆丛远刚刚松口气,听到这话后,面色苍白得吓死人,“陆心颜,你”
“不用谢我不杀之恩我不光不会杀你,还会让人好好照顾你,你给我娘下了五年药,那我就让你痛五年,五年后再让你恢复力气,到时候你是想自杀还是苟且偷生都随你”
“你,你个狠毒的贱人”陆丛远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十二月二十五,孔庭宇下葬的那天,天空飘起了缠缠绵绵的阴雨,湿冷得让人骨头都疼。
孔府里,满府刺眼苍凉的白,悲切的哭声,低低浅浅地飘荡在灵堂上空。
孔府的下人们身上穿着麻衣,面上连一丝笑容也没有,个个形容哀切。
孔羽兮双眼红肿,孔大夫人看着棺木被盖上,几欲昏过去。
孔庭宇的父亲孔信文扶着孔大夫人,满脸强忍的悲痛,孔尚书原本还有些灰色的头发,在这十天内全白了,额头的皱纹更深,嘴角下垂得更厉害,原本不近人情的模样此时更是让陌生人见了退避三舍。
他的眼神麻木到近乎空洞,两颗浑浊的眼珠子一片死灰,干瘪的薄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干巴巴的,“信文,去看看花轿到了没有”
按照原本与陆丛远的约定,在孔庭宇下葬前,先让陆心婉与孔庭宇的牌位拜堂,再让陆心婉以未亡人的身份,护送灵柩前往下葬的风水宝地。
孔信文将孔大夫人交给一旁的嬷嬷,“儿子马上去看看。”
他还没走出灵堂,代孔庭宇去迎亲的孔庭真慌张地回来了,“祖父,阿爹,儿子代大哥上门接人,安康伯府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眼看着这下葬的吉时要到了,儿子不敢耽搁,只好先回来了。”
“岂有此理陆丛远这是什么意思之前答应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反悔”孔信文气得不轻。
孔大夫人闻言哭得更凶了,“这安康伯府实在太欺人太甚先是让女儿不要脸的勾引我儿,等我儿出了事又将他咒死,还谋害了我的孙子,现在说好的嫁过来,事到临头又反悔,这到底什么意思早要说不愿意嫁,我为我儿找另一户人家结亲,弄到现在,我儿要孤零零一个人上路,黄泉路上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阿爹,老爷,您们一定要替庭宇讨回公道,一定不能放过安康伯府里的人”
孔信文怒道“我瞧那陆丛远现在搭上了萧世子和三皇子,就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爹,不管您同不同意,儿子都要为庭宇讨回公道”
孔尚书一直沉着脸,唇边的皱纹几乎将他紧抿的唇淹没,他扬起手,用干巴巴地声音道“准备抬棺出门”
“阿爹,您真的打算放过那陆丛远”孔信文急道。
孔大夫人哭道“阿爹,媳妇知道您要顾全大局,不想四皇子和三皇子现在对上让皇上心烦可是庭宇是您的亲孙子,您新手带大养大的亲孙子啊您要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就将媳妇去做这个丑人”
“抬棺出门”
孔尚书是孔家的参天大树,没人对他的命令敢有半分违抗孔信文拉住还要哭诉的孔大夫人,“知道了,爹”
凄惨的喇嘛声在京城里响了大半个时辰,孔府一行人披麻戴孝浩浩荡荡往城外孔家的祖坟走去。
后面两个大汉,背上背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头,穿过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的琵琶骨。
那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伤痕累累,赤着双脚,身上衣裳根本遮不住,在这寒冬里,整个人早已冻成了冰块。
每动一下,全身剧烈的痛就恨不得让人死去,可那少年却依然坚持着。
旁观的路人有人认出了那少年,“听说就是他打死了孔大少爷。”
“唉,也真是可怜,不过是路见不平,却弄出这等大祸。”
“嘘,不要命了吗这种话你也敢说,被孔家知道了,找人割了你的舌头”
“我也就跟你说说,本来是那孔大少爷不对在先,若不是他”
“你还说再说走远点,别牵累我”
“行了行了,不说了不过这小子还真是挺硬气的,伤成这样,还能跟在后面走。”
