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凌绾进入瀑布冰洞, 还未找到佛前坐莲的第二周, 虚一从坑中爬了出来。
他收到凌绾的传讯符箓,便给她回了消息, 人也马不停蹄的, 从西南方地带赶往银白之地。
这一路上他没有收到凌绾的回讯。
是忙或身陷危境, 没法给自己回覆消息, 还是真如她所言的跟人跑了,那份急切度可以从他将两个月路程, 生生折成了一个月中看出来。
佛前坐莲并不具有任何攻击与危险性,但护着金莲的生物却不是好相与的。
他担忧,她是碰上了才
不过这些忧虑等他进入凌绾留给他讯息上指的瀑布冰洞,一路只看到挡路的冰锥被断,窄小的人得弯身才能前行通路被凿开,逼仄的弯道被暴力刨刮至人能通过, 整个都没看到打斗痕迹时,多少是松了几分忧心。
她运气还真如她说的那般不错
至少没遇到那些生物。
便是这般,虚一依然没掉以轻心, 毕竟, 凌绾没给自己回覆消息,那人定是还在这儿。
果然, 在他人至冷寒阵阵, 却没结冰结冻的偌大水池区域, 但见池中金莲轻轻随风摇曳生辉, 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场上一片疮痍狼籍时,他那稍放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他一个建步,来到场中唯一凸起物前。
还有呼吸,但气犹若丝。
虚一将人给翻过来,但见面容,难得楞了下。
这是苏易
不能怪他如此不肯定,是这容貌苍老太多了。
金丹碎,丹田裂,经脉损即便人还活着,可这般身子与大跌的修为,人已是废如凡人。
然而人废不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发生的事和凌绾有无关系
凌绾呢
还是先将人弄醒再问。
虚一正要拿丹药喂食苏易,忽地,池中金莲晃动,刹那金光自体透出,耀眼却不灼目,也让人看到莲花瞬间绽放,凋谢枯萎,辗落成泥的一幕。
水淹其上,泥泞之中,一抹绿,悄然破出,以看似缓慢,又极为快速的成长。
根若白丝蔓延泥中,胖实的白藕节节,叶面漪了池面,芙蓉终出水,污泥不染,圣洁无垢,宛若初生。
偌大藕蓬如玉盘,却唯一子。
莲生子。
虚一不自觉屏了气,看着这如梦似幻,却飘渺于虚无之中的景致。
直到这似幻影般的画面实体化,底下池水倏地翻起,冲出来的气息之熟悉,令他神色遽变,人也下一秒出现在莲蓬前,于电光火石间,猛地将那伸长的手给扫开
景襄被困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待到新荷盛开绽放,终生莲子的脆弱瞬间挣脱了禁锢,就想夺得莲蓬内的至宝,没料到还有个人在这儿。
这人,还是他最讨厌的人
“该死的秃驴”他手被扫,处在半空的身形无法抑制的随这势被带开,手中骨箫也在恨及当下,回手拍出。
可还没打中人,数条散发寒气蹿雷的水鞭猛地朝他甩来,其中一条,更是扯住了骨箫
“虚一快”凌绾自知自己动作没景襄快,一出试炼登时以能制止对方的能耐去制止,便也看到意想不到的人在这儿,立即喜不自抑的大喊。
这一喊,视线掠像她的虚一,那双浅淡的眸子,瞬间因怒火增生,变得深幽冷寒,也跳动着火星。
她半身浸泡在冰冷的池水中,俏脸苍白无血色,使着灵力聚水的鞭子,不是握在手中,是缠绕在手臂腕上,而没这般的原因,是她的手掌呈现不自然的弧度,甚至还红肿发紫
不用说,虚一都知道她手是伤了。
身上法袍破损地方,露出的伤口被寒冰似的池水泡的又肿又白
差点若不是景襄被她鞭上雷光电鸣触的撤回手,那动作唤回了他的理智,他差点就没克制好自己,冲动的下去,将人给护在身后
凌绾此时行为,是给他争取时间。
即便怒火再炙,心中疼惜,在这当刻虚一只能不负所托期望,不管他们的,迳自以灵力聚指尖,顺着莲蓬边缘扎入,并加大灵气,将整个蓬体罩住,以不伤莲子的力道及灵力输送,活络里头似棉般的组织。
