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和钟离眜心动一瞬。
选择舒舒服服的休憩or选择罗里吧嗦的工作两人没有犹豫,下意识就想要选择放假。
只是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韩信还是沉默了。
他闭了闭眼,轻描淡写说道“无非是些小事,咱们不累况且都已经过去四五天,咱们也差不多熟悉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钟离眜哽咽一瞬“对,对啊。”
胡亥却没轻易被两人忽悠,他冷不丁问道“所以你们昨日是什么时辰睡的这几日每日睡几个时辰”
韩信和钟离眜齐齐望天“”
胡亥仿佛得到逗两人的乐趣,饶有兴致地又重复一遍“多久”
韩信目光游离一瞬“挺多的两个时辰吧”
胡亥抽了抽嘴角“两个时辰”
看韩信和钟离眜的反应,怕是两个时辰都没到。
胡亥没忍住道“你们今天回去休息吧每日睡两个时辰的话小心以后长不高”
韩信和钟离眜悚然一惊“长不高”
胡亥想起那日吕泽带回来的笑料,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没错再这样下去你们日后都没办法成为巡卫了”
当然啦,胡亥才不会那么浪费
让韩信和钟离眜当巡卫这是什么等级的暴殄天物啊
问题是两人不知道胡亥所想。
这段时间都跟着巡卫锻炼的他们早已将成为巡卫作为第一志愿,为此对于前几日被巡卫嫌矮拎出队伍而耿耿于怀。
听闻长不高三字,韩信和钟离眜神色大变。
胡亥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两只犯错而被没收猫罐头的炸毛猫猫。
要是有耳朵尾巴的话,估计都垂下去了吧
胡亥摇摇头“今日就不要去那边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韩信和钟离眜蔫头蔫脑的应了声。
等两人退下,胡亥也翻看他们上交的记录起初他是认认真真查看各项记录,而后他渐渐沉迷于八卦中。
“嘶,成亲六个月就生下孩子”
“亲生儿子就其安置在门口茅房,直到官府介入才带回家里抚养”
“寡妇嫁人后逝去的丈夫又回来了”
“媒婆为人求亲,说得太夸张而被女方家人殴打”
胡亥看得双眼放光,精神抖擞。
足足翻看一上午,他才醒过神来。胡亥理智渐渐回笼,顺手将资料丢在几案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天天写这堆东西,晚上能睡得着才有个鬼
还有那好端端的病院,怎么就成八卦茶室了
胡亥摁了摁太阳穴,升起去病院瞧瞧的念头。
嗯他绝对不是想一线听八卦而去的,他纯粹就是好奇病患们哪里这么好的精神,是不是病情好转了
胡亥沉吟片刻,抬手唤来章平。
他吩咐章平给吕泽报个信吩咐他明日带领医生和隶臣妾,再检查一遍治疗组的身体情况。
次日清晨,治疗组的病患集中在院落里。
他们晒着暖呼呼的太阳,窝在躺椅上昏昏欲睡“说起来哈最近我感觉我黑了一些”
“每天晒这么久的太阳,能不黑吗”
“就是就是不但黑了而且还胖了呢”
“哪里是黑了一些咱们刚刚进来的时候都是那种白惨惨的白,大家脸上胳膊的颜色都差不多”也有人举着胳膊念叨,“现在和对照组那帮人比起来,我们黑了好多呢”
“不过咱们好吃好住的就没吃药啊”
“就是说不是总共就半个月时间吗这都快一半了”
“那个你们没发现吗”旁边冷不丁响起一人的低语,“我昨天和今天牙龈都没有出血”
“嗬真的吗”
“说起来我这几天晚上睡得特别好膝盖完全没有那种酸软的感觉”
“我也是”
“我还以为是我这几天休息得好,难不成,难不成是”
“可是我们没吃药啊”
“难道是那堆菜里藏着药”
轻症患者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吕泽、韩信,钟离眜带着一群医生和隶臣妾走了进来。
太医和民医们光是打量眼前几人,便是倒抽了口凉气。等把脉问诊以后,他们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古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轻症患者的心七上八下的。
有人不敢询问陌生的医生,也不敢询问身高马大的吕泽等人,将目标转向更熟悉的韩信和钟离眜“韩郎,钟离郎啊咱们的身体咋样了”
“是不是检查过后,咱们就要开始用药了”
“最近休息得好吃得好,咱们感觉身体都好了不少呢”
韩信和钟离眜神色古怪,恍恍惚惚。
站在附近的民医惊诧地抬起头“等等你们说你们没吃药”
轻症患者面面相觑“对,对啊。”
几名民医骚动连连,惊呼声此起彼伏“怎么可能”
“没有吃药不可能”
“骨瘘他们是此前检查的那几个虽然有点肾精亏损之相,但与常人几乎无差。”
“就是这几人太离谱了”
“真的没有用药”
