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齐明问解毒的办法。
“办法是有,也可以说没有。”
长老道“在彻底融合前,吃下魔族王族的心头血。”
心头血没有,舌尖血也行,理论上来说或许后者解毒更为迅速。
魔族王族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彻底没了,这办法不如说是无解。
长老凭空掏出一个木盒,道“现能做的只是减轻些痛苦,这是安神草,你拿去找个盆,用清水栽起来放在床边,虽不能减轻疼痛,但能让脑子好受些。”
齐明看着他从木盒里拿出一株花,绿叶和浅蓝花瓣鲜嫩,像是刚从土里带出一样。
他伸手接过花。
长老将花交过后收起木盒,原本想说些什么,一抬眼,道“刚才在你身后的那小兄弟呢”
齐明一愣,之后一转头,瞳孔略微一动。
刚才所有注意都在长老身上,他没能注意到站在后面的人不知在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看向一边的侍从,侍从看向从紧闭变成虚掩着的房门。药谷长老拿花的时候他们也在看花,注意到那个人时对方已经走向房门,速度快到阻止不能,对方本就是来看房间里的人,他们也不知是否该阻止。
周霁已经进了房间。
没有多余的精力关上门,他只在进屋后随手带上门,转过头,一眼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人。
长发披散,对方撑着脸侧看向窗外,听到动静后转头看过来,半睁着的眼睛略微睁开。
视线落在缠着纱布的手上,周霁沉默着走近。
“你”
说话的人剩下的话没能说出,走向床边的人一言不发地弯下腰,宽大手掌深深陷进床上人的细软发丝。
鼻间能闻到雨水的气息,从脑后传来的温度灼热,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开,陈落松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深色瞳孔。
受了重伤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力气,他不自觉后仰,腰和脖颈被人支撑着,不至于倒下。
时间漫长又短暂,中途暂时给了呼吸的时间,周霁垂下眼,看到已经无力支撑的人有些艰难地抬起手,外袍从肩头滑落,长发也跟着垂下。
清楚自己这是做了什么事,他没有继续任何动作,在被推开前自觉起身。
没有任何推拒感,头上一重,传来熟悉的冰凉的感觉。
“”
直直对上浅色瞳孔,周霁头上感受到两下轻拍,听到对方喘了口气,轻声道“已经没事了。”
所有的力气只够拍两下头,抬起的手又重新落下,陈落松看着原本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的深色眼睛又瞬间靠近。
血腥味再次传来,他被带着有些艰难地吞咽下。
“吱呀”
虚掩的房门打开,匆忙走进的人转头看向床边,脸上担忧神色还未褪去,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硬生生滞凝在脸上,脚步再也迈不动一步。
那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场面,也是曾经并不太感兴趣的事。
被动承受着的人的手垂在一侧,没有把人推开。
齐明记得对方说过,不太喜欢别人触碰,所以他平时也特意注意着。
但是现在的景象已经远远超过了简单的触碰的范畴。
药谷长老站在一边,饶是见多识广如他也没忍住愣了下,没忍住看了眼旁边的人的表情。
这关系怎么有些复杂。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太过巨大,一直到床上的人耗能太大重新躺下,房里的三个人出了房间去到另一个厢房时,齐大世子还是没能缓过来,脑子里还循环着刚才看到的景象。
侍女斟上茶水,喝了口茶水强制让脑子冷静下来,他看向坐在一边的人,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周霁避而不答,只说我要带他回去。”
见到了人,已经确认对方还活着,他的眼睛已不像之前那般满是死气,但看人的神色依旧冰冷。和另外个人一样,面对世子也依旧没有任何惧意。
近乎停滞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并且在这种时候转得意外的快,齐明道“无名无分”
他说“这里的药最为齐全,问医也最为方便。”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将人留下。
两人都不肯退让。
药谷长老不喝茶,只折腾着手里的药碾子,待到两人说完话后抬起头,说“若是想要活得更长久,他得去药谷。”
房间里瞬间便安静了。