这般莲子才会成熟,也能以最自然的姿态掉落。
说不上什么精细的活,却得异常注意活络后,莲子的反应,这是需要点时间及耐性,所以这当下,他顶多自保,却无法帮助凌绾什么。
这是人人都知晓的常识,凌绾就是不知道,也有绿参提醒。
凌绾是拼了命的拦阻景襄。
然而景襄会任她拦
在一两次攻击失败,见凌绾宁可伤了自身也要让虚一成功,他那股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那种情绪大增,让他撇开了凌绾。
先前服用苏易造化果得以恢复的实力,此时也在灵力运转到极致后,呈现出巅峰状态,使之涌进骨箫间,灿光带煞,打向金莲主体时,也发出如鬼般的凄厉鸣嚎
但见这一幕,凌绾只觉这人真是丧心病狂
毁了这天地初开的金莲,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绾绾”绿参担心得出了声
“会好的,别担心。”
哪怕凌绾这么说,绿参还是感受到她悲壮的情绪,尤其是她奋不顾身冲至打向金莲主体的骨箫,用自身灵力拉扯底下池水,极尽可能的罗成张防护网护住时,骨箫却是遽转了个方向。
“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那挥来的力量,强横的能灭进人心底一切希望,入体的邪气摧枯拉朽吞噬一切生机,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即便被打中的不是自己,绿参已是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疼,及身子被片片割裂的痛它都这样了,小绾绾呢
它不敢想像凌绾遭受的有多可怕。
在它痛的大哭想安慰凌绾时,一股温柔纯净的力量包裹上来,驱除了那能食血啃肉般的阴煞邪气,也抚慰了那如片肉似的痛感
“大光头你终于好了嘤嘤嘤”绿参欣喜的,忍不住叫了出来。
虚一没理它。他一将莲生子收入玉盒,立即掠至凌绾身旁,可还是来不及,景襄那击,已是挥打在她身上。
他能感受到她的痛,她的疼,以及将近断开的联系。
只有死亡,才能断开的炼化联系
他心惊,忐忑,心里也陡升一股将要失去的害怕及惶恐
不,她不能死
完全是受这股情绪驱使,立即的,他手一扶住、稳住她身形时,也将她受的伤害转移了一半到自身上,甚至,也用自身灵力去抚平她受煞气侵蚀的脉络。
景襄被虚一迫开后,人在问业心灯散发出来的浅淡佛光下,无法再次攻击。
就在他暴躁间,他看到了什么
稳住凌绾的虚一,将他带来的伤害,渡到自己身上。
能将对方伤害渡到己身的,只有互相交身之人
争夺神器时,他嘲笑此人破戒修为掉落,再次遇上这时,修为已然恢复,还比先前要来的精进合上眼前这副护着凌绾的行为,还有什么不懂
景襄懂。
但觉荒诞及不可思议,可这些,都没有得知她身子被得,已然不洁时,遽上心头的狂怒
他的小东西已经不完美了
那还留下堵心作甚
那盏灯,散发出来的光让他忌惮,上前不了,恨的要命,最后,只好骨箫贴上薄唇。
呜咽的箫声徐徐传出,满带凄凉惆怅的调音,如能共鸣似的回荡空间,萦绕徘徊整个岩冰混和的洞穴。
虚一听的眉头大蹙,在凌绾推着自己时,警戒不善看个景襄的视线,转向她时,已是收敛了几分。
“我能照顾好自己”她的话,是点到为止的。
有些事,即使不说出来,也能让人知晓要表达的是什么。
而有些动作,即便改变的再微小,还是能让人察觉到变化。
凌绾当然察觉到虚一的改变,但此下不是表现心情的时候,且她也没这个心思。
虚一就这么抿着唇,不语的看着她,在她手催促似的,又推了把时,他那炙热巨大的掌,覆了上来。
握住她手,箝制了那催促的动作,也用力紧了下,在她微讶之际松开。
“保护好自己。”