轻症患者起初是茫然,而后又渐渐愣着。
他们只觉得自己如同踩在云上,脚下轻飘飘软乎乎的。轻症患者们下意识拉着韩信二人的袖子“哎韩郎钟离郎啊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呐”
“梦里民医说咱们好了”
“这梦可真稀奇大家居然一起做了”
韩信和钟离眜也没比一干轻
症患者好到哪里去。
他们相视一眼,恍恍惚惚居然,真的,用食疗就好了”
若说韩娘子和钟离公还能说是巧合,这些天他们是亲眼见着病患们吃住活动的
钟离眜喃喃道“就这么简单”
韩信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捏了捏钟离眜的手“怪不得”
剩下的话语不用多说,钟离眜也醒过神来。
他们相视一眼,连忙将目光转移到还嚷嚷着自己在做梦的轻症病患身上“不是做梦,是真的”
吱哇乱叫的轻症病患们“不是梦”
他们如梦如幻地立在原地,脑袋里空白一片。
有人颤巍巍道“不会是搞错了吧”
韩信下意识回道“搞错吗不可能。你们,你们看那边。”
轻症患者迷茫地抬起头。
他们的目光落在对照组的病患身上面色苍白,神色枯槁的病患从室内走出,排成长队等待太医和民医的诊治。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场所有人都记得刚来时的景象当时的两组人之间毫无区别。
对照组的病患们神色更复杂。
他们看着皮肤黑了些却气色红润许多,肉眼可见健康起来的治疗组病患,尤其是自己选了对照组的那些人。一个个心里都是说不出的茫然。
其中几人看向最早选择的那个女人。
女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治疗组病患,尚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民医为她把脉以后,她连忙问道“民医民医,我也好转了对不对我也好转了对不对”
民医脸色很不好看。
他仔细打量着女人,眉心渐渐拧紧“你晚上睡觉时有盗汗疼痛的情况吗还能长久站立吗”
女人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神色慌张。
民医从她的表情中已经得到答案,摇了摇头“你的症状没有改善,再下去要到中症了。”
女人面上血色尽褪。
她嘴唇哆嗦,扑通跪在地上“民医,民医请民医救救我啊我,我,我要转到治疗组去”
不少治疗组病患面上闪过同情,却没人说话。
吕泽冷着脸叱道“孙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分组时便说明过的,分组以后是不能更换的。”
“为什么不能换”
“你们给他们用药凭什么不给我用药”
“我要退出,我要退出”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女人疯狂地挥舞着双手,疯一般地往门口冲去。
几名卫士眼明手快,三步并两步上前拦住她“站住”
吕泽冷着脸“把她关回屋里去”
他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隶妾,示意他们跟上前去“你们负责盯住她,剩下的时间别让她瞎咋呼”
两名隶妾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只是那疯女人的插曲一出,其余病患原本的好心情也消散大半。
对照组病患心情郁郁地回了房间。
治疗组病患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连连摇着头“也是个可怜人呐。”
“谁让她要选对照组的。”
“她还是头一个选的呢”
“就是就是”
“你们不知道,那孙娘就是咱们隔壁里巷的。”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家情况不一样啊。”
韩信和钟离眜下意识竖起耳朵。
那人叹道“她儿子服役途中失了踪”
他环视四周诸人“至于是因盗匪又或者天气而亡故,那都不得而知。”
“孙娘丈夫早逝,孤儿寡母扶持生活。”
“孩子服役途中失踪,还没有找到尸首和消息别说发抚恤金,官府险些要将她也抓去。”
“后来他们村的里正求了情,才保住她。”
“孙娘没法只能跟着哥嫂侄子过日子,偏偏她运气差,没两年功夫又得了骨瘘,家里活计做不来听说她兄长之前都想把她赶出去呢”
“那她还说什么攒了钱给家里人。”
“那是他兄长见这里会给钱,才巴巴地把她送过来”
“嗬”
“本来治好了拿着一笔钱改嫁也好。现在病越发重了,拿着钱又有什么用还不都进了哥嫂侄子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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