“他身上的病症已不是普通药物能够压制,”长老道,“药谷养人,在找到治病症的方法前,留在药谷也会让他的身体更好受些。”
齐明准确地捕捉到了他话里透露的信息,问道“连长老也不知医治的方法么”
长老只摇头。
办法是有,但是是过去的办法,现已经行不通。药谷藏有大量的药学典籍,也记载了众多病症的治疗方法,他都阅览过,也记得在其中看过这次遇到的病症。典籍里有医治的方法,需要的药物大多珍惜,但攒了这么多年药,他手上几乎都有。药珍贵,但对方是恩人的子孙的恩人,他倒不至于吝啬这点药,只是麻烦的是其中一味药在魔族极地。
在古籍记载的时候,那时的魔族与人族还不像如今这般对立,关系尚好,药物也能共通,生长在魔族极地的药物稀少,加之极地是魔族圣地,能进入的魔甚少,每每生长成熟时能取出的药更少,但只要取出,人族若是需要,也能得到部分。
现在这种对立情况下,极地成了魔族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新上位的魔君更是意图引起人族大乱,吞并领地,索取药物基本无望。
这种病罕见,因为太过罕见,故而并无什么人研究,至今治疗的唯一方法便是古籍上所说的法子。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医药也在不断进步,若是沉下心去研究,长老认为总有一天能够找到新的医治的方法。只是修道之人和凡人寿命不
同,待到他找到方法时,不知那时对方是否还在世上。
一片安静之时,坐在一边的人出声问道只要拿到那药就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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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一双老眼看过去,点头。
等到陈落松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烛光已经完全亮起。
他睁开眼的瞬间,坐在不远处木桌边的人看来,没有经过思考,瞬间便站了起来。
从旁边厢房离开后,周霁就回到了这个房间,一连守到了现在。看到床上人动了下,他懂了对方的意思,在第一时间上前,扶着人坐起,又仔细披上外袍。
从床上坐起,喝了口递到手边的温水,陈落松问“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周霁没有多说,只道“找着找着就到这来了。”
对方没有说怎么受的伤,他也没多问,事情经过从那天夜里看到地上走到半路消失的脚印和车辙就能大概看出。有护卫有马车,当晚出现的人地位不低,应当是京城里的权贵。
从那几个魔族嘴里问不出当晚的仙宗弟子的踪迹,那便从这边找起。只要到京城,看看哪些地方的把守比之其他地方更严,便能大致猜到是哪。
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总算让他找到了。
整件事情里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相处这么久,他是最清楚对方很惜命的人,无论发生任何事,这个人应该都不会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在场应该至少还有一个人,是这端王府里的人,看府里的人的表现,另一个人应该伤得不重,或者没什么伤。从今天进府之后的发行的事来看,当晚的另一个人应当是那世子。周霁垂下眼,一手轻轻碰上身边人手上的纱布,问“是为了救他吗”
“不是,”陈落松说,“是为了我自己。”
周霁看向他,看向浅色的瞳孔和终于略微有了点血色的嘴唇。
药堂里的帮店都认为他不开窍,在关系到这个人的事情上,从未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看,之前的很多事是如此,花灯也是如此。
他并不是不懂,只是不敢想。比起走错一步便回不到过去,不如一直保持现状,他原觉得这样安稳过一生也挺好。
但今日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他原以为安稳的日子有太多不确定性,无论是人还是事。
他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贪心。
房间里灯火摇晃,短暂安静之后,周霁另一只垂在一边的手不自觉动了下,喉结上下滚动,沉声道“我”
“咚咚”
他声音刚发出的瞬间,敲门声跟着响起,之后烛火摇晃,房间门打开。
带着干净换洗衣物的齐明走进房间,应该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又被人用一种冰冷到像是看尸体一样的视线看了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