凌绾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带到地面,一顺也不顺凝在虚一的视线,随着他和景襄斗在一起,并未落至下风,反而有压制之势时,才放心的移开。
眼眶有点红。
她吸了两下鼻子,打住那因有人护着而起的感动与娇气,赶紧从储物戒指拿丹药嗑,以求速度恢复伤势。
“丹药没我根须效果好,你上次不是储存了几根吗”
若是先前,凌绾对绿参的根须还是很排斥的,但金莲试炼时,让她看到了许多结果,所以,绿参这么一说,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取出封存根须的玉盒,吃了两根缓和伤势,又吞了几颗帮助灵气恢复的丹药。
做完这动作,她抬眼看着越打越烈,整个空间都为之震荡,立于池中的金莲光辉也明明灭灭,突然有种不好之感。
她赶紧奔去苏易那。
但见人没死,还存了口气,赶紧给他喂丹药。
可这丹药送至他口间,她手也顿住。
苏易修为大跌,已然快成凡人之驱,根本受不起丹药了
她再度拿出装了根须的玉盒,在绿参提醒下,只抽了一根,喂入苏易嘴里。
“以他现在身子状况,吃了我的小须须呢,能吊住命,但想活着,像以前那般恣意的活着,得从根本解决”
绿参说着时,顶上激斗到白热化的两人,一个黑袍上,兽影咆哮魑鬼张牙舞爪,竟要冲出之态,另一个,身后脉轮金光大盛,隐有虚影法相显露之姿,也在这当刻,金莲一颤,如大怒般,空间为之震动,底下池水如波涛般拍起,在几人惊愕时,身体猛被抛高,眼前遽然一花。
凌绾见状,那扒住苏易的手,更是抓的死死的,就怕一个脱手还是松开,等会发生什么,昏迷毫无防备又无自保能力的苏易,编能等死。
她的顾虑是对的,这么一抛还花了视线,不是别的,是金莲将他们赶出了这儿的空间,以驱除之态,将人都轰了出去。
地点与远不远是随机的,纯看运气。
她与苏易靠的进,她还抓着他,两人是同时出现某个地方上空,随即往下坠落。
她立即用灵气托住自己,但因带着个人,效果不好,最后只能用风来托了自己一把,栽倒一颗参天大树上。
这样摔进树梢,又不能以灵力挡,多少被尖锐的树枝刮的浑身是擦伤。
她不能幸免,苏易就更不用说了。
伤的比她还重。
“小参,他还能吃根须吗”
“这点伤不用吃啦,你要真觉得他身上伤碍眼,干脆把人弄干净,然后将治疗外伤的丹药捏碎,撒在他伤口,这样能医治,也不会对凡躯的身子有什么不适,就是药性差了点,以及大”
看见凌绾还真给苏易掐除尘诀,还从储物戒指内取出她给虚一买的衣裳套在苏易身上,又替他掐诀,让之自动穿上,以及用外伤丹药,捏碎撒在伤口等动作,绿参那句以及大光头看到后可能吃醋,你别乱来就这么生生吞了回去。
能不吞回去吗
大光头已经踏在这颗大树前的虚空中,神色有些难看的望着这儿了。
嗯男人为你打敌人,给你找回场子,结果扭头见人儿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另一个男人,这面上怎么不会精彩呢
小绾绾保重啊。
大光头的面色很难看呀。
而这难看,再见到差别待遇就
“凌绾。”虚一出声,提醒凌绾自己到来。
凌绾当然知道他来了,手中依旧捏着丹药,边撒在苏易伤口边说“等我一下,我先处理他的伤。”
听着这回答,虚一瞥眸,瞧着自己被景襄弄伤,鲜血直流的左手,伤口从手臂到腕上不等,每一道深可见骨,狰狞异常,再看看躺在粗壮树枝上的苏易,表露的伤口长度最多一指节长,深度浅浅的,顶多外翻个几毫米。
虚一“”
他身形落在她所站的粗树枝上等着,也没管自己伤势,任之流淌,在她收了丹药瓶,显然好时,状似不经意的抬起伤着的手。
就见她视线落在伤势上时,远山般的黛眉蹙起。
虚一想苏易那点伤,能让她这般细心的上药,自己的话
“你伤口这么严重,怎么不处理”凌绾光看他伤口,都能觉得很疼了,结果这人像是没神经一样,居然放着不处理。
“我等你。”等你给我上药。
凌绾一脸莫名其妙,“等我干嘛”
虚一“”
就在虚一要说等你帮我上时,就听她话如会心一击似的扎进心窝。
