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就在叶明酒刚看清男人冷白的皮肤和纯黑色的丝绸睡衣,就骤然被狠狠塞进被子里。
甚至还被稀里糊涂翻滚着卷了好几圈,严严实实的挣扎都挣扎不出脑袋来。
郁逢庭轻车熟路把他裹住,习惯性想揉揉他脑袋,手抬到空中又想到叶明酒已经这么大了,不能像小朋友一样了。
虽然两人关系拧巴,但还是有一种身为哥哥的弟大不中留的失落。
叶明酒挣扎了半天没伸出脑袋先生,您他妈有病吧
郁逢庭大步离开房间,一句话都没说。
如果不是脚步从容冷静不疾不徐,叶明酒都要怀疑他这是在逃跑了。算了,区区一张脸而已,不看就不看。
翌日清晨,吃早饭时叶明酒终于想起前一晚不知道是谁的夺命连环ca。
心念一动,电话恰好又响了。
京城本地的陌生号码,叶明酒一句“您好哪位”还没说出口,对面已然劈头盖脸
“小畜生,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昨天晚上又去哪里鬼混了”
他莫名其妙,又看了一眼屏幕“你打错了吧”
一个男人怒吼道“打错叶明酒你长本事了,几年时间你都已经连老子都不认识了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谁什么老子,写道德经那个老子不是已经死了上千年了吗
叶明酒想了半天,突然意识到电话那边的人好像是小炮灰原主的恶毒父母
原文进行到这时候的时候,这对动辄残忍虐待封郁的毒夫毒妇在叶家破产、他俩进监狱的第二年,就离奇死在狱中。
死因不详,原文为了让法制咖疯批过审,只是“你懂得”的暗示了一下两人死在封郁手中。
现在他俩为什么都好端端活着
叶明酒疑惑,封郁为什么没动手,甚至让这俩老该死的恶人活到了出狱呢。
“爸”叶明酒试探。
电话那边的男人又开始咆哮“你还认得出你爹这几年你过得挺潇洒啊,父母在遭罪,你怎么配在外面吃喝玩乐”
叶明酒蹙眉,他知道叶庆这傻逼的怨气缘由。
幸亏当时没成年,做不了公司是法人、扛不了雷,否则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就“天经地义”替父母进去了。
饶是如此,叶庆也丝毫没少算计儿子,那些来路不明的黑贷款,全部是用叶明酒的身份办的,否则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为了还债活的如此艰辛。
叶明酒翻了个白眼,正要挂电话,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早就知道指望不上你这个废物了,这么多年一次没来探监,我们就当儿子死了”
“算了,你先给我们找个住处办个接风洗尘宴,姑且不和你算账。”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您俩的夫妻相都统一在脸大如盆上是吧
叶明酒面无表情挂断了电话。
小花叼着什么东西从楼梯上矫健跑下来,叶明酒蹲下撸了撸它,威风凛凛的白色长毛大狼狗一直是他的梦中情狗。
奈何原主的傻逼父母看到狗只会说一句“狗肉很好吃,有甜味”或者“封郁这狗东西还不够晦气吗,你还想再养狗那就弄死他”
当时叶明酒根本无法违逆父母,只能扮演恶毒弟弟,想轻点下手都得偷偷摸摸。
他要是养狗,封郁搞不好真会被活活打死或者饿死冻死。
叶明酒叹气,低头去看小花嘴里的东西,发现它叼着一条洗得旧了的围巾
准确来说,是封郁差点开车撞死他那天,他跑路的时候掉了的那一条。
围巾上翠绿小叶子活灵活现,是叶明酒闲来无事时亲手绣的,大概因为上面有他的味道,所以小花叼来物归原主。
不是已经丢了吗
怎么回事,这肯定不是只在后花园活动的小花捡回来的是谁呢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叶明酒本想挂掉,手一滑,不小心接起来了。
本以为叶庆那老逼登又要咆哮,但没想到他变脸比翻书的速度都快
“小酒,爸爸刚才有点着急,误会你了。你这些年给家里还债不容易,我们都懂得,你妈妈也是太想见你了,她刀子嘴豆腐心,你知道的。”
这样拙劣的谎言,叶明酒知道它们真的打动了原主。
原主没有主见,又渴望幸福和关爱,他自欺欺人、甘愿被蒙蔽,但没有真正血缘的叶明酒可不会上当。
见他不说话,叶母果然继续道“你舅舅说你现在是个小演员你要是不管爸爸妈妈,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对吧。”
叶明酒嘴角抽了抽。