田斌全身早就没有知觉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碰他一碰,说不定他就此倒下了。
他全凭着一股信念,那天那个美丽似仙女的小姐姐说,她一定会救他出去他相信她所以他不能倒下,他一定会等到她来救他
孔家的风水宝地在城南郊外,种满松柏,此时深冬,其他地方一片萧条,而孔家陵园绿树成荫,守园人一日三次打扫,地上连片枯叶也没有。
在靠西的地方,新挖出了一块棺材大小的坑,四面插着引魂幡,在凄风冷雨中飘飘扬扬,划出一道道阴冷的白色光芒。
一名道士模样的人,在边上念念有词、边念边跳地耍了一阵后,高呼“时辰到”
孔大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儿啊,我的儿啊,庭宇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阿娘就这么离去,阿娘宁愿拿自己的命来换你,呜呜”
孔羽兮穿着麻衣跪在孔大夫人身旁,俏丽的面容上脂粉未施,此时挂满泪珠,“大哥,我实在不相信你就这样去了,前一天你还拿我打趣,说过年要给我压岁钱,因为今年说不定是我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你是在打趣我该嫁人了,我知道,我那时还故意跟你生气,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使性子了”
她用力一抹泪,面上露出狠绝,“大哥,你安心去吧,祖父和阿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知道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你安心去吧”
一片悲切的哭声中,道士再次高呼“落棺”
眼看那八人抬着的巨大棺木就要被放入,孔大夫人突然从地上爬起,扑上去扒在上面,雨从油布伞的间隙滴到她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不准,我不准,庭宇还没死他还没死,我不准你们将他埋在地下”
孔羽兮哭着喊“阿娘”
“阿茹,你别这样”孔信文流下两行男儿泪,“庭宇的仇我一定会替他报的,你让他安心上路吧。”
“不,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孔大夫人对着孔尚书哀求,“阿爹,媳妇嫁进孔家这十多年,从来没求过您一次,这次媳妇求求您,将陆心婉抓来,陪着庭宇可好阿爹,媳妇求求您了”
“阿爹”想起即将孤单上路的孔庭宇,孔信文心生不忍,忍不住认同孔大夫人的话,“阿爹,阿茹说得没错,这本就是陆丛远答应咱们的”
此时雨似乎下得更密了,不大却更冷,细雨迷蒙中,孔尚书的表情模糊不清,他扬起一只干枯的手,掷地有声,“落棺”
立马有下人将孔大夫人拉开,不管她如何哭着哀求。
转眼间,那里便竖起了巨大而冰冷的石碑。
孔大夫人抚着那石碑,泣不成声。
孔尚书道“将人带上来”
孔庭宇已经下葬,此时便是处置田斌,告慰孔庭宇在天之灵的时候。
户部没有处斩犯人的权力,这是孔尚书亲自向隆德帝求来的恩德。
全身已冻到发紫的田斌,被两人拉着穿过琵琶骨的铁链,带到孔庭宇坟前。
有人在他后膝盖处重重踢了一下,他被迫跪下。
“你还我儿命来你还我儿命来”孔大夫人张牙舞爪地想扑上来,被孔信文拉住了,“阿茹,阿爹会处理。”
孔尚书向跪在地上的田斌道“向我孙儿庭宇告罪”
田斌双眼发昏,仍然坚持自己的信念,“是我害死了他,但这事我没错如果不是他先欺负弱女,我不会向他动手”
“既然你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那我就不必客气了。本想给你一个痛快,但现在,”孔尚书伸出手,“拿刀来这个杀人凶手,这里的每一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在他身上插一刀,我要亲眼看着他受尽千刀,血流而亡”
一把擦得异常光亮的匕首递到孔尚书手中,他拿着匕首,快速而狠准地插入田斌肩头,然后拔出,“下一个”
“儿子来”孔信文接过,在田斌刚才被刺中的地方,再补上一刀。
田斌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成一团。