“你这伤应该不严重吧,真严重怎么会不管放着呢。”她说着,还笑了笑,“要我,不管伤的如何,只要疼,能吃丹药治疗就赶紧治疗,才不受这种皮肉痛。”
虚一“”
他能说他疼的冷汗直冒,纯粹是憋着口气,就等她帮自己吗
最后,虚一还是没拉下那个脸,直接吃了丹药。
伤口很快愈合,不过他没如以前那样,洁癖的掐除尘诀清理,而是放着,提醒自己的蠢。
“金莲把我们甩出来,你和景襄”
“甩出去那一瞬他受了我一掌,便没看到他,估计是被甩远了。”虚一道,见她欲言又止,便道“这种拥有自我空间的生物,多数领悟了空间法则,把人踢出去时,也会蕴含其法,所以景襄。”
“他虽得了造化果改变了体质,本质依然是邪修,是佛门弟子不对付的邪魔,经佛祖点化的金莲自是同仇敌忾。”
“所以金莲杀了景襄吗”凌绾紧张问。
“没有。”
简单的两字,瞬间敲碎凌绾的期待,让她丧了脸,“为什么既然天生不对付,何不杀了了之,免得祸害他人。”
比如她
她觉得,要不是她韧性强,不愿轻易等死,早已被虐死了好几遍。
“上天有好生之德。”
“让他残害别人就是好生之德”去他妈好生之德
虽知这事不能怪虚一金莲,只能怪自己实力不继,可作为苦主,凌绾便是表面忍得了,心底却是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许多事情非表面一眼概而论定。”
“呵。”凌绾不高兴,也不说话了,拿出飞行法器,用灵力托住苏易上去。
不过这人托到一半,就被虚一劫走,上了他的飞行法器。
“和我一起。”
凌绾一动也不动的,抿着嘴的神情,满是我不高兴的小性子样。
“佛前坐莲天性纯善,相信没有天生恶人,只有恶劣环境造就人性,所以才有了能改变及赋予人如同新生的造化果。”虚一解释,也看着她,“上来。”
态度杠杠的,满是霸道与不容拒绝。
凌绾撇了嘴儿,收起风螺法器,上了他的大佛珠,“去哪苏易还得处理呢。”
“处理什么”
“他虽然金丹碎裂修为倒退回凡人似的,可天生剑体,如果意志坚定,多少还能以剑入道,再一次踏上修途我认识剑岛的人,想问问他们可有意愿将人收下。”凌绾说着,只是话到末了,却是成了不怎么自信的喃喃。
她认识剑岛嫦黛,可这种收弟子的事,嫦黛也曾言明过了。
苏易身上状况虚一是知晓的,也因为知晓才不懂,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好到可以为其走人情,去问剑岛的人。
好到在这之前,还能帮之掐除尘诀套新衣服抹药
新衣服
关系居然到为对方备衣服在储物戒指
虚一一张俊脸瞬间黑了。
备衣服这种事,他为凌绾干过,而当下心情是
一想起,虚一黑了的脸沉的能滴水。
某人还不自知的侧着脸,看着躺在一旁的苏易,夕阳余光落在她面上,瑰丽的晚霞朦胧了轮廓,使得她面上神情既温柔也深情。
但见她这般表情,虚一觉得有什么发酵了,也踢倒了,人也跟着冒泡,一股气也跟着冲上来,质问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对他这么好干嘛”
正拿传讯符箓贴额,神识烙印言语的凌绾,闻声,狐疑的转头看着他。
绚烂的落日霞晖映照她面上,柔和掉她狐疑的表情,使之瑰丽无暇的,依旧深情满满
虚一“”
我好像误会了什么
凌绾没理会他,继续把要说的话印进传讯符箓,后松开,任其飞入空中找嫦黛去,逐空回味他刚才的话,也看着这人。
突然,她勾了唇,微微靠过去,在鼻子前搧了搧风,刻意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味儿
虚一瞧着因为斗法有些脏污的僧袍,想,可能是这般有味儿,就不坚持原先提醒自己蠢的那个想法,给自己掐除尘诀。
一个下去,又要第二个时,听到她说的话,那掐着诀的指,瞬间滑开,也──
“哎玛这醋味儿怎么啊──”凌绾取笑到一半,底下飞行法器遽然加速,那爆冲般的急速,吓得她尖叫了声,在被掀飞时,一把扯住某人跟着飘的衣袂。
