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慢慢成型

    就如同那微弱的光线，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石壁点缀洞穴。

    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子。

    托尼斯塔克望着她把弄着斯塔克制造的武器。隔着被鲜血染红的滚烫沙土，女子与他相对而立；她纹丝不动，庄严肃穆，灰色眼睛里流露出哀戚的神色。

    她一只手攥着一颗导弹，上面印刷着“斯塔克制造”的字样；她放下这颗导弹，向脚下沙尘中成片的死尸致哀。

    死亡的气息无处不在。

    去反抗，女子低声道，你必然会成功。

    在托尼听来，这女子仿佛就在他脑袋里面言语。

    “什么意思”他张嘴大喊，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时日无多，她接着说，去反抗，你会成功。

    托尼朝前迈出一步，但眼前沙漠的天空变得血红，而且压抑沉闷。托尼抬头再次望向女子，她脚下的尸体成倍地堆积。

    现在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伊森和一些见过的人，他还残存一口气，在痛苦地扭动挣扎，承受匪夷所思的死法被烈火焚烧，被炸弹毁灭，或者撕成碎片。哪怕身在此地，他仍能听到空中回荡着人类的惨叫。

    女子朝他走来，伸出纤纤细指，仿佛要带他离开。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托尼再次大声发问。

    女子闻言，抬手慢慢抹去眼下的泪光。她美得惊心动魄，但比托尼见过的所有女性都要惊艳。仪态端庄、目怀慈悲，如同神话中描述的神明。

    托尼想起来这是同为俘虏的女人。

    但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哪里

    这时，女子指向一个倒地的人。那人露出熟悉的面庞，显然属于某个帮助他暂时得以脱困的博士。这个男人的面色苍白，身上满是弹孔来自于斯塔克工业。

    托尼陷入沉思，不甚明了难道代表

    女子面如止水。

    去反抗。她又说了一遍。

    毫无征兆地，女子突然通体射出金色光芒，越来越耀眼。她整个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接着，轰隆声大作，她裂成千余块发光的碎片。

    托尼大叫一声，猛地惊醒。

    托尼是一点点地脱离他的梦境的。他正从很深的噩梦中浮出来。当他睁开眼睛时，开始显然无法让瞳孔在这陌生的地方聚焦。

    但是几分钟之后，他的眼睛变得清晰了，他似乎仍在适应自己被绑架的这件事情。

    房间里灯光闪烁，只有他一个人躺在石床上。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刺鼻的味道。桌上摆着各种配件，伊森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用锤击打着铁片，发出啪嗒声，正好与他的心跳节奏合拍。

    托尼试着活动一下手臂，但胸口一阵刺痛让他只能作罢。他低头一看，原来是电磁铁装置的电源在闪烁。

    他的脉搏加快，胸口的呼吸灯也跟着加速闪烁。

    托尼的心脏一阵阵悸动，是那种锥心刻骨的剧痛。他闭上双眼，绞尽脑汁回想昨天的意外事故。

    他制作铁盔甲的事情终究是被发现了。

    伊森被以生命为要挟，他只能在今天就做出最后的抉择。

    若失败，便只有无尽的黑暗。

    一个身着邋遢的男子匆匆赶来，他是每天都给托尼检查身体状况的道格拉斯。他上唇和下巴都在一周之内长出了蓬乱、厚密的胡须；在那副过于浓密的眉毛下面，一双冷漠的眼睛透着迫切与冷静。

    “现在什么时候了”托尼挣扎着问道，“他们什么态度”

    道格拉斯背对着摄像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头检查他的心跳，撇头用眼神示意莉莉安。

    托尼转过头，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感到呼吸困难，像有一颗铁钉被人打进了他的颅骨一般。他长吸几口气来消除疼痛。随后，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按计划进行。”道格拉斯离开前匆忙丢下一句话，“我们在外面接应。”

    不久，伊森开始帮忙组装盔甲。

    托尼一点一点扭动身体，面对着伊森和女人。洞穴漆黑一片，头顶的摄像头还闪烁着红光。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沉重、缓慢，身体像雕像一样，被塞进了厚重的铁甲之中。

    走廊里传来了说话声，越来越近，托尼将视线挪回门口。那些人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正往这里赶来。

    “一会儿你跟紧我。”托尼看向莉莉安，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好的。”莉莉安立刻屏气凝神，她听见那些暴徒们正朝着这边袭来，她回过头来询问伊森，“你们还差多长时间”

    突然，啪嗒一声，几个人站在铁门之外，用着凶狠的匈牙利语怒吼着。他们紧张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他们准备开门了。

    莉莉安什么话也没说，尽管一直以来，她总是选择孤身作战，但在当下的情形中，她不得不承认，团队比个人更加重要。

    听到大门的建议炸弹被引爆，伊森和托尼心领神会，开始操作启动这个大家伙。

    突然之间，托尼感觉被一种油然而生的危机感所笼罩不仅自己有危险，每个人都危在旦夕。电脑上的进度条在缓慢增加，他浑身肌肉紧绷，想立刻冲出去。

    “时间不够。”伊森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短暂思考之后就准备为他们争取时间。“我为你们争取时间。”

