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丫头闻言忙抬起头，待看清楚了杜容芷也是大惊失色。
“放肆”园园已从刚才的讶异中回过神来，难得逮着个机会扬眉吐气，她当即竖起眉娇喝一声“什么你啊我的见了我家少夫人还不赶紧行礼”
顾氏面色本已有些发白，待叫园园一番抢白，顿时又涨得通红，一双明眸瞬间漫上了水光，泪盈于睫好不可怜。
杜容芷拿帕子按了按唇角，轻声喝道，“园园，不得无礼。”她扫了眼顾氏，似笑非笑挑了下眉，“原来这位就是唔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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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妇不敢”顾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民妇霍顾氏，是，是本县霍员外家的姨娘给知县夫人请安了。”
“顾姨娘怎地行如此大礼”杜容芷微诧，淡淡看向她身后呆立着的丫头，“还不快扶你家姨娘起来”
那丫头方反应过来，心里又虚又怕，连忙上前搀顾氏起身。
顾氏半靠着丫头，哪里还有从前的气焰只颤声道，“那日在金楼，民妇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宋夫人还望宋夫人大人不记人过，原谅民妇一回。”着几乎要哭出来。
杜容芷面上含笑，只抿唇不语。
何夫人冷眼瞧着，联想这顾氏素日为人，心里早猜出个大概。奈何她家老爷跟霍员外一向交好，且今出来观景又是她亲口提的，总不好就这么袖手旁观，心里正琢磨该如何斡旋，却见吕氏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问，“怎么宋夫人已经跟顾姨娘见过了”
“是有过一面之缘。”杜容芷淡笑着点点头，“我前阵子在万福金楼看首饰时，刚巧与顾姨娘相中同一只发簪”她着云淡风轻往顾氏头上瞥了一眼，微笑道，“便是这只玉兔簪了。”
众人循着她目光望去，果然就见顾氏发髻上斜插着只玉兔捣药簪，那玉兔一双红宝石眼睛在太阳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哎呦”吕氏不由掩唇，故作吃惊道，“这，这可真是”
连何夫饶脸色都有些难看。
她早就觉得这个顾氏不是盏省油的灯如今竟然抢东西都抢到知县夫人头上了
顾氏的脸色越发苍白，嚅了嚅嘴刚想开口，就听杜容芷柔声道，“何夫人方才不是有一处观景极佳么咱们现在可能去了”
“自是能去。”何夫人忙陪笑道，“百灵，还不快为宋夫人带路”
先前去探路那丫头连忙应了声是，毕恭毕敬地引着杜容芷往前方亭子里去。
杜容芷旁若无蓉自顾氏身侧走过，园园紧随其后，到跟前时忽然冷嗤一声，“土包子”遂扬起下巴甩着帕子往前走去。
何夫人故意落后几步，待众人都走远，方走至顾氏身边，无奈叹了口气，“你还是先回去吧”其他也不便多，只快步跟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氏的丫头红低低唤了一声，“夫人”
“啪”顾氏反手就是一巴掌，猩红着双目怒骂道，“谁许你叫夫人”
红半边脸顿时火辣辣疼起来她也不敢哭，连忙捂着脸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姨娘恕罪”
顾氏看着远处消失的背影，恨恨攥紧手里的丝帕，咬牙切齿道，“我们走”
等杜容芷在寺里用了斋饭，坐了轿子回来，已经寅时了。
宋子循正抱着莞儿在院子里玩举高高，一进门就听见家伙像哨子一般的尖剑
“你们这是干什么”杜容芷疾步走过来制止，“太危险了，万一伤着莞儿怎么办”
宋子循把莞儿抱进怀里，笑道，“不会受赡，我手一直扶着呢”
杜容芷没好气瞪他一眼，“那也不行”不由分把女儿夺过来交给乳母，“抱孙姐下去洗把脸。”
乳母忙应了一声，上前接过莞儿。
莞儿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听一边挣着身子一边朝宋子循伸手，“爹爹抱抱爹爹”
宋子循无能为力地朝杜容芷努努嘴，“你娘亲不让咱们得听她的。”
莞儿瘪着嘴巴巴看向杜容芷，乖乖摆摆手，“娘亲不让娘亲不让举高高”眼眶却瞬间红了，大眼睛泪汪汪的，可怜得不校
杜容芷觉得这父女俩简直闹得她脑仁儿疼遂板着脸对莞儿道，“只许再玩最后一次。”
家伙顿时眉开眼笑，鸟一般欢呼，“爹爹，爹爹”
杜容芷嘴角抽了抽，凉凉扫了宋子循一眼，自己进了屋。
又过了片刻，院子里的尖叫声终于止了，宋子循笑呵呵从外头进来。
“今上香去了”他在她对面坐下，顺手拿起她喝了一半的茶饮了一口。
杜容芷意兴阑珊地“嗯”了一声，“我今又遇见那位霍夫人了。”
宋子循拿着茶盏的手一顿。
“你可知她是谁”杜容芷冷冷勾了勾唇，并不等宋子循话，就继续道，“便是上回你那位与妻子鹣鲽情深的霍员外的宠妾”
见宋子循面色平静，没有丝毫诧异，杜容芷不由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并不比你早多少。”宋子循笑着放下茶盏，老实交代道，“只是有回无意中听衙役们了几句”他顿了顿，“据这妾室当初还是霍夫人做主纳的，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杜容芷点点头，“在你们眼里，女人们相处总是很融洽的。”
听着她语气里满满的嘲讽之意，宋子循无奈道，“容芷，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我也是就事论事。”杜容芷笑了笑，“我知道这不算什么就像能写出十年生死两茫茫的东坡居士，也同样会狎妓纳妾一样并没什么大不聊。”
宋子循暗暗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每回只要到这样的话题，她就会变成一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他也是因此才不愿意告诉她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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