凌绾身形稳住,人也安然,嘴上登时囔囔。
“虚一你干嘛加速,吓死我了”就是报复她嘲笑,也不需要这样欸。
她抬头,就想继续说,却见本是黑着脸的他,此时面上带着恼色,耳根也有点红,出口的,不是道歉,而是──
“你先松开我的裤头”
凌绾呆住。
视线往下那手,顿时如烫着般,咻的一下甩开,也尬着笑,“欸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情况危急,一时失手就”
凌绾说不下去了。
她快飞出去那时,扯的衣服不是啥,是他的裤子啊啊啊
衣服一大片她怎就扯到这种奇怪的地方呢
凌绾囧的只想摀脸
不过也因这样的打岔,黑着脸的某人又恢复正常了。
凌绾瞅着他,心想这人定力真是好。
“我刚给剑岛的朋友发了传讯符箓,会不会收苏易,还是看他个人造化了,再多,其实我也做不了毕竟他这状况已是不可能修练了。”凌绾道着自己的行为,不过,没解释自己帮苏易的原因。
她在金莲试炼中,看到自己灰飞烟灭的下场。
促使这样发展的人,便是苏易
不管苏易是如文中那般坐拥无数后宫,飞升登上神位,还是这时的惨澹后,一蹶不振的泯然于众,最后庸庸碌碌走向死亡她在这之间的挣扎,都是一个死字。
后金莲现形,给她选择。
她所选,依然是一开始就想要的莲生子,然后她也看到了几幕急促掠过的画面。
那些画面非常快,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可就是因为够快够不清楚,才让人看出端倪。
一把剑。
苏易那把钝剑。
就这把剑影,让她看到希望
当然不全完是,而是景襄抢夺苏易造化果令她产生的不安,在这把出现频繁的剑下,让她觉得紊乱心绪稍平,如福至心灵,苏易加入剑岛或许能改变一切思维蹿出,再结合嫦黛先前对苏易说的言语,更加觉得是这般,这才有了帮助苏易的行为。
苏易加入剑岛,或许是改变一切的转折
可这些,如何跟虚一说呢
不好说也难以说,干脆就这样吧
“我知道他不能”虚一开口,但说到一半,便发现到自己再一次绕回原话,明显就是纠缠不放,登时打住嘴,于她疑惑视线下改口,“如被剑岛拒绝,你要安置他”
他尽量,让自己口吻正常的。
凌绾沉默了下,才回,“如剑岛拒绝,我想做为朋友还是看他想法吧,我是无法过于插手什么,毕竟是他的人生,不是我的,想怎么走,还是靠他自己。”
虚一听了,诧异她这个说法与此下帮忙落差甚大
不过想想也是。
剑岛不收,除非苏易能够自己觉悟,以剑问道,否则别人的帮助永远是帮助而已,绝不会改变自身困境。
“那现在先行找落脚地儿,等剑岛回覆还是”
“嗯只能这样。”
凌绾想,就是嫦黛动作再快,苏易的事怎么也得一两个月后才会回覆消息,没想三天后就有了消息。
“苏易状态是没法收入宗门的,但是他若有心,可以在剑岛附近练剑,待有小成或受我宗门青睐,便能加入门下。”
虽然没有加入宗门,但能让一个非宗门的人在宗门附近练剑,足证明苏易还是有机会的。
这,或许就是个考验。
心性考验。
毕竟剑修刻苦,如无那般心智心性,根本走不下去。
凌绾心喜的想,也和虚一说着这事。
也在同天,昏迷数日的苏易清醒过来。
“苏易,修为失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有心,一定能回来的,你在昏迷时,我传讯给剑岛”
苏易听着凌绾说的话。
和昏迷时听的相差无几
他心情多少复杂,也满带感动及心喜自己还是有机会踏上修途的,不过这些,全来自于凌绾的帮助。
“谢谢你凌绾。”他道着谢。却不敢给予什么承诺,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若能重修成功,定得还以恩情即便这个恩情是和全天下为敌,也在所不辞。
次日,苏易和凌绾道别,自行前往剑岛,踏上这条覆满荆棘的重修路。
