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斯和蒙毅等人，就隐晦地询问过始皇，想要知道他态度大变的原因。
嬴政在思索过后,决定向几位重臣们稍稍透露一点。
至少要保证如果他突然消失，原本的嬴政回来,嬴舜华还有朝臣们支持。
于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嬴政召集了老将军王翦、丞相李斯和内史蒙毅三位极具分量的重臣。
在屏退了所有宫人后,嬴政开口了，“朕做了一个梦。”
紧跟着，三位重臣就听到了沙丘之变、大秦二世而亡、失败的春秋封神等众多惊天消息。
嬴政隐瞒了他是从仙幕中看到的消事,只是说他得上天恩赐，做了一个预知梦。
李斯当场就跪了。
至于怀疑帝王在胡说八道。
先不论始皇嬴政不是那种会信口开河的人,单是沙丘之变中的谋划，就是他会做出的事。
嬴政平静地对李斯说“丞相的能力朕不否认,至于私心以后就把私心全用在封神之上吧”
“谢陛下隆恩。”李斯拜道“即便是为了封神榜中的先人们，臣也会一心为大秦，不敢再有半分私心。”
李斯明白,现在说忠心已经没用了，所以选择了用先人做借口。
至于是为了先人,还是为了成仙，那就只有李斯自己知道。
可无论是为了什么，他这一生都会为大秦熬到最后，不敢再有一丝懈怠。
嬴政也不是没有想过换丞相，嬴舜华手下的姬偃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如今朝堂已经因为他给嬴舜华铺路的种种行为，变得动荡不安。如果再换丞相，必定引起更大的动乱。
嬴政在一番思索后,还是决定留下李斯，并用“成仙”这个最大的利益，把人牢牢捆绑在大秦这艘船上。
蒙毅虽然气恼预知梦中李斯的背叛行为，可也明白始皇的顾虑，在冷冷瞪了李斯一眼后，蒙毅询问嬴政，“陛下，梦中可是有关于舜华公主的事。”
他们为什么坐在这里，不就是因为始皇居然让十一公主嬴舜华和公子高争夺皇位的事。
始皇本就因为贬走美名在外的长子，从其他子嗣中选继承人的行为引人诟病。更别说如今始皇的态度，继承人还是可能是个女子。
之前大家想不通原因，但如果是梦中有什么提示，那就不一样了。
“嬴舜华她，再次灭掉复辟的诸侯国，建立了大秦。”嬴政丢下惊天大雷。
“什么，十一公主完成了复国”这个消息着实把在场的三人震惊得不行。
就连年近九十的王翦老将军，都差点当场表演“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震惊表情包。
嬴政瞥了李斯一眼，冷声道“在梦中，胡亥为了稳定地位，杀了朕其他所有的孩子，唯有嬴舜华火烧公主府，死遁离开，才保住一命。”
“嘶”蒙毅和王翦老将军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斯更是差点又跪
了。
同时他们也更相信始皇是真做了预知梦，而不是在胡说八道。
毕竟，哪怕是尚武的秦国，其实都很忌讳“死”、“灭族”这些字眼。
平时诅咒别人行，但绝对不会往自家身上套。
见李斯老脸苍白，嬴政难得出言安慰一番他这位丞相，“丞相不必担心，朕不会因为胡亥自灭满门的行为怪罪于你。”
李斯正想表达一番对始皇的感激，顺势发誓以后会兢兢业业为大秦，不敢再有一丝异心，就听到始皇又接着说“毕竟最后你输给了赵高，被胡亥腰斩于市，夷三族。”
李斯，“”
陛下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蒙毅必定狠狠嘲笑李斯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
就连王翦老将军，都忍不住拍着李斯的肩膀，来了一句，“为臣子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本分。”
“多谢老将军教诲。”李斯发誓，以后他都离赵高和胡亥这两个小人远点。
看到自己满意的场景，嬴政继续原本的话题，“大秦亡国之后，舜华打下草原，自立为王。在复辟的诸侯国瓜分完大秦，陷入内战后，她凭借草原兵力，跨过长城，灭掉各路诸侯，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再次一统天下。”
三年，这是何等速度。
王翦和李斯皆震惊不已。
作为一个有哥哥在边疆的人，蒙毅最先注意到的却是，“莫非公主收服了匈奴”
嬴政点头，并道“无论是治国能力，还是统御天下的手腕，舜华都并不比朕差。”
虽然不想承认，但嬴政觉得，秦国的黔首可能更喜欢光耀帝那样一个连皇陵都不修的皇帝。
光是统一草原，光复大秦的功绩，就足以说明十一公主嬴舜华的能力。
加上嬴政这句“并不比朕差”的评价，可见始皇对舜华公主的满意。
三人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恐怕就连公子高都只是始皇为了稳定朝堂选出的倒霉鬼，始皇真正满意的继承人只有嬴舜华。
“这些日子，朕发现上天赐下的预知梦，正在逐渐变得模糊。”为了以防万一，嬴政又打了一个补丁，“如果有一天朕忘记了这些记忆，你们一定要好好拥护嬴舜华，完成春秋封神。”
“臣，定不辱命”三人齐齐拱手一拜。
同时心里也明白，始皇最后说的话，其实已经相当于托孤了。
之后嬴政又交代了一些事。
比如让蒙恬看顾好扶苏，让李斯去说服朝中有意见的人，让王翦老将军帮忙看着点勋贵那边。