依照这俩人的人品,如果自己不露面,就算脱光了衣服站在经纪公司门口撒泼打滚的事情,他们都做的出,可谓是炮灰中的极品。
“行,”叶明酒深吸气,“等我安排一下,通知你们。”
叶庆立刻得寸进尺“必须京城最贵的餐厅”
叶明酒挂断电话,是该和这两个残忍吝啬的老逼登做个了结了。
虽然他一直害怕封郁,但当年穿书时年纪太小,面对陌生世界的恐惧,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是他唯一的倚靠。
每次他们丧心病狂毒打封郁时,他都恨不得抡圆手臂给他们一人一个响亮耳光。
郁逢庭的手机震动,他低头去看
小混蛋先生先生,先生午安,先生您吃午饭了吗
郁逢庭垂眸,觉得自己再多看几眼,就要不认识“先生”这两个字了。
他打了个问号,看叶明酒这么殷勤,又是有求于他了。
小混蛋我想请个假,就一顿饭的时间,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别扣工资行不行呀
上惯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结工作,叶明酒一算,五十万薪水折合到每天,岂不是请一次假扣一两万块钱
郁逢庭先报备去哪里,干什么
叶明酒半真半假回答亲戚从外地来看看我,好多年没见,吃个晚饭
被雇主知道“父母有案底”不明智,去见刚释放出狱的罪犯就更不明智了。
看似稀松平常的请假消息,郁逢庭却蹙眉读了几遍,最终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他注视着桌上咖啡杯中的热气缓缓消散,哪有什么亲戚,无非是叶家夫妻出狱来和他团聚了。
依照他的性格,本来不会让两人活着出狱。
但在动手的前一刻想到这是叶明酒唯一的亲人,杀了他们,这小混蛋就成孤儿了,最终他并没有下杀手,只是让他们在牢里吃尽了苦头。
两人的再次出现,让郁逢庭不得不正视两人之间深沟巨壑般的矛盾。
郁逢庭亲手毁了叶家,让叶明酒从风光无限的小少爷沦为待宰羔羊,背着上千万债务艰难奔波打工。
其实之所以用郁逢庭这个身份把叶明酒留在身边,是因为他他虽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面对叶明酒。
叶明酒恐惧他、躲着他,宁可守着“郁逢庭”这个全然陌生的人甚至给狗当保姆,也不去寻求当年他说的“郁哥就是我亲哥”的哥哥的帮助。
几天前,郑管家欲言又止无数次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问“先生,您是想追求叶少爷吗”
郁逢庭手一抖,茶水撒了一桌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叶明酒到底是什么感情。
这小混蛋是恶毒的、残忍手段层出不穷的,甚至他身上一半以上的伤都是叶明酒下的手。
比如手腕上这道疤是他高烧到昏迷时叶明酒割的,如果不是他醒了、撑着最后一口气自己止住血,这是非常完美的自杀假现场。
但矛盾的是当年唯一温暖也都来自于这叶明酒一次次“良心发现”。
叶明酒经常让他觉得像是两个人似的分裂,除了残忍恶劣,又会耐心而温柔的给他上药,轻轻吹着伤口说“哥哥,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哦”
他病了的时候叶明酒会在旁边急得眼泪直流,豆芽菜似的小朋友非要半夜深一脚浅一脚把他拽去医院。
面对人生中从没得到过的关心和爱,封郁彻底沉沦了,全盘接受伤害而毫不反抗。
后来每次叶明酒战战兢兢拿着刀面对他时,他都只是平静看着、等待着。
因为他知道,等他到了死亡边缘,就又能看到叶明酒小心翼翼的温柔。
叶明酒等了许久也不见郁逢庭回话,正要放下手机,却突然见对面惜字如金道“行。”
“好诶先生您真是个好人”叶明酒快速打字。
收了一张好人卡,郁逢庭冷漠道“地址。司机送你去。”
不愧是大佬,居然连狗狗的佣人都有车接车送的待遇叶明酒插科打诨
“先生缺儿子吗我不在地上捡东西吃,下雨天会自己跑回家,我还能给您唱歌说相声表演喷火呢先生先生”
郁逢庭彻底不认识两个字了。
他冷酷提醒“你只比我小四岁,当不了儿子。”
迟疑许久,但最终还是继续说“但你可以当我弟弟。”
可惜叶明酒没看手机,正和小花一人一狗一起蹲在地上研究他那条无故出现的围巾。
待到他终于想起看消息,那句话已经被郁逢庭以极快速度撤回。
“先生,您刚刚发什么了”他疑惑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