虚一看着终于滚了的苏易,朝身旁人道“走吧,凌绾。”
凌绾收回落在苏易背影的视线,点头和虚一一块儿离开这里间,也想着
这歪出天际的剧情啊,男主废的比文初始时还要糟糕,现在还得为了重新修练开始学剑,那这本丹道至尊还叫丹道至尊
是得改成剑道至尊了吧。
不过
怎么的,都得看苏易自己,她担心无用,还是担心自己实在。
苏易昏迷这几天,她和虚一也不是无所事事的干瞪眼,而是讨论著铸体过程,以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后思考出现这些情况时,该怎么反应及处理毕竟事关她的命,怎么的都得谨慎再谨慎。
当然,除却这些外,便是一个合适铸体的地方。
否则人来人往打扰失败了,她可冤死。
铸体铸体,其实过程就像是炼器一样,只是放在火上锻链的成了她。
所以这意思是,得在火炉,抑或找个火焰高的地方吗
并非如此,反之要在越冷越冰的地方才好,其原因是因为锻链打造过程十分炎热,若无法做到散热,她一定会受不了形体打造过程,就此神魂消散。
因此比北方还要北的银白之地,恰恰是最好的地带。
两人用了半个月时间,将他们俩相中的五个地点都踩了遍,剔除冰层厚度不够及有人烟的地方,再来是气温气候,也就是会起南风的地带也不行,其次是降雪刮风的机率。
最后是一个背靠山,前后冻河的川域地带,以及一个群山环绕的深山地带。
前者地势山形可能会有人烟,后者则可能会有野兽妖兽之类的。
比起后者,凌绾觉得前者好一些,因为便是铸体热的受不了时,她可以跳入冻河醒神提脑来让自己冷静,也能撑下去。
“就这儿了。”
虚一看着她指在地图上的点,点头,“好。”
两人往川域冻河地带,又花了三天,才确定某点,开始刨冰层,在里头弄了无数个铸体要用的小房间,也做了几个通去冻河的捷径,好让她真的受不了时,可以在第一时间跳河。
当然,有冷静的地方也该有热的地方,以备出状况时使用。
再来就是这儿的防御了。
为了不让人误闯这儿,坏了他们的事,虚一不管在外头还是里头,皆设了无数阵法,来防范这个万一。
冗长繁琐的事前准备做好后,已是过了一个月。
铸体前一天,两人说好啥都不干,好好休息一天,以应付接下来的硬仗。
凌绾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然后裹着棉被,很没有形象的窝在床上吃着早午餐,后就带着绿参去冻河那儿,挖了个可以垂钓的坑,看这货钓鱼。
当然,绿参身上是系着绳子的,不然这鱼钓到,绿参准是被钓走。
到底是谁钓谁呢
凌绾看的好笑,也就这样玩到了黄昏才回去。
回去后,她打发绿参去玩,把残留在身上的鱼味儿打理干净,便换上漂亮衣服找虚一去。
虚一站在一大方鼎前,看着那鼎中熬的汤药。
“虚一,还有点时间,陪我赏个月聊聊天吧,不然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句话说的就跟离别不再见了似的,听的人心里不舒服,也泛着一抹心疼及涩意。
其实越是相处,那份联系是深的,能无形中改变自己。
即便两人相处的这段时日,她一丁点儿逾越的行为也无,可就是这般,才会惹他去注意,去想,渐渐的
虽然这一切会随着联系断开后归于虚无,可这段日子,他也不像以前那样压制,多少是放纵自己的,因此这会也得到苦果。
舍不得欸。
他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感受
两人就这么从开凿的冰层中,走去跳冻河的其一出口,便这么坐在这儿,保持着一米之距。
他喝着热茶,她喝着小酒,然后看着天上被云雾遮蔽,显得有些氤氲的朦胧月色。
这样的月色无疑是黯淡的,但也柔和不扎眼,倾泄下来时,淡淡的,也无端添了抹若有似无的暧昧。
凌绾喝着小酒,看着这样的月色及远方,扑面的冷风醒着她微醺的脑袋,也带来霜寒独有的冷凝气息,以及身旁人身上特有的松冷香息。