“我来”孔大夫人抢过孔信文手中的匕首,对准田斌的胸口刺下去,对她来说,什么受千刀血流而亡,远不如亲手杀了这个杀人凶手替自己儿子报仇重要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悠扬的高喝,“住手”
一身素衣的女子,撑着油布伞,穿过茫茫烟雨,来到孔尚书面前,风夹着雨打湿了她的脸,那张脸清冷而绝美。
“尚书大人,请节哀,我是珠珠郡主”陆心颜自报家门。
孔尚书神情不动,“谢郡主前来为我孙儿送行”
孔大夫人悲愤质问“你就是安康伯府的珠珠郡主我问你,为何今早我孔家花轿上门,你们不开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陆心颜微微颔首,“孔大夫人,伯府不是我做主”
“那你将做主的人叫来,我要当着我儿的面,问个清楚明白”
“父亲昨晚突发急症,暂时不能前来,不过我会将您的话带到”
“你”孔大夫人气得不轻,陆心颜语气不疾不徐,态度不卑不亢,让她揪不到毛病。
孔尚书掀掀耷拉着的眼皮子,“郡主,请站在一旁观礼。”
“尚书大人,我来,不只为孔大少爷送行,更是想求尚书大人一件事。”
“今日不谈公事。”
“是私事,尚书大人您正在办的私事。”
“请郡主明示。”
“恳请尚书大人放过两条人命,一条是我二妹孔心颜,另一条,”陆心颜指指快昏倒在地的田斌,“就是他”
孔尚书嘴角动了动,似乎在笑,那是一种嘲笑对手不自量力的神情,“来人,送郡主离开。”
陆心颜微微一笑,“尚书大人,我既然来此,自然是带着足够跟尚书大人您商谈的条件而来,尚书大人不妨移步,听我两句再做决定不迟。”
或许是她单身一人进园的举动,或许是她唇边淡定的浅笑,孔尚书不由自主点头同意了。
两人单独走到一边,陆心颜直接开门见山,“尚书大人,田斌是我身边下人的侄子,这事您清楚吧。”
孔尚书带着两分嘲讽道“郡主的意思是说,你身边下人侄子的命,比我孙儿的命更金贵”
“尚书大人,”陆心颜不理会他故意扭曲她话里的意思,“我现在不光是皇上亲封的珠珠郡主,更是三皇子表哥镇国公世子萧逸宸的未婚妻在皇上为我二人赐婚后的第二天,孔大少爷突遭不幸,而害他如此的人,恰好是我身边下人的侄子,武林中天机阁阁主的独子引起这场祸事的卖唱女,在事发前几日来到京城,在事发后第二天被人杀害,如果尚书大人没有派人动过手,那到底是谁杀的,包括整件事情背后有什么阴谋,想必尚书大人心知肚明,难道尚书大人,心甘情愿成为他人棋盘上的棋子,指哪打哪吗尚书大人,田斌,不过是个替罪羊”
孔尚书意外看了她一眼,似乎惊讶于这番话居然是出于一个女子之口。
“郡主,你很聪明,如你所言,这或许是一个局,针对三皇子与四皇子的局但是,证据呢”孔尚书道“郡主拿不出来吧但田斌杀我孙儿,大庭广众之下,数十双眼睛看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尚书大人,田斌为何会令孔大少爷致死,那数十双眼睛同样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孔大少爷行为不当在先,田斌路见不平,亦不会有后面的祸事发生尚书大人,您带着孔家,几十年来为天武百姓劳心劳力,方有今日万民拥护的好名声孔大少爷的事情若传出去,孰是孰非,百姓心里自有一把称,尚书大人是要为此放弃这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吗倒不如就此收手,百姓定会在心中赞扬尚书大人大公无私,是非分明”
“你敢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想跟尚书大人您谈个条件。”陆心颜定定道“我愿意用五万两,跟您买两条人命”
孔尚书盯着她,一字一字道“庭宇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不只是我孔家的嫡长孙,更是我孔氏一族的未来,现在庭宇死了,我孔氏一族的未来断了,所有跟此事有关的人,不管是谁,我孔知人,一个都不会放过区区五万两,做梦”
苍老的声音嘶哑悲壮,满腔的悲愤,在这一刻终于不再压制,倾泻而出
“尚书大人,我说的五万两,不是银票,是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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