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凭景凝视赵盈盈片刻,启唇笑道“好。”
用过午膳,朝南已经备好马车。马车停在小院门口,比先前霍凭景用的马车更为华丽,但并不显得张扬。
赵盈盈正欲拎起裙摆登车,霍凭景的手先她一步,搀住她的胳膊,扶她上马车。赵盈盈借着霍凭景的力气,但屈膝时腿上还是传来酸痛感。
她矮身进车厢中坐下,霍凭景紧随其后进来。
马车缓缓行驶,向出城的方向去。
今日只有朝南与朝北二人跟着,赵盈盈不由有些意外,自从霍凭景恢复身份后,每回身边总是跟着许多人的。
又想,祭拜爹娘诚然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不知霍凭景的爹娘葬在何处
赵盈盈在心里想着,抬眸看了眼身侧的人。
霍凭景掀唇笑了笑,问“怎么了”
赵盈盈思忖着,发问“公公与婆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能教出相公这么厉害的人,一定也是很好的人吧。”
霍凭景为她这一句相公浮现出星点笑意,嗯了声“他们的确都是很好的人。”
赵盈盈凝神望着他,似乎很期待他能讲一讲他的爹娘。
霍凭景便开了口“我爹是个书生,身上有些才华,爱好写诗作画,但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太过斯文,连同别人吵架也不会吵。”
他平缓地叙述着,回忆着那些尘封在记忆中的美好回忆。
“不过,我娘也不会同人吵架。她总是很温柔,所以他们俩也很少会吵架。我娘,是个美人。”霍凭景说罢,眸光落在赵盈盈的脸上。
赵盈盈安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听起来他们感情很好,那你小时候肯定过得很开心,很幸福吧。”赵盈盈不禁有些羡慕,“我都没见过阿娘,噢,也不是,我见过,但是那会儿才几个月,早都不记得了。自打我有记忆起,我唤母亲的人,便是林氏。我爹也不太喜欢我,虽然是因为我总是惹他不高兴。”
赵盈盈说着,长叹一声,有些惆怅起来。
霍凭景将她搂进怀中,手掌轻轻贴在她后脑抚着,是安慰的意味。
赵盈盈趴在他怀里,安静了会儿,又问“那他们后来是怎么过世的生病了么”
从她跟着爹爹搬来赵府这宅子开始,霍凭景如今住的小院便是闲置,一直没住人,起码得有十几年了。
也就是说,他的爹娘已经过世十几年了。
听他的描述,他爹娘都是好人,想必也不会与谁结仇,那最大可能便是生病病死了。
霍凭景默然片刻,摇头“不是生病。”
他一顿,继续道“我娘是个美人,盈盈想必明白,美人总是招人惦记,有好人,也有贼人。我娘便是招上了贼人惦记,而我爹与我娘感情极深,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旁人欺负我娘。最后,他们便一起去了。”
赵盈盈愣住,完全没想到会
这样悲惨。
她气愤道“那贼人太坏了后来有没有报官,抓住那贼人”
她到底是纯善之人,想到的法子还是报官。可偏偏,是官不为官,而为贼。
“后来抓住了,我让他们罪有应得。”霍凭景轻声道,拥着怀中的人,下巴轻轻靠在她头顶。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似乎并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但提起至亲的惨案,又怎么会有人一点都不伤心呢
赵盈盈伸手绕过他的腰,紧紧环住,在他怀里蹭了蹭“那就好,相公不要难过。”
“我不难过。”霍凭景说。
他在那些年的颠沛流离里,早已经戒掉了许多外露的情绪,何况事情过去多年,他也早已经大仇得报,何必再难过
若说有些细微的情绪,那也是感慨。
故事讲完,马车也已经出了城,市井的热闹喧嚣都消失在耳边,只有马车赶路时发出的声响。与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啼,衬得周遭愈发荒凉。
赵盈盈挑开帘栊,只看见路边的树叶,将刺眼的阳光都遮住。再往前走,就是一座荒山了。
赵盈盈回头看霍凭景,霍凭景指了指那座荒山,“就是那儿。”
马车停在山脚下,霍凭景扶着赵盈盈下马车。路边大树葳蕤,并不需要遮阳的伞,赵盈盈看了眼四下,这座山似乎已经许久没人来,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只有疯长的荒草。
正当赵盈盈发愁之际,霍凭景已经给朝南朝北下了命令,二人便拔刀往前,将荒草尽数割去。如此,半刻钟后,有了一条小路。
霍凭景伸手牵住赵盈盈,慢慢往山上走。
赵盈盈道“你许久没来看他们了吧,路都没了。”
她小心看着脚下,有些害怕这样茂盛的草木里会冒出咬人的蛇。
听见霍凭景道“是有许久了。”