凌绾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为酒,也为他。
这是个很美好的夜晚,如果能再发生点什么,做点和谐的事,那一定更美好
作为一个明天就要面对生死的人,凌绾的心思很难不活络。
尤其在酒精放大下,一切感知感受及想法思维,还有那份欲,望,都倍增起来。
不过这人还是一样没情调。
在这样朦胧的月色,略显旖旎暖暧的氛围里,身旁坐了个大美人,就这么临危不乱的说着,“明天可能下雪。”
凌绾“”
这是说天气的时候吗
“那我看的到吗”她无语的问。
虚一抿茶的动作一顿,搁下杯子时,也说“可以的,以后都能看到。”
没想,还是懂得安慰她呀。
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得的木头了
凌绾手,一下往他那方向撑地,人也微微倾过去,在他看过来间,重重的呼了口气。
那吐出来的热气,瞬间在这冷能冻骨的空气中,化成了袅袅白烟,缓缓散开间,也给周旁漫上了抹清幽的甜腻酒香。
“好冷啊”
她噙着笑,被酒醺红的小脸透着一层诱人的粉色,一双明媚的大眼灿若星辉,随着眨眼之际,也润上了层潋滟水光。
虚一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在勾引自己,没理会的接着喝茶。
依旧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之态,可这茶呢,他才刚喝了口现在又喝
以他平时喝茶的习惯,是抿了口后,至少得回味个十来秒,才会又端着,但不会马上喝,但现在
凌绾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人也再一次的,趁着说话时,微微靠去一些些。
“虚一”她刻意喊的嗲里嗲气,一只手也抚向脖子两秒,后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口,喘着气,“有点热”
失算,怎么穿了件领口这么高的衣服啊。
虚一瞥着她,认真建议,“冰墙在你背后,靠着便是,无须扯领子,等会冻着了。”
凌绾“”
你狠
这还让人怎么继续了
不过虫子上脑不对,酒气上脑,怎么可能就此做罢
凌绾又喝了两小口酒,壮胆也给自己找机会,然后一副不甚酒力似的,往他靠去
这一靠,倒是靠到人了,但也吓跑了酒虫
她差点摔下去啊。
底下可是碎冰浮沉的冻河呀。
“别喝了,免得明日头疼身子不适。”虚一也有些被她吓到。
凌绾魂回来了,立即打蛇随棍上,趁着他搂着自己,手也回搂他,还撒娇似的蹭了蹭,发出厚厚的鼻音,“嗯”
感受那喷吐在脖子上的热气,虚一僵了一瞬,想拉开,人已如八爪鱼似的,抓的牢牢的。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睡觉,松手。”
“不松”凌绾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抱住他了,也是这一抱后,才发现自己是非常喜欢他,也舍不得他的。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就不会看到他了,那么
“虚一,我”她咬了咬牙,遽然抬头,“我从没问过你,可现在可现在我可能不会在这个世上了,这一刻,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心悦我”
近在眼前的小脸,是那般的认真问着这话,一双大眼更是透着希冀的光
然而虚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这是联系所生的情感,还是他本身滋生出来的情意,他根本分不清楚。
