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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屋里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薛彻和徐曾不敢置信的看着孟津, 怎么都想不到, 他们一直期盼的事情, 最终是这么一个结果。

    良久, 徐曾突然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酒壶, 就开始猛的灌酒。

    孟津看着徐曾, 仿佛也找到了发泄口, 直接对旁边的亲卫说“去我营中搬我的酒来”

    “是,”亲卫得令,很快抱来几坛酒。

    孟津提起一坛酒, 递给薛彻,说“咱兄弟如今也算同病相怜,老哥请你。”

    薛彻心里也正不是滋味,直接接过酒, 把酒的泥封一揭,仰头灌了一口, 一抹嘴, 说“痛快, 好兄弟”

    薛彻又给自己提了一坛,也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徐曾一壶酒很快喝完, 看到薛彻和孟津换了坛子, 直接对孟津勾勾手,说“老孟, 给老弟也来一坛。”

    说着把空的酒壶倒转,打了个酒嗝,说“没酒了”

    “给,”孟津二话不说,脚一勾,手一提一丢,直接扔给徐曾一坛酒。

    徐曾反手接住,接着喝了起来。

    “啪”

    一个空酒坛被丢到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正在借酒浇愁的孟津和薛彻听到脆响抬起来,就看到徐曾呆呆的看着被自己摔碎的酒坛。

    孟津和薛彻一愣,不由停了下来,孟津犹豫的叫了一声“徐老弟”

    徐曾转过头,茫然的看向孟津,突然一把抱住孟津,大哭道“老哥,弟兄心里苦啊”

    坏了,这家伙喝醉了,孟津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忙扶住徐曾,说“徐老弟,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徐曾一把拍开孟津的手,大着舌头说“老子没喝醉,谁说老子喝醉了的。”

    孟津嘴角抽了抽,只好说“你没喝醉,我扶你回去。”

    “不回去,回去干嘛,老子的战功都没了,还回去干嘛”徐曾含糊不清的说,随即哭道“老子在驻军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这点战功,本以为可以封个爵位,可谁知,谁知就这么鸡飞蛋打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孟津和薛彻又何尝甘心,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别人都知道我出身于金陵徐家,觉得我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谁又知道我的憋屈,我虽然出身徐家,却是支脉,人家嫡脉从小读书,长大科举,哪怕资质再差,也一辈子吃喝不愁,可我们支脉呢,除了读书资质极佳的,剩下的,哪个不是自力更生,还不得不被家族支使。

    当年就因为家主一句话,老子就在驻军呆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啊,当年和我同龄的嫡支都成为朝中大员了,而我却窝在驻军里只是个统领。如今好容易有一个机会能扬眉吐气,振兴我们这一支,可如今,如今,什么都没了”徐曾是真的灰心了,甚至连多年一直不愿意提起心事,都口不择言的抖了出来。

    听着徐曾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孟津仿佛也找到了共鸣,打开了话匣子,说

    “徐老弟,知足吧,你还可以怨怨别人,可我,我只能恨我自己,我就是你口中那从小不学无术的嫡支,小时候爹娘管教我,我还觉得我出身孟家,哪怕我什么也不做,也是一辈子享福的命,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到了三十,人家三十而立,我三十却还是一个公子哥。

    后来我爹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把我塞到驻军,上下打点了一番,让我成了驻军副统领,后来又靠着家族的力,成了统领,我一开始还不情愿,可直到有一年过年,看到我的一个堂弟,他刚刚升任了户部郎中,我媳妇明明是他媳妇的嫂子,可在说话的时候,却不得不捧着自己的弟媳,兄弟,你知道老哥当时的心情吗

    男人不争气,媳妇在人家媳妇面前也抬不起头啊”

    说到这,孟津苦笑了一声“我以为我这次能封侯,能让她当个侯夫人,以后不用因为我这个无能的丈夫而在家族中直不起腰,可如今,不过是痴想罢了。”说完,直接提着旁边的酒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

    薛彻在旁边看着徐曾和孟津两人说着醉话,心里却是冷笑,这就是世家子,明明享受着家族的荫护,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平步青云,却还嫌家族给的不够,殊不知多少平民子弟,努力一辈子,却可能连个驻军中的偏将都混不上。

    薛彻伸开手,看着手掌厚厚的老茧,想他十八进军营,从一个火头兵做起,用了三十年,才一步一步爬到了驻军统领的位置,这期间,他吃过多少苦,挨过多少算计,他都忍了,可对于徐曾和孟津,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这世道,何其不公

    又想到好不容易这次的战功可以封侯,可以改换门楣,让自己的孩子不必再吃自己当初的苦,可如今全没了,薛彻郁闷的又喝了一口酒。

    就在薛彻快把一坛酒喝光时,突然听到旁边的徐曾吆喝道“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

    薛彻手一抖,手中的酒坛落地,“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正在扶着徐曾的孟津也一哆嗦,直接把徐曾丢在地上。

    “哎吆,你干什么”徐曾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呼道。

    薛彻和孟津却直接被吓醒了,异口同声的说“你说什么胡话”

    “呃,”徐曾看着两人死死的瞪着他,脑中还有一丝迷糊,喃喃的说“我没说什么,不就抱怨了一句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吗”

    徐曾突然一个激灵,立刻用手捂住嘴,他想起来,当初太祖陈桥事变的时候,鼓动军心的话就是

    今皇帝幼弱,不能亲政,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不若先拥立赵点检为皇帝,然后再出发北征。

    徐曾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瞬间酒醒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