    莉莉安马上伸手按住伊森，不容商量地让他站回去。她扫了一眼进度条，“我来解决那些人，你留下来帮他。”

    托尼站在黑暗中，感到死亡气息几乎在霎那间席卷全身，将他整个人拖回那场爆炸中，而他刚刚从爆炸中存活下来。

    他拼命反抗这种感觉，强迫自己在厚重笨拙的铁甲中冷静下来。他试着操控盔甲，但身体却像凝固了的水泥，动弹不得。

    托尼转了一下脑袋，那个女人的背影已经消失，看到的只有远处隧道里微弱的灯光。

    “那家伙在做什么”托尼一下瞪大了眼睛，身体痛得仿佛要裂开了一般。他压抑着撕心裂肺的剧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伊森。

    对于其他人，托尼其实目中无人。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女人。

    可如今，他居然沦落到需要他看不起的女人来为他争取生存的时间。

    伊森看着托尼嘴角嗫嚅着，感觉到这件事儿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他又看了看表，然后感觉他们就像是个被时钟锁住的奴隶一样。

    “我去帮忙”伊森举起枪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就在几十米外，在山洞的某一处隧道中，一名动作灵巧的女子轻松地从那阴暗的石壁来回穿梭。她就像一直紧盯自己猎物的黑豹，全神贯注地扑向目标。

    她眼神犀利，盯着面前闯进来的暴徒们。

    “早就猜到你不会那么老实。”塔拉斯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的手里仍然举着一把冲锋枪。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字在他的身后，还有利柏拉托正混在人群当中。

    接着洞口的微光，莉莉安看见他们举起了手里的武器，一个打手上前想要桎梏她，试图伸手用钳子般抓住她的胳膊。

    “你们是逃不出这儿的。”他挥了挥手。

    那个暴徒的手就挥向了莉莉安，他用脚拇指做轴，转身打出一拳，他的拳头呼啸着冲破空气，莉莉安侧身闪躲，他的拳头重重地击在了石壁上。

    莉莉安用力抓起他的衣领，把他从过道上扔了出去。暴徒的大衣飘起，头撞上了别的打手，并且伴有碰撞的声音。

    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冲了过来，莉莉安抡起了地上的箱子，加上了身体的重量。箱子直接击打在那个暴徒的大腿关节处，那人弯下了腰，团成一个球，极度痛苦地嚎叫着。莉莉安重重地在他脸上踢了一脚，嚎叫声停止了。

    伊森已经冲过来了，也许肾上腺冲上了头。他冒着汗按下扳机，几乎是一瞬间隧道中火光四射，亮白的光芒使每个人睁不开眼睛。

    利柏拉托开始注意在他的周围发生的状况。

    莉莉安丢下了箱子，奔向伊森，尝试让他冷静。当伊森绝望地去扫射对面的暴徒时，那些人已经开始了反击。

    利柏拉托意识到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真是鲁莽的上层社会人。”他自言自语地说。

    下一秒，他的枪口向相反的方向射击，绕过了莉莉安和伊森，子弹横冲直撞地扫射在暴徒们的身躯。

    光头暴徒在看清了莉莉安的去向时正好自己撞了上来，他立刻转身向后，躲闪着伊森的子弹。

    然而莉莉安抓起他的枪猛然抬起，枪托撞在光头暴徒的脸上，他身子正转了一半。因此，他不受控制地向后旋转，团成一团，鲜血涌出他的破鼻子，用手捂住了眼睛。

    频闪着亮光的洞穴内哀嚎着此起彼伏的痛吟声。莉莉安用膝盖踢他的脸，并在他的脖子后面狠狠地两击结果了他。

    “快走”莉莉安看向伊森，发现他已经面露呆滞。

    对面的利柏拉托正在对一个暴徒主动进攻。他没看清这个杀手的动作，但显然是迅猛的。

    只见利柏拉托抓住暴徒的手臂把对方抡出去，摔了一下就把手臂背到了后背，拧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整个动作很快，这时暴徒们甚至没有发现有叛徒。

    莉莉安也已经结果了几个她的袭击对象她的双手提着他的后脖领子向后拉，然后再向前推，用膝盖踢打对方的脸，加上一个小动作，直接踢向双腿之间，又是一阵哀嚎在洞穴中响起。

    在他们倒下的同时，她又在他们的脖子后面猛劈了两下，这两击都在脆弱部位，使他们就像屠宰厂里的牲口一样来不及哀鸣便倒了下去，无声无息了。

    “非常人道，小姐。”利柏拉托一阵牙疼，暗自庆幸自己叛变得正确。

    伊森接收到指令，趁着火光未消，转身便要逃跑。

    突然之间，恐惧似乎在山洞里泛滥开来，几乎到了触手可及的程度。

    “小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