他都分不清楚了,又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是联系所产生的情感,那么铸体成功后,没了那道联系,那么此时说的喜欢算什么
只是让她心中存了恨,怨怼自己罢了。
与其这般,不如不回答。
看着他沉默,凌绾心也沉了,将他微微偏开的头,双手贴在他脸,生生掰了回来,一字一句道“有这么困难吗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让我知道也能安心,难道你想看我含恨而死吗”
“别乱说话,你不会”
“那你说啊”凌绾见他又是抿起了嘴,一副不想说的样,气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需要顾忌考虑这么多”
“感情的事没你想的这般复杂好嘛如果是,那还是喜欢吗”
话一出,凌绾自己是愣了下,随即,像是明白过来的,略带嘲讽的呵笑了声,“呵原是这般,是我傻,还问什么问”
凌绾松开固定他脸的手,人也站了起身,连看都没在看他一眼的抬步。
可才往前一步,手便被拉住。
“凌绾”
凌绾直接甩开他手,也听他说着,“等铸体完成再”
“我等不了那时候。”
“可以的。”
“你哪来的自信”凌绾好笑。她自己都不敢说铸体一定会成功了,所以在他如此信誓旦旦说着可以时,只觉莫名讽刺,也不想理他的继续抬步。
可依然被抓住手。
甩,还甩不开,凌绾生气,“你烦不烦”
“别任性,我说可以的。”
“可以又如何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我任性了又如何,你管得着吗”
“难道你没想过,我应是了后,等你铸体成功,我对你的情感非自体产生,因联系消失也没了情感,那么当时说的心悦算什么”
本是坐在地上的他,这时也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瞬间让这不大的洞道变得逼仄,也令他的言语满上了压迫感。
“这就是你要的吗你要我承认这个”
凌绾唇瓣张了张,扯回自己手,发现扯不回去,还被抓的紧,只能挣扎,硬气道“届时彼时都不同,所以是又如何你既是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那就当我瞎了眼,喜欢你个孬种”
“放开都不喜欢了还扯着有什么意思”
虚一听着她的话,只觉心头烦躁,可不想这么让人生气走了,只能受着她的挣扎,尽量克制着对她箝制的力道。
“别闹”
“我就是要闹,你不想我闹放开啊”凌绾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见手扯不回来,便换腿乱来,看他还受不受得了不放开她
事情还没讲好,虚一没法这样放人离开,只是挡着她胡来的动作并箝制住,生生是好一会才把人摁在冰墙上,而他也被撩拨的面红耳赤,呼吸不畅。
“冷静了没”
凌绾哼声。
“我很冷静,是你不冷静好嘛”声言,是尖锐的,可在瞧他被自己乱的不复淡定样,忍不住的,还是软了态度。
“我不懂你的坚持是什么,难道给我一个回答是困难吗”
“还是,我不值得你给予答案”
她不懂,真的不懂,所以见他依然没有说话,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便道“放开我,我回去睡了,明天还得”
末话,全被他一声低喃盖了过去,也消失在喉间。
唇上贴来的温度,冰凉的让人哆嗦,可随着那带着热度的气息喷泼在面上,也让她脑子有些糊了。
可身后的冰墙透衣浸肤,冷寒的人脑子异常的清醒。
清醒的意识到他干了什么,也做了什么。
凌绾几乎是脑子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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