这次的密谈，知道的人不少，但具体谈了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但自从这次之后，无论始皇做出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李斯、蒙毅和王翦的孙子王离等人，以及他们所属的派系，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
朝堂之上没有真正的傻子。
在嗅到危险
的信号后，不管心里有多少反对的理由，都只会被默默收起来，一心一意按照嬴政的要求行事。
不知道是因为始皇顾虑到嬴舜华公主的身份，还是其他原因，虽然公子高和公主舜华都是太子之位的强有力竞争者，但其实两人都没上过朝。
每次始皇有事情安排他们去做，都是在下朝后，把人叫到章台宫。
这一次也是一样。
面对眼前的一双儿女，嬴政也懒得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直接开门见山，“朕有意和统一文字一样，统一百家学说，制定大秦的正统学说，你们两个都回去好好想想，制定一个章程出来。”
公子高和嬴舜华彼此对视一眼，皆不明白老父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嬴政紧接着道“谁的章程让朕满意，朕就立谁做太子。”
这简直是暴击。
刚刚还彼此对视的两人，当即目视前方，郑重保证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
嬴政简单地说了一下他的要求，就把公子高和嬴舜华打发走了。
至于更多的嬴政觉得，他都已经把后门开到这种程度了，如果嬴舜华还能输，那她大概是真的和秦二世这个身份无缘。
赵高谨慎地凑上前，就始皇看儿女的背影的目光发表安慰的话，“陛下无须担心，两位殿下都是人中龙凤，一定会让陛下满意。”
嬴政看着乖顺地为他整理奏简的赵高，觉得要不还是把后门稍微开大一点，顺便让赵高发挥最后的余热。
想到就去做。
“都是人中龙凤”嬴政冷哼道“朕看不见得。比起舜华来，高还是差太多了。”
赵高心头狂跳。
万万没想到始皇会突然说出心里话。
“可惜。”嬴政发出老父亲才会有的叹息，“如果是舜华是个儿子，朕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赵高看着开始批阅奏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的始皇，一时间拿不准帝王到底什么意思。
嬴政随口的两句话，让赵高辗转反侧，一直想到深夜。
最终，赵高决定两方一起下注。
反正按照始皇的意思，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只要不被始皇发现，他的风险并不高。
同样因为老父亲几句话辗转反侧睡不着的，还有嬴舜华和公子高。
统一百家学说的章程，自有下面门客商量，公子高只要做最后定夺的人就行。
真正让公子高头疼的，是始皇的态度。
作为男子，在夺嫡之路上，他天生就比嬴舜华更有优势，朝中拥护他的朝臣也明显比拥护嬴舜华的多。
可为什么嬴舜华能一直压在他头上，还不是因为嬴舜华有帝王的宠爱。
在公子高看来，决定谁做太子的因素，并不在统一学说的章程上，而是在他的父皇始皇嬴政身上。
而嬴舜华忧心的，则和公子高完全不一样。
她想的也是始皇的态度，不过不是始皇更喜爱谁的问
题，而是始皇想要什么样的统一法。
是给个大家机会都发展的普通版，还是分出三六九等的非人版，抑或是大刀阔斧修改的究极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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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姬恒一大早就看到嬴舜华无精打采地顶着两个黑眼圈，有气无力地趴在书案上打哈欠，颇为诧异。
在听了嬴舜华的烦恼后，他更诧异了，“公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困扰”
嬴舜华反而被问得一脸懵逼。
姬恒往嬴舜华对面一坐，不疾不徐地说“公主，撇开陛下对太子之位的承诺想想，你会选择呈上怎样的版本”
嬴舜华懂姬恒的意思，可还是担心。
“我喜欢的版本，很容易得罪人。”
姬恒又问“那公主愿意为了太子之位，一直委屈自己吗”
嬴舜华，“当然不愿意。”
“所以啊，公主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剩下的自有陛下定夺。”
姬恒拿起书案上的竹简，轻轻敲了嬴舜华的脑袋一下，笑道“公主年纪还小，就算失败也不会被嫁出去。大不了就是像其他公子一样，被贬出咸阳。和陛下一心放在扶苏公子身上的时候比起来，现在公主至少努力过了。”
“你说得对。”嬴舜华拍桌而起，“委屈了任何人，都不能委屈我自己。”
说完，嬴舜华大步往外走。
姬恒一脸懵逼，“公主去哪”
嬴舜华回答得铿锵有力，“睡回笼觉。”
姬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