那一年他不过是个孩子,走投无路,更无力安葬枉死的爹娘。只好自己一个人,拖着他们的尸体,一路到了这里。
他自己亲手一点点挖了一个土坑,将二人埋了进去,在一抔黄土一抔黄土地将土坑填上。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回来看过他们。
起初是他被迫流离失所,辗转他处,后来他慢慢得势,甚至报复了他的仇人,却也不敢来看他们。
近乡情怯,何况他已经完全与爹娘期望中的模样截然不同。他变得心狠手辣,冷漠无情,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失去了善良、共情
索性没再来看他们。
一路往上走,终于走到了那个土坑前。土坑上已经长满了荒草,周遭甚至长出了一棵树。
“就是这里。”霍凭景看向面前那变了样的土堆。
赵盈盈惊叹了声,弯腰拔草“你也太久没来了吧,草都长这么深了。”
她觑了眼,只看见一块已经腐朽不堪的木头,想必就是墓碑,又有些奇怪“你都这么有出息了,为什么不给他们的墓碑修缮一下”
霍凭景默然不语,只是低头与赵盈盈一起拔草。
赵盈盈很快便想通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的仇人对不对你这么厉害,官这么大,肯定也有很多人想害你,若是你大张旗鼓地修缮,那你的仇人肯定会在墓地上做文章。毕竟他们没你厉害,肯定赢不了你,又容易自尊心受挫,就只能在死人身上做文章了。”
她说罢,一脸“我真是太聪明了”的表情。
“唉,这种人可真是太坏了。”赵盈盈兀自骂了一句。
几个人一起,并未耗费太多时间,便将周遭的杂草都整理出来,露出了墓地的模样。
赵盈盈让红棉准备了一些祭拜用的东西,这会儿都拿出来,倒上酒,摆上祭品,又烧上纸钱。等一切都做完,赵盈盈才合掌朝着那墓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公公,婆婆,我是你们的儿媳妇盈盈噢。今天我和相公一起来看望你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相公的”
霍凭景站在她身侧,听着她的话,唇角压不住地翘了翘。
嗯,同他想象中成婚后的生活差不多。
霍凭景斟满一杯酒,倾倒在脚下“爹、娘,儿子携新妇来看你们了。”
赵盈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有一些没敢说出来
公公婆婆,虽说这桩婚事可能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你们未必喜欢我这样的儿媳妇,不过么,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希望你们也能努力喜欢我。
其实我这个人,除了诗词歌赋不太擅长、厨艺也没什么天赋、人也不是特别聪明之外,就没什么缺点了,优点还是很多的。
要是实在不喜欢,那就只能跟月神大人打一架了。
二人祭拜完,赵盈盈被霍凭景牵着走下山,返回城中时,天色已经不早。
二人用过晚膳后,便准备沐浴。
赵盈盈沐浴过后,换了身轻薄的寝衣,而后翻身上床,在一侧躺下。不久后,霍凭景也沐浴好了。
烛光摇曳,霍凭景朝床榻走近,掀开薄被一角。
赵盈盈看了他一眼,他长发擦干后并未束起,披散在肩头,这模样愈发添了几分柔美。赵盈盈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在自己身侧躺下,她才收回目光。
“今晚也要做吗”她直接地问。
虽说上了药,没那么不舒服了,可是她还是浑身好酸好痛的,都还没好,又折腾一晚,不敢想明天会怎么样。
她不自觉地撅了噘嘴,带了些可怜的姿态。
霍凭景知道她不舒服,他已经亲眼看过,今晚自然不打算再做。虽说他有欲,当她贴近身侧,柔软的身体散发着缕缕清香,实在很诱人,可这种事还是两个人都舒服才更有趣。若他只是单纯为了发泄他的欲,他可以自己疏解。
不过,有她有身边,什么都不做,又实在很难。
“今晚让小盈盈休息。”霍凭景撑着脑袋看她,眉宇之间尽是笑意。
赵盈盈松了口气,往被衾里缩下去,便要闭上眼休息。
但身侧的人却贴了上来,用他滚烫的情意灼烧她。
赵盈盈睁开眼,脸红了红“不是说休息么”
霍凭景贴近她耳边,唇贴在她耳垂上,辗转后移,落在她耳后那一块薄弱而敏感的肌肤上,齿尖轻轻抵在上面厮磨。
话语更让人颤抖“小盈盈休息,但是盈盈不能休息。”
赵盈盈好看的眼睛露出些疑惑,不解他的意思,小盈盈也是她,盈盈也是她,不是么有什么区别
她眨动鸦羽,好一会儿,明白了。
脸又热起来。
“可是,盈盈也想休息。”她眨了眨眼,试图撒娇。
“那盈盈休息,盈盈的手借我,好么”他的吻印在她而后,一路铺到雪白